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柳西昭的算盘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还不还钱的问题了，而是怎么把结果压到最低的风险，让家里的名声还能挽救一下。
柳思言说到这里，又按着朱氏的意思，拐了回来：“只是我手头如今也没什么钱，现在外面传的满城风雨，要解决，都是需要银子的，不然我也不会接那笔钱了。”
老大的事情压不住了，他就算是不管柳西铮，也得顾忌自己的官途。
但是沈雁回却装糊涂：“外面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确实不懂，你且去做吧。”
她看完了热闹，才不打算出钱，只道：“今日大嫂兴许出言鲁莽，到底是为了府上好，改日我去探望她，安抚一番。”
朱氏本来还想要钱呢，听到她这话，倒是顾不得其他了，先一步拦住了她：“你不必去看，我去就行了。”
这个时候的姚素心肯定有火气，万一再说漏了嘴怎么办。
沈雁回也就走个过场，顺势下来：“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朱氏正紧张呢，见她答应下来才松了口气，可是等到人都走了之后才忽然想起来。
不对啊，她分明是想要让沈雁回吐出来点钱，她还没张口，人怎么就走了呢！
……
那日柳思言嘴里说着大话，过后倒是还真的想了下，帮儿子平复一下名声。
毕竟他是兴国公府的长子，如今外面传扬说他是个纨绔，不过是先前遮掩的好，如今全都被揭露出来，不但被国子监除名，还为了个妓子跟人在妓院里面打架，如今不过是咎由自取。儿子长成这个样子，可见是上梁不正——
毕竟，先前柳思言的亲娘闹上了公堂，不也将他家里的事情给揭了个底掉么。
于是柳思言就真的着急了，结果他却发现，这流言蜚语非但没有被摁下去，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架势。
若说先前只是小范围被传扬，如今却是沸沸扬扬的，将柳西铮的名声彻底臭了下去。
原本，柳西铮过了年就十六了，有那等上心的人家，已经开始着手说媒。
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有几家有这个意思，而如今这事儿一出，那些人家火速的跟兴国公府撇清楚界限，生怕柳西铮的名声会牵连到自己府上。
别说想结亲，如今连他们家的门槛都嫌脏。
眼见得事情急转直下，旁人还没怎么着，姚素心先气病了。
这次是真病了。
这段时间，姚素心一直憋着一股气，先是次子出事，又是长子出事，若是家里还有柳思言撑腰，迟早事情也能解决。
谁知她咬牙拿了银子给柳思言，却发现柳思言带着人去了风月场所，跟那些个下贱皮子们不干不净的。
那日其实并不是意外，姚素心原本就因着采蓉的事情，对柳思言起了疑心，所以那日给了钱之后，才会让丫鬟小厮偷偷跟着的。
起先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谁知竟真让抓了个现行。
姚素心捉奸的名不正言不顺，可往日里柳思言都会哄着她的，那日却不肯了，反而骂她是“苟且”。
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后，姚素心彻底气病了。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柳思言并没有来看她，只有老夫人朱氏来了。
且来了之后，话里话外都带着警告。
“你身为大嫂，旁人不说，你自己要有分寸。这些年都做的挺好，怎么如今上了年岁，却反倒糊涂了？”
朱氏的话里满是警告，非但没能让姚素心好起来，反而加重了她的心病。
丫鬟给沈雁回禀告的时候，说姚素心将房中能摔的东西都给摔打了一通，发了好大的脾气。
沈雁回半点不在意，只跟人讲：“如今咱们不管账，随她们闹去吧。”
摔坏了就买新的，过去都是这么干的，没道理如今换了朱氏当家，就不这么干了。
谁知朱氏还真的不干，后来姚素心的丫鬟去领新的物品，却被告知说：“咱们府上如今不宽裕，谁摔坏的，谁自行添补。自然，若是没钱，那就别用了。”
摔的时候挺有魄力的，那就补的时候也有魄力一点嘛。
姚素心听到那些话，登时目瞪口呆。
朱氏年岁大，如今越发犯浑，姚素心只觉得一片心寒，悲伤之下，反倒是被激起了点脾气。
她直接让人砸了库房的锁，将东西搬去了自己的房间。
朱氏得知后，过去骂她，姚素心倒是理直气壮：“先前二爷拿了钱却不办事儿，如今既是没钱还，那就以物抵偿好了。”
