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081章
路氏最近的项目应该颇为棘手,路清珩今天又在加班。
等到他下班回家的时候，第二天还要上学的路煦阳已经早早睡了。
沈韫仪仍在客厅里等他，只是这一次沈韫仪却并没有睡着。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站起了身，朝他飞奔了过去,就像是久别重逢了一样，一把抱住了他,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紧紧的抱着他。
路清珩受宠若惊，下意识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抱住：“你怎么了？”
这惊喜对他来说实在过于突然。
“路清珩，我爱你。”沈韫仪却是抱着他,语气坚定。
徐明辉和万老爷子的事,路清珩不想告诉她,她也不想去提,去问。
但在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后,沈韫仪突然觉得口是心非一直吊着人家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
她勉强还算是个勇于面对自己的人，所以她决定她要把告白说出来,让对方知道她的心意。
在这场感情的角逐里,动心的从来不是路清珩，沈韫仪也很爱很爱路清珩。
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初见时,看到这个男人一边全世界都很讨厌,一边会暗暗帮助学校里被霸凌的贫困生，觉得这个披着凶恶外衣的男人，内心其实很细腻柔软，和披着温柔外衣内心却狠辣无情的自己截然不同……
也可能是路清珩面对感情时,与自己的纠结踌躇，截然不同的敢爱敢恨，不计得失、成本，知世故而不世故。
明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想要保护自己，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女孩。
人总是会被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吸引的。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终。
路清珩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嘴角绷不住的上扬再上扬，眼角眉梢具是雀跃，但他紧紧回抱着沈韫仪，声音却很淡然：“你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了？”
沈韫仪总是时不时给他一点惊喜，但他还是不明白沈小姐为什么会突然告白。
沈韫仪在第一句告白以后，觉得这种事情好像也没什么难说出口的，坦然面对自己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路清珩问题的情况下，她又重复了一句：“路清珩，我爱你，很爱很爱。”
沈韫仪知道她是个恶劣的坏女人。
但她这个坏女人对路清珩的感情，半分也不比路清珩少。
“……我知道。”路清珩很想回答一句我也爱你，但话到嘴边，他憋得耳朵根子都红了，却也只挤出了一句我知道。
他对沈韫仪告白的时候，沈韫仪的回答是“嗯。”，现在他回一句“我知道。”很公平不是吗？
虽然和沈韫仪感情拉锯的过程中，沈韫仪一直在吊着他，很多行为看起来就像是拿他当备胎，很绿茶很婊……
在一起后，嘴上说着他们没结果，怀孕了却非要生下孩子。
在融化了他冰封的整颗心，把他从炼狱拉回人间后，又抛弃了他和襁褓中的孩子，对他百般羞辱。
但路清珩从来没有怀疑过沈韫仪不爱他——
因为，像是沈韫仪这样冷静利己，善于审时度势女人，如果不爱他，在他几乎没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又为何会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为何会如此的反复无常？
会坚持为他生下一个在当时对她来说是累赘的孩子呢？
可能在别人看来，沈韫仪那样的行为就是渣，就是在玩弄他，但路清珩却更愿意将之理解为沈韫仪的挣扎和纠结。
而向来利益之上的她，在他们这场感情拉锯当中，除却伤害了他的感情以外，哪怕知道了他的外公是谁，只要自己折腰就能给她换来多大的利益，她也从未想过利用他，欺骗他，去达到助力她事业的目的……
她一直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他，在意着他的情绪和那点小气节。
从不会触动他不堪回首的童年和疮疤。
哪怕自己折腰会让她轻松很多。
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路清珩一直都是理解沈韫仪的。
……
