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要掌家权
采蓉却是受惊了似的，抿唇摇了摇头：“国公爷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眼睛里的泪意像是水洗了似的，瞧着愈发的动人：“奴婢卖身葬父，是夫人好心，才将我带回来的。”
采蓉加重了“卖身”而字，又轻声道：“国公爷见了奴婢，难道不欢喜吗？”
柳思言看出她眼神中的勾引，倒是更觉得刺激，哼笑一声，刚想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采蓉顿时挣脱了他的手，站起身来侍立在一旁。
才站好，就见侍书走了进来，恭声行礼：“夫人收拾好了，请您过去呢。”
柳思言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说好，等到侍书出门，他顿时看向采蓉，压着声音道：“给爷等着。”
采蓉绞着帕子吃吃的笑，仗着旁人看不到，轻轻地冲着柳思言眨了眨眼。
娇俏又可人。
柳思言的一颗心都被撩起了火，等到小厮把他抬出去，见到沈雁回之后，还有点压抑的蠢蠢欲动。
沈雁回倒是没发现他的异状，她已经换好了衣服，询问：“现在过去吧？”
柳思言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儿呢，见沈雁回收拾的妥帖，瞧着眉眼也温驯，点头说好。
一行人去了朱氏的院子里，通报过之后，朱氏也从软塌上站起身，出来迎接人。
“我的儿啊，是母亲对不住你啊！”
还没进门，先听到朱氏的唱念做打，等到沈雁回到了房中，就见朱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我原是要过去的，谁知你竟然先过来了，先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你莫要跟我计较啊！”
她抢先一步堵住了沈雁回要说的话，只是那衣着都没换，明显是没打算出门的。
沈雁回扫了一眼就明白了，知道朱氏先前故意让嬷嬷跑一趟，为的就是让沈雁回自己过来，好给她一个台阶。
她心中嗤笑，避开了朱氏的手，道：“您是长辈，我怎么敢跟您计较，那不是不孝么？”
这话倒是先前朱氏的原话，也让朱氏噎了一下。
先前朱氏倒是想拿捏沈雁回，但眼下这个节骨眼，她敢么。
自然是不敢的。
所以听到沈雁回这话，朱氏讪讪的笑了笑，强撑着跟人说：“自古人无完人，便是长辈，那也保不齐有犯错的时候，先前是我做错了事情，当初也是猪油蒙了心，被一个下人给迷了眼。如今我才知道只有你为我好，可惜却与你闹下这等隔阂。”
朱氏说这话的时候，还象征性的擦了擦眼角，眼圈倒是更红了几分：“你会原谅我的吧？”
沈雁回都不必靠近她，先闻到了手帕上的味道，心中了然，这也是哭不出来所以借助外物的。
不过朱氏也不知在上面抹了多少辛辣粉，她这么远都闻到了，也当真是豁得出去。
果然朱氏的眼泪就有些止不住，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换帕子，只是顺势哭着说：“儿啊，如今你肯回来，叫我得见咱们家和万事兴，便是我现在死了也值得了！”
这模样瞧着倒是有点真心实意——约摸着是被熏的眼睛疼了。
一旁的柳思言倒是快感动坏了，看着他娘这模样，柳思言也跟着想垂泪：“母亲，虽说先前有些误会，可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您放心，夫人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的，咱们日后必然会好好过日子的。”
说这话的时候，柳思言又看向沈雁回，显然是让她表态。
虽说先前柳思言自己数落过朱氏，可那到底是自己亲娘呢，看到她哭成这个样子，柳思言比谁都心疼的很。
沈雁回见她们唱念做打够了，也知道朱氏大概被这个帕子熏得够呛了，方才轻声道：“我如今既然回了府上，自然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
这话一出，朱氏的脸上就多了点笑容，可还不等开口呢，先被那点辛辣劲儿熏呛的打了个喷嚏。
办事不力的小蹄子，果然不如她的贴身人，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朱氏有点生气，眼下还不敢露出来，寻了个“不小心”将手帕落在地上，眼神示意小丫鬟拿出去，自己又抽了条帕子擦眼睛：“你能这么想，那母亲便宽慰了。”
这情真意切的哭，眼泪跟水似的往外流，一双眼都红了，朱氏边说话边眨眼，沈雁回只当瞧不见，只道：“您说的是。”
她说话敷衍的很，朱氏这会儿恨不得寻一盆水来敷眼睛，但儿子给她使眼色，朱氏又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
