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因果了断
杨戬清醒过来，见周围已是离开时的景物。便知是回来了。
他往前走了走，绕过层层林木，忽而眼前豁然开朗。一间木屋出现在眼前，门前种了些瓜果蔬菜，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在门口玩泥巴，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孩，但杨戬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只怕是天眼没有看透。
“不是你的天眼看不透。”小孩忽然开口说道。眼中满是童真无邪，“是我本来就是稚童。”
杨戬浑身绷紧，面上不漏声色，拱手见礼道，“在下杨戬，敢问阁下是？”
“从辈分上来说，你可以叫我一声师祖。”小孩手下动作不停。快速堆积出一个造型怪异的房子，觉得有些不满意，抓起身边的沙石开始修修改改。
杨戬一听，忙躬身行一周全的大礼。恭敬道：“杨戬拜见师祖。师祖恕罪，是杨戬鲁莽了。”
“不知者不怪。”道祖鸿钧对堆的屋子还是不满意，拍拍身边的沙地，“来，过来帮我堆个房子。”
杨戬依言坐到道祖鸿钧的旁边，帮他堆泥沙成型。
“师祖这是在做什么？”杨戬很疑惑。
“玩泥巴呀，”道祖轻松的说“小孩就要做小孩该做的事。
道祖瞅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你是要问刚才怎么回事吗？”
“还望师祖解惑。”杨戬很是谦逊，他确实有很多疑问。
“幻境罢了，你是穿梭时间回到了过去，和你来的那个小子看到了自己的前世。难得呀，你们能这么快出来。只有在幻境中记起自己，既不执着于过去，也不沉溺与未来，方能出来。”
“原是如此。”杨戬转而问道，“师祖，我的其他朋友？”
“除了那个叫时星臣的小子，其他人没入幻境，自然也没事，现在正在里迷雾转弯呢。”
“师祖，为何有人能进，有人进不去？”
“人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看前世测未来，有人是为了了断一段因果，有人是为了开启一段尘缘。想看到的，自然会看到。不想沉溺的，自然就会出来。”
“弟子愚钝。”
“你还小呢，有着漫长的人生去思考。急不得。”
杨戬点点头，又问道，“师祖，怎么在此处？”
“体验人生百态。”
“师祖,弱水现在正在外面肆虐”
“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只是个小孩。”
“师祖，你”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十万个为什么是何物？”
“一本书的名字，里面记载了十万个问题。”
杨戬信了。
道祖拍拍自己手上的泥巴，“行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带着你那些小伙伴出去吧。”
“师祖没有其他事吩咐杨戬了吗？”
鸿钧想了想，“有，你帮我把地锄了吧。”指了指放在田地旁边的锄头，“用那个。”
杨戬一边干活，一边问道，“师祖，您说我刚刚穿梭了时间，所以，我是真的见到她了吗？”杨戬对于嫦娥，在外人面前总是三缄其口。
“假亦真时真作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杨戬沉思一会，醒悟过来。笑笑继续为道祖锄地了。
待杨戬给地里的瓜果浇了水，施了粪，收拾妥当后。道祖鸿钧让杨戬赶紧滚蛋，说杨戬在旁边一直问东问西影响他创作。如果道祖鸿钧指的是那堆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屋子的话。
这个时候的杨戬最是听话，尤其是长辈和亲近之人的话，玉帝不算。闻言恭敬的向道祖又施了一礼。要退出此间。
道祖鸿钧突然开口道，“你要走了，我送你一句话，也许你今后用的上。”
“杨戬聆听师祖教诲。”
“在人之上，要把别人当人，在人之下，要把自己当人。”
（二）
杨戬众人回到灌江口，玉鼎真人还等在那里。杨戬向玉鼎真人说明情况，道是遇到了道祖鸿钧，哪吒兄弟想来是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却对自己穿梭时间遇到嫦娥的事情只字未提。时星臣亦是如此。
敖寸心在一旁直盯着杨戬，见他交代的差不多了，挨到他身边去，想关心几句。
若说之前杨戬不明白敖寸心的心思，现在闹出了这许多事还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一直被其他事情牵绊住，没有及时与她说清楚。
为了照顾她女儿家的面子，杨戬将她带到僻静处，对她说，“三公主，你对杨戬的心意杨戬恕不能回报。辜负三公主的美意了。”
杨戬话没说的太过直白，但敖寸心听懂了。
她质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杨戬犹豫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想给嫦娥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敖寸心却一眼看出他口不对心，“你有喜欢的人了。”不得不说，女人在这一方面，直觉总是意外的准。“我是西海三公主，她有我尊贵，有我漂亮吗？”
杨戬正色道，“这与她无关。我说不喜欢三公主，是我本就不喜欢三公主，并不为别的。即便杨戬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喜欢三公主。”
“为什么？我那里不好？”敖寸心十分委屈。
“三公主并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日后定会寻到真正爱你的人，而这个人，不会是杨戬。三公主又何必白费力气？”
