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送鞋

过了五六天，今年徭役的任务正式从县里传达下来，衙门的人说怕继续等下去天儿越来越凉，县里决定让大家五天之后集合，开始拓宽河道，今年的徭役是十五天整。
  村里有些人本来听了姐妹俩的消息还不大相信，觉得她们的信儿也不一定就是真多，有些心存侥幸，没有准备药。
  这会儿听了准信儿，想想心下不安，还是去镇上准备抓两副药备着，没想到镇上的药房已经有几味药买不到了，连老姜都涨了两倍的价。
  黄泥凹本来家家都多少种了些生姜，这东西平时做饭能用上，只是吃的姜一般都是新鲜的，而老姜通常指的是生姜在成长过程中经过一段时间后的状态，也就是成熟后一直放在地里，过很久再挖出来，所以老姜也被称为姜母，皮厚肉艰，味道辛辣，能暖身体，发汗，治疗消化不良等。
  人人家里都有姜，但老姜都不多，一般家里只有留下来做种用的老姜。
  这会儿没准备药的人家，只能在村里到处找人换些老姜，准备到时候切成姜片带在身上，一时间家家户户都在晒老姜片儿，村里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姜味儿。
  关云去村长家交了九两银，打听了下，整个村子也就四合院和村长家是拿银子抵的，其余家家户户都有人要去做工，这次黄泥凹一共去61个人。
  这天二吖和王利民一起来四合院，给关敏送摇椅，王利民扛着椅子，放下就走了，毕竟四合院全是女子，他待着不太合适。
  二吖却没跟着一起回去，阿枝只能招呼她去会客厅坐一下，还没来得及招呼，她自己便走进了小院儿，看到石椅上铺着坐垫，便坐了上去。
  本来坐着做针线的芒夏连忙站了起来，顺便把桌上的簸箩挪了挪。
  这时候早吃过午饭，姐妹两照旧各自关着房门，阿枝看二吖这样，也不像是来找茬的，只能站在二吖旁边，轻声道。
  “大小姐和小姐这会儿都在午睡，有什么事要不你告诉我，等她们起来，我一定转告。”
  二吖声音稍微有点高了，“她们中午还要睡觉？天天睡吗？”
  阿枝和芒夏连忙做出让她小声的动作，二吖也不自觉声音低了下来。
  “我不知道她们这时候还要睡觉，那我等等吧。”
  阿枝看她一副坐定的样子，也不好开口就赶客，这事儿主人做得，她们可不行。
  在厨房里收拾得楼妈妈这时也出来了，一看便知怎么回事，只见她扬起笑脸朝着二吖说道。
  “外面凉，我们一般中午坐这儿做针线，哪能让客人和我们坐一起，您请移步去会客室等吧，我给您倒水去。”
  二吖见她坐在这，确实打扰了人家做针线，忙说道，“你们坐啊，继续做针线吧，我针线活儿也不错，我还能帮帮手。”
  只是她虽这么说，三人也没一个坐下，楼妈妈依然是一张笑脸。
  “我们都是下人，怎能与客人坐一起，这太没规矩了。”
  二吖一听，觉得脸有些发烧，她别说用下人，见都没见过几个，还真没想过这些问题，只好站起身，跟着楼妈妈去会客厅。
  阿枝和芒夏见她进了屋，知道有楼妈妈在，必能应付她，便安心坐了下来，继续做垫子。
  之前的垫子已经做好了，现在做的这个垫子是准备放在摇椅上的，如今摇椅已经送过来了，两人都加快了速度，争取下午就把垫子做好。
  二吖坐在小会客厅的椅子上，无端觉得拘谨起来，楼妈妈给她端上来一杯茶，二吖接过来就喝了一口，猝不及防，被烫得扯了下嘴角。
  楼妈妈倒不是故意给她上滚烫的茶，只是刚冲出来的茶本就热，她没想到二吖端起来就喝，这会儿便只能装作没看到，总能让客人尴尬吧。
  只是她知道，屋里的两个人这怕是要到吃晚饭才会出房门，也不能让二吖总在这等着，要是让她真在这里等一下午，再出去嚷嚷几句，说姐妹两一睡就是一下午，一来，这话不好听，二来，也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于是楼妈妈笔直地站在二吖旁边，双手规矩的放在前面，作出一副伺候在侧的样子，果然，二吖连着开了几次口，让她自己忙自己的，楼妈妈只说不能让客人一个人坐着，太不礼貌了。
  等二吖茶喝完了或者稍微凉了些，楼妈妈便赶忙加水，二吖觉得尴尬也只能战术喝水，不多时，果然就喝了一肚子水下去，终究等不下去了，站起了身。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楼妈妈心里乐开了花。
  二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两双鞋子，她把鞋子递给楼妈妈。
  “我其实就是给她们一人送双鞋，你帮我给她们吧，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楼妈妈恭敬地接过鞋子，道。
  “我一定会替你转交，您慢走，我送你。”
  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二吖身后，把她送出了四合院，等她稍微走远了些，便关了门。
