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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七章情锁牵【上篇】(5)


秋宅后花园百花争艳,蜂蝶乱舞,蝶花相映之间是秋痕清纯娇艳的桃李面容。

        “你说你从小到大只把我当成亲妹妹,你说舅舅舅母不该在未经你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做主订下你我的婚事,你希望我主动选择退婚,你希望从今以后,我可以既往不咎,仍旧做你的好妹妹……”

        秋痕梨涡轻浅,俯身靠近坐在石桌旁面色苍白,神色间却一片坚毅坚定的许池,声线极为好听地问:“表哥,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许池缓缓抬眼看她,眸中泛出亿万分的恳求意味:“秋痕,从小到大表哥几乎对你有求必应,如今,是表哥第一次求你,我也保证是此生唯一一次求你,求你,成全表哥,好不好?”

        秋痕唇角绽开一抹笑:“成全你?那谁来成全我?”

        许池长眉蹙紧,唇边一点一点浮出一丝苦笑:“不然,就当表哥负你吧。”

        秋痕将双手举至许池眼前,笑意盈盈地问:“负我?你负得起吗?”

        明媚日光里,许池忍不住浑身一抖,深邃的瞳孔剧烈收缩,盯住她的十指,苍白面庞更显苍白。

        那双原本十指纤纤葱白般的玉指,如今皮肉外翻,骨肉分离,溃烂的伤口脓血掺杂,隐发腐臭,触目惊心得恶心又可怖。

        秋痕却满眼爱怜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十指,好像在欣赏着某种杰作一样痴迷,语声甜甜的:“那夜我到底还是被他们抓住,他们用钉子一根一根钉我的手指,逼问我血菩提的下落,我一个字都没说。没有人找我,没有人救我,最后是我趁着他们不注意逃掉了。”

        她转头看他,娇媚的面庞漫开幽幽的柔情:“可是我却一点儿都不恨他们,因为正是由于他们的残忍虐待,才让我更加清晰地明白,表哥,你是我生生世世宁愿失去自己性命,也不愿失去的人。”

        许池怔怔地盯着她,眸子里暗暗涌动的情绪越来越强烈,那不是感动,而更像似……恐惧。

        秋痕俯身凝着他的眼睛,笑吟吟问:“表哥,你说,我如何才会成全你?”

        许池只是盯着她,像似突然间不认识眼前的人,半晌,无奈闭上双眼叹了口气:“不如,用我的命来还你吧。”

        秋痕眸子里一丝凌厉之色悄然而逝,转而又笑得更加清纯更加好看,她姿态优美地提起桌上一只蓝柚酒壶,缓缓斟满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好,那就拿你的命来还吧。”

        许池淡淡瞟了一眼酒杯:“你知道,这样我死不了。”

        秋痕盈盈浅笑如娇花映月,执杯递到他唇边:“不试试怎么知道?”

        许池垂眸看了看杯中酒,却只看到了刺目的幢幢日影,默了一瞬,接过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西风扯碎斑驳霞光横掠平坦的崖顶,卷着枯枝乱叶一拨接着一拨飞扑向悬崖深处。

        三丈开外的对岸悬崖上一棵枯树指天而立,树上栖着一只寒鸦,偶尔嘎嘎两声,衬得暮霞苍苍,天际萧条。

        “阿池,为什么要在这一线天崖顶见面?是出了什么事吗?秋痕不同意退婚?还是又跟你娘吵架了?你不会是想跟我殉情吧!”

        灵儿扯着许池衣袖小心翼翼研判着他的神色,但负手立于崖边的许池,却只是目光淡漠地盯着对岸枯树,始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阿池,你是不是很为难?如果……如果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我……我就回去找小白……你不要为了我跟父母反目……那样,即使我们在一起了也不会开心的……即使你不能娶我,我也不会怪你,怪只怪我们今生有缘无分,或许,来生……”

        灵儿声音有些发抖,眼中瞬间涌出泪珠,她急忙停住话头,低头去抹面上的泪痕,不料抬手的一瞬,却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推下悬崖,跌落的瞬间,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崖壁,刚好抓住崖顶一块凸起的岩石。

        悬空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灵儿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立在崖边冷漠低头看她的青年,艰难仰着头哑声问:“阿池,为什么?你不想娶我,我可以离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许池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始终一言不发。

        灵儿只有一只手抓住了岩石,另一只手胡乱摸索却发现崖壁光滑,再无处借力,泪珠沿着苍白的眼角滑落,一滴一滴跌入脚下深渊,她嘴唇不住颤抖,溢出细如蚊蝇的几个字:“阿池,为什么……”

        她扣紧岩石的乌青手指一丝一丝下滑,已经明显没有力气继续支撑下去,口中只是喃喃低问:“为什么……”

