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床上有尸首
但一句话抵在了嗓子眼，又骤然失声。
沈雁回则是疑惑道：“什么？”
柳西昭不敢说话了。
他的后腰处，被抵着一柄匕首，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身后的那个侍从，则是带着笑容，问：“二公子这是怎么了，就是让您回去配合一下罢了，没什么大事的。”
柳西昭只觉得那一柄匕首抵着自己，随时都能让他血溅当场，他下意识的冲着沈雁回使眼色，希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
可惜他失败了。
沈雁回没看懂，甚至还问了一句：“可是哪里不舒服？”
于是，抵着他后腰的匕首，再次往前推了推。
乔府的侍从恭敬地笑着，道：“国公夫人放心，只是请二公子过去问些事情，晚些时候就将人给送回来了。”
他们就算是权势滔天，也是不敢直接要了柳西昭的性命的，哪怕这家已经不行了，到底也是国公府，回头事情闹大了，难道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可是，不弄死却叫人永远不敢张口的法子，那还是有的是。
沈雁回心知肚明，关切的询问：“昭儿，你确定没做什么过分的吧？”
这话问的，柳西昭哪里敢说？
沈雁回早就提点过他，这个时节马场的权贵们多，尽量不要过去，可当时是他想要攀附权贵去的，谁知最后不但没能得逞，反而还将自己给赔了进去。
他现在只怕对方抓住自己的把柄，不断地摇着头，道：“儿子不曾，今日兴许有些误会。”
闻言，沈雁回温声笑道：“既然是有误会，那就去说清楚，便没什么大碍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从他们身上巡视着，又收了回来。
“但有一点，兴国公府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也不是好欺负的，还希望诸位能够将我儿完璧归赵。”
听到沈雁回这话，那侍从连忙笑着应声：“那是自然。”
就连柳西昭也楞了一下，意识到沈雁回这是在替自己撑腰，又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至少这么看，沈雁回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还不等他多想，就见那侍从命人牵来马车，请柳西昭上车。
他们再不肯耽误，跟沈雁回告辞，沈雁回应声说好，这几人又拱了拱手，就带着柳西昭走了。
只是柳西昭走之前的背影里，写满了恐慌跟不安。
他大概不知道，这次被带走之后，未来的前程也就彻底毁了。
可沈雁回是清楚地。
因为这件事情，前世里也是发生过的。
那个马场，先前乃是权贵们最爱去的地方，自然，越是权贵多，就越爱生出龌龊念头来。
前世的时候，柳西昭想要攀附权贵，也曾经在马场撞见过这等龌龊事儿。
那个时候，柳西昭痛哭流涕的来找她，哭着求沈雁回帮自己摆平。
若是柳西昭自己闯了祸，沈雁回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秉公，可是他撞见了旁人的龌龊，在沈雁回看来，就是儿子的倒霉。
所以她当时想也不想，找了多方的关系，将柳西昭跟这事儿撇清楚了关系。
可是今生，她并不打算管。
最重要的是，柳西昭之所以去马场，是为了另外一桩栽赃自己的事情，这会儿那件事情没有闹起来，并不代表柳西昭什么都没做。
她只等着看热闹。
……
有了沈雁回的威胁，乔府的人回去之后也回禀了一番，权衡之后，柳西昭只是被警告了一番，并没有做其他。
柳西昭起初还害怕，可是后来听说这些人要将自己放回去，又觉得心里踏实了下来。
看来的确是想给自己一个警告，而不是真的想伤他的性命，亏得他还以为自己的命都要被搭进去了呢。
柳西昭回家的路上，还觉得一颗心都起伏不定的，但等到他回到了府上，发觉果然天下太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当天夜里，柳西昭还睡了一个好觉，因着事情被成功解决，他甚至连去看看沈雁回的念头都没生出来。
柳西昭安稳的睡到了日上三竿，是被身边的血腥味儿熏醒的。
他随手往旁边摸了摸，摸到了一手的黏腻，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而后，便听得房中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声。
与此同时的前厅，柳思言正在跟人寒暄：“府衙的人一早过来，不知是为了什么？”
沈雁回是妇人，朱氏已经年迈，府衙来了人，哪怕柳思言已经是一个残疾，那也是府上的兴国公，有事儿也得他出面。
若是往常，柳思言兴许还会有些自得，毕竟他的地位摆着呢，可今日，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嗡声作响。
