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孽种
前去沈家的路上，沈祯抱稳了展颜，柔声叮嘱：“等会儿会见到一些陌生人，你乖乖地在阿娘身边。”
“阿娘会保护你的，任何时候，只要阿娘在，就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好哦。”展颜点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闪亮亮，乖巧地说：“颜儿相信娘亲，娘亲除了陪我那件事情，其他事情都是说话算数的。”
沈祯轻笑：“以后，陪你那件事情也会算数。”
展颜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那可太好了。”
她歪头埋进沈祯怀中，撒娇地蹭了蹭，忽然又说：“阿娘，今天那个叔叔长的很好看。”
“……”
沈祯沉默片刻，点头说：“的确。”
顾靖渊有一张俊美至极的脸，更有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
只要见过他的人，不论男女都无法否认这一点。
沈祯从吩咐人带展颜入京开始，就想过顾靖渊和展颜见面的情形。
毕竟展颜算是自己栽赃到他头上去的，顾靖渊摆出一副冷脸来也实属正常。
但今日顾靖渊对展颜……倒很是友善。
不过转而一想，顾靖渊那个人，待任何人其实都是和善的，至少表面是友善的。
他前世曾与她说过，他们那条道上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不会牵连无辜。
所以，他就是憎恶，也是憎恶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不会牵连展颜这个无辜……那倒是不错。
“郡主，到了。”
车外传来景林的声音，马车也在此时停住。
采薇和福婆婆一前一后先下马车。
沈祯也整理好了思绪，抱着眨眼弯身而出，将孩子递给福婆婆抱稳之后，她扶着采薇的手跳下车辕。
沈府门前牌匾一如往日那般高耸而明亮。
沈祯淡淡地看了一眼，微提裙摆，迈步而上。
一路前往正厅，来去的仆人都不由地瞪大眼珠子，视线落到展颜的身上。
这个孩子——
就是郡主和承安王那个孩子吗？
那些视线有惊诧的，有打量的，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莫测复杂。
沈祯朝展颜看去。
只见小丫头被福婆婆抱着，挺着小身板姿态端正，一点不怯，还在沈祯回头的时候朝她眨眼睛。
沈祯莞尔，心定了大半。
她转身，继续向前，刚靠近前厅，便听到里头传来沈瑶的哭声。
沈祯不由地停下脚步。
只听沈瑶哭道：“爹爹、爹爹，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甩我的耳光——”
“女儿是首辅千金，是未来的太子妃，那耳光甩在女儿的脸上，和甩在爹与东宫的脸上有什么两样！”
“她根本半点都不顾及爹爹的颜面！也不怕皇后和太子追责！”
沈逸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父亲，祯儿今日的确过分，当着众人对瑶瑶叫打叫杀也就罢了，还一下子得罪了那么多的贵女——”
“还有太子也被她无礼冲撞。”
话到此处沈逸叹了口气。
沈祯停在厅外，都几乎可以想象到，沈逸此时微皱着眉头，那幅无奈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停顿片刻后，沈逸的声音再次响起：“流言那些事情祯儿固然受了大委屈，可是她也不该这样横冲直撞。”
“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不知多少人会议论沈府家教，议论父亲治家不严，还有她冲撞太子，皇后娘娘也会怨怪沈家。”
“还请父亲务必得教导祯儿一下。否则她不知道轻重，以后继续冲撞贵人可怎么是好？”
沈祯此时很有耐心。
她静静等着，想听沈长平如何回应。
却不想厅前有仆人瞧见了她，低呼一声“大小姐”，将大厅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沈瑶双眸含泪却眼含怨怒，根本是毫不遮掩。
沈逸有些意外，勉强朝沈祯笑了一下。
因不确定沈祯是何时来的，又听到了多少，沈逸的面上挂着几分虚假的关怀，神色微绷。
沈长平却是神色平静，“祯儿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父亲。”
沈祯迈步进到厅中，朝着沈长平见礼：“原是要让人通报的，走到附近正好听到大家在说我，就想听听都能说些什么。”
沈长平淡道：“都听到了？”
“是。”
“那今日的事情，你怎么说？”
沈祯将目光落到沈逸的身上，“我想先问一问大哥，大哥要父亲务必教导我，是打算如何教导？”
“是让人将我押了送到皇后娘娘面前，请皇后娘娘随意责罚教导吗？”
沈祯唇角带笑，眸光清淡。
沈逸从其中感受到了犀利，竟是有些心虚，神色僵硬道：“我不曾这样说——”
沈瑶却怒声喊道：“大哥的确是这个意思，你对太子殿下不敬，本就该押到皇后娘娘面前去，听从教诲！”
沈祯笑问：“我对太子不敬，太子都不曾发作，倒是你们，这样恨不得我被皇后娘娘训导！你们真是我的好哥哥，我好妹妹！”
“太子怎么不曾发作？要不是承安王忽然出现，你早被太子押走了！”
沈瑶今日先被甩耳光，又被连番打击，现在早已经是情绪崩溃，此时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过是仗着孽种哄了奸夫——”
“闭嘴！”
沈长平冷喝一声。
沈瑶的咒骂戛然而止。
下一瞬，沈祯走上前去抬手，甩了沈瑶一巴掌。
沈瑶被甩的“啊”一声惨叫，整个人转了个圈扑跌到沈逸怀中。
那一巴掌，沈祯用了全力，几乎是自己的手都打麻了，啪的一声，极其刺耳。
一巴掌之后，整个大厅里面静的可怕。
沈祯面带浅笑，温柔地说：“你可以再说一遍试试。”
沈瑶脑子嗡嗡作响，双眸圆睁，竟被沈祯那眼神看的发怵，抓紧了沈逸的衣襟，缩在沈逸怀中不敢动弹。
沈祯转向沈长平方向，轻提裙摆跪下：“父亲容禀，今日的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沈祯便将绣庄内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告诉沈长平。
未曾添油加醋，全是据实以告。
沈祯说道：“父亲可以派人去查问绣庄管事，一切是不是女儿说的那样。”
“今日一切都是沈瑶挑衅在前，还引导那些贵女们来一起针对女儿，女儿忍无可忍才朝她发作！”
“她竟还有脸朝着父亲哭诉——”
沈祯转向沈瑶冷冷说道：“你这挑事之人在此哭诉委屈，要我这被欺辱针对的人又该去何处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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