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秘人
送走刘术，几人又踱步回了书房。对视了一眼，安瑾宁最先问：“香满楼对面是什么铺子？”
南明还在想，周海易已经给出了答案：“大兴酒家。”这京中的大小店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不是为了办案积累的，他就是爱好。
这四个字让安瑾宁深吸了一口气。当初安瑾灵被阿彦绑走，就是在藏这个地方的后院。后来安瑾灵去找过阿彦几次，他们都是在这个地方见面的。
像安瑾灵那种不太留心周围的人能注意到这里的牌子，并且记了好几年，是因为这个地方虽然叫酒家，还是有几间客房的。他们主要卖自家酿的酒，打尖住店的生意也都接。条件是跟对面的香满楼比不了，但胜在便宜，老板人也好说话。
她能知道这么多，是有一次她问阿彦，为什么要住在这么破的地方。她家有的是钱，可以给他换个条件更好的。阿彦拒绝了，跟她说了些店里的情况。
注意到安瑾宁情绪不对，南明忙问：“怎么了？”
“那是阿彦的地方。”
刚才已经听安瑾宁说了阿彦的事，南明心里有了些盘算。他认为阿彦这个人很可能不仅仅是跟安瑾灵私奔的情郎那么简单，他的身份很可疑。管他什么情况，先把人抓住了审一审就知道了。
打着这个主意，南明问安瑾宁：“这个阿彦的相貌，你可有办法知道？”
“我回去问问，希望安家有那么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画师。”顾安安在现代的时候就没能学会画画，连很少用得到的艺术字签名都练了许久。回到古代变成安瑾宁，这位原主根本就不是拿笔的料，写字还是靠她练的，作画她是真不行。
“所以咱们现在有新的嫌疑人了？”周海易懒洋洋地斜倚着书架，双手环抱在胸前。他今天又努力工作了，对自己的付出有所得感到很满意。
周海易总结得没错，阿彦确实是现阶段跟唐钰留下的线索关联最紧密的人，但这其中似乎又缠绕着什么其他的东西，安瑾宁和南明都各自在沉思，一时没有人搭理周海易。
反正他说这话也不是要得到谁的肯定，周海易自己肯定自己：“咱们今天还挺有收获的嘛。”
他的散漫生活从唐钰之死开始算是彻底破灭了，要说对破案的迫切程度，他一点都不比眼前这两个人低。因此今天又是得知了死者可能不是唐钰，又是有了新的嫌疑人阿彦，他心里顿觉看到了一线曙光，破案指日可待。
“小姐，咱们得回去了。”跟着忙了一天的白樱刚才就想说这话了，奈何小姐似乎正想到关键地方，她都不敢出声。再等下去，安瑾灵那边要是不老实，她们在安家的处境就会变得很不妙，搞不好会被发现然后赶出来。
送刘术出去的时候天色就已擦黑，这会儿更是暮色沉沉，大理寺中忙碌一天的人都下了值，只剩下几个留下守夜的人。
在情场上从没输过的周海易贴心提示：“天黑了，让我们南大人送你回去吧。”
安瑾宁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有拒绝，南明便跟了上去。
说是让南明送，周海易住的地方离安宅不远，刚好顺路，又变成了四人同行，关于案子的讨论又从书房挪到了街边。
犹豫再三，南明还是问出了他从见到扮作白梨的安瑾宁，就想问的问题：“你能不能扮成唐钰的样子？”
安瑾宁顿了一下，大抵猜到了他想让她做什么，仔细回答：“倒不是不行，可扮男人的难度比较大。首先骨骼轮廓就不一样，男性肩比胯宽，呈倒三角，而女人则是盆骨更宽，腰细软。走路姿态也差很多，女子步伐小，走路轻，男子身形壮，步伐沉稳。再说身高，唐钰起码比我高上三寸，就算我能利用道具达成与他一致的身高，举手投足的动作也就虎虎不熟悉他的人。远远看个背影还可以，离近了的话，很容易露出破绽。”
说了这么多，南明还是没有放弃，他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如果是晚上呢？”
“自然是比白日要容易骗过去。”
“那就晚上。明天晚上，夜探大兴酒家。”如果阿彦还在那，如果真是他杀了唐钰，半夜三更见到已经死了的人来找自己复仇，心中定然慌乱，没准就会暴露什么信息。
安瑾宁想说她也可以继续扮成白梨，反正这也是死鬼，看今天刘术那样子，也是被吓到了。她没想到的是，南明除了让她扮成本人之外，还想添上死状，在脖子上抹出一道刀伤，身上脸上衣服都染上焦黑。他之所以没选择白梨，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白梨是怎么死的。
安瑾宁默想着这波操作的可行性，突然脚步一停，转身面向南明，若不是南明及时停住，就撞他身上了。
安瑾宁仰头定定望着他：“真的让我去？”先不说她才刚洗脱嫌疑，就冲她一个女流之辈，会点易容只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小把戏，南明就放心让她跟着一起出入什么情况都未知的龙潭虎穴，会不会太草率了？还是说，南明是在试探她？
