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停棺
“阴人上路,阳人让步……各方鬼神,天地两数。”
月黑风高,秋雨淋漓。
清源村后山,一行二十九人,神情肃穆的,缓步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为首的,是清源村老村长。
他一身蓑衣,手拿一根写满怪异文字的竹筒。每走几步就会用力敲击一下,并且扯着嗓子大声吆喝。
“阴阳已分,人鬼两路。人在朝夕,阴灵在暮。”
同时再对着天空,撒下一把大冥纸。
在老村长身后,跟着二十八个精壮村民。
居中的四个村民,身着白色短褂,分东南西北四角而行,肩上扛着一口红棺。
红棺上,插着三面迎风乱舞的招魂幡。
其余的二十四人,则每人手持一盏煤油灯,神情肃穆,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二十四盏煤油灯上,都倒扣着一个玻璃杯,以防止它们熄灭。
只是这些玻璃杯颇为怪异,居然是绿色的。
幽幽山路,萧萧的风声,惨绿色的煤油灯,说不出的瘆人。
“咱们不是迷路了吧?这段路程,平日里两个小时就够了。可是眼下,咱们可是从晚上七点走到了凌晨一点,都还没到目的地。”
人群中,一个手拿煤油灯的村民低声说道:“大半夜出殡,还用这种古怪的仪式,我咋总感觉这事,透着点邪性呢。”
“可不是么……不过要说邪性啊,这棺材里躺着的老高头才叫邪性呢,据说他是半夜吃活鸡,结果让公鸡活活给啄死了,眼珠子都啄掉一个呢。”旁边的村民也低声附和着。
想起这一幕,他瞟了一眼红馆,同时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哎!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这事啊,我还真不想干。”之前的村民叹了口气。
前面抬棺的村民转过头,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脚下不停,嘴里小声说道:“什么邪性不邪性的,老村长说了,只要都听他的,肯定就没事。好了,别乱说话了。不然小心一分钱都拿不到!”
之前说话的两人,连忙闭嘴。
人群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老村长看了一眼手表,当当当,连续敲了三下竹筒。
随后扯着脖子再次大声吆喝:“阴人上路,阳人让步……各方鬼神,天地两数。”
就在老村长照例要把纸钱洒向天空的时候,身后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老,老村长!”
老村长眉头一皱,停下脚步。
他身后的众人,也纷纷止步。
循声望去,发现声音来自手拿煤油灯的最后一人。
老村长皱着眉,声音虽小,但是却带着怒意:“赵三!什么情况?不是告诉你们,不许大声说话么!”
赵三声音带着哭腔:“老村长,我刚才……刚才,感觉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背。”
话一说完,人群立刻不安起来。
“啥?有人拍了赵三的背?他不是最后一个么?”
“是啊,这,这到底咋回事?”
老村长面色一变,快步来到赵三身边。
他上下打量一下赵三,板着脸说道:“没事,兴许是什么魇诈子。别担心。”
魇诈子,在农村一般指那些常年活跃在山上的山精野怪。
它大多是树木或者动物吸收日月精华,有了一丝灵气。
没什么本事,但是喜欢捉弄人。
“魇诈子都是以形吓唬人,哪里会狠狠拍人一巴掌啊。“
赵三还是有些不信,他苦着脸,狐疑的看着老村长。
老村长眉头紧锁:“怕个啥,别忘了,这趟活是李端公亲自安排的。”
端公,指村里面的白事先生。
他们往往明阴阳,晓八卦,懂些风水和阴事。
而李端公,则是清源村最有名望的端公之一。
提起李端公,赵三的表情果然轻松了一些:“好!”
“起!”
老村长点点头,一声令下,队伍重新前进。
只是谁也没看见,老村长的表情更加肃穆了。就连他握着竹筒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因为他刚才,分明在赵三的背上,看见了一个血手印!
“这……似乎超过了李端公的预料啊。”
老村长悄悄瞥了一眼身后刺眼的红棺,他心里念道:“高老哥,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这出殡的事,还是我给你张罗的,你在天有灵,可千万别吓我啊。”
棺内的老人姓高,名叫高军,死的时候,刚过完六十岁生日。
高军为人本分,和老村长私交颇深。
可惜他却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十年前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如今老爹死了,老高头的儿子也没有及时赶回来。
老村长叹了口气,对着天空,撒了一把冥币。
只是没走几步,赵三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老村长!”
这一次,赵三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老村长吓了一跳:“又咋了!一惊一乍的!不是说了么,魇诈子而已,不用理会!”
“不,不是……是,是煤油灯熄灭了!”
“什么!”老村长大惊失色。
众人听闻,纷纷乱成一团。
煤油灯是玻璃杯扣着的,除非没油了,否则断不可能熄灭。
而且,他们临行之前还特意加满了煤油灯!
老村长冷汗直流,他豁然想起了李端公的嘱托。
“慌什么!忘了临行前的嘱咐了么?”他咬了咬牙,大声喊道:“变阵!”
一声令下,手持煤油灯的二十四人走在前面。前面抬棺的四人,则在最后。
而老村长,快步来到红棺一旁。
他深吸一口气,一连敲了二十八次竹筒,随后大喝:“四方四宸,四象有神,二十八宿,封闭鬼门。”
咒毕,赵三手中的煤油灯,竟然重新自燃,只是火苗,却有些若隐若现,远不如之前那般明亮。
“老村长,咱们,咱们不会有什么事吧?”抬棺的人,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老村长扬了一把冥币:“别多话,赶路要紧。天亮之前,一定要把老高头入土。”
抬棺人点了点头,看向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这时,忽然,一阵怪异的阴风吹来。
路边草木,簌簌作响。
“嘭”的一声闷响过后,二十四盏煤油灯,悉数熄灭!
“老村长!灯灭了!“有人惊呼。
“老村长……这棺,这棺的绳子也断了!”
老村长连忙回过头,果然,二十四盏煤油灯就像爆炸了一样,变成了碎片。
而抬棺的绳子和木头,也全部碎裂!
棺木重重的落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三寸的深坑。
棺木砸土深三寸,必是尸骨怨念深!
“糟,糟了……”强装镇定的老村长,终于慌了神!
他想起上山之前,李端公曾说过的话:此行危险无比,二十八宿的阵法,或许可以暂时保证你们的安全,但若是遇见了棺停灯熄,那就一定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老村长一时也没了主意。
这时,山下忽然有个身影狂奔而来。
“那是什么?“
“不会是鬼吧!”
众人见状,吓了一跳,怪叫着四散跑开。
老村长也吓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当他看清来人之后,立时大喝:“慌什么!这是咱们村的孙老大。”
孙老大火急火燎的来到老村长前面,他擦着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老,老村长!李端公,李端公他……”
老村长眉头紧皱:“你先歇歇气,慢点说,李端公他怎么了?”
孙老大摇了摇头:“老村长,李端公,他,他死了!”
“什么!死了?”老村长一个趔趄。
孙老大继续呼哧带喘:“李端公死了,他临死前让我告诉你,快下山!快去找秦垣!”
“秦垣?终究要找这个兔崽子了么……”
老村长咬了咬牙,发号施令:“走!先下山!”
“下山?那高老爷子的棺材不管了么?”有村民问道。
“不管了!先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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