三千两呢，让她就算是摔着玩，也能摔好一阵儿了！
姚素心人在病里，脑子倒是清醒了点，冷哼道：“我到底是个大伯母，哪有大伯母管侄子的，又不是父亲死了对吧？二爷叫我一声大嫂，可我也当不得长嫂为母，毕竟您也还在呢。所以，日后二房的事情，我便不管了！”
她话说的很，气得朱氏脸色涨红，却又哑口无言。
只是这次回去之后，再摔东西的就是朱氏了。
侍书从小丫鬟处得知，跟沈雁回幸灾乐祸的说：“老夫人倒是知道当家柴米贵了，她摔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并着枕头被褥等物。”
摔不坏，还能反复摔打。
只是场面滑稽了些，那几个伺候的小丫鬟原本还有点担忧呢，后来都憋笑的痛苦。
沈雁回听了也莞尔，嗤了一声，就见侍画进来回话，说是：“二少爷来了。”
这段时间，因着府上闹出来的事情，柳西昭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隔三差五的在沈雁回这里点卯，无非是说自己做的有多好。
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在糊弄自己。
起初柳西昭还能拿两本书读一读，后来发现读不到两句话，就能睡一个时辰，就开始将那些猎奇的不正经书籍外面套了书皮。
有人过来的时候，他就拿着糊弄。
但是糊弄多了之后，柳西昭就觉得，自己的确很努力了。
他将自己都给骗了进去，见到沈雁回的时候，愈发眉飞色舞，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
想让沈雁回送他去国子监。
而今日过来，依旧是为了这个。
“给母亲请安。”
柳西昭如今已经十四岁了，眉眼也长开了点，只是因着断腿养了一阵，如今瞧着也添了点痴肥，模样就不如以前好看。
就连讨好的笑容，都带了点龌龊来。
沈雁回只当没看见，温和的让他起身，任凭柳西昭跟自己东拉西扯。
直到扯到了正题上：“大哥虽说不争气，但咱们府上总归要后继有人的。如今外面流言蜚语太多，儿子拙见，想要压制流言反倒是起坏作用，倒不如用好事遮盖。”
沈雁回点头说他聪慧，示意他继续。
柳西昭就有些兴奋：“儿子打听到，乔老将、军有意收学生，儿子虽然文学上努力了，可总觉得差了些，不如武学好精进。所以，想要去拜在乔老将、军名下，您意下如何？”
柳西昭并不是全然没有脑子，他也知道自己这样迟早会被人拆穿的，之所以做出这幅架势，也是想让家里的人知道，他不管是文武，都比大哥要强一些。
都是过继来的儿子，凭什么柳西铮要高他一头？
他是不服气的。
之前的时候，柳西昭其实是想要去国子监的，可是这几天倒是被小厮提醒了，若是他去了国子监，很快就被戳穿了，再联想一下柳西铮的下场，他就打了个哆嗦。
倒不如武学上了，回头有乔老将、军的助力，谁敢招惹他？
柳西昭这话，让沈雁回心中冷笑。
前世里，他的确拜在了乔老将、军的名下，且还是她牵头的。
她精心给孩子们铺路，到头来换来了白眼狼，她如今可不打算自己来了。
“我觉得主意很好，只是我到底是女眷，涉及到官员，总要问问你父亲的意思。”
沈雁回故意有些为难，跟柳西昭道：“不如，你先去跟他商议一番吧，到底是你的前途，他定会帮你的。”
她当然没意见了，但不能让她出头，柳思言不是还没死么。
再说了：“先前你大伯母曾给了你父亲三千两银子，说是要给孩子们运作前途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叹了口气：“我想着，你大哥如今怕是回天无力，倒不如帮了你。你这两日若是得空，就去看看你大伯母吧。”
柳西昭是什么人，脑子转的可快了。
家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因着他们是小孩子的缘故，所以都不准传扬过去，以免脏了他们的耳朵。
如今从沈雁回的嘴里听到，柳西昭瞬间就动了心思。
大伯母膝下没有孩子，所以才这么疼爱他们，无非是想要以后有个依仗。
原先大哥是家里的长子，可是如今大哥都不行了。
都是过继的孩子，大哥都可以，凭什么他不可以？
柳西昭打定了主意，又谢过了沈雁回，急匆匆的就去献殷勤了。
不过他在献殷勤之前，先去找了柳思言，也提及了自己想去在老将、军名下学武的事情。
柳思言本来就因为柳西铮的事情头大如斗，次子又来给他添乱，当下就不耐烦的表示不同意。
“你文不成武不就，还是暂且老实在家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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