徐家突然接到沈氏有意抢自己生意的消息，举家上下都是懵圈的。徐大公子派人打听以后，才知道徐明辉居然悄悄潜回了国内，不仅去纠缠了沈韫仪，还跑到人家孩子爸爸公司找了人孩子的爸爸，被人打了一顿赶出来的。
在知道沈韫仪突如其来不顾交情，敲打徐家的缘由后，徐大公子整个人都是崩溃的，直接让人把腿伤未愈的徐明辉就是带回了港城。
全家上下也不顾他伤筋动骨一百天，可能没个几个月都好不了的腿，他的担架才一抬进徐家大宅。
全家也没一个人心疼他，就开始了批=斗——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冤孽啊？平时游手好闲，一件好事不做就算了。你现在还敢去纠缠沈韫仪，你是不是想把整个公司和我们徐家都给害了，你才满意啊？这还是我们家和韫仪关系好，她动手之前才愿意给我们一点警告，不然我们徐家就是被你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徐夫人首当其冲。
在涉及家族利益的情况下，就算她是他亲妈也是一致对外，恨不得弄死这个糊涂的儿子。
沈韫仪刚开始想暗示徐家控制徐明辉的时候，还会给徐夫人打个电话明说。现在已经不打电话，而是通过放消息的行为进一步暗示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也说明了沈韫仪现在对徐明辉和约束不好他的徐家都非常不满了。
徐家上下都不想招惹一个沈氏这样的劲敌。
因此，全家上下皆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你以为沈韫仪是什么人？你包养过的那些小明星，可以任由你去摆弄，挽回的吗？你知道，她商场上胭脂虎的称号是怎么来的，老虎可是会吃人的！有幼崽需要抚养的母老虎更凶！你别看着她长得温柔，就觉得她好拿捏了。”徐先生被这个儿子蠢得说话含蓄不了，他解了皮带，也不顾徐明辉受伤，就要抽死他：“早知道，把你生下来会祸害徐家，我当初在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该一把掐死你！”
“也好过因为你惹上沈氏这样的强敌。”徐先生气得颤抖。
当初提出用徐明辉和沈家联姻，是因为徐明辉一直喜欢沈韫仪，为人性格又比较单纯，对于其他千金小姐，徐明辉或许不是个合适的联姻人选。
但对于沈韫仪这种只拿伴侣当花瓶的女强人——
听话且恋爱脑的徐明辉或许会是个不错的人选。
徐家是怀着把徐明辉当女儿嫁出去的心态送给沈韫仪的。
但却没想到，徐明辉一个大男人还没一些女孩子拎得清，弄得他们家和沈韫仪结亲不成，反倒要成仇了。
早知道徐明辉这么能作，他又何苦来哉多这档事啊。
徐大公子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明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家里不指望你给家里增光，可你也不能给家里拉仇恨啊。”
事不过三，这种事再有下一次沈韫仪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徐家上下都已做好了轮番辱骂徐明辉，实在不行就断绝关系，不论如何都要歇了徐明辉这份心思才能消停的打算了。
但没想到，这一回对于他们的指责和苦口婆心，徐明辉却再是没了以往的强硬和倔脾气！
徐明辉看着自己的父母，痛哭流涕：“爸妈，哥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绝对不会再去找沈韫仪了，我发誓我保证我以后老远看到他们家的人，我，我就绕着走……”
这一回，他是真的怕了沈韫仪，也没胆子再去纠缠了。
他这个粉碎性骨折，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呢？
哪还能多出几条腿去给沈韫仪断的？
他可不想被丢进海里喂鲨鱼！
他早就醒悟了，只是他爸妈和哥哥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腿不能动，又不好躲，只能白白多挨了他爸几皮带。
徐明辉虽然保证了，但因为他惹出的事，徐家人却是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提什么把他再送到国外去了，直接就在家里给他关了起来，决定为了保险起见这几年都不给出门了，如果徐明辉再作妖就开精神疾病的证明，直接给他关精神病院去，也比他祸害了整个徐家强。
……
徐家一阵鸡飞狗跳，沈韫仪和路清珩的感情却是在持续升温，一家三口过得极为岁月静好。
不知不觉就快到万老爷子的生日，沈韫仪一个字没有问路清珩。倒是路清珩自己主动跟沈韫仪提起了这件事：“过几天，就是我外公的生日了，你愿意陪我走一趟万家，以我未婚妻的名义带着阳阳一起参加吗？”
路清珩知道沈韫仪想要做什么，也知道这次的万家宴会对沈韫仪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而他也愿意给沈韫仪提供一点微薄的助力。
“你以前不是很介意你外公一家以前那样对你吗？”沈韫仪踌躇了下，柔声问道。
