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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永昌太守王伉


蒋琬等人见来敏对陛下态度越发恭敬,不禁纳闷。
又想到此人曾是陛下东宫旧臣,地位更比霍弋、费祎、董允等高。
这等身份与陛下关系密切,倒也说得过去。
来敏见众人收起方才惊怒之势,转而沉思,扶须点点头,而后看向陛下。
“看过此信之后,陛下有何想法?”
李世民快速浏览过信件,发现信中几人皆怀疑李仁只是‘马前卒’,负责引起蛮夷不满,其余诸事必定另有他人主使。
“敬达,信中言明李仁乃李福族人,又曾为郡县下属小吏。
仅凭其原本身份,并不足以威压魏狼等人。
看来其中少不了李福乃至其余益州朝臣参与啊!”
“确实如此!不仅李福等人逃不开干系,吾以为,汶山郡守府乃至下辖各县属官,最少有一半人都或多或少参与了此事。
陛下试想,即便李福在朝中位高权重,但毕竟其人不在汶山。
若无汶山当地各阶层文武官吏相助,李仁怎能力压魏狼等人,强行抢占土地?”
听着陛下与来敏交流,蒋琬等人终于逐渐进入了状态。
“敬达所言不虚,不仅如此,以吾之见,恐怕抢占土地之事只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如今蛮夷方才心悦诚服,陛下先平叛,又令马承等人比武立威。
若未有重大事件作引,恐怕长时间内,蛮夷之人都不可能主动与朝廷对立。
从目前建宁、汶山两处急情来看,益州诸公这是欲挑唆蛮夷与朝廷关系啊!”
来敏闻言,一改先前跋扈之状,向蒋琬等人稽首一拜,认真道:
“公琰与吾想到一块去了。
只是在下有些想不通的是,挑拨蛮夷与朝廷关系同时,为何要置习承业等郡守于死地?
若解释为李仁等人报复他们,却又显得不是那么合理。
谋害郡守,往严了说,可是够得上谋反之罪了!”
“朕倒是有个猜测,不一定准确,还请诸公共同斟酌。”
“愿闻陛下高见!”
“咱们一直是将李仁、王振等人与家其族包括益州士族连在一起看的。
固然理所当然认为,抢占土地与谋害郡守是同一桩案件的两个阶段。
倘若将台前之人与益州士族分开来看呢?
有没有可能李仁、王振只收到了欺压蛮夷、蛊惑郡守的指令。
之后郡守遇害,他们并未参与,或是并不知情呢?”
“这样来看,整件事确实更加合理一些了。
台前之人,只负责挑起争端,顺便拉拢可与益州士族同流的郡守。
而之后谋害郡守之人,却与他们无半点关联,仍然算作‘隐于暗处’之人。
吾等若追查,最多查到李仁、王振以权谋私,大不了贬官或是判个杖刑,并不能将他们置于死地。
而谋害郡守之事,吾等却只能去查被擒的歹徒。
若歹徒咬死不认,或是知道的有限,证据不足之下,吾等就拿幕后之人没了办法……”
金银殿中几人正商议如何处理此次事件之时,永昌郡守府内,类似的情况也正在发生。
时值汉建兴十三年四月末,永昌郡不韦县郡守府之中。
这些日登记郡内蛮夷之民入册之事将近尾声,王伉正在府衙书房之内整理公文。
隐约听见门外守卫正与什么人交谈,好像是有人要见自己。
王伉将公文收好,起身来到门外查看。
见一年轻官员正询问守卫自己是否在府衙办公。
王伉一眼便认出那人乃昔日相府长史张裔之子,张毣。
此人与自己同为蜀郡人士,如今正顶着其父爵位,在永昌郡比苏县为县令,镀金历练。
不及多想,王伉赶忙迎上前去。
“啊呀,张县令,自北边比苏县远道而来,本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侍卫见自家郡守出迎,向二人拱手一拜,转身回到门外侍立。
张毣见王伉不但认出自己,其态度也较为友善,向王伉稽首还礼道:
“王太守,多日来有一事令下官辗转难眠。
思来想去,这永昌郡内,也只有王太守能为下官解除此烦恼。
故而斗胆前来叨扰,望太守百忙之中抽空为下官解惑。”
王伉闻言,面上笑容一凝,瞬间又复回和善之色,热情道:
“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吾二人乃蜀郡同乡,又都为当今大汉朝廷效力。
若有疑惑,吾自当为张县令解之!”
