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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孤臣之路


“你可以自己去查,遇到越不过的阻碍,再来寻我。虽然你不相信,但是这个世上没有我韩时宴不敢参的人。”

        顾甚微看着眼前的韩时宴,他目光坚毅,怎么看都是一个很有信念感的人。

        “为什么呢?你是皇亲国戚,又是正经科举出身。官家如今仅有一幼子,日后若是传位于他,你便是最有可能被选中的一朝肱骨,拜相那是迟早之事。”

        “为什么要做不讨好的言官?”

        谁看到韩时宴不说吃饱了撑着自讨苦吃?

        言官虽然可以上大天听,但是品级不高也就算了,还十分容易得罪人。能够同韩时宴说亲的姑娘家,不是韩氏亲戚故旧,那便是门当户对且政见左近的官宦人家。

        总不会有谁说亲,专门说仇家女儿的。

        世人总是笑韩时宴克妻族,可顾甚微看到的是他拔刀刺向了“盟友”。

        韩时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顾甚微,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认真的说道,“这世上总要有人仗义执言,总要给无权无势的人一线希望,总要有人敢于向权贵挥下铡刀。”

        “寒门之子如柴刀,可斩木遇石而断;小贵之士如单刀,可斩石遇铁而折;我则强如宝刀,可削铁如泥。”

        “他们都可能被诛九族,我不会。他们都有亲人要照顾,我不用。”

        “尽管你不相信,但是我选择了这条血淋淋的孤臣之路,便不会后悔。”

        韩时宴提起手中的食盒,将它塞到了顾甚微的手中,“枣糕很甜很好吃,若是在里头加一些蜂蜜牛乳,说不定会更好吃,我回去叫人试,若是得了方子会抄一份来送给十里姑娘。”

        他说罢,拂袖而去。

        顾甚微神情复杂地颠了颠那食盒。

        “我真是瞎了,先前还以为瞧见了什么文人风骨,国之脊梁!”

        “现在瞅着分明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饿狼,这刚出锅的一大笼甜到齁的枣糕,这厮听个壁角的功夫竟是给吃光了!也不怕把肠子给烫穿了去!”

        韩时宴在她心中好不容易光辉起来的形象,这会儿又黯淡无光起来。

        她拧着食盒,快步的回了院中,十里见状忧心忡忡地迎了上来。

        “姑娘,夫人她……当真是被顾家那些杀千刀的人给害的么?”

        顾甚微闻言将食盒递给了十里,又进屋中取了佩剑。

        “不必忧心,随便吓唬他的,我心中自有章程,十里你便好好替我管着那些钱财,我方安心。”

        十里果然松了一口气,抱着怀中的匣子,神采奕奕起来,她的眼睛亮晶晶,让这小院都变得亮堂了起来。

        “姑娘,我们有钱了,好多钱!”

        顾甚微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哀嚎不已,若是昨夜没有去李贞贤家中见那金山银山,没有去王御史家中见那恨不得镶大金牙的石头狮子,她如今也能像十里一样快乐得飞起来!

        可是……人比人气死人!她的快乐没有了!

        顾甚微想着,正想要迎合十里几句,却是听闻她说,“这么钱可以给姑娘寻好多郎中,煎好多药,可以有吃不完的梨膏糖同川贝枇杷露……”

        她岂止快乐没有了?她明明穷人乍富,却是痛苦成堆的来!

        她想着,脚下一滑,飘进了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自己的佩剑翻窗而逃。

        <div  class="contentadv">        待出了桑子巷,顾甚微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了。

        她朝着顾宅的方向看了过去,眸光中满是杀意。

        她手中的确是没有证据,但是从顾玉城方才的表现来看,她母亲的死一定是另有隐情。

        而且如同她所推测的,顾家同断械案之间一定是有关联的,甚至站在顾家背后的人,很有可能便是断械案的背后之人。不然的话,她委实不能理解,为什么书香门第的顾家会为出云剑庄同朝廷牵线搭桥。

        出云剑庄只为大雍军队造过那一批剑,也就是那么一批剑差点儿断送了他们全族。

        她要调查的方向并没有错。

        她想着,吹了声口哨,那枣红大马扭着屁股撒丫子跑了过来。

        顾甚微朝它嘴中扔了一颗糖,那马儿朝天嘶鸣了一声,勃勃生机简直直冲云霄。

        顾甚微笑着摸了摸它的鬃毛,朝着那永安桥狂奔而去。

        大雍朝的河边多杨柳,这两日天气暖了,树枝上透出了点点绿意。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顾甚微将马拴在了一旁的杨柳树下,朝着桥上走了过去。

        荆厉听着身后的声响,将手中柳枝儿扔进了河中,他看了顾甚微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如实汇报道:“昨夜开封府连夜审问了陈神机,现在人在狱中。天不亮吴江便领了老仵作去王全墓上开棺验尸。”

        “这会儿人还没有回来,未知结果。”

        他说着,拍了拍这永安河的石桥墩子,“我按照大人说的,去寻了那日在桥上夜游恰好捞起了王全的人。结果你猜怎么样?不用我们去找,年前已经有人替我们找过了。”

        顾甚微有些意外,她琢磨了一下,肯定地说道,“王御史夫人么?”

        荆厉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没错!王夫人派人送了谢礼过去,她的铺子遍布京都,仆从成群,这找人的本事不输我们皇城司。”

        “夜游人姓汤,名叫汤抒怀。汤抒怀的祖父乃是太医院鼎鼎有名的妇科圣手汤显丁。”

        “不过汤抒怀本人医术平平远不及其长兄,是个无用闲人。当时同他一起夜游的人,是他新娶夫人李婳。汤抒怀就住在离永安桥不远的地方,我现在可以带大人过去。”

        顾甚微点了点头,“很好。张延那边有消息了么?”

        “他们找到陈潮了,正在回来途中,他先飞鸽传书过来。的确如同大人昨夜的判断,陈潮完全就是被陈神机利用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千机陈氏后人。”

        “他送给他友人的那一把刻有千瓣菊的弩机,是陈神机牵线搭桥,半卖半送给他的。张延在回来的路上了,请问大人到时候人是送到皇城司,还是开封府。”

        顾甚微看着眼前的荆厉,没有想到这个刺头儿办起事来倒是意外的沉稳。

        “先去寻汤抒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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