  楼妈妈一看就知二吖送鞋子也是示好的意思，毕竟上次不欢而散，每个人都有的礼物她都没拿回去。别的不说，她婆婆必定是说了她的，如今既然做了鞋子送过来，肯定还要与姐妹二人说些和好的话，如今人都没见到，肯定很失望的。

  送走二吖，楼妈妈拿着鞋子走到院儿里，把鞋放在桌上，便也准备搭把手，她也知道摇椅现在都送来了，赶紧把垫子做起来铺上去是正经事。
  一时间，三人都静下心来做垫子，阿枝指挥，其余二人撕棉花，塞棉花，缝合，通力协作下来，本来只做了一半的垫子竟然一下午就完工了。
  等关敏出了房门，才发现一张摇椅摆在小院儿里，已经铺上了滚着粉蓝宽缎边的厚实棉布垫，变成滚滚圆圆的一张胖胖的摇椅。
  关敏一看，这垫子比原本那张躺椅的垫子更厚实些，很接近后世沙发的样子了，一屁股坐上去，椅子便开始前摇后晃，很是舒服，坐了一会儿，她便起了身，让阿枝和芒夏把垫子拿起来，看看原本的椅子做工如何。
  垫子太大，两人一左一右，一起把垫子抬了起来，只见里面一张上了黑漆的椅子，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木料，但也无所谓。
  关敏过去摇了几下，没什么声音，还挺结实，摸一摸也算平整，只是这种平整是相对的，上了油漆之后也没有那种好家具该有的光泽，这便是打磨不够细了，但村里的家具也就如此了，相应的价钱也便宜，阿枝说这样一张椅子，王木匠家只收了170文。
  能摇的躺椅本就比一般的椅子大上不少，这么大一张椅子，连工带料包送货上门，一共170文，二吖的婆家应该是没赚钱的。
  摇椅虽有些粗粗笨笨的，好在这个超大坐垫放上去，连扶手都被包得圆滚滚的，也看不出什么了，相当于现代沙发里面的木头骨架，结实就好。
  关云这时从饭厅出来，站在门口喊她去吃饭，关敏刚一坐下，关云递给她一双鞋。
  “看看，这是二吖送来的。”
  楼妈妈及时在旁边说明了情况，说二吖本来是与丈夫一起来的，后来二吖又自己坐在了院子里，后来被她请到会客厅，最后坐了半个时辰左右，喝了几杯茶才走。
  关敏一手拿着一只鞋，纯色的棉布鞋面儿，上面还绣了一只五彩蝙蝠，蝙蝠蝙蝠，取的就是福字，象征福气满满。鞋底不但厚实，缝得也很密，只是整双鞋看着稍微有点儿大，估计二吖也是怕做小了不能穿，稍微大点可以放一放再穿。
  鞋子不像衣服那么费料，但做起来异常麻烦，这样一双鞋做礼物，算得上诚意满满了！
  “她这是送双鞋跟我讲和？”关敏猜测。
  关云笑了笑，“不光你，我也有呢，跟你这双一样，只是绣的是彩碟，二吖这手艺，除了问别人讨教下，全是自己琢磨的，我看着虽比不上阿枝，但在村里算得上手艺很好了。”
  关云接过关敏的鞋子，把二吖给她做的鞋递给关敏看。
  一样的棉布，一样的厚实鞋底，做工很是不错，比起蝙蝠，这蝴蝶绣得更大些，只是这五颜六色的绣线，搭配起来有些土土的，跟阿枝的配色水平显然不在一个档次，老实说，关敏觉得有些丑。
  除去绣花部分，关敏虽然不懂怎么做针线活儿，但她会看啊。看东西看整体，就比如现代社会好的大衣好的包包，都是整体很有型的。二吖做的这两双鞋，整体版型就很好，鞋面与鞋底结合部分非常顺滑，全靠自己琢磨，有这个手艺，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关云道，“我倒是没想到连我都有，她上次可没得罪我，我也没送什么礼物给家里这些妹妹，如今她巴巴的送双鞋来，我要不过阵子也给她回一份礼吧。”
  关敏笑了，“别等了，直接回礼吧，我们不表个态，我怕她着急。”
  关云也笑了，“你是说她这是被婆婆压着做的两双鞋？”
  关敏道，“二吖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啊，她能主动费这么大力气给我们做鞋子？知道我们在房里睡觉她能这么乖乖等在外面？
  这阵子她婆家定不好过，我本来也不是故意让她婆婆骂她，只是也不想惯着她，我等下让阿枝把上次扣下来的荷包和耳钉还给她，再给她送一包绸缎料碎布头吧，她爱做针线活儿，给她一包让她做个够。”
  关云点头，“那我就给她送一斤棉花吧，按理说一双绣花的布鞋外面要卖一百文左右一双，我送一斤棉花还稍微少了些，不过以后日子还长，也不是不走动了。”
  关敏回忆了下，“我之前在绣庄买过绣花的棉布鞋，90文一双，棉花80文一斤，也差不多了。”
  关云又问，“那大吖呢？不送吗？”
  关敏摇头，“不年不节的，有什么好送的，过年再说吧。”
  关云点头，去库房拿东西，趁着天还没黑，让芒夏去送一趟，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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