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发什么呆呢
而今生这会儿，三皇子眼下已经娶了皇后的内侄女儿，但他对外还是淡泊名利的做派，寻常只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时不时还带着妻子外出游山玩水，让皇帝又放心又担忧的，虽然很多时候都会念叨一下这个儿子没有上进心，但不得不说，对三皇子是最放心的一个了。
所以现在，其他生过孩子的嫔妃们，身边都围绕了一大群人，唯有三皇子的生母，像是一个隐形人似的，坐在那里，无人问津。
谁能想到，最后登得大宝的，会是她儿子呢？
但沈雁回也不打算过去讨好人，知道谁是最后的主子是一回事儿，可不管未来是谁上位，在皇帝还在位的时候，去讨好未来的人，那就是拉帮结派。
严重的说便是结党营私。
这群人胆大包天，沈雁回半点不打算干这种风险的事儿。
她又不指望府上泼天富贵。
不过，倒是可以拿来算计人。
沈雁回一颗脑子转着圈，就见大嫂带着侄女儿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
“发什么呆呢？”
都说知女莫若母，但大嫂郑素婵养了她这么多年，对沈雁回也算是一眼能看透的。
比如刚才，沈雁回虽然笑着，但能看出心情不太好，且还带着……算计人的劲儿？
谁又招惹她了？
郑素婵想着，但没打算在这个场合问她，还在宫宴上呢。
她留了心，又笑吟吟道：“今日穿的倒是庄重，只是太过庄重了些。”
还不到三十呢，怎么就穿了一套暗沉的深紫色？说句不中听的，她婆母这个岁数，才穿这个颜色呢。
沈雁回就笑，反问：“怎么，不好看么？”
她一面说话，一面捏了捏侄女儿沈锦心的脸，把侄女儿搂了过来。
侄女儿可会夸了，先于她娘附和，眉眼弯弯的夸赞道：“姑姑最好看啦，穿什么都好看！”
沈锦心这张嘴甜的很，郑素婵睨着她，嗤笑：“就你嘴甜了？”
她说着，又笑着叹息：“好看是好看，只是有些老气，亏得你生得好，才能压住这一套衣服。若换了旁人，怕是瞧着要老十岁呢。”
郑素婵这话倒是实情，自然，她看着沈雁回，是觉得无处不好的。
只有一点，自从出嫁之后，她穿的衣服都这般老成，一点都没有年轻姑娘的娇艳，虽说庄重吧，可也庄重的有些过了头。
郑素婵倒是知道些缘由，到底有些替人不值，又转移话题道：“去我那边坐会儿？”
这会儿外面看花的人不少，但都是年轻的小女孩子们，妇人们大多数都在暖阁里坐着，于是人就显得有点拥挤。
因着兴国公府的地位，所以分到的是角落的位子，从这里往外看花倒是也能看到，但视线到底算不得好。
沈家则不同。
视野绝佳，从这里往外望，倒是能清楚的看到外面乌沉的天气，跟满园的花草树木。
沈雁回说好，正好也懒得跟朱氏她们一起，只跟着嫂子去了。
郑素婵还算是给她们留脸面，客套的问了句：“亲家可要去那边坐坐？”
朱氏先说了句不用。
她素日里就看不上郑素婵，跟人说话就带着点不舒坦，先前沈家又让兴国公府下不来台，她才不想跟人说那么多呢。
郑素婵不过口头客套一下，听得她的回复，随意一点头，就拉着沈雁回走了。
倒是让朱氏预备好的其他话，全都给堵在了嗓子眼。
这客套的也太敷衍了！
郑素婵才不理会她的不满，待得回到了沈家的位置上，这才轻声跟沈雁回说：“方才进来就看到你自己坐在那发呆，可是有什么事儿？”
沈雁回摇头说没有，她方才故意给了机会，让柳烟容出去勾搭人，这会儿不想让这种事情玷污了大嫂的耳朵，因转移话题，问她：“爹娘可来信了么？”
这也是沈雁回真心想问的。
先前爹娘就已经来信了，因着回京述职，所以今年过年会在京中，可是他们却在路上耽误了脚程。
风雪将二老堵在了路上，昨日她稍信回去询问的时候，还没有音讯呢。
沈雁回有些担忧，今日这场合，沈家夫妇原本也是要来的，但现在人都没音讯，也不知如何了。
听到她这话，郑素婵便笑了起来，宽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笑吟吟道：“我就知道你要担心，安心吧，爹娘今晨才送信回来，如今算着时候，应当已经到了小城了，约莫明日就能到京中。”
虽然被风雪阻隔，不能除夕团圆，可赶上了这等风雪天，能够平安归来已经是万幸了。
沈雁回这才松了口气。
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原因，有一些事情也跟着变动了。
比如前世里，父母是顺利到达京城的，可是今生却推迟了几日。
但这也代表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前世那些既定事实，是可以被改变的。
她今生想要救家人，就不是全无可能。
这个认知，让她的眉眼也染上了喜色，倒是郑素婵，看了看她这模样，在心中感叹。