她没有故作惊讶装出才知道自己的忘年交是路清珩外公的事，因为那实在是太矫情了。
她在意的从始至终都是路清珩的感受，以及他还会不会介意那些过去。
路清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心里莫名很高兴，沉默了会儿后，倒是坦然了许多：“……介意啊，可人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家庭以后，就会发现所谓的骨气和骄傲是真的不能当饭吃的……”
“如果把他看做钱和权，不那么在意感情。能有好处拿，能背靠这棵大树让自己和自己所在意的人得到庇护，又何乐而不为呢？”路清珩不得不承认，沈韫仪其实潜移默化改变了他很多：“谁能跟好处过不去了？长大以后，绝大多数的少年都得为几两碎银奔波，折腰……”
虽然丢失了自己年少时候的气节，但路清珩觉得这是一种成长。
就算万老爷子在他童年时候伤害过他，但那到底不像是沈老爷子和沈韫仪之间那样的深仇大恨。
路清珩只要说服自己变得现实就够了。
“看起来，这六年你因为我，真的改变了很多。”沈韫仪轻笑了下：“当然，我也一样。”
六年以前的路清珩不会这么没骨气，而沈韫仪也不会这么有骨气。
他们的那一段感情，潜移默化都改变了对方许多，但沈韫仪觉得这种改变的方向总体而言是好的。
路清珩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想沈韫仪以为自己是为了她折腰，沉默了下，当即解释道：“其实，在当了父亲以后，我真的理解了他很多，觉得他也挺可怜的。自己如珠似宝养大的女儿，因为给一个渣男生孩子没了命，他因此不待见那个渣男以及孩子，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十年时间，没了四个孩子。这对每一个父亲来说都是痛彻心扉的，他当时无暇顾及我也是正常的……”
在成为父亲以后，路清珩学会了换位思考，尝试去理解别人的痛苦，而非一味放大自己的不幸。
虽然说他这个父亲做得说不上多好，有时候还会和路煦阳互相嫌弃……
但如果路煦阳出现什么意外，他肯定是承受不来的。
“在想明白这一点后，我也就没有那么恨他了。”路清珩淡声道：“毕竟，成年人也是人，会有自己的情绪……”
他坦然道：“在你离开我以后，我也是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作为一个父亲对路煦阳的关心和照顾都不够到位。”
他自己做不到的事，又怎么能去要求万老爷子呢？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不感情用事，像沈韫仪这么理智和冷静的……
沈韫仪由衷的发出了感慨：“你真的是成熟了不少。”
虽然还能窥见从前的影子，但路清珩这些年是真的在成长，不再是当年那个中二的少年了。
“那当然了，你这么努力，我如果不够努力，又怎么能配得上沈小姐呢？”路清珩理所当然道：“怎么样？你到底要不要作为我的未婚妻陪我出席这场宴会？沈总想要进驻内陆市场，这可是一个机会啊。”
万老爷子的生日宴会来参加的都是燕京真正意义上的名流。
沈韫仪嫣然一笑：“路总都把这样的机会递到我面前了，我如果拒绝，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好意？”
路清珩当下便知她这是愿意的意思了。
未婚夫的名号，他到底还是得到了。
……
万老爷子的生日宴转瞬即至，沈韫仪特意请了明星御用化妆师到家里来为她打理妆发。
她从小就是港城豪门圈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就算到了燕京的圈子里，她也不想认输。尤其，在万老爷子明说了要让她和路清珩跳开场舞，当全场焦点的情况下，她更是偶像包袱繁重。
为了赴这场宴会，她提前好几天都不怎么好好吃饭，就靠减肥餐和水煮青菜度日，直看得路清珩和路煦阳父子连连皱眉。
“妈妈，你这个样子天天吃开水煮菜，盐都不放。我和爸爸在一边大鱼大肉是会有罪恶感的。”路煦阳一脸心疼地看着她：“你看我们吃的这么香，这么好吃，你就一点也不馋吗？真的不想吃一口吗？”
他说着，还拿了一大块酸汤肥牛，在沈韫仪面前转了一圈，企图通过诱惑让妈妈回心转意，不要继续减肥了。
但沈韫仪是什么人？
沈韫仪是个极其自律，且偶像包袱极重的人。
什么吃的喝的在此刻的她眼里都没有艳压全场来的重要！
面对路煦阳在她面前显摆的各种肉类，她连闻都没有闻一下，立场非常坚决：“……不想，我已经说过了，就是山珍海味现在在我眼里也没有两天后的宴会重要，我绝不允许我穿礼服有一丝一毫的赘肉。”
路清珩眉心紧皱，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你这样节食减肥对身体不好的，你当心你下个月又痛经。”
沈韫仪意志坚定：“我没有节食，我有吃菜，还有糙米饭作为主食，还有肉类……”
她说着还扬起了自己碗里盐都不放的大量水煮菜和几块水煮鸡胸肉，以及碗里的一拳头大小糙米饭。
路清珩无言以对，嚼着嘴里的美食，不太能够理解女人这方面的执念。
不就老头子的生日宴上跳个舞吗
