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流言
贺常发现，张呈溪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
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也不再让自己主动去嘉南大学。
最重要的是，她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顾时悟。
两所大学晚修结束的时间一样，但是嘉南电影学院离别墅较远，从前张呈溪都会在路上等贺常，如今却不会了。
贺常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因为此时已经入冬了，晚上站在大街上肯定会觉得冷，她也和张呈溪说过，不需要她等。可张呈溪找顾时悟，而且还总是避着她，这件事让她有些疑惑。
偏偏她们总是会在自己听见些什么之前结束话题，让她什么都听不到。
贺常有些生气，但哪怕是这样，张呈溪都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就现在这种情况，我哪敢告诉她啊！”别墅客厅里，张呈溪和楚瑄琳面对面地坐着，她两只手遮着自己的脸，近乎崩溃地说道:“我要是告诉她，她不得跟我闹分手啊？”
楚瑄琳边打游戏边说:“可是就算你不告诉她，这些话要是从嘉大传到了嘉影，她不还是会知道吗？而且，我觉得你要是现在跟她商量好对策还好说，等到了那种人尽皆知的地步，她才会真的和你分手呢。”
“悟总也是这样跟我说的，可是我，我开不了口啊。”张呈溪颓废地低下头，“贺常根本就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你和程钰倒还好说，毕竟你们知道了也不会说些什么。可现在我学校几乎人人知道他们表演系的系花是个同性恋，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同样在这个城市读大学的女朋友。他们骂我败坏学校的名声，扰乱社会的秩序。”
“卧槽！”楚瑄琳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不是，我不理解，喜欢女的怎么就和学校社会扯上关系了？”
张呈溪却像是没听到她的问题，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板:“还说我长着张漂亮的脸蛋却不喜欢男人，真是浪费。我们系里女生人人自危，男生觉得我在侮辱他们，还用各种令人恶心的言语骚扰我，甚至还堵我的行动……我，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不知道，如果这些让贺常知道了，如果这些发生在她身上……”
她越想越觉得糟糕，鼻子一酸，竟然无声地哭了起来。
楚瑄琳没注意到她在哭，还搁那自顾自说道:“我去，谁给他们的脸啊？还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会被别人喜欢上？好笑得很。”
“我跟悟总说了，她让我不要去多想。可是我怎么可能不去想啊？我现在看着贺常，一闭眼仿佛就能看到她狠下心离开我的样子……”
“啊？不是为什么你就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呢？你们好歹交往几年了，她会因为你被侮辱就离开你吗？”
从书房里出来的程钰翻了个白眼:“她不会因为张呈溪被侮辱就离开，可那些侮辱的话要是顺着张呈溪这根柱子爬到连接她的贺常这跟线上，你觉得她还会不会离开呢？”
程钰把纸巾递给了张呈溪，继续说道:“别说是贺常，我们这些和张呈溪住在一起的人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了，照样会受到这种侮辱。”
“不会吧？”楚瑄琳一局游戏赢了，她放下手机轻松地笑了一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忘了自己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吗？”程钰冷冷地盯着她，“那些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人都能因为一句话被牵扯进舆论的沼泽里，我们这些和她一屋同吃一屋同住的人难道就能幸免吗？”
楚瑄琳不敢说话。
“再说了，她那些舍友传出去的消息是，张呈溪的女朋友是一个与她读不同大学的女学生。纵使我们这里有四个人，可能符合所有要求的人，只有贺常一个。那时候，还有谁会认为贺常不是张呈溪的女朋友，有谁不会集中火力对着她骂啊？贺常一个未经过大事的普通人能受得了吗？你不如动动脑子想想再说话。”
楚瑄琳被骂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半晌才小声说道:“那悟总那边有什么办法吗？”
提起顾时悟，程钰的声音才温和了一点:“不知道，她没告诉我她有什么办法。”
楚瑄琳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瘪了瘪嘴，决定亲自去把顾时悟薅出来，让她出个主意。