到底是年轻，心里藏不住事儿，不过小妹这一片赤诚为了家里，倒也是好事儿。
郑素婵这人，脾气直爽，在闺阁内的时候，除了那几家关系好的，其他交际很少，到了出嫁之后，起先也还耐心应付过一阵，但后来因为她生不出儿子的事情，被明里暗里的嘲讽，后来发了好大的一次脾气，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她嘲讽了一遍。
之后就鲜少敢有人去惹她了，这个时候她续话，周围寒暄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郑素婵跟沈雁回都乐得清静，何况还有一个沈锦心呢。
小姑娘可喜欢小姑姑了，依偎在她身边，絮絮的跟她讲这段时间的事情。
诸如薛嬷嬷夸奖她了，娘又给打了一套首饰，漂亮得很，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她想念小姑姑啦。
这小嘴儿甜的，沈雁回都觉得一路甜到了心里，半搂着沈锦心，眉眼里都是漾开的笑容。
倒是郑素婵笑着说她是个小狗腿儿，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因轻声询问：“是了，我怎么没看到你家容姐儿？”
虽说先前在兴国公府，柳烟容发了好大的脾气，给郑素婵闹得下不来台，可说到底，这还是沈雁回名下的孩子，她倒是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
哪怕沈雁回说了，她对这三个孩子都已经心寒了，自己这个做舅妈的，也不能表现得太冷待。
至少在沈雁回没跟他们断绝关系之前，她就得对孩子面子上说得过去。
听得她的询问，沈雁回眉眼暗沉一瞬，又弯了弯唇，笑道：“先前她说，去寻几个姑娘赏花去了。”
结果这话一出，沈锦心就好奇的问：“可是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没见到她呀。”
沈锦心虽然年龄小，但记忆力超群，且对于那些世家的关系们都记得真切。
比如柳烟容寻常爱在一起玩的炫耀的只有那几个，如今人家都在抱团，柳烟容却是不在的。
沈雁回倒是没想到，小丫头年岁小，记得还不少，当下就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跟这几个人在一起？”
沈锦心就道：“因为物以类聚，且她们有利益关联，长辈们的关系好，或有利益往来，或是同一派系，女眷与孩子就会在一处多往来。”
这是薛良枝教她的。
沈雁回诧异的笑，倒是郑素婵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往这边看，才无奈的笑：“知道你懂得多了，想要跟你姑母炫耀，可也不该在这个场合里。”
小姑娘还是年岁小，居然敢这么口无遮拦的。
沈锦心顿时捂嘴，倒是沈雁回笑了起来：“倒也不至于这么害怕，锦心做事有数的，而且，她说的倒也没错。”
薛嬷嬷教授小姑娘，不止是教授礼仪规矩，还会跟她讲朝中的关系利益，同事教她皇室会如何看待问题，日后若是沈锦心嫁得好，那些心计就用得上。
即便是嫁到了寻常人家，也可以少吃亏的。
沈雁回感激人，郑素婵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听沈锦心点头道：“对呀，我说的没错的，不过，那她怎么就没在那边呢？”
沈锦心说的是柳烟容。
沈雁回倒是没想到小姑娘居然有把问题给抛回来了，有点无奈的笑：“大概是忙别的去了吧，也兴许是恰好如厕了——无妨，总之在宫里，有那么多侍卫跟宫女在，她必然是安全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且让她们玩去吧。”
沈锦心倒是没想太多，觉得沈雁回说得也有道理，当下就附和着点了点头：“小姑姑说得对，这里很安全的，不过，仅限人多的地方。”
小姑娘还是有脑子的，来之前，薛良枝跟她说了许多，诸如宫中的忌讳等等，鉴于现在这个场合，她哪怕知晓，也不敢说太多的。
因为嬷嬷提前叮嘱过了，谨言慎行，少说多看。
沈锦心这小模样，看的沈雁回的一颗心都柔软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倒是一旁的郑素婵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她。
她可太了解沈雁回了，正是因为了解，才很清楚的知道，沈雁回现下是不对劲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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