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死刑处置
圣旨传下来的时候，柳思言直接吓得瘫软了。
他不住地在大牢里嘶吼着，一声声道：“皇上，这些都是我母亲所为，跟我没有关系啊！”
前来传旨的内侍监听到他这话，眼神里满是鄙薄。
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国，旁人不管是真心假意的孝顺，至少在明面上都是没有错漏的。
这柳思言倒好，竟然直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他母亲的身上，当真是荒唐至极。
最重要的是，都到了这会儿，他还想让朱银环背锅，难道皇帝是傻的？
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由着三司确认的事情，哪儿是他柳思言三言两语可以更改的？
内侍监鄙夷的很，只道：“圣旨已下，接旨吧。”
如今的柳思言已经不是兴国公了，皇帝收回了他的国公头衔，他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
柳思言先前总抱着一点期望，这会儿听到内侍监的话，才觉得真的完了。
他下意识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抓内侍监的衣摆，却没有抓住。
内侍监往后退了退，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接旨便是，莫要搞这些小动作！”
虽说这人后日就要杀头了，内侍监也觉得晦气的很。
柳思言又急急忙忙道歉，涕泪横流的跟人讲：“公公，公公您能不能去替我给皇上传个话，我要见皇上，我是冤枉的呀！”
他想着，又说：“我父亲跟随先帝，也是有功劳的，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柳思言语无伦次，满脑子都写着求生。
“求您去跟皇上通禀，就说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别杀我啊，都是我母亲，这些事情，真的都是她做的！”
柳思言口口声声，只说全都是朱银环安排的，内侍监听着他的话，愈发眉头紧锁。
最后只道：“放心，不管是她，还是你，全都逃不过！”
着什么急把罪责往别人身上推呢，难道他以为朱氏会逃过律法的制裁么！
听到内侍监这话，柳思言眼底的光明一寸寸都熄灭，不止想起什么，咽了咽口水，又说：“那，那姚素心呢，她才是主谋，我是被她害的呀！”
柳思言不觉得自己有错，说到底也都是她们的错，若不是朱氏当时纵容自己，若不是当时姚素心勾引自己，他也不至于后来一步步做出那些事情。
都是这些女人害的他！
柳思言满眼赤红，内侍监冷哼一声，道：“她已经被缉拿在案了，三日后，与你一同问斩！”
说起来，那姚素心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先前她总想谋害旁人，却不知道铡刀早已对准了她。
她为了求生，出卖了柳思言，亲手送出了那些证据，又在柳思言伏法之后，自己也被一并捉拿清算。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天理昭彰，终是恶有恶报。
柳思言还想再说什么，那内侍监却懒得搭理他了，宣旨之后，转身就走。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浪费口舌。
直到内侍监走出了很远，还能听到天牢里传来柳思言的呼喊声。
起初是求饶，后来就是歇斯底里。
那哭声里掺杂着哀求与嘶吼，只可惜，却没人乐意听了。
……
柳思言死刑那日，沈雁回去看了。
兴国公府做的孽，这段时间大街小巷都被传遍了，连带着先前那些事情，也都被翻了出来。
自然，百姓们最津津乐道的，还是那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事儿，譬如柳思言跟姚素心的不伦，以及他们生下的三个孩子，包括柳思明的死。
菜市口处斩犯人的时候，柳思言他们被先从天牢里带了出来，这一路，身上都被扔满了菜叶子。
柳思言整个人都被打蒙了，姚素心更是将头死死地低了下去。
她被捉拿到的那日，便知道大势已去，惊恐之余，倒是跟柳思言做了一样的事情，她也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了柳思言的身上。
可惜，就如同柳思言这么做没用一般，姚素心这么做，也是同样的没有效果。
到了今日，她哭闹过害怕过，现在只剩下了麻木。
但等到被摁着跪在了行刑台上的时候，姚素心还是回过了点神儿。
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她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报应延迟了这么多年，但报应终将会到来。
姚素心死死地咬着唇，呜咽出声，又跟人群中的沈雁回对上了眼睛。
沈雁回就在人群中站着。
