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上午还阳光明媚，下午就阴云蔽日，窗外哗哗的下着大雨，树叶被吹得满地都是。
教室里的窗户关着，雨点打在玻璃上劈里啪啦。
“重磅消息。”郑博阳兴冲冲的过来，拉过椅子坐在江照旁边。
江照正在跟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死磕，没抬头，“什么消息？”
“这周四五月考。”郑博阳说。
江照叹了口气，“上周学校就发通知了。”
“听我说完，这次的题是咱们学校老师和一中学校老师一起出的。”郑博阳神秘兮兮的说完，等待着江照的反应。
江照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哦了一声，继续回去做题。
“不是，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呢？”郑博阳不理解。
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好多人都在哀嚎，这题肯定比全市统考还难。
一中和三中是全省的重点高中，本科率每年都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并且时不时冒出个百分百。一中和三中的老师同学也都在暗中较劲，今年被超了明年就超回来，良性竞争。
这次月考竟然是两个学校的老师一起出题，那不得难死啊。
“肯定特别难，我要不是考不到本科线怎么办啊。”郑博阳恍惚。
“没事，你觉得难别人也觉得难，你不会的别人不一定不会。”江照看在十几年的友情上，这个贱必须犯。
“锤死你算了！”郑博阳恶狠狠的说。
江照乐着躲了一下，“就算你考零蛋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啊。”
“滚啊！”
上课铃声适时的响起，没让郑博阳得逞，只瞪了他一眼就乖乖的回来自己的位置。
这节课是物理，讲上节课的卷子。
江照从桌斗里翻出那张卷子，看到了自己藏在里面的手机。
他没关机，但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静音了。
这张卷子他已经做完也改过错了，跑一会神不过分吧。
他抬头看了讲台上的老师一眼，老师正在黑板上写板书。
于是他飞快的点开微信，找到纪景的对话框，打完字后才想到，他在上课纪景肯定也在上课，万一纪景要是没静音——
想到这他飞快的按下发送键，一脸邪笑的看着手机。
那就送你一程！
两人在上周末加了微信，因为没在一个学校，两人在上周末分开之后就没再见面。江照往上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
他俩有聊这么多吗？
往上划了好几秒钟都没翻到昨天的。
【江照：你知不知道这次月考是一中和三中老师一起出的题？】
【纪景：我刚知道。】
江照收到他的消息，乐呵呵的谴责他：好啊你上课玩手机！
【纪景：你不也是？】
【江照：我这是探测敌情。】
【纪景：我才不是敌。】
江照看着他发过来的这句话感觉有点奇怪，不过他没多想，因为物理老师拿着卷子来下面巡视。他飞快的打完‘老师来了’，就把手机塞了回去，直到下课都没再拿出来。
三中的晚自习上到八点，走读生可以选择八点回家或是和住宿生一起上自习上到十点。
不过因为十点有些晚了，大部分走读生都选择八点回家。
江照和郑博阳都是走读生，郑博阳在还没打铃的时候就收拾好的书包，眼巴巴的盯着教室后面的闹钟。
江照咬着笔写卷子。
临近下课班里有些杂乱，老师早已经离开。
“五、四、三、二、一，下课！”郑博阳激动的喊了一嗓子，“快快快，走了！”
两人走在回家路上，郑博阳问他：“还有一个月就放暑假，暑假你要干嘛？”
“还早着呢。”江照说。
“高三暑假就放一个月，还没来得及玩就开学。”郑博阳叹了口气，指了指另外一条路，“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江照摆摆手。
江照走到公交站牌，没等两分钟他等的那辆公交车就来了。
好运buff回来了？
江照扫码上车，车上的学生很多，他不停的‘不好意思让一下’挤到了下车门那里，正好守着窗户。
公交车缓缓往前开着，江照不好单手玩手机扶着就只能无聊的看着窗外。
而且他在后边看到了一个他们学校的老师！
虽然不知道是教哪个班的但他觉得很眼熟！
江照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一圈，果然后边的学生都没人拿出手机来玩，公交车上的聊天声都比平时小。
“下一站，森林公园站，请下车的乘客——”
甜美的女声播报着下一站的站点，江照忽然透过窗户看到一个非常眼熟的人影。
那人穿着一中的校服，往三中的方向走。
那是纪景吗？
江照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中和三中里的十万八千里，他怎么会这在。
可真的很像啊！