说着将张毣引到书房之内。
刚一进书房,张毣直接将门掩上,而后神秘道:
“此事只可吾二人私下议论,切不可摆上台面。
王太守先请入座,待下官将心中之事道来!”
自从王伉得知张毣、张郁兄弟二人响应杜琼号召,置换了蛮夷境内新地之后,心中就对自己治下这位县令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总觉得张家兄弟二人不似其父那般,真心实意为国家出力。
对于益州士族利益和与陛下争势之事太过偏执。
这等行径、心思,与自己所想确实大相径庭。
今日此人忽然来见,又将氛围搞的如此神秘,看来其心思多半不正……
思虑过后,王伉不动声色,仍保持友善状,故作惊讶道:
“张县令,你我皆为朝廷官员,在这郡守府内,当以公事为主。
若是汝有不方便外宣的私事要论,吾却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说着,王伉起身行至张毣身前,大有直接‘送客’之意。
张毣见王伉果真如传言之中那般,是个“固执”“愚忠”之人,面上神色一冷,沉声道:
“王太守,同为益州士族,难道这点情面都不讲吗?
今日吾来此与您商议,那是看在吾等同乡份上。
若还这般不知变通,日后出了什么乱子,可不要怨吾未提前告知!”
按平时,这句“威胁”意味明显的话语,只能令王伉更加厌恶。
但王伉想到张毣手中新置换的土地,以及周边还未登记入册的蛮夷之民。
突然又觉得应该虚与委蛇,耐着性子听听张毣之言。
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拿定主意,王伉故作迟疑状,双手交叉胸前,语气缓和道:
“吾倒不是不顾同系之情,只是如今朝廷正大力整顿、发展南中各地。
此时吾等南中官员,正当响应朝廷,谨慎处理边地蛮夷之事。
汝身为边地县令,又与吾同为益州士族,此等敏感身份在府衙密议,怕是不妥。
倘若稍有不慎,将此事泄露,定会遭人非议,故而吾……”
张毣见王伉动摇,赶忙换副笑脸,安抚道:
“太守也莫要将事情想的过于复杂。
本身下官就是太守治下县令,即便无此私事,下官也会时常来郡守府汇报县中民情。
若是外人有所怀疑,吾等大可以商谈公务搪塞之。
况且吾所言之事,皆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对太守而言不值一提。
更不会影响您的前途与声誉。”
“嗯,既然如此,还请试言之。
吾当洗耳恭听!
但有一点,若是吾认为张县令所言之事不合时宜,那吾可选择不予置评!”
张毣见王伉几乎放下戒心,不由暗喜。
心道,待会吾话一出,管你如何认为,如若不从,定让汝吃不了兜着走!
稳稳情绪,将王伉让至上首主位后,张毣来到下首席间坐定,稽首道:
“初春之时,吾曾以蜀郡家中肥沃之地,换取永昌郡荒地一处。
恰好吾正为比苏县令,因此族中将新换之地托付吾打理。
前些日整理新地之时,吾忽然发现周边有多处无主之地。
想到如今陛下对发展荒芜之地颇为重视,就想着替朝廷分忧,将那些无主之地一并打理。
但毕竟国有国法,吾又不能凭空将地占为己有,中间尚缺一道程序。
然而永昌郡距成都路远,吾又不想舍近求远。
王太守便成了能为下官解忧之最佳人选!”
王伉闻言,登时大怒,以手拍案道:
“一派胡言!汝以为吾这太守是摆设?
方才汝之话语七分假、三分真,如此毫无诚意之言,让吾怎的为汝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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