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果然，听到他的询问之后，来人理了理官服，跟他道：“我等接到百姓报案，说是兴国公府出了人命案子，需要我等来秉公处理。”
这话一出，柳思言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我府上平和的很，怎么会出人命案？”
他想遍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最后自以为寻到了真相：“你们可是听错了什么，我府上小妾前几日确实小产，但不过怀胎不久，应当算不上人命案吧？”
虽说他在疯狂的找人，试图将姚素心抓回来，可也清楚，凭着这种事情就牵扯到府衙，那是脑子有了毛病才会做的事情。
除了这个，柳思言就想不出别的了。
可他才说完，就听外面吵嚷了起来。
而后，便有下人急匆匆的推门而进，声音里满是惶恐：“国公爷，不好了！”
那人闯进来的快，没留意到此时还有府衙的人在，进门就吓的摔倒在地。
也让柳思言忍不住皱眉，呵斥他：“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那人吓得不住道歉，又道：“国公爷，实在是奴才害怕……二少爷他杀人了！”
一言起，惊起一阵波澜。
柳思言直接楞在原地，又在反应过来对方话里意思的时候，瞬间冷了脸：“你在胡说什么，给我滚出去！”
可惜不等那下人走，先见府衙的人站起身来：“你且再说一遍，出什么事情了？”
那下人这才看到府衙的人，身上还穿着官服呢，他下意识就摇头：“没，没什么，奴才失心疯了。”
柳思言也敷衍着想让人走，却没能阻拦成功。
“若是隐瞒府衙，你们知道后果的！”
他先威胁了那下人，又看向柳思言：“国公爷，您也是知道府衙规矩的，人命案子，可是事关重大，您也不想闹到皇上面前吧？”
这事儿要是现在让府衙介入，每日府衙处理那么多案子，皇帝哪来的闲工夫管。
可若是柳思言不肯，那么这事儿就当是私刑，后续若是府衙再查出来别的，必然是要呈到龙案上的。
柳思言听到这话就有点慌乱，且不说别的，若是以前他兴许还不怎么怕这个，但如今却是不同了，他已经是个残废，日后的前途都一片暗沉，这时候再跟府衙作对，他还有什么好？
可问题是……
柳西昭可是他的亲儿子，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柳西铮，还有采蓉腹中的一个，若是柳西昭再出事，那他日后还有什么指望？
柳思言脑子里一片混沌，既想骂这个蠢货不懂事儿，又因现在的情形焦头烂额。
最后在府衙的威逼之下，才想张口，就听柳西昭的声音响起。
“父亲，救命啊！”
柳西昭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来的，进了门之后，先去抓住了柳思言的衣袖，跟人哭嚎：“我床上有个死人！”
他这模样近乎崩溃，也让柳思言吓了一跳，待得听到柳西昭这话，又楞了一下。
他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按说柳西昭寻常虽然混账，可也不像是有杀人的狠心的，且他现在这模样，不像是行凶之后，倒像是个受害者。
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念及此，柳思言又觉得自己行了：“别怕，府衙已经来人了，让他们去查，必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说这话的时候，柳思言又看着那些衙役们：“你们必然会秉公的，对吧？”
他话里带着点威胁，衙役们顿时应声：“那是自然。”
得了他们的话，柳思言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虽然心中还十分担忧，但，到底是放任这群人去查了柳西昭的房间。
待得这群人离开之后，还在柳思言这里留下了两个人，预备的就是防止柳西昭借机逃跑。
事实证明，柳西昭根本就不会跑。
他看着那群人走了之后，再次抱住了柳思言的大腿，然后失声痛哭：“父亲，不知道是谁想害我，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他昨夜里睡得踏实，甚至连半点动静都没听到，谁知今晨醒来，直接在被褥里看到了鲜血满床。
昨夜的时候他根本无知无觉，竟不知道自己是个尸首同床共枕了！
柳西昭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他当初第一反应是想去找沈雁回的，之所以没找，是觉得沈雁回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到底是阴气重，不像柳思言，再如何也是一个男儿郎，必然能给自己庇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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