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我叫楚羡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考进当地最好的初中时，我兴奋极了，我几乎是蹦着来到家里人面前，说要兑现之前的承诺，让我好好玩一玩游戏。

他们笑着答应了，说现在就带我去。

可到了地方之后，我看着那架在房间里的钢琴疑惑问他们这是什么，他们回答说这也是游戏，而且是高雅的游戏，还请了老师来教我带我一起玩。

最开始，我的确觉得新奇有趣。

但后来我发现，这并不好玩。

它们和游戏不一样，都是有指标的，你必须在某个时间段达成某种目标。

我开始有些厌恶了，我把我的感受告诉他们，他们只是笑笑，说我还小等长大了就懂了，等这三年过去就好了。

是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一直对我很好。

所以我选择再次相信他们，如此三年，不出意料的我考进了当地最好的高中，那是一所历史名校，培育出过无数的英杰。

安排的任务我已经完成，所以我找到他们，问现在能玩到真正的游戏了吗？

这次他们没有笑，而是严肃地告诉我，高中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上了大学成年了就不会管我了，到时候可以随便玩。

我转过身，拿起书包，摸出试卷，变成机器。

上课、下课、做作业、上兴趣班、上辅导课、考试、得到奖状、被表扬，日日如此，周而复始。

后来，我发现我们学校开始流行起一种掌上游戏机，班上很多人都在玩，就连学习比我好的那个同学也在玩。

他笑的很开心，但我只敢偷偷看。

有一次，我的窥伺被他发现了，本以为会被嘲笑，结果他却大方的问要不要借我也玩一会儿，我连忙拒绝了，这种事情并不被允许。

呵呵……但或许是我憋的太久了，后来还是没有忍住，把它借回了家，并将我珍藏多年的游戏币送给了那位同学。

在操纵手上小人行动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又学会笑了。

可是好景不长，家里人意外的发现了那台被我藏起来的游戏机，我苦苦哀求，但他们还是毫不留情的摔坏了它，并替我请了假将我关在房间里。

我很无措，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我的成绩并没有任何的下降，每天为了担心他们生气还只偷偷的玩一小会儿。可是他们看向那台被摔坏游戏机的眼神却很吓人，就像是看着某种会将人拽入深渊的怪物。

……

上了高中就好，上了大学就好了，出了社会就好了……

我靠在房门之后，屋外的吵架声和曾经的告诫声不断回荡在耳边，让我觉得闹腾极了。

然后我突然明白一件事，有些事情，是好不了的。

我抬起手来，茫然地往上看去，好像看见了有好多好多的细细丝线，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从桌上试卷铺展出来，从身后门缝蔓延进来，缠绕在了我的身上。

……

我木然地向他们道歉，向同学道歉，然后照常上课，回归到之前的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我在后来高考的时候将所有的答案都全部乱填，在每一张试卷上都画了一个游戏中的小人。

我很满意，它们比字好看。

不出意外，我连最次的大学都没有考上，成绩出来的时候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很震惊，家里人愤怒地质问我，是不是在学校的时候又偷偷玩游戏了。

我却笑的很开心，这是我这些年来第一次扯断了那些绳线。

那天深夜，我留下一封信离开了那个家，为了吃饭，我选择了去送外卖。

我很喜欢那种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抚摸我一样。

本以为会很苦，但那段日子，我很开心。

直到后来，在一次送餐时被辆闯红灯的车给撞倒了。

短暂的失去意识后，我再次醒来，已是深夜，那辆车也不见了。

周围只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正坐在一台游戏机前玩着游戏。

‘你想得到更多的快乐吗？’

他好像有某种特殊的能力，不用回头就能看见我。

我有些懵，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是以自己被侵蚀为代价呢？’

我犹豫了很久，然后转身离开，但没走几步，我又调转回头。

可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那台游戏机，屏幕上正有还有未打通关的游戏。

我忍不住靠近它，坐下然后触摸它。

下一刻就有一道黑色的液体从握杆中溢了出来，我害怕极了，想把它给甩掉，可是它就像是某种活着的东西，从我的指缝我的手背渗透了进去。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人在你耳边说话在抚摸你的肌肤，但你看不见任何人也碰不到任何东西。

我感觉到我拥有了某种特殊的能力，那是我从来没想象过的能力。

……

我开了一家游戏厅，我见着客人们脸上的笑容我也觉得很开心，很多时候还会跟他们一起玩，我以为我又找到了朋友。

可后来我就发现不对劲，他们和我小时候的玩伴不一样，他们玩游戏时都带有某种目的，没有达到就会变得非常愤怒。

我很奇怪也有些惶恐，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上兴趣班和辅导班时，如出一辙。

我好心提醒他们，却遭到了推搡和辱骂。

我忽然意识到，他们不是我以为的朋友，他们也并不热爱游戏，只是想借着某种方式发泄着他们平日隐藏起来的情绪罢了。

而这个方式就是游戏。

我看着他们那有些疯狂的神态，恍惚中明白过来。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彻底的发泄出来吧。

那个时候，我好像又听到了那些声音……等回过神来时，那几个人都已经死了，但脸上的表情却定格下来，极度的癫狂和满足。

我慌了，害怕了，想要逃跑。

可当我转头时，却在一面镜子里看到我的眼睛。

那个眼神我很熟悉，是当初家里人看那台摔坏游戏机的眼神。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我不停地带人进入游戏厅，想要找到一个和我当年一样的人……但带了很多人进来都没有找到。

我觉得有些累了，于是找了人来帮忙，作为酬劳我赐予了他们些许我的力量。

但过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

我开始厌倦，开始产生放弃的想法，或许我家里人当初是对的……直到我发现了那个小女孩。

我看见她，就好像看见当初蹲着玩泥巴的自己，那个还是普通人的自己。

所以那台游戏机暴动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救下她，不能让她死，以至于我都忘记了动用我的力量。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对她怎样，我只是想让她活着，想看看她后面会不会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和我一样……想看看……到底是谁错了。”

苏离安静地听完了这些话，看向已经陷进那破损游戏机凹陷处的男人，沉默片刻，然后开口，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有声轻轻地叹息传来，像是人刚醒时那般的呓语，

“……很久没人问过这个问题了……我叫楚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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