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算盘落空
她无声笑着，这个采蓉是个聪明的，先前在外面的时候勾引着柳思言，但叫人偷不着，如今放在府上，瞧着是可以偷着了，却又因着自身的原因，还是只能看，不能吃。
柳思言心头只会被采蓉撩拨的越来越没了头脑，人在昏头之下，便会抛却一切顾虑。
沈雁回要的就是他抛开顾虑，毕竟，家里还是得热闹点好。
闹得越大，那热闹只会越好看。
于是，等到沈雁回再回去的时候，就见采蓉有些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而柳思言也无声的咳嗽着。
他眼神都有点飘忽，显然是占到了点便宜，瞧见沈雁回的时候，还能顾左右而言他：“都收拾好了？”
沈雁回说是，扫了一眼柳思言的模样，嘴角笑容讥讽，又道：“已经忙完了，对了，方才门房过来回禀，道是西铮的书童已经来回信儿了，说他约莫半个时辰到家，你可要先去老太太房中？”
柳西铮这些年对外的规矩是最好的，在家里也总是摆着端方的君子模样，小小年岁，在京中也算是崭露了点头角——虽说，这点头角，都是被沈雁回给逼出来的。
外人不清楚，但沈雁回却清楚的很，前世，就是这个长子，指着她说自己苛待于他，还故意找人折磨他。
她为他寻来当世大儒，还苦心教养，最后换来了虐待二字，还被捏着灌了毒药。
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足够让沈雁回心死且恨意凛然。
如今倒是觉得不值当的，不过是一家子人渣罢了，若是再因着他们而伤心难过，那才是叫亲者痛仇者快。
沈雁回想的清楚，知道柳西铮要回来，昨日就已经命人安排过了，只等着这人回来，好大戏开场。
柳思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提起来柳西铮，倒是镇定了些，眉眼也好看了许多。
毕竟是他的长子，那时候他自己还不成熟呢，突然有了孩子也听慌乱的，可是在慌乱之后，又觉得心里欢喜。
后来到了身边，柳思言也用心教养过，且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的。
这个孩子不错，如今在京中名声也不错，日后必然能够成为兴国公府的中流砥柱。
柳思言想的清楚，听到沈雁回这话，又点了点头：“也好，你可要一同过去？”
沈雁回摇头说不：“还有些事情没忙完，晚些时候我再过去吧。”
朱氏对于她这个长孙格外的重视，今儿个一早就吩咐下去，采买了诸多菜品回来，为的就是晚上给她的孙子接风洗尘。
沈雁回知道的时候还嘲讽，前世里他们也都是这么干的，可柳西铮不过是在国子监读书回来，又不是做什么于国于家有益的大事儿，何至于此？
如今沈雁回不这么干了，兴国公府倒是延续了这个行为，且因为没钱而打肿脸充胖子，沈雁回乐意看戏，但不打算这么早过去。
听到她这话，柳思言应声说好，让小厮抬着自己离开的时候，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回廊下的采蓉，那神情里就愈发的意得志满。
他捏了捏手心，袖口里鼓鼓囊囊的。
那里面塞了一条帕子，染着女子的馨香。
是采蓉的。
沈雁回将他二人的眉眼官司收在眼底，等到柳思言走好，采蓉却没走。
她等到房中人都出去了，这才压着声音，有些怯生生道：“夫人，奴婢不会有异心的。”
这是在表忠心，沈雁回看着她这模样，顿了顿，才说：“你有什么心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好自己要什么，就够了。”
她倒是能明白采蓉在担心什么——算计到自己的夫君头上，难道真的半点情谊都没有么？
采蓉怕她过河拆桥，殊不知沈雁回这是在隔岸观火。
听到沈雁回这话，采蓉的心才放回去一点，她弯唇勾出点笑意，再次行礼：“奴婢知道了。”
她这种人，坠入泥淖里，努力的往上挣扎想要爬出来，兴许一开始还存着点飞上枝头从此无忧的心思，可是采蓉很快就清楚，柳思言不会是她的无忧路。
倒是这位主母，比她想象的更靠谱一些。
待得采蓉走后，沈雁回则是捏了捏眉心。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见阴沉沉的浅灰，俨然是风雪来之前的预兆。
重新回到兴国公府，沈雁回这几日都睡得不安稳，侍书进门的时候瞧见她这模样，过来替她揉捏太阳穴，一面轻声道：“采蓉说给了国公爷一块帕子，浸润过特殊药水的，可保几日气味不褪。”
既然是要采蓉在家里挑事儿，那必然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偷人那么简单。