不过在她动身之前，顾时悟就从书房里出来了。
张呈溪满怀期待地抬起头看向她。
顾时悟却皱了皱眉:“把眼泪擦干净，贺常就要回来了。”
张呈溪乖乖听她的话。
“我找人和你校领导沟通了，流言应该很快就没有了，这事你不用担心了。还有之前和你住同一个宿舍的那几个人，我估计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很好过，之后你避着她们走就行了。要是还有人骚扰你，你就搬出法律保护自己。”
张呈溪欣喜若狂地不停点着头，又有点担心地问道:“那要是他们不怕呢？之前就有人说过，法律对他们的行为没有用。”
“我会让他们知道有没有用的。”顾时悟十分自信地说道。
张呈溪自然是相信她的，身体也如释重负地瘫软了下来。
可顾时悟的表情依旧很严肃，让她也下意识不敢放松。
“怎，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顾时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看向了别处。
“这世上唯一能让人永久闭嘴的办法只有死。”
听到她这话，楚瑄琳和程钰脸色都变了。
不是变得惊讶，也不是害怕。
她们是变得兴奋。楚瑄琳腰板都挺直了。
张呈溪眼皮抽动了一下:“您，能别犯病了吗？”
顾时悟对她的话十分无语，说道:“你才犯病。我的意思是，我就算能让他们表面上乖乖听话地闭嘴，可是也不能保证他们人后对你毫无议论。我之所以能让他们闭嘴，是因为你们系里的老师要面子，他们不希望自己教出来的好学生因为自身缘故给他们脸上抹黑。但是他们背地里难道自己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吗？这些偏见会变成言语，在他们茶余饭后成为传播在老师当中的八卦。哪怕真的想让他们永久闭嘴，这人也是杀不完的。”
“那，老师也不会怎么拿我怎么样嘛。”
“你心态挺好的。”
张呈溪不明所以。
“算了，事已至此，之后怎么样就看你的造化了。”顾时悟叹了口气，又道:“你真不该学表演。”
张呈溪更懵了:“为，为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仅仅因为性取向就成为众矢之的？”
张呈溪摇了摇头。
“因为你很优秀。不对，应该说是因为别人的嫉妒。”顾时悟坐在沙发扶手上，眼神晦涩不明，“优秀不该成为别人伤害你的理由，再怎么说，错都不应该在你。”
她并没有继续明说下去，可张呈溪仔细一想也能想明白。她的优秀，在于自身和出身。
长得好看，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是一。成绩优秀、演技出色是二。待人谦和，尊敬师长是三。
但其实作为上世纪明星的女儿，也是她的一大优势。
张呈溪系里同学之所以知道这件事，也是有一天，他们一个老师见她长相，想起了李莉丽女士。张呈溪对她妈有粉丝的事感到十分意外，她也没有否认自己是妈妈的女儿。
不过，更让她意外的是，这个老师的父亲竟然还是自己妈妈主演电影的导演，老师小时候还见过她妈妈本人。
当然，老师并没有对她有什么偏心，这些事情也是她从别人和李女士口中打听出来的。
可这事之后，原本就是表演系系花的张呈溪在学校里更加出名了。在那之前她就有众多的追求者，在那之后，追求者更是遍布了各科各系。她一天天的被各种人送礼物，都要拒绝不过来了。
她甚至听说，有的男生因为对她的倾慕，甚至甩了当时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也不知这些事是不是真的，反正张呈溪是被吓到了。且不说她已经有对象了，就算没有，这种明显是看中利益而抛弃感情的人，在她眼中都是败类。
这件事发生后她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那些骚扰她的男生大都是从前追求她的人。
张呈溪自认并没有看不起任何一位男性，可这种事发生后，她也是真心厌恶了那些狂妄自大，认为自己占着性别优势就可以肆意侮辱旁人的人。
当然，对女生也是。
张呈溪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一些平时和她关系不错的女生，在这件事里，也铆足了劲想在她身上踩上两脚。
她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么可能对旁的女生心生爱慕呢？而且她们还阻止自己进入女厕所，好像自己是一个会随意对别人动手动脚的变态……
张呈溪被整得身心俱疲，甚至在某一时刻，内心涌出了退学的想法。
但还好，悟总厉害，帮她解决了这个麻烦。
这样一来，她面对贺常的时候，内心也会轻松一点。
想到这，张呈溪突然发现，现在已经接近十点了，早就过了平时贺常到家的时间点。
她怎么还没回来？
是路上买吃的耽误了时间？
还是被什么人拦住了……
张呈溪心觉不妙，她突然起身，却正好撞上了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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