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杨焕盯着李依然的眼神实在是太过赤。裸，一旁的袁彤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提醒：“大家都看着你呢，还有，今天你是主角，不要忘了分寸，注意身份，给我稳住！”
袁彤说这话间，李依然也将将走到站在入口最前端的杨焕面前。
“杨老师你好呀！”在杨焕还在发愣间，李依然已经礼貌且优雅地放下裙摆并伸出了手。
袁彤在他身后戳了一下，杨焕才反应过来，立即双手伸出并合拢裹紧李依然的伸出的右手，见状，顿时，李依然就掩嘴笑了起来，笑声很悦耳，跟她电视上演的一模一样，加上今日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画上的复古红唇、涂上了艳烈的指甲还有这身红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妖精似的。
杨焕囧得红着脸赶紧松开手，头都不敢抬起来，也不敢看其他人脸上此时的表情，咽了口唾沫，才忙不迭道：“不敢不敢，不过新人而已，李老师叫我小杨就好，嘿嘿，就好。”
李依然见他这么窘迫，加上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再难为人，于是道了声：“好的。”后，越过他和其他人握手。
可她身后的刘香香却有些怯弱，一直紧跟着她，生怕自己落得太远。
而在距离他们十几米处，艾伦躲在何爵身侧，看着杨焕如此窘迫不免幸灾乐祸，嗤笑一声，低声道：“这么多天，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小子出丑。”
何爵不置可否，低头看了看卫琳，见她脸上红扑扑的，嘴角带着笑，想来也觉得刚才那幕尴尬。
于是何爵也扬起一抹笑，侧身，伸出手，情不自禁地在她鼻尖上滑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站直身体，并微笑地看着微微转头看他，示意他不要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做小动作的卫琳。
何爵接到指示，也不敢继续造次，乖乖地一动不动，除了握紧那只依然在他衣兜里和他同样温度的手。
可艾伦却没停下来，先是朝着何爵和卫琳白了一眼，然后道：“何爵你没想到你这部戏中的演员会多出两匹黑马吧，这下，你的地位恐怕不保，你不打算和他们较量较量吗？”
艾伦不怕事大地蛊惑着。
何爵也不看他，只用牙缝里的声音道：“换作是你，你会吗？”
艾伦摸着下巴，他还真有可能，不过何爵就不会了，这么没风度没品味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不过，艾伦又道：“他们拍的那两部戏都还可以，市场和观众反应都很好，你会不会担心我们这部剧？万一收视率不佳口碑不好，要怎么办？”
“不可能。”何爵侧头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说完又转过头去。
“虽然你很自信，但，万一观众拿《芙月》和他们那两部戏作比较呢？而且看着现在网上关于他们二人的报道，你就不担心他们会抢了你的风头？”
“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有什么后来者居上，这些话就是用来挑拨离间加吓唬人的，只有无能的人和弱者才害怕！何况，他们越火，对《芙月》来说不是更好么？你还是少说两句，让他们听见了就不好了。”
何爵说得很大度也合情合理，艾伦觉得碰了一鼻子灰很无奈却也只能赶紧闭紧嘴。
那边李依然和袁彤以前就认识，还同属一间公司，只是后来袁彤实在受不了那家公司从上到下的风气，所以离开了那家公司，又辗转换了两家公司才最后选了绒晟。所以许久未见的两人便拉着彼此的手，多聊了几句，而，说话间李依然一并把刘香香介绍给她认识，还说她们是还姐妹，让她以后多关照。
袁彤只得微笑着，很专业又贴心地和有些怕生的刘香香聊了几句。
袁彤这人大学毕业后从给别人做秘书起家，后来又转行做经纪人早已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见人下碟什么的不在话下，几句话一出，让刘香香感动得微微红了眼。
最后袁彤还语重心长道：“你们都还年轻，没有过不去的坎，一点挫折算什么，只能代表不过是你们人生中一个不好的阶段而已，所以，都想开点啊！”
由于隔得远加上楼下粉丝一直在欢呼，卫琳听得云里雾里，便问：“她们怎么了吗？”
何爵闻言，便立马弯腰俯身附在她耳边道：“我也只知道一点，听说是……”
是因为两年前刚二十岁的刘香香接到了一部玛丽苏甜宠加众星捧月的言情剧。
她本以为可以就此打开娱乐圈的大门，从此飞黄腾达，光耀门楣。
可谁知她没有杨焕幸运，那部剧中有八个男的喜欢女主，且要求女主与八个男的都要有搂抱、亲吻的戏。
她一开始是不肯的，可当你处在一个孤立无援又陌生的环境，再加上自己的虚荣心和好胜心，就容易被居心叵测的人不停的恶意的唆使性的言语蒙蔽双眼最终被带偏。
她坚持了三天最后还是在几乎全剧组人，诸如：“不就接个吻吗？这都什么年代了，有什么关系。”有场记不耐烦地对着她吼。
“小姑娘别害羞，我们拍戏而已，就接个吻又没让你做其他……”有剧中负责后勤的阿姨循循善诱地说。
“要想在这个圈子混，不，应该说，想要拍我的戏，你就得照着我说的来，不想拍就滚蛋，别人想来还没机会呢！”有导演没好脸色地说。
“香香你怕什么嘛，你要是觉得吃亏，我还觉得吃亏呢，我还是黄花大美男呢！呵呵。”有男演员恬不知耻说。
…………
就是此番翻来覆去，威逼利诱，夹枪带炮，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来保护她的情况下，让她最后妥协了。
她以为拍完了就完了，谁知放到网上一播，不出一天，别人的骂声和口水就把她的美梦给彻底淹没了。
有人说她：“不要脸，是个婊。子货。”