不闹起来，还怎么家宅不宁？
沈雁回闻言，勾了勾唇角，回了一句：“她是个聪明的。”
先前侍书她们也说过，只是命不好，这世道，想要改命何其艰难，采蓉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侍书应声点头，就听回廊下传来了柳烟容的声音：“母亲在吗？”
侍画在外间候着，说夫人在忙，柳烟容就径自走了进来：“我来给母亲请安。”
她一边说，一边抬脚走了进来，也不要侍画通禀。
沈雁回那点笑容又收敛了干净，侍书也轻轻地皱了皱眉。
她依旧替沈雁回捏着额头，柳烟容进来的时候，瞧见这一幕，先愣了下，又笑着说：“看来没有打扰到母亲忙公务，女儿来给您请安了。”
柳烟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大满意，方才在外面，侍画还想拦着她，说沈雁回在忙。
可现在看着，沈雁回根本就没什么事儿，只是在闭目养神罢了。
沈雁回倒是神情淡淡，只说：“我如今哪有什么事务，容姐儿怎么来了？”
昨日她回来之后，柳烟容就来过一趟，当时话说得漂亮，只说是思念她，知道她回来十分欢喜。
沈雁回心知肚明，这段时间外面的流言蜚语，给柳烟容也带来了些困扰——她倒是不担心别的，只是担心，若是府上的名声坏了，会影响到自己日后的前途。
所以现在沈雁回归来，给她带来一个好的信号，沈雁回不计较了，所有的事情就可以翻篇，兴国公府能朝前看了。
但昨日那会儿，柳烟容欲言又止的，看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不敢说，沈雁回才不惯着她，那会儿没有询问，只说自己乏了。
柳烟容当时咬了咬唇，到底是离开了，但今日又过来，恐怕是回去之后辗转反侧，不吐不快。
如今瞧见她这模样，沈雁回就明白，柳烟容这是要过来狮子大开口了。
毕竟来来回回，无非就那些事儿。
果然，听得沈雁回这话，柳烟容先是跟她撒娇：“因为我想您了呀，母亲，您这段时间不在，我日日都寝食难安，昨儿个回去也没睡好，总担心再醒来后，您又不在家里了。”
柳烟容就坐在她旁边，手肘支着桌子，一双眉眼里写满了天真的孺慕。
当初沈雁回没少被她这幅样子欺骗，如今看到了，也只是问了句：“睡不好，可请大夫看过了？”
这话说的，倒是让柳烟容僵了下。
这是重点嘛，难道重点不是自己对她的孺慕嘛！
柳烟容噘了噘嘴，看着沈雁回，抓了抓她的袖子：“不必请大夫，知道母亲回来，我心里就安稳啦。”
她神情里都带着不安，眼泪说来就来：“母亲，您这次不会再走了吧？”
前世里，柳烟容也是用这一副皮相骗人的。
沈雁回看着她这模样，心说前世里她栽跟头也不冤枉，毕竟谁能想到，这等贴心小棉袄，内里其实是黑心的呢？
念及此，沈雁回点了点头，道：“不会。”
柳烟容只觉得她比先前冷淡了些，不过倒是很快将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了长辈们的身上，又弯唇笑着，跟沈雁回讲：“近来我跟着嬷嬷学规矩，连嬷嬷也夸奖我了，说我很聪明呢。我那会儿跟她讲，‘不是我多聪明，是母亲教养的好’。”
柳烟容好听话跟不要钱似的，可惜到底年岁小，小姑娘的狐狸尾巴还不会太手链干净，沈雁回留心时，倒是能处处都看出虚伪阿里。
她无声弯唇，说：“这都是你祖母的功劳，是她出面才请来的人。”
只不过，到底是请来了神，还是引狼入室，那可就不好说了。
柳烟容给沈雁回表忠心，结果倒是都被沈雁回给挡了回去，虽说句句都是好的，可柳烟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她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大够用了，好不容易从里面巴拉出来自己的初心，却是先咬了咬唇，问沈雁回：“母亲，我想跟您说一件事儿……”
瞧见她这模样，沈雁回就懂了。
看来这确实是忍不住了。
“什么？”
她顺着柳烟容的话询问，就见柳烟容的表情有点迟疑：“您知道的，按着规矩，今年我是可以跟着一起进宫的。”
柳烟容到底是年岁小，东拉西扯，先说嬷嬷教的规矩不错，自己都用心学了，又说府上如今事情繁杂，原本不该来烦沈雁回的。
最后，才说到了正题上：“先前那些首饰，不太适合进宫，我想让您再帮我打一套新的首饰，虽说时间紧了点，但我问了绸缎庄，若是现做衣服，加些银两，也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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