说实话，自从重生那日，她就在等着今天，看这些恶人们被绳之以法，还前世以及今生的自己一个公道。
起先她以为，自己若是看到这二人死亡，至少是要开心的庆祝一下的，但是真的到了今日，她才发现，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兴奋。
恶人被惩处，只能说明理法公道战胜了邪恶，可是曾经造成的伤害已经消磨不掉痕迹，至于如今，沈雁回想，这群人死了，她也可以跟过往告别了。
从此书页翻过去，她的人生就可以开启新的篇章。
但若说因此有多大的波澜，这个倒是没有。
姚素心却不同。
她歇斯底里，可是被捂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她的异常，也让柳思言跟着看了过来。
待得看到沈雁回的时候，他也激动的呜呜了几声，一双眼睛里满是祈求。
沈雁回明白了他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柳思言还没有完全死心，他想要求着自己救他——可是怎么可能呢？
沈雁回看着这二人，又看了一眼天色，而后，便见监斩官扔下了处斩的牌子。
午时已到。
刽子手磨快了刀，酒水喷在刀刃上，日光洒下来，照的上面一片锃亮。
而后，手起刀落。
……
人群中的惊呼声响起，还有大快人心的欢呼声：“这对狗男女，死的好啊！”
沈雁回在一片的欢呼里，转身朝外面走去。
自今日之后，这些过往，才真的跟自己告别了。
前世的惨死与今生大仇得报重叠着，沈雁回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笑容，她只觉得释然。
自此之后，沈雁回只是沈雁回，也可以活出自己。
回去之后，沈雁回睡了个好觉。
自从回到了沈家之后，其实沈雁回大多数时候睡得都好，但也有些时候是睡不着的，像是有什么在心里缠着自己。
沈雁回清楚地很，那是属于前世的记忆，在折磨着她。
而现在，一切终于过去了。
她在梦里，反复看到了自己。
那是前世里的种种，包括她的死状，曾经沈雁回深陷其中，而现在，她看到那道身影挣脱了无数道枷锁，最终慢慢的化为了一道虚影。
消散在了半空中。
前世的画面像是琉璃一样碎裂，最终定格的画面，是风平浪静。
一片艳阳高照，沈雁回恍惚看着，已经泪流满面。
醒来的时候，她的枕头已经湿透了。
她抱着软枕靠了半日，才从睡梦中缓了过来。
那会儿看到柳思言他们死之后，沈雁回尚且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直到现在一觉睡起来，她才恍惚发现，原来一切恩怨都已经消散了。
从此恩怨两消，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困住自己。
侍画从门外走进，敲了敲门，轻声喊她：“小姐，老夫人喊您去吃饭呢。”
回来之后，沈雁回就睡了，这期间，几个长辈们几乎是挨个问消息，既怕她受刺激，又想关心她。
那会儿侍画本来是要喊醒沈雁回的，可是知道会吵醒她，几个长辈们谁也不肯。
到了现在，沈雁回安稳睡觉，长辈们倒是个个都不安稳。
沈雁回听到这话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又下意识道：“好。”
她起身洗漱完之后，又梳妆打扮了一番，等到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眉眼里都带着精气神儿。
起先老太太还在担心呢，毕竟这个孙女儿平常看着乖乖巧巧，其实是个最有主意的，她若是打定了什么，那么旁人谁也别想说服她，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担心沈雁回钻牛角尖，而他们都没有办法。
这会儿瞧着沈雁回的脸色不错，这才踏实了下来，先招手让她过来，又问：“睡了一下午，可有好些？”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母亲跟大嫂她们也都在看着沈雁回。
一家人的眼神，看她就跟看一个瓷娃娃似的，沈雁回既感动又好笑，因笑道：“睡得倒是不错，只是有些饿了，祖母，咱们什么时候开饭？”
她能吃能喝的，也让老太太的心里彻底踏实，高高兴兴的招手，让丫鬟们上菜：“早就预备好了，都是我们阿盈爱吃的！”
这一顿饭，沈雁回吃的很多，当然动作还是斯斯文文的。
家中人悄悄地觑着她的脸色，见她各种状态都如常，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沈母跟郑素婵对视一眼，又给沈雁回夹菜。
沈家倒是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难得一家人都在一起，能多说说话才好呢。
但今日因着是柳思言他们问斩的日子，再加上都知道沈雁回去围观了这事儿，家里吃不准她的态度，说话的时候难免各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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