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交易
“儿子不才，竟不知小姐竟是苏大小姐，儿子还以为昨儿个见的就是苏大小姐呢。”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开口，声音犹如泉水淌过石子时叮咚作响那般清澈有力，引得苏安然又抬起了她那颗不安分的脑袋。
少年看起来瘦弱但不孱弱，五官像是雕刻出来一般立体，一双丹凤眼满含温和，只剩剑眉英气逼人，眼波里流转着苏安然看不透的光芒。
好美的少年！
只可惜，是个坐轮椅的。
苏安然实在难以想象他就是带兵大杀四方的十四皇子，这是什么病娇美人？哦不，是美男！这五官看上去就是纯天然啊，没动过刀！爷爷！！！我在有生之年终于看到真的美男子了！！！！要是能回去，我一定把他带回去净化人类眼球，绝对秒杀大街上一抓一个的整容分子！
但苏安然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位美少年中毒了。
他眼下、嘴角、耳根微微发黑，嘴唇泛白，指尖沾染着细微的血迹。若不是苏安然行医多年，也不敢肯定指尖上那一丝红就是血，看起来在进宫之前，他还为此放过一次毒血。
具体是什么毒，苏安然靠眼观显然断定不了，还需要更深入的检查。但她能肯定的是，种种迹象表明此毒是她从未见过的毒。
“噢？昨儿个你还见过谁？”老皇帝一脸疑惑地看着璟王。
“这……父皇就得问问苏丞相了。”
苏丞相在南帝、璟王、苏安然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跪下“回陛下，昨儿个璟王爷见的是、是臣的二女儿，安婷。”
苏安然这才想起先前在府上绿柳对她说过的话，敢情苏安婷昨天下午出门是代替她去了璟王府了，更离谱的是这个当爹的也没拆穿，这不是犯了欺君的大罪吗？这老爷子在想什么呀？
不过…万一璟王要是看上苏安婷，那不就没我啥事了吗？苏安然左看看、右看看，安静地闭上了嘴。
“怎么样，小十四？苏二小姐你也见过了，我相信相爷养出来的女儿，个个都是优秀的。”南帝又好奇地问璟王的意见“要是两个都满意，朕给你做主。”
what？苏安然是真没想过一朝穿越，先是莫名其妙的口头婚约，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二女侍一夫，还是和自己的亲妹妹！老天啊，你不如给我一刀算了。
“陛下。”苏安然开口对南帝说“民女母亲离世的时候告诉民女，希望民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生平安顺遂。”
御书房顿时陷入了沉默。
南帝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说“朕记得你母亲生下你就去世了，她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话的？”
。。。。。。苏安然摸摸鼻子“回陛下，民女时常梦见母亲。兴许…是梦里说的。”一切只要脸皮厚，他们就不会知道我是冒牌的，苏安然在心里默念。
“哼。”南帝一拍桌子“朕的小十四有什么不好？难道他还不值得你喜欢？”
苏安然欲哭无泪“民女自恃配不上璟王殿下，殿下犹如高岭之花，让人心生敬仰，民女不敢玷污啊！”
“小十四，你怎么看。”南帝白了苏安然一眼，转头看向正捂嘴憋笑的美少年。
“咳…”美少年清了清嗓子“父皇，儿臣如若生在寻常人家，凭这一双废腿，又有哪家女子愿意嫁给儿臣呢？父皇就别为难苏大小姐了。”末了还自嘲一笑。
苏安然登时心软得一塌糊涂。病娇美男太惨了，拖着一双断腿还这么为人着想，这是被多少女子拒绝过才伤透了心？
“你可是南陵国十四皇子，朕亲封的璟王！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要什么女人朕都给你找来！”南帝开始心疼起自家儿子了。“苏大小姐也说对你心生敬仰，可见也并非不喜欢。”
虽然这璟王爷长得确实也太正了点，但确实不符合苏安然的胃口。可是她身为一名医生，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还是这么个可怜兮兮的病娇美男。这么稀罕的玩意、这么鲜活的试验标本，她要是错过了可真是得把大腿拍烂了。
“陛下，民女可以治好璟王爷的腿疾。”苏安然欣然开口，看在美男这么为人着想的份上，就勉强帮一帮吧。
“胡闹！平日养你在府中，放任你出去打理店铺已是为父仁慈，你何敢这般夸下海口！陛下，小女口无遮拦，不得当真啊！”苏丞相顿时慌了。
“你说什么？”南帝眯起眼睛，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民女想和皇上做一笔交易。”苏安然迎上南帝的目光，坚定冷静的说“璟王殿下的腿，民女可以治。若民女治好了殿下，恳请陛下应允民女婚姻自由。若民女治不好殿下的腿疾，民女任凭陛下处置。”
苏安然低下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还没有什么毒能难倒她，治个腿，顺便得到个活标本，研究研究毒，实验室的幸福生活这不又回来了？
“好！”南帝大手一挥“朕就允你的条件，有需要的药材可以一并去御药房取用。但你得给朕一个期限。”
南帝也曾为十四寻遍名医，可个个都一筹莫展。南帝也没指望苏安然真能治好十四的腿疾，不管怎么说，这个交易，横竖他都不吃亏，何乐而不为呢？
