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许愿

白麦看着大叔三下五除二的上车，车灯在黑夜里发出两束柔和又坚直的光，一下就消失在拐角处。拿着一小包蜡烛上了电梯，已经九点了，滂沱大雨中，空气都是湿润的。潮湿的味道很好闻，白麦深深的吸吐了一口新鲜空气。

        冷冷清清，静悄悄的大厅，白麦上了电梯摁了5楼。回到房间，大家各忙着不同的事，王志诚专心的做着数学题，陈勇在平板支撑，许沁在画画，宋思敏在看书。刘元正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的大雨。屋里的表滴答滴答的转着，与屋外的雨声渲染出一种宁静的气氛。

        呲啦声打破了平静，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响亮，白麦放眼望去，许沁把画好的画撕成了两半，上面的一半还在本子上，下面的一半已经被撕下丢到一边。

        宋思敏扭头“这是咋啦？”目光聚焦在画纸上“画的很好啊，这画的多好看，已经很棒啦！”

        许沁合上本子“害，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没有头绪，毫无进步，没有画下去的动力了。”空气沉默了一会，“你们觉得还有创作的必要吗？没有自己的风格，我感觉我没有天赋，天赋果然很重要吧。”

        白麦“没有的事，天赋确实很重要，后天也无法改变，但是我会永远支持你创作下去的。我永远是你忠实的小粉丝”边说边冲许沁眨眼

        许沁被逗笑了，又缓缓问道“可是这样有意义吗？我的作品谁都可以替代，我知道每个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你能理解我想说的吗？我有时候无可避免的怀疑自己。”

        白麦搬了小凳子坐到了许沁和宋思敏间隔的中间，看着许沁“我觉得还是有意义吧，画画我可能不太了解，追剧的话如果满分5分，我觉得1分2分的作品就是当作给自己的呗，想表达什么，传递什么，用什么方式都可以。3分的剧很适合吃饭看，做运动看呀，寂寞的时候当个背景音也好啊。4分就是好作品，一定有能吸引观众的地方。5分的话，我很主观，按我的风格来，会反复观看的就5分。”

        停顿了两秒白麦“所以你看，作品好不好应该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吧，虽然我说的也不一定对。”

        许沁笑着点点头“还真有点被你说动。”三人笑了起来。

        三人就这样闲聊到快十二点，越是到零点，越是安静起来。大家默默刷着手机，盯着最后的一分钟。

        王志诚跟白麦对视一眼，掐着时间，零点一到，房间的灯彻底暗了，白麦捧着点着蜡烛的蛋糕走了出来，5个人来到刘元床边，在黄色的微光照耀下，大家眼睛闪亮亮的。合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刘元一开始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下一秒他就微笑着默默听着大家唱生日歌。

        陈勇“许个愿吧，弟弟。”

        刘元不知道许什么，想了一会，像是下定决心，闭眼许愿，并吹灭了蜡烛。

        大家把灯打开，王志诚“许了什么愿啊？”白麦轻推了王志诚一下对着刘元说道“别听他瞎嚷嚷，说出来就不灵了。”

        两人又打打闹闹，刘元不太擅长情感表达，本来其乐融融的，他突然就崩不住了微微啜泣。大家一下慌了神，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刘元“真的谢谢大家，来到这里的每天，其实你们都给我带来了很久不曾体会到的温暖，有时候甚至给我一种家人的温暖。”

        看的出他很想要忍住，可是此刻的温暖却让他回忆起过去的委屈，暖心和感动掺杂着让他一时间哽咽。他忍住不哭出声，默默抽泣，宋思敏赶忙递上纸巾，陈勇站在床边，把坐在床上的刘元一手搂过来，拍拍了他的脑袋。

        大家一言不发，语言在此刻变得苍白，因为大家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到他，也知道语言有时候在想要给别人力量的时候却会有些无力。

        他平复了一下，擦擦眼泪，“谢谢大家真的。”

        许沁“好啦，跟我们这么客气干什么。”

        很快大家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状态，雨天气温微微下降，凉爽舒适。安静的雨夜，6个人悄悄的聚在一起看电影，吃着零食有说有笑。大家刻意压低声音，以免打扰到其他房间休息的人，说悄悄话的时候，让白麦有些恍惚，她感觉这一刻时间被无限放慢，大家的距离被拉的很近。

        蛋糕的味道让大家赞不绝口，王志诚“这薯片牛油果清新芥末味，尝起来就是芥末味，欺骗我的感情。”

