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您打算找谁
那件惨案，以周王儿子的死亡作为结束。
而这个悲剧，让皇帝痛心的同时，也下令将他们余下的人好生善待安抚。
不过对于百姓，却反而成了一桩好事儿。
没了周王，又换了新的官员，倒是让此地的百姓们日子好过多了。
她前世里对这事儿清楚，还是因为妇人们之间的闲聊，当初大家都在唏嘘，谁能想到竟然能发展到这一步呢？
只是今生，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事儿没从周王的儿子那里闹起来，反而被她爹给发现了。
前世今生她更改了诸多事情，可若是她爹牵连了进来，皇帝当真能在法理人情之间选择法理么？
周王世子尚且需要以命抵命，换成她爹，又能好到哪里去？
沈雁回念及此，当下便沉吟着，问她哥：“我不是想阻拦，我只是想问一问，你跟父亲商议的结果，是直接面见君王么？”
沈耀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这个，但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说：“是，如今刚大年初二，皇帝不上朝，我们预备寻个机会，先私下与皇上说一说，不过你放心，不是由我二人去。”
沈耀也不是糊涂蛋，他跟父亲二人聊过了这事儿，就觉得，自然是要闹到圣上面前，为百姓们求个公道的。
但是怎么闹，却是有讲究的。
首先，不能他们两个人来。
倒不是说沈耀不敢为百姓出头，而是出头也得讲究方法，比如他跟他爹，俩人加起来，在皇帝面前的分量也没有那么重。
至少重不够那位皇帝的胞弟。
所以，这事儿得换个人来。
沈雁回就懂了：“您打算找谁？”
这事儿，沈耀也没瞒着她，反正事情回头闹开了，沈雁回还是会知道的。
“齐阁老。”
皇后的父亲，皇帝的国丈，老爷子是个刚正不阿的，不但是三朝元老，当年还曾经为了保护皇帝差点丧命。
老爷子如今年岁大了，在府上不出门，但是桃李满天下。
最重要的是，齐阁老跟那位周王，是有些不对付的，当初他就觉得周王太过纨绔混账，双方起过争执，但到底是压了下来。
毕竟国事为重，个人恩怨得扔到一边。
但如今却不同了。
现下这情况明显，那位周王已经祸害到了百姓的头上，齐阁老知道后，必然会管的。
沈耀跟齐阁老有些交情，也知道怎么将事情给捅过去，他跟父亲二人商议出了一个章程，只是要过两日再散播出钱。
沈雁回一听就懂了。
从齐阁老这里下手，的确是个法子，老爷子刚正不阿，且最近刚出了宣阳城的贪墨案件，赵无忧一次性的摁下了那么多的朝臣，齐阁老倒是可以趁着这股东风，将周王也给收拾了。
可问题就在于，现下老爷子年岁打了，且按着沈雁回的记忆，老爷子好像的时日并不多了，若是因为这种事情，而将老爷子气出个好歹，说不定最后不但处理不了，还要再闹出来点别的恩怨。
沈雁回想着，试探着道：“其实，还有一个门路，只是我没接触过朝政，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哥哥，你要不要听听看？”
沈雁回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显然是有了章程，沈耀轻笑着点了点头，跟她说：“跟我还来这一套呢？有话直说就行。”
他让沈雁回有话直说，沈雁回还是斟酌了下。
“周王宠妾灭妻的事情，你知道吗？”
这下，倒是沈耀愣了下：“有吗？”
他是个大男人，对于这些内宅的恩怨，基本上是不会特意去打听的。
沈雁回就将这事儿给沈耀讲了一通：“我听说，这事儿已经闹得他们水火不容了，那位现在应该很需要一个机会。”
在事情没有走到绝路的时候，给一个机会，那位一定会抓住机会，周王的儿子眼下已经快走到绝境了。
是一根压垮他的稻草，还是一根可以救他的浮木，单看是谁丢下来的。
前世，这桩惨案实在是凄惨，但背后的百姓们更惨。
沈雁回不是什么好人，她只是觉得，既然周王的儿子都敢做出弑父的事情，那么应该会接受橄榄枝，给自己也争取一条生路的。
毕竟，若是能活着，谁想去死啊。
听到沈雁回这话，沈耀倒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沈雁回对此已经想好了说辞：“你知道的，我在内宅嘛，女眷们也是有一些自己的八卦渠道的。”
