第42章 第42章
“你怎么就一点也看不住她?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由着她乱来!”
徐蔚山站在叶青阑遇袭的房间里,盯着满地的血迹,大发雷霆。
屋里没有旁人,丫鬟也不高兴了:“老爷,您也知道五太太的病时好时坏,起初我以为她真是来给叶老板送点心呢。”
“她疯你就看着她把人咬死?”
“老爷,人家没见过那么多血,吓都吓死了。再说,五太太是您的心肝儿,我要是给磕着碰着,您不得扒了我的皮吗?”
“净说混账话,要不是他兄长,我早……算了,不说了。”
“好了,老爷您别生气了,人家知错了还不行吗。”
丫鬟白生生的手指勾住了徐蔚山的手,娇俏地晃了晃,徐蔚山余怒未消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转身出门去了。
叶青阑在徐府吃了这么大的亏,薛靖淮憋着满肚子邪火没地儿撒。他真想带兵围了总理府,把老徐和他的疯婆娘抓出来乱枪击毙。
他和薛宗耀前后脚到的北京,两人暂住在罗副官安排的一处四合院。薛督军如今派头大了,人多势众,便不愿再去商府叨扰。他派人去接商隐过来叙旧,商隐一听说傅聿阁在他手下做警卫副官,死活不肯相见,只得作罢。
罗副官受命带傅聿阁去京畿卫戍司令部送请帖,二人行至商府门口,傅聿阁停住了脚步。
红漆大门紧闭着,他贪恋地看了半响,虽然缱绻万千,终还是在罗副官的催促下离开了。
薛靖淮南征凯旋,而在山西,谢至柔跟严焕章仍然打得如胶似漆。
谢至柔自吞并热河后,实力大增,戴总统原以为谢至柔攻下山西易如反掌,不料严焕章在山西厉兵秣马多年,甚有几分与中央叫嚣的本事。谢至柔率军进入吕梁山腹地后,与晋军发生了几次大规模遭遇战,双方死了不少人,谁也没占到便宜。后来严焕章琢磨出来了,硬碰硬是不行的,他是山西的地头蛇,他得充分运用地域优势,采用游击战术。于是严焕章有意识地避其锋芒,攻其不备,打完就跑,渐渐的,两军在茫茫黄土高原上彼此穿插分割,竟逐渐形成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态势。
然而,谢至柔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的军队像是老鼠变的,有极其顽强的生命力和破坏力。反正不是在自己的地盘,用不着跟严焕章客气,除了武器外,一切后勤补给就地劫掠。谢军过处,无异于大风刮过,寸草不生。
谢至柔久攻不下,心里也恼火,他惦记着钧凉城的婆娘和热河的兵工厂,厌恶在荒凉缺水的黄土高原上风餐露宿的日子。但要速战速决,光靠自己是不行的,遂发电报向戴总统请求增援。
戴总统命河南高士祯往山西发兵,严焕章立马就坐不住了。
在这种胶着的状态下,一旦有外来势力稍微偏向某一方,胜负便只在顷刻间。
严焕章不能坐以待毙,他向薛靖淮发了一封言辞恳切的求援信,一口一个靖淮兄。他知道谢至柔差点要了薛靖淮的命,便抓住这一点,邀请薛靖淮与自己共报一箭之仇。薛靖淮拿着电报去找薛宗耀商量,进门就看见薛宗耀和叶老板在专心致志地下棋。
“青阑也在呢,爸,我有事跟您商量,严焕章让咱……”
“天大的事下完这局再说,青阑,该你啦。”薛宗耀头也不抬地说。
叶青阑脖子上缠着绷带,像戴了条白围脖,梗着脖子走了一招:“吃你的马。”
“你想好了,确定这么走?我可要将军了。”
“等等,我再想想……”
叶青阑棋艺臭得不忍直视,他在那儿冥思苦想,薛宗耀就耐心地等着,结果晾在一边的薛靖淮沉不住气了,忍无可忍地清了清嗓子。
叶青阑猛然回过神来,站起来说:“抱歉,你们先聊。”说着起身就走,薛宗耀捉住他的手:“别走,外边冷。没什么你不能听的。”
薛靖淮的目光黏在他爹手上,眉头不知不觉拧紧了,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叶青阑笑着抽出手,披衣出门,把空间留给父子俩。
薛宗耀目送叶老板出了门,不耐烦地问:“你刚才说严焕章怎么了?”
薛靖淮心里正不得劲,没好气地答:“打不过谢至柔,求援来了。”
“你怎么打算?”
