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多谢提醒
周王算是有功之人，又是皇帝的胞弟，这些年愈发行事张狂，皇帝念在他的功绩，对他也十分纵容。
而方才，赵无忧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皇帝卸磨杀驴。
沈耀看着他的背影，先前那个压在心头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这人到底是谁，如此挑拨周王，还以十年前的事情入手，又存着什么目的？
沈耀没想清楚这事儿，但是留了个心眼，吩咐人在这里盯着，等到回去之后，便着心腹去查一些旧事。
他才做完这一切，就听说赵无忧来了。
这人会来找自己，沈耀半点不意外，毕竟先前他跟周王对话的时候，自己一直就在旁边，赵无忧可以当做自己不存在，但是他不能真的以为沈耀没有威胁力。
所以沈耀想也不想，应声吩咐：“请王爷进来吧。”
人都来了，想必也可以顺势让自己解开一些疑惑。
沈耀想的不错，赵无忧来了之后，并没有开门见山，先问了一句：“沈大人不招待一下么？”
沈耀就笑了起来：“我这里的茶水不入口，恐怕会亏待了王爷。”
赵无忧这会儿前来，当然不是为了喝茶的，但沈耀说完，还是给赵无忧倒了一杯茶水，道：“简陋的很，王爷勿怪。”
他说了勿怪，赵无忧倒是真的没说什么，只是喝了一口，才道：“尚可。”
这便是对他的回应了。
沈耀瞧着人，表面上放松，实际上却有些警惕。
这人过来，大概是要跟他摊牌一些的，甚至，今日对周王说的那些话，可能还是故意让自己听到的。
沈耀猜测着对方的目的，就听赵无忧慢悠悠道：“周王如今的态度，沈大人有什么想法？”
他主动问了沈耀，沈耀便道：“王爷剑走偏锋，如今周王已经乱了心神，王爷做的好。”
他张口就是车轱辘话，赵无忧早就猜到了沈耀会这么说，还是忍不住轻笑一声：“沈大人，滴水不漏呢？”
沈耀也给自己倒了茶水，喝了一口，才道：“王爷这话算是从何说起呢，说到底，我是个门外汉，王爷刑讯有一套，我当然只能看看热闹了。”
从周王被抓了之后，到现在为止，赵无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逼疯对方的防线。
可沈耀不是傻子，十年前的事情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起来。
赵无忧看出他的意思，淡淡笑了笑：“我知道沈大人在怀疑什么，十年前周王的所作所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
这事儿，沈耀的确知道的，但也知道一点。
“我愚钝，不知王爷想跟我说什么？”
沈耀边说边笑，态度也闲适的很：“当时边关的事情虽然闹得大，可我远在京中，知晓的不详细——怎么，这里面也有周王的事情？”
沈耀当然知道的，周王就是一个草包，当初的事情，徐家若是冤枉的，那么周王必然从中当了一颗老鼠屎，搅和过。
但要说主谋，那周王还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不然皇帝也不会放任周王在这宣阳城内一待就是这么多年了。
而沈耀这话，也让赵无忧嗯了一声，慢悠悠道：“不错，我就是在暗示他，皇帝之所以被卸磨杀驴，是因为10年前的事情——”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也不算全部冤枉了人，他这些年做的事情罄竹难书，就算是没有这个，皇帝也不会放过人。只不过用这个入手，他会更好崩塌心里防线罢了。”
赵无忧只差明晃晃的跟沈耀说，这些都是手段了。
然后就听沈耀轻声问：“王爷只是手段吗？”
这话，周王兴许会相信，沈耀却是不会信的。
别说这个了，就说赵无忧这个千年的狐狸一只，若不是为了挖掘背后的，他是不信这人会用十年前徐家的事情入手。
他必然是另有目的的，而沈耀现在让人去查的，就是这些。
而他的这些话，也让赵无忧敛了敛笑容，好一会儿才问沈耀：“沈大人觉得，我会有什么目的？”
听到他这话，沈耀想也不想，道：“我若是知道，就不会问王爷了。”
沈耀直接将话题抛了出去，问赵无忧：“当年的事情，我的确不好说，只是有一点想问王爷——这事儿十年前就被盖棺定论了，只是这些年，总有一些人觉得，徐家不该如此，当年的铁案，背后还另有隐情，这件事情的结果不应该如此。王爷，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从事情出了之后，沈耀就在猜测他想做什么，而如今这人前来，沈耀看着赵无忧状似闲适的模样，却觉得自己抓住了一点线索。
可赵无忧却不肯坦诚相告，只是反问：“那沈大人是怎么想的呢，你也觉得不该如此吗？”
赵无忧把话题扔回给了沈耀，然后就见沈耀慢慢的笑了起来：“王爷这话，叫我怎么回答呢？”