至于这样吗？
……
万老爷子的身份放在这里，就算现在万家已经沦落到商人家庭了，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流世家，他的九十大寿邀请了很多名流显贵前来参加。
寿宴是在万家的一套庄园举行的，不但占地面积巨大，还十分豪华。
这样的场合能够受到邀请对一些豪门来说都算是荣耀了。
沈韫仪是和路清珩一起牵着路煦阳前来赴宴的。
作为万老爷子的忘年交和港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固然这是燕京圈子的宴会，沈韫仪也是认识不少人的。
“沈小姐今天真是漂亮。”不少熟人一见沈韫仪，便是不由得赞叹出声。
沈韫仪不管心里被夸漂亮有多开心，明面上皆是含蓄的谦虚道：“您过奖了。”
他们一家三口一进入宴会厅，本来喧闹的宴会厅当即安静了些许，不少人的注意力都是被他们吸引了过来。
沈韫仪虽然是港城人，跟燕京圈子里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熟，但关于他们沈家的八卦实在是流传范围太广了。再加上她本人的事迹和前段时间上综艺，和路清珩这个圈子里风云人物的恋情传得沸沸扬扬，简直是自带流量。
不少人皆是好奇沈韫仪是怎么制伏路清珩，让这个刺头对她俯首称臣，百炼刚为绕指柔的。
面对在场众人窥探的视线，沈韫仪非常镇定，哪怕这个圈子不是港城圈子，在这里她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甚至很多人的身份地位还高于她，她也是仪态极好，显得大方又得体。
沈韫仪是个妥帖细致的人，知道在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知道万老爷子的身份不一样，因此在礼服的选择上，她并没有选择自己以往常穿的国外大牌高定，而是选择了一个国内设计师品牌的高定。
她今天穿得是一袭香槟色略带国风设计的轻纱礼服，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天鹅颈，脖子上还带着一条价值不菲的粉钻项链，哪怕身上的礼服称不上大牌，但在她身上也是效果极佳，显得她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
只一进门，就让在场的名媛贵妇通通黯然失色，轻而易举的成了全场的焦点。
名门圈之所以叫名门圈，拼得是权势地位以及金钱，真正长得好看有颜值的可说凤毛麟角，长得稍微清秀一些的都能吹是大美女了。
如沈韫仪这样真正拥有可与明星媲美美貌的真千金小姐，在圈子里简直能说是天选之子了。
哪怕有不少自命不凡的贵妇在心里暗自诟病，沈韫仪未婚生子，脸皮厚到敢在这种情况下半点不知羞耻的出席万老爷子的生日宴，但她们却改变不了沈韫仪现在就是大权在握，有钱有颜，路清珩没有名分，还爱她的事实……
在场的女人们有羡慕的，有妒恨的，男人们则是惊艳不已……不得不感叹路清珩的好福气，觉得沈韫仪这样的女人也能愿意为他低下头，化身小女人。
他们的儿子还那么可爱。
作为一个男人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夫复何求啊？
“清珩，小舅妈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就在沈韫仪和路清珩跟其他人四下寒暄之际，路清珩最小舅舅的妻子，万小舅妈当即作为主家，无比热切的迎上了前：“这一定是韫仪吧？你本人比我想象得还要漂亮，还要有气质，怪不得我们家清珩对你死心塌地，痴心不改。”
“还有我们阳阳，也比小舅奶奶想得还要聪明可爱。”
万小舅妈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当初和万小舅舅是同学，是未婚先孕在圈子里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奚落和嘲讽才嫁进了万家的门。
因此，如今即便作为万家年轻一代的主母，她为人也非常随和，没有半分架子。
“……小舅奶奶好。”路煦阳看她这样温柔亲切，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失了很多，对着她主动喊起了人。
万小舅妈笑得合不拢嘴：“诶，你好。”
“小舅妈好。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我听清珩说您喜欢喝咖啡，我刚好也知道一家咖啡口感还不错，就让人从国外买了些……刚刚交给管家说要送给您了。”而沈韫仪也是个八面玲珑的翘楚，笑容满面道：“希望您不嫌弃。”
虽然是初次见面，很难摸清对方的底细，但沈韫仪在外人面前时刻保持着温柔谦逊，很少有大小姐的架子，对善意对待自己的人也会报以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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