        白麦“呃，这让我想起来过去买了一桶速食麻辣烫，满怀期待的夜晚想要美美的品尝来着，结果打开只有粉丝的悲惨故事。”

        二人相视一眼，王志诚“我懂，我懂。”勾肩搭背的互相安慰，犹如两个孤独的灵魂抱团取暖……

        凌晨两点多，大家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闭眼聊天，雨天的噪音很安眠，很快大家渐渐安静下来。

        “会好的，弟弟”

        白麦朦胧中听见有人在轻声细语地说话，艰难的撑开眼睛看床头桌边的闹钟，三点十五分，看来没睡多久。黑暗中仿佛听见对面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房间不大，雨也逐渐停了下来，房间静极了，所以二人的聊天即使轻微，在静谧的夜晚也听的一清二楚。

        “陈勇哥，我明白，但是我总是在想，我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思，没有什么能再吸引我了，什么也没有，我就是在消磨时光，浪费时间罢了。”刘元的声音清澈明朗，是少年的声音，却又多了几许沉稳哀愁。

        陈勇“弟弟，别这样想，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找点爱好，做点喜欢做的事，看看风景。”

        白麦逐渐清醒过来，不敢翻身打扰他们，默默的平躺看着天花板。

        刘元“…嗯，我在尝试，我在用喜欢做的事消磨时间，我只是有时候觉得人生好长，长到看不到尽头。”

        白麦就默默地听着，刘元没有家人可以依靠了，父亲经商，从未在物质上亏待过母子。直到他小学三年级，父亲生意越来越不好，出了很多状况，本来和睦的家庭也多了些争吵，只是他从未确切地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悄然改变这个家庭。

        他说不出有什么不好，父母离婚了，他哭闹不止，但是他发现除了离婚这一点，家里一如往常。他们一家三口还是一如往日地生活在一起，所以他停止了苦恼。

        后来父亲突然逝世，他是在母亲那听说的，甚至都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母亲说父亲是车祸受伤，当场死亡。

        没过多久，一氧化碳中毒，他和母亲双双送进医院，母亲不治身亡。

        他不知道母亲是不是想要带他一起走，或许是他的房间离母亲的距离还有些，就这样他第二天被母亲叫来到家里的亲戚救到了医院。

        醒来后，生活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孤身一人的辗转在不同的亲戚家中，在亲戚口中得知了父亲生意败落，欠了很多债，周转不了已经远远超出预期，无奈被逼上绝路。

        资不抵债，刘元放弃了财产继承权。他后来在小姨家常住，小姨对他很好，爱屋及乌。但是当时生活上的打击让他变得格外敏感，他对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属感。总是对姨夫察言观色，看着眼色做事，虽然没有亏待他，但是生活的很累，周围的亲戚一直夸赞姨妈家对他的照顾，要懂得感恩，让他更是无法开口抱怨生活中的种种郁闷。

        他无法排解，却必须面对，就这样慢慢长大。

        刘元“我真的孤身一人，我也没有恋爱的想法，我没有爱别人的能力了，我很难接受别人对我的善意，因为我总是知道要感恩，这些善意我记在心里压垮我。与其这样，不如大家对我冷眼相待会好过些。”

        陈勇久久未语，“傻弟弟，今后你就多个没有血缘的亲哥哥了。不需要感恩，谁也不欠谁的，对你的好是不需要回报的，就是别嫌弃哥哥破相了。”

        白麦听着二人彻底安静下来，“嗯”后再也无人出声，今夜她不知道究竟是否有人彻夜难眠。白麦确是在黑夜发了很久的呆。

        不知是几点入睡的，第二天到了做操的时候被叫醒，白麦缓了一会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看着大家整齐划一的跟着轻快的节奏做操，昨晚的对话显的很不真实，白麦甚至觉得可能那是她不清醒的一场梦。

        宋思敏买了乐高，一个人在那里拼着。雨后天晴，阳光格外的刺眼，不似以往的黄光，亮的发白，视野都增加了一格清晰度。

        白麦伸伸懒腰“真是个好天气啊。”

        许沁“确实，很适合出门走走，不过我太懒了，躺着欣赏也挺好的。”

        白麦和宋思敏下楼散步，二人畅想着同龄人的生活，大家都有着独一无二的体验。宋思敏“我们也要好好生活啊，享受无可回避的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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