周海易在安瑾宁的肩头拍了两下，以为她是害怕，安抚道：“你放心，他会保护你。”
南明出于礼貌邀请：“周大人想一道吗？”
周海易连忙摆手：“我可不行。”白天工作就够他受的了，还要占用晚上，他可不干。“新招那个小狱卒轻功不错，你可以带上。”
经他提醒，南明也想起了那个小孩，叫什么记不清了，好像旁人都喊他小七。晚上回去找他聊聊，出这种任务，他不愿意强人所难。
“小姐，咱们家姑爷，真的还活着吗？”白樱是贴着安瑾宁的耳边问的，可还是被两人身后的南明听到了。
没听到安瑾宁的回答，南明跟着问：“你有多大把握，那人不是唐钰？”
安瑾宁低头苦笑，踢走了脚边一颗小石子：“没把握。只是种直觉，也可能，是我的期望吧。”
南明好像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念叨：“要不是唐钰的话，案子就得重新调查了。”他还有句话没说。如果不是唐钰的话，那真正的唐钰又哪儿去了呢？
再往前走一个岔路口，周海易就到家了，不过他想先去找点乐子，就提前跟那叁人分开了。他走的时候安瑾宁想回身再跟他说两句，耳边却想起了南明低沉的声音。
“有人跟着你，别回头。”
安瑾宁听话地硬生生将转了一半的身体扭回来，锐利的目光就在那一瞬锁定了南明口中跟踪她的人。等她的脸完全转过去，在南明看不到的地方，她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个弧度。
“是白梨。”安瑾宁小声地说，像是自言自语，南明却听得很清楚。
这三个字就像是什么命令一般，南明接到指令，一闪身就奔着那人站着的位置去了，剩下安瑾宁和白樱主仆二人步行余下的路。
安宅侧门外，白樱已经准备推门，安瑾宁拦住了她。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敌人家院门外守着。尤其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安瑾宁说话的时候盯着的是门，耳朵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声音，脚步声从右侧传来。
一身黑衣的人影从粗壮的树干后现身，他蒙着面，裹着头巾，但就凭那双眼睛，安瑾宁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他并非汉人。
“你是阿彦的人？”
那人身形一动未动，但明显在听到“阿彦”两个字的时候眼睛看向了别处，这没能逃过安瑾宁的眼睛。她想了想又问：“你就是阿彦？来找安瑾灵？”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安瑾宁一个愣神，再看黑衣人刚才站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安瑾宁到达柳园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柳如许院中的那个哑巴丫鬟，正提着盏灯笼焦急地望着她来的方向，见到她时脸上才绽出了笑容。
跟着小丫鬟到了柳如许的屋子，安瑾灵已经在那儿了。
不知柳如许用了什么手段，短短两天就把安瑾灵哄得百依百顺、她现在在这里甚至比在自己那个小院的时间都长，这不是安瑾宁要求的，是她自己愿意的。
柳如许在厅堂中间做了两个舞蹈动作，安瑾灵在一旁照猫画虎，学得怎么样不说，倒是够努力的。安瑾宁是怎么也预料不到，这两人倒真能成了好姐妹。
简短交代了明天的安排，让安瑾灵晚上也不必来柳园，呆在自己的院子就好，她脸上竟还有些失落。思虑再三，安瑾宁还是把在门外遇到了疑似阿彦的人一事告诉了安瑾灵。
“他已经与我没有关系了。”安瑾灵话说的硬气，脸上的神情却将她的心事暴露无遗。她仍爱慕着那个男人，却对他失了信心。对男人来说，她可能只是个棋子，还是那种没什么用的兵卒。
“你能具体形容一下他的相貌吗？我下次见到的时候也好确认。”
安瑾灵一口应下，刚要具体描述，安瑾宁打断了她，转头问柳如许：“这府里有画工好的画师吗？”
“画师没有，画工好的人有。”
“方便吗？”这不是在问请画师方不方便，安瑾宁的思维还是带着现代风格，而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是担心暴露阿彦与安瑾灵的事。
“你去请就方便。”
这回答莫名其妙，安瑾宁猜对方估计是没懂自己的意思，但她又懒得解释，只是问：“是谁？”只要知道了人是谁，她自己会判断。
“秋格。”
安瑾宁迅速给自己换了妆，现在她又是安瑾灵了。然后喊上白樱：“走，去一趟红叶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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