“可否让民女先为璟王殿下把个脉。”苏安然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小十四，让苏大小姐给你看看吧。”
“父皇，儿臣这腿寻遍名医无数，都说治不好。苏大小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璟王脸上露出苦笑、满脸落寞。
“那可说不一定。璟王殿下，这病啊，就是要看了才有希望，不看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苏安然看他那伤心的模样心都要碎了，连忙劝说。
这种人苏安然见过太多了，疑难杂症就是要多看才能找到办法，很多人面对一次次否定就自己斩断了自己的路，自暴自弃，这对病人的身心无益。
璟王看着苏安然怔愣了一会，歉然一笑“苏大小姐说的对，那就劳烦苏大小姐了。”接着便乖巧地伸出了手。
苏安然看着一只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摊开置于垫子之上。她搭上十四的脉搏，两三秒之后眉头渐渐紧锁，神情开始变得严肃。
“请问璟王殿下，小腿还有知觉吗？”
“断了之后就未曾有知觉了。”
“璟王殿下，冒犯了，可否让民女摸摸殿下的小腿骨。”
璟王突然笑了“苏大小姐不介意，本王又怎会介意呢？医者仁心，自是无妨。”
苏安然看呆了，这男人笑起来也太想让人犯罪了吧？
“苏大小姐？”璟王看苏安然一脸呆滞，唤了她一声。
苏安然这才回过神来“那就冒犯了，璟王殿下。”
苏安然找准璟王的膝盖骨，一寸一寸的往下捏。果然是腿断了，但是后续恢复的很好，骨头也没有任何问题了，看得出是精通骨科之人医治过。
按理来说既然腿好了，应该就能有知觉才对。除非他是在腿断之前就已经中毒了，所以后续即使腿恢复得再好，毒素也已经阻断了腿部的神经。要治腿，关键还是得治这毒。
但这毒，从脉象上看并无征兆，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寻遍名医都治不好的原因。脉象正常、腿恢复正常，按理来说就能活动自如，但璟王始终称小腿毫无知觉，寻常大夫找不到原因，自然也就无从下手。
可看他的指尖，早上进宫前是强行逼出过毒血的。
所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中毒了。
他为什么不说？他在隐瞒些什么？还是这毒是他故意为之？可他图什么呢？
苏安然开始后悔做这一笔交易了，这病娇美男似乎不像她看上去这么人畜无害。苏安然啊苏安然，美色误人啊！再怎么说他都是个皇子，这皇宫里尔虞我诈的多了去了，何必要蹚这趟浑水啊！
“苏大小姐，实在不用这样…沉重地看着本王，本王的身体本王心里有数，多谢苏大小姐的好意。”璟王看着苏安然一脸复杂的神情，苦笑着开口。
苏安然好不容易遇上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毒，想让她放弃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人还是个大帅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苏安然把心一横“璟王殿下多虑了，殿下的腿民女能治，只是要费很大的功夫。只要殿下自己不放弃，民女就有七成把握治好殿下的腿疾。”
璟王一愣、南帝也一愣、苏丞相更是愣上加愣，三个人各怀心思。
“苏大小姐，依你看，治好小十四的腿需要多长时间？”南帝试探地开口询问。
“回陛下，璟王殿下的腿疾已三年有余，短时间想做到如常人一般是不可能的。但我保证，一年之内，一定让璟王殿下偶尔陪您去御花园散散步。两年之内，让他像常人一样能跑能跳。”
“好！”南帝脸上露出笑容“不愧是丞相之女，有魄力，有能力。在你治疗璟王期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直接派人告诉朕，朕为你解决。”
“多谢皇上。”苏安然略显窘迫的开口“只是…用药期间，民女必须时刻观察璟王殿下的状态，能不能…在璟王府给我腾块地？”
“胡闹！你一个女儿家，传出去成何体统！你见过哪家未过门的女子住进别人家的？”苏丞相又是一顿斥责。
“爹，我现在的身份呢，是璟王府的大夫，不讲这些男女之防。对外嘛，你面子上挂不住的话，你可以说我去庙里吃斋念佛去了，我偶尔也会回家看看的。”
苏安然早就打好了算盘，按原主记忆来讲，住在家里娘不在爹不疼、姨娘还经常刻意找她的麻烦。搬进璟王府那多自在呀，干什么事都不用束手束脚的，也更方便自己暗中寻找连接现代社会的时空通道。
“你……”苏丞相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我看苏大小姐说的很有道理，朕准了！”南帝重新坐回案几后“小十四，今天回去你就收拾收拾府里，给苏大小姐…不，给苏大夫，腾间屋子。朕就等着苏大夫的好消息。你们都退下吧。”南帝大手一挥，又继续批起折子。
众人领命而去，御书房很快只剩下南帝一人。
“你觉得苏家这位大小姐能治好小十四的腿疾吗？”南帝似乎对着空气问了一句。
“不论苏大小姐能否治好，陛下的目的都达到了。”从御书房不知何处的角落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南帝听罢，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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