她这话半真半假，仗着郑素婵也不太爱去听那些八卦，沈耀求证不了，跟他说：“哥哥，有些事情，兴许在你们男人眼中觉得并不重要，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今那人怕是已经快被逼到了绝路上，他若是真的走投无路，焉知不会做出更两败俱伤的事情呢？”
沈耀听完她这话，好一会儿才道：“你让我想想。”
他倒不是怀疑沈雁回这话的真假，妹妹不至于在这事儿上面骗自己，他只是觉得，若是周王府内若是真的已经乱到了这个地步，倒还真的是个机会。
沈雁回兴许没有接触过朝政，但她知道人性。
“我着人先去查证一番，看看事情到了哪一步。”
如果真的是到了生死关头，周王的儿子肯定可以背叛自己的父亲，可要是没有的话，他贸然跟人合作，只会害了百姓们。
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到沈家。
沈耀思虑的多，沈雁回点头说好，就听沈耀又道：“对了，上次在宫外，你想跟我说什么？”
那时候在宫外，沈雁回明显欲言又止，但鉴于当时的情形，她只是简单说了两句，后来他还把柳思言给叫过去骂了一顿。
自从之前单方面揍过人后，柳思言看到他就发憷，且还有点恨意，沈耀瞧得出来，毕竟柳思言大概到现在都怀疑，那条腿断的也是沈耀的手笔。
虽说这真不是沈耀打的，但沈耀还挺想跟那位打断他腿的人喝一杯。
知己啊。
这会儿看着沈雁回，倒是想起来了这事儿，问了一句妹妹。
而后，就听沈雁回道：“是关于赵无忧的。”
除夕的时候，赵无忧闹出来那么大的阵仗，这两日也没消停。
据说日日都有尸首从大理寺抬出来，直接扔到了乱葬岗——连收尸都不给，甚至还端了好几家。
于是这个年，好多人也过不好了，都觉得人心惶惶，谁知道这个活阎王还能搞出来什么事儿？
沈雁回本来是不担心的，毕竟沈家清者自清，但架不住沈耀在外也是有些政敌的。
若是有人栽赃，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抓住了把柄，牵连到就坏事儿了。
沈雁回将自己的担忧说了，眉眼里都是担心。
她虽然是重生的，可却不敢完全依仗前世的那些经验，不然栽跟头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到沈雁回这话，沈耀就明白了。
怪不得当天夜里不敢跟自己详细说呢，那赵无忧被热骂鹰犬爪牙是有道理的，据说他麾下养的那些人，若是想知道某家的事情，连人家夫妻房中的话都可以一字不落的重复出来。
这等高压之下，众人自然害怕，那时候还在宫门外，沈雁回也是怕给家里招来麻烦。
她这么谨小慎微，让沈耀觉得妹妹懂事儿的同时，又有点心疼。
以前他总觉得妹妹小，可是自从那人死之后，妹妹就像是一夜长大，之后再嫁了人，这些年端庄有余活泼不足，他自然明白，婆家不如家里，但没想到沈雁回嫁的会如此不堪。
柳思言那等人才，实在是委屈了他妹妹。
眼下看着沈雁回又处处都圆滑，更忍不住叹气。
他没说什么，只是跟沈雁回讲：“你安心便是。”
大概是有了对比，再加上近来赵无忧做的事情虽说跋扈，却也都在理法之内，所以沈耀倒是对他隐约多了点敬佩。
“赵无忧此人，虽说算不上光明磊落的君子，但也不是无故牵连无辜之人的。”
沈耀想着，跟沈雁回道：“沈家从未参与过类似的事情之中，此事不会牵连我们，沈家平安。”
沈耀敢这么打包票，倒是让沈雁回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哥哥对赵无忧的评价，倒是她没想到的。
“您觉得他还算好人？”
这话问的，沈耀没忍住笑了笑，跟她讲：“朝堂上，不是单纯以好坏来区分的。”
比如赵无忧，这人兴许是个坏人，可在宣阳城的百姓眼中，一定是个大好人。
因为他拯救了百姓们。
而柳思言这人呢，对外谁不夸赞他一句君子端方？
这些年，要不是因为柳思言的好名声，跟他每次回到沈家之后的表现，他也不会觉得这个妹妹虽然有小毛病却也无伤大雅。
可见有些人，即便是站在面前，是人是鬼也是区分不清楚的。
所以不要听外界是非，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事情。
沈雁回听着，眉眼忍不住弯了弯，跟他讲：“哥哥，我受教了。”
沈耀又笑着睨她：“我可不是在说教你，不过是想起来与你讲一讲。我们如今井水不犯河水，自然，若是未来有朝一日，他赵无忧做事罪大恶极，沈家虽然微薄，也会拼尽全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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