眼前人是个狐狸，沈耀也不遑多让。
他看着眼前人，慢悠悠道：“其实，王爷也不必问我这些，毕竟我觉不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怎么想。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只是短暂的。”
沈耀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赵无忧，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待得这件事情了解，日后王爷会如何，我是不清楚的。”
赵无忧若只是皇帝座下鹰犬，那么这事儿的结果还明显一点，无非就是借着当年事情，将周王所有的人脉都给摁死了，从此让对方翻不起身来。
可若是赵无忧另外有自己的想法呢？
从一开始，赵无忧想要来宣阳城，就是为了一己私利，如今又毫无征兆的说起了当年事。
十年前……
鲜血早已消散，可是有些东西，一辈子都散不了的。
赵无忧若也当年事情有瓜葛，那么之后，他要对上的就不止是周王了。
沈耀话里带着点提醒，赵无忧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却是跟着笑了起来。
“沈大人果然很有意思。”
他喝了口茶，还顺便夸赞了一句沈耀这边的茶水好喝。
“今夜应当能睡个好觉。”
沈耀心说，我怎么不知道我随便选的茶叶还有安神的效果呢，但面上还是跟着笑：“既然王爷喜欢，待会儿不如带两包走。”
他这人，什么都习惯用自己的，所以来的时候就带的东西多了些，这会儿看来倒是好事情。
赵无忧却摆了摆手，笑着说不必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
他一面说着，一面起身笑道：“如今的、以后的，沈大人若是想不到结果，不如就拭目以待好了。反正……”
赵无忧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到：“至少现在，沈大人不会站在我对立面，阻止我的对吧？”
这话几乎就是挑明了。
他不是皇帝的走狗，他之所以做这些，都是按着自己的心意，要去查一些陈年往事。
而这事儿所带来的风险，沈耀自然是清楚地。
但与此同时，他更震惊的却是赵无忧的坦诚。
这么坦诚，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做什么吗？
沈耀想了下，看着赵无忧，却是道：“我也阻止不了你的，是吧？”
如果说，之前沈耀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看着赵无忧，心中的那个猜测就愈发的肯定了。
只是当年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引发了那样大的惨案，若是赵无忧真的跟当年的事情有关，那么后续会引起什么后果，还真的不好说。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王爷可要想好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那么之后再想要抽身的话，兴许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人生在世，浑浑噩噩兴许还能平安到老，可若是只记得清明，说不定到头来不得善终。”
这话不是好话，赵无忧却是笑了起来。
他看着沈耀，真心诚意道：“多谢沈大人提醒。”
赵无忧说完这话之后，直接就走了。
临走之前，沈耀还客套了几句，说是喜欢的茶叶，可以给他拿两包。
赵无忧一开始还不要，结果沈耀当时随口说了一句：“这些都是妹妹帮着张罗的，回去问问她是什么茶叶。”
赵无忧的神情顿了顿，再推拒的手，动作就小了许多。
等到赵无忧走了之后，沈耀的眉眼却冷冽了下来。
他已经让下属们去查了，可这事儿，是十年前的，又不是上周的，如此费心费力，还要往上去倒腾多少人，查到最后，说不定也不会有什么确切结果。
可沈耀其实已经能猜到结果了。
赵无忧，恐怕是当年幸存下来的人。
毕竟徐家在边关镇守多年，而随行的将士们又不胜枚举，那些留在战场里英魂里，又有诸多的家眷亲人。
赵无忧跟这些事情有关的话，那么他想要翻案的路子，从一开始就注定走的艰难。
念及此，沈耀又无声的叹了口气，却是叫来了心腹，压着声音吩咐了几句：“帮着一同查证，必要时刻，可以提供线索。”
其实方才他劝说赵无忧，也是带着让这人半途中放弃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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