有人骂她：“伤风。败俗，公然卖。淫。嫖。娼，败坏社会风气，给女性。蒙上耻辱。”
……这些污言秽语就罢了，制作方和出品方把收视不好的责任和别人攻击她的行为，都怪到她一人身上，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算身上长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之后几乎半年的时间她都闭门不出，从此也绝了想要红遍世界、出人头地的念头。直到后来遇到一样走了背字的李依然才走出家门，一起饰演一些小角色，小丫鬟什么的。
而这次，她能参演《芙月》也多亏了当日李依然的举荐才有了这么个出演的机会。
她心里很是珍惜也很是感激，因为她已经别无所求了，回归到一个人最朴素的愿望上，那就是只要能活下去就行，哪怕角色再小也没关系。
卫琳眼眶微红叹了口气，神情暗了暗，拼命压制住那些属于过往岁月的记忆，不让它们涌上来，同时心里也对这对姐妹尤其是刘香香生出了好感，便一直注视着她们。
不免就忘了身边还在给她讲故事的何爵，也没察觉到因为她情绪的变化而变得不对劲的何爵，她没看见他双眼瞳孔因为心底思绪太过挣扎而倏地收紧，也没发现他的目光突然像扎在她脸上似的盯着她，希望她回头看他一眼，更没察觉她放在何爵口袋里与他交握的手，竟然自己挣脱开了，且像是带着一丝抗拒、嫌弃且坚决的力量松开他的手，同时也没注意并忽略了何爵重新抓住了她的手，并在上面加重了的力道。
可又不想把卫琳抓痛了一样，半晌，就在卫琳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何爵又松开她的手，接着，卫琳不等他帮忙，也没看他，她自己就把手从他的大衣口袋中伸了出来，何爵见状，看了看卫琳，发现她依然没有回头看他，他便觉得心里一空，刚才还勉强挂着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散。
何爵只觉得有些站不稳，勉力维持住突然涌上胸口的不适，逃也似的，在艾伦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走到距离入口很远，朝向公园的方向，楼下也没有粉丝的一扇窗口处驻足，接着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后朝窗外夜色中远望。
走了两步，李依然调转头来看着眼泪落了一地的刘香香，心里也不好受，伸手，拉起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继续笑着向已经到场的剧组人员介绍自己和刘香香。
这一幕看得卫琳不由得动容，眼眶更红了。人说患难见真情，恐怕她们就是吧。
而我们呢？卫琳猛地一回头，却发现除了一脸莫名的艾伦外，何爵不知去了哪里。她踮起脚，目光穿过人群，还有那作为宴厅隔断的缂丝布帘，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高高瘦瘦，头发整齐地梳着，发根处生了许多白发，这些日子生病又忙着拍戏也没去染发，并穿着一身高领毛衣加毛呢大衣的何爵。只是，他目视着远方，背影萧瑟，看得卫琳心里一疼，泛红的眼眶立马就要落下类来，此时她已顾不得其他朝他跑了过去。
“怎么了？一人跑到这儿来，这儿风大不知道吗？”卫琳说着已经上前把窗户给他关上。说完一转身，就站在窗户与何爵之间的空隙里，靠在墙上，抹了把泪，道，“别乱跑，让我好找。”
而何爵却没有因她的到来露出一丝笑容，反而像她打扰了他一样，用审视且锐利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卫琳，也不说话。
卫琳不喜欢他这种神情，总觉得像在看坏人一样，看了半晌，她就收回视线，低着头，也不看他。
不想，何爵见状，却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突然将她拥入怀中。
在被拥入怀中的瞬间，卫琳听见何爵在她头顶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在说服他自己一样，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卫琳也见好就收，不再继续追问他为什么突然跑到了这里，而是同样抱住他，并轻拍他的后背。
又过了一会儿，何爵全身紧绷的神经才算是真的放松下来，胸口也不难受了，看着依偎在他怀里依然低着头的卫琳，蓦地笑了，接着在卫琳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才又主动牵起卫琳的一只手，放在胸口。揉。搓不放松。
卫琳缓缓仰起头，见何爵正噘着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又见放在他胸口的手，她脸皮薄，顿觉两腮发烫，便挣脱他的怀抱，收回手，却又在不到一步处拉起何爵的大衣前襟，遮住自己的脸，不让他看见自己羞红的脸。
不料，她刚做完这些，还在担心脸上的粉会不会给他擦一身，何爵却又激动地把她抱了个满怀，而且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却是畅快地笑了起来。
卫琳觉得大囧，却再不能挣脱开，只得伸长脖子穿过帘子边缘朝另一边望去，却是吓了一跳，眼看着围拢在入口处的人已有散开的趋势，她依然红着脸但焦急道：“那边还有人呢，快放开我，我可不想上明天的早报。”
“心肝阿琳，这里没记者，也没人敢拍。”话是这么说，而且说这话时，语气明显有几分谁敢乱说谁敢乱写就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的凶狠劲儿，但介于考虑到卫琳此时的感受，他还是放开了卫琳，然后拉起她的手，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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