他掏出手机，手忙脚乱的找到纪景的微信，打了过去。
后面的老师眼睛一亮，“嘿让我逮着了！你哪个班的！”
江照完全忘了这回事，临近站点停车，车上晃晃悠悠，老师不好站起来，还好纪景给力很快接了电话。
“你是不是在三种附近？”江照飞快的问。
纪景愣了两秒：“是。”
“你站那别动等我！”江照说完就挂了电话，看着后面的老师尴尬的笑了笑，一边笑一边往车门挪，“不好意思啊老师，明天我肯定不带手机！”
话音刚落，车门就打开，江照没给老师反应时间，第一个冲下了车。
这一站除了江照没人下车，因为这是开出三中的第一站，离三中很近。
江照看着公交车开走，呼出口气，自己安慰自己的摸了摸心口。
都怪纪景！
江照顺着原路往回走，路上有不少骑车或是步行的三中学生，看到和他们反方向往学校走的江照总是多看两眼。
他就假装没看见。
途中经过一个昏暗的小路口，虚弱又凄惨的猫叫声传出来。江照没怎么听清，以为是幻觉。
“小畜生还能出声呢。”一个男声从里面传出来。他笑着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小猫，“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还抓人”
“江照你来了吗？”纪景站在原地给江照发了一条语音。
江照应该是看见他了，或许是在回家的车上。
纪景对自己忽然来三中找他也有一点想不通，他干嘛来呢？
三中和一中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方向，来三中只会让他回家的路更远。
周围都是穿着三中校服的学生，哪一个是江照？
“来找我！”江照的喘息声包裹着愤怒，纪景刚点开这条语音就冲了出去。
出事了！
江照出事了！
纪景脑子里所有的念头都消失了，只剩下江照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他，他倒霉他不幸，他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
这几天他变得正常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小时候一个花盆从楼上掉下来差点砸住给他捡玩具的二哥。
所以他总是在想，如果他不把玩具乱丢就好了。
就像今天这样，如果他不来就好了。
江照就不会从回家的车上下来，也就不会有事。
“我在这个，哎呀我也不知到怎么说这个小胡同。”江照用校服外套包着小猫抱起来，艰难的给纪景发了一条语音。
地上的那个人还在哼唧，江照瞥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还能出声呢。”
“你他妈谁啊，多管闲事！”男人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了一声。
“我是你爹——”
“江照！”
听到有人叫他江照回头，看到了满脸着急的纪景。
“你来啦！”江照的语气带着点欣喜。
“你没事吧。”纪景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还好没什么伤口，就是怀里抱着的校服上沾了些血。
“出什么事了？”纪景皱着眉死死的盯着他。
“啊。”江照小心翼翼的撩开怀里的校服，一直瘦弱的小猫蜷缩成球，颤抖着不敢叫出声。
“我回去找你的时候路过听见了这只小猫在叫，那个人正在打它，我看不过去就把他打了。”江照说，“还好运气好，回来的及时，不然这猫没准就被他打死了。”
“吓死我了。”纪景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小声说。
“走，先送这猫去医院。”纪景拉着他往外走。
“那那人呢？”江照回头看了一眼。
他倒是不想关心他，就是怕他万一死了怎么办，他下手应该不重吧。
“没事，死不了。”纪景冷冷的看了地上摊成一滩烂泥的男人。
“哦。”
纪景叫的出租车很快就到，把他们送到了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江照把小猫给医生的时候，小猫像是害怕，指甲勾住了江照的衣服，江照好声好气的哄了好一会。
把猫送进去后两人坐在椅子上，纪景闭着眼靠在墙上，江照转头看向他。
怎么感觉像是纪景打了一架？
江照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的说：“睡着了？”
“没有。”纪景睁开眼，看到了离他只有十厘米放大的江照的脸。
心脏猛地跳动，他的目光落到江照鼻尖的痣。
江照什么都没感觉到，在纪景睁开眼睛后就退了回去，“你怎么来这边了？”
纪景：“路过。”
江照明显不信，“你是去哪啊能从一中路过到三中，来找我的吧。”
纪景：“不是。”
江照：“说吧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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