薛靖淮心说你在这里还轮得到我打算什么,便随口答道:“怎么都行,听您的。”
薛宗耀一看他这窝囊样子就来气,堂堂八尺男儿,整天把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本职工作不好好干,就会琢磨他和叶老板那点事,真他娘让人上火。
“你是督军我是督军?以后这种事不用请示我,有事做事,没事就去操练,别成天在我眼皮下晃悠。”
薛靖淮臊眉耷眼地说了声是,转身就走。
“等等,把青阑叫回来。”
薛靖淮咬牙切齿地出去了。
薛宗耀作为军中的太上皇,果真摆出一副不问军务的派头,成日跟叶老板混在一起,在喝茶下棋中消磨光阴。薛靖淮一见这俩人心里就有火,这火没地发作,最后只能往山西撒。
他跟荀参谋商量,决定派江欲行带兵襄助严焕章。江欲行去了他还不过瘾,头脑一热,跑去跟薛宗耀提议要亲自带着叶青阑去山西。听说五台山的菩萨特别灵,可以帮叶老板消灾转运,结果被薛宗耀臭骂一顿后撵了出来。
薛宗耀觉得儿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知子莫若父,薛靖淮那点小心思如何能瞒过他。为了让儿子不要没事惦记他的人,他打算把一桩大事早日提上日程。
薛宗耀把儿子叫到面前,问:“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二吧。”
“你他妈严肃点。”
“二十四。”
“你想不想娶媳妇?”
薛靖淮一愣:“爸,怎么突然问这个?”
“楚老三有个千金,我打算跟他结个亲家。”说着把一张照片递给他。
薛靖淮将信将疑地接过一瞅,影楼画布前坐着个穿旗袍烫卷发的年轻女子,长得眉清目秀,气质娴雅温婉,看上去是个贤妻良母的样子。很可惜,他不喜欢。
他心里冷笑,再说了,楚烈臣是他的手下败将,可以预见,楚烈臣在江西败得有多惨,他做楚烈臣的女婿就有多难,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做。
“不,我不想。”
“这姑娘我见过,挺好。你不满意?还是另有喜欢的人?”
“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说来听听。”
薛靖淮鼓起勇气说:“我不喜欢女人。”
薛宗耀一怔:“你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薛宗耀啪地把茶碗拍在桌上:“不喜欢女人,难道你喜欢男人?你可是我薛家三代单传!”
“没办法,爸,我对女人,我……我不行,我没有……感觉。”
这是件羞于启齿的事,薛靖说完便耷拉着脑袋,等着薛宗耀的暴怒,或者羞辱。
果然,薛宗耀震惊得半响没有说话,想不到儿子竟然有那方面的缺陷,造孽啊,儿子看起来明明那么健朗那么正常!看来自己要是不给薛靖淮添个弟弟,老薛家真要绝后了,薛宗耀发出一声长叹。
薛靖淮埋头窃喜,看来这话果然管用,看这下谁还能逼他娶老婆。老爸再厉害,总没办法验证他的话是真是假吧?薛靖淮胜券在握,偷偷瞄着薛宗耀的反应,却见薛宗耀慢慢拿起楚小姐的照片,翻来覆去地看,边看边喃喃道:“不过,要是这样的话,你和楚小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什么?!”
“实话跟你说了吧,楚老三告诉我,他女儿不喜欢男人,我还担心你或者楚小姐不能接受这门亲事,看来我多虑了。”
薛靖淮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天呐,原来这只老狐狸在这儿等着他呢。
“既然她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那为什么还要结婚,我不结。”
“这由不得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如此。”
薛靖淮忍不住顶嘴:“从来如此,便对么?”
薛宗耀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斥道:“你他妈少拿杂志上的话噎你老子!告诉你,这门亲你必须结,结了婚你们俩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但不结婚你就啥也别想干!”
薛靖淮听他说“你们俩”,不由自主就理解成了自己和叶老板,也是心思一直在这事儿上的缘故,所以他鬼使神差地提了个条件:“爸,既然您这么说,我同意结婚,但我结了婚就带得叶老板回保定,或者去天津。”
薛宗耀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怎么还扯到叶青阑身上去了呢?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您刚才不是说结了婚不管我俩的吗?”
“你想哪儿去了?老子告诉你,少惦记叶老板,你俩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不会有结果!”
“还、还不许人惦记吗,怎见得你们就是一条道上的人,我看未必!”
叶青阑在院子里练身段跑圆场,听见屋里父子俩唧唧咕咕,后来嗓门越来越高,像是大吵了一架,最后薛靖淮怒气冲冲地摔门出来,看到他,登时跺脚立正,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叶老板好啊!我真稀罕你!”然后扭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屋子里传来茶碗破碎的声音。
反了天了,这个在自己面前从来跟个病猫一样的儿子,竟然敢公开跟自己叫板,这可真是气死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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