        然而她没有得到许池的回答,此生的最后一面,许池一个字都没有跟她说过。

        她眼中最后呈现的画面是俯下|身子蹲在崖边的许池,冷漠地、一根一根掰开她逐渐滑脱的手指。

        宿在对面悬崖枯树上的寒鸦又嘎嘎叫了两声,随后响起一阵叮铃叮铃玉铃摇晃的声音……

        叮铃……叮铃……

        逐渐消失在深渊最深处……

        东风犹带寒意,刮得窗棂呼呼作响。

        春夜幽幽,帷帐深深,帐内两抹身影相偎而眠,帐外铜炉檀香袅袅,熏染着整个房间温馨而静谧。

        叮铃……叮铃……

        叮铃……叮铃……

        不知何处传来玉铃摇晃的清脆悦耳声,似远似近,似梦似幻。

        榻上沉睡的青年额头缓缓渗出细密汗珠,暗夜里面色越来越苍白,像似在睡梦中极其不安,眉头紧紧蹙了蹙,猛地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呼呼喘着粗气。

        “表哥,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身畔秋痕揉着眼睛坐起身子小心翼翼拭去他额角的汗珠,柔声问:“又做什么梦了?”

        许池目光黯然地摇了摇头:“记不清了。”然后温柔地将秋痕扶倒在床上,安抚道:“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总是莫名其妙做噩梦,连累得你也睡不好。你现在有了身子,总是睡不好恐怕不行,不如我去书房睡吧!”

        “才不要。”秋痕娇俏地抱紧许池的手臂,软绵绵撒娇道:“要表哥搂着我和宝宝才能睡得安稳,表哥哪里都不许去,只能在这里陪着痕儿。”

        许池面上浮出宠溺的笑,躺下去将秋痕搂进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眉心,柔声道:“好,表哥哪里都不去,痕儿乖乖睡吧。”

        秋痕仰头吻了吻他面颊,心满意足埋进他怀里安然睡去。

        窗外东风依旧刮着,偶尔打着旋呜呜荡过檐角,隐隐约约的好似美人的呜咽。

        初夏的夜静谧得有些死寂,连窗外的草虫都不曾鸣叫一声。

        秋痕坐在梳妆台前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眉梢眼角都带着不可言表的甜蜜滋味。

        门口传来咯吱一声,秋痕忙扶着桌子起身迎上去,柔柔地唤道:“表哥,今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的脚步停在距离许池三步远的地方,手臂抬起的动作是正准备挽住许池手臂的姿势,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娇媚面庞微微有些发白,却仍旧笑着问:“表哥,这是做什么?是想跟痕儿玩儿什么新的游戏吗?”

        许池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他径直走到桌前打开烛盒,将里面满满的一盒蜡烛一根一根拿出来点燃,然后一根一根立在书桌上,立在梳妆台上,立在窗檐上,立在所有蜡烛可以站立的地方,整个房间到处都是烁烁烛光。

        秋痕一动不动立在原地看着许池的所有动作,渐渐地、连带着嘴唇都有些发白,她嘴唇颤了又颤,似乎是想说什么,半晌,却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许池将所有的蜡烛都点燃了,便走到床边坐下,然后自怀里摸出一件东西默默看着,从始至终没有看过秋痕一眼。

        叮铃……叮铃……

        那是许池手里的铃铛发出的声音,血红的铃铛,他轻轻一摇,铃铛里的血红玉珠晃来晃去,与铃铛摩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整个房间都回荡着悦耳的铃声,但对于秋痕而言,这铃声却似乎一点儿都不悦耳,因为她娇媚的面庞,已经惨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

        “我觉得……你我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许池面无表情盯着手里摇晃的血玉铃铛,说出的话更像似自言自语。

        “你一定想不到血玉铃铛可以破除主人迷障,即使远在一线天崖底,它还是能把我找回来,只是可恨……竟用了长长的半年……”

        许池只是静静摇着铃铛,整个人始终没有一丝情绪。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许池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将血玉铃铛重新收入怀里,起身拿起一根点燃的蜡烛掠过轻软帷幔,掠过山水屏风,掠过碧色纱窗,掠过雕花书案……蜡烛所过之处,熊熊烈火顷刻燃起。

        乱窜的火舌追着满屋的蜡烛疯狂蔓延,迅速舔上秋痕绣满牡丹图案的精致衣角,缘着衣摆迅速上窜,她面上似无一丝惧色,只是白得厉害,她痴痴地、久久地凝着许池,笑盈盈问:“即使我该死,难道我们的孩子也该死吗?”

        熊熊大火转瞬间湮没整个房间,不消片刻,除了扭曲漫窜的火舌,什么都再不可见。

        轰隆轰隆巨响一声接着一声,房梁屋瓦相继散落,火势无可阻挡,滚滚冲天而去。

        滔天的火海里传来一个阴冷到骨子里的回答:“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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