“明日便是小年了，你如今回来的正好。”
朱氏说这话的时候，又招手让小丫鬟过来，拿过来一串钥匙，红着眼睛，恳切的跟她讲：“既然回来了，当初那些事情咱们就都过去吧，日后好好过日子——这是府上的库房钥匙，你是当家主母，这个家，还得是你来做主才是。”
如今府上家徒四壁，幸好沈雁回先前已经将节礼都给备好了，且也都送了出去，不然他们连迎来送往的节礼都给不起了。
但哪怕如此，明日就是小年，如今这模样，还怎么去操持？
朱氏如今见沈雁回，跟看着冤大头差不多，可惜沈雁回不乐意当了。
她并没有接钥匙，而是跟朱氏讲：“按说您的要求，我是不该推辞的，只是这钥匙，我日后还是不管了吧。”
朱氏本来以为自己把台阶都搭好了，沈雁回顺势下来就好，谁知道这人非但不同意，还直接把梯子都给抽了。
她愣了一下，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你不要？为什么！”
之所以这么小心谨慎的把沈雁回请回来，不就是为了让她去填补家里亏空的嘛，她不接手，这烂摊子怎么办？
看到朱氏这模样，沈雁回像是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问：“如今府上闹成这样子，到底是我的过错，所以日后管家权我不会再接手了，我如今只想关起门来过日子，相夫教子便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有些心灰意冷：“至于旁的，我不敢管，也不想管了。”
沈雁回这话，让朱氏下意识想要发作，就听柳思言先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朱氏：“母亲也是一番好意，之前都是误会，你是当家主母，若是你不肯接手，又让谁来？”
沈雁回就看着他，道：“不管由谁来，都不会是我，府上一团糟，皆因我而起，若是国公爷觉得我做事不妥当，也可叫能者居之。”
这话一出，柳思言的表情瞬间变了，沈雁回这跟威胁自己有什么区别？
什么叫能者居之，他要是真的敢跟沈雁回闹起来，何至于这么低声下气的把人求回来？
他也有些不满，但瞧着眼前人的模样，到底比朱氏多了几分耐心。
“罢了，近来的确闹得不愉快，这些事情暂且放在一旁，待得过段时间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行商议吧。”
柳思言能忍的很，打算暂且稳住沈雁回，又给朱氏使眼色。
朱氏本来就因为那张帕子熏得眼睛难受，又被沈雁回这么排挤了一通，十分不高兴，若不是记挂着柳思言的大事儿，她也不至于这么伏低做小。
因此眼下只能顺着柳思言的话道：“罢了，既然你无心，我也不是非要强迫你，倒显得咱们府上只使唤你似的——你且暂且休息一段时日，我先着你大嫂代管家里。但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总不能因此离心，你说是吧？”
这番话连警告带哄人的，沈雁回心中冷笑，神情倒是半点不显，点头应声，说了个好。
见状，柳思言的不喜也收敛了点，看着朱氏，温和道：“母亲可还有别的事情？”
这话就是给暗示，今日别把人逼迫的太紧，该休止便休止。
朱氏心中不虞，附和着他道：“没了，原就是要给你媳妇道个歉，咱们一家人，那有什么隔夜仇呢，对吧？”
她勉强挤出来一点点的慈和模样，看着沈雁回，道：“你没回来时，家里的孩子都念叨着你呢，尤其是明日西铮回来，见到你必然欢喜的很。”
她说起来长孙，神情是真切的好了许多，跟人讲：“到底是你一手带起来的孩子，跟你比旁人可亲多了。”
柳西铮，柳家长子，也是沈雁回过继的第一个孩子。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沈雁回神情微闪，而后又变成了笑意：“是，确实许久没见了。”
这个时候的柳西铮，人在国子监读书呢，前世的时候，他早在之前就回家过一次，顺带用他的“孝心”，对外做实了沈雁回苛待子女们的罪名。
可是今生，这些事情落到了柳家人的头上，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柳家的名声一落千丈，沈雁回倒是片叶不沾身，但也正是因此，柳西铮竟然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专心”在国子监里面读书。
也是明天小年，国子监放假，他若是不回来无处可去，否则的话，恐怕柳西铮还会继续寻着借口不回来的。
她心中想着，冷哼一声，就听朱氏又跟她道：“府上的俗务你不管倒是也罢了，但是三个孩子都是你养大，拿你当亲娘的，你可不能不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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