“那我就跟着你，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
杨戬摇头说道："三公主错了，你这样，不仅不会让我喜欢，反而会愈发厌烦。"
“三公主的喜欢，是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而非真的在乎杨戬，你因喜欢二字去做一些令杨戬为难之事，已经干扰到了我的生活。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你的喜欢增加多少喜悦，反而变得一团乱。”
敖寸心默不作声。
杨戬又道：“三公主有着更广阔的天空，没必要执着于一个人。用自己的一生去追逐一个不爱你的男子，是件很可悲的事。”
杨戬说完，不再理会敖寸心，转身离开。
“杨戬！”敖寸心在身后喊道，“那你为什么喜欢她？”
“没有为什么，人世间那么多的事，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你不一定要爱上一个漂亮的人，但你要爱上一个让你生活变得漂亮的人。
那才是，对的人。
（三）
嫦娥从瑶池归来就先将旨意传达给敖听心。此时杨戬时星臣等人都在天蓬元帅的小岛上，既画好了弱水图，又有了四海龙族相助，事半功倍。早就可以着手去办了。
杨戬等人研究地势走向，商量着要从何处挖起，汇划沿途路线。
时星臣悄声对嫦娥说，“仙子，借一步说话。”
嫦娥疑惑，不知他是为了什么事。但还是跟着他过去了。时星臣说话声音不大，可就是因为声音不大，才更引人遐想，若是坦坦荡荡，何必这副姿态。
杨戬和陵瑶看到二人单独出去，都暗自分了一部分心神观察。
二人行到弱水海岸，海边涛声不绝。时星臣歉意的对嫦娥说，“上次给仙子作信物的玉佩，在下恐怕要讨回来了。”说着拿出陵瑶给的圆环，“为表歉意，将此物赠与仙子作为交换。”
嫦娥先是挑眉疑惑的看着时星臣，忽而醒悟过来，笑道:“原是时公子的那位醋了。”她将玉佩交还给时星臣，“这枚圆环也不必了。想来圆环也不是时公子的。免得嫦娥收了，将来时公子也醋了，陵瑶大王再向我讨回去。”
时星臣尴尬道：“仙子说笑了。”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有件事，要告诉仙子。”
“什么？”嫦娥不解。
“在下是后羿的转世。”时星臣遂将在迷雾中见到的情景告诉嫦娥。
嫦娥听后怔了片刻，神色有些伤感，半响道：“怪不得你给了我这枚玉佩，我当时还想，怎么就是这枚呢？这还是当年后羿向我提亲时所赠。没想到经年过去，这玉佩又到了我的手中。”
“也好，我今日把它还给了你，我们之间这段缘分因果，也算是了了。”
“仙子通透。”时星臣着实欣赏嫦娥这份豁达。
“怎么。还怕我纠缠你不成？我有什么放不下的，说到底，你是时星臣，又不是后羿，我即便放不下，也是放不下后羿，同你有什么相干？”
时星臣点点头，“仙子说的是。”
他们这番情景落在旁人眼中，只以为两人之前是有什么私交的，关系确实甚好。
（四）
嫦娥与时星臣聊完返回，一群看热闹的人望天望地，假装自己没有偷窥。
嫦娥和时星臣心照不宣，也不戳破他们。
众人依据画好的弱水图勘测地势，寻找施工点。
嫦娥在选点时觉的方位不对，换了个方向，忽而一道海浪向嫦娥扑来，嫦娥因背对着弱水，竟没有躲开。杨戬瞬间到了嫦娥身边，替她挡去弱水，可还是有些溅到嫦娥衣裙上。嫦娥理了理鬓发，见杨戬浑身是水，要为他擦拭一下，杨戬拦住她示意没事，看了一眼嫦娥打湿的衣裙，变出一件月白斗篷披在嫦娥身上。
杨戬不说话，只拉好斗篷系带，细心的为嫦娥打好斗篷衣结才放开手。嫦娥有些不自然的说了声，“多谢你。”又递上自己的手帕给杨戬。
杨戬不满道：“弱水海岸这么危险，他怎么不过来看护你？”
“谁？”
杨戬压下火气，道，“时星臣。”
嫦娥有些奇怪，“他看护我做什么？”
“仙子和时公子关系不是很好？”
嫦娥懂了，无奈的笑笑，“算不得好，也算上坏。我还了他一件信物，他又告诉了我一件事。”
“他是后羿？”
嫦娥诧异的看着杨戬，“你知道？”
“本来不知道的，后来知道了。”他在迷雾之中，可不仅仅能看到自己的幻像。
嫦娥正色道：“杨戬，他不是后羿，他叫时星臣。后羿已经死了，死了几千年。一个人的过往经历，性情，出身等等造就出了这个人，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他还是他吗？”
“我承认，刚上天的时候，我是念着他的，我从前总以为他还在，尽管他的确死了，可他留在了我的心里，逐渐被美化怀念。后来他回来了，变成了时星臣，我才发现，活在过去的只有我一个，大家都在向前看。”
“他已转世多次，早不记得和与我过往相处的点滴，他现在，是另外一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爱人，对于他来说，我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外人。我与后羿的纠缠，早就结束在了千年前。”
嫦娥伸出自己的手腕，将一直掩在衣袖里的镯子露出来。抚摸上面的花纹，“你还记得它吗？”
“勿忘我，仙子在雪山上和我说过。”他记得过去的嫦娥和他说的话。
“果然是你。”
“仙子当日说，‘比起喜欢英雄，我大约更喜欢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人。’
是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自然是对你有些好感，还想着你要是也喜欢我，就安排你抢个亲呢，可惜了，你自此之后再没出现过。”
“杨戬若是现在重新追求仙子，仙子还愿意吗？”
“别人的追求我不愿意，但你的追求，我同意。只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就算你追到手了，我也不会和你明面上在一起的。”
“杨戬明白仙子的顾虑。仙子放心。”
“对了，西海三公主似乎对你很是关注。”话说开了，嫦娥也要开始翻“旧账”了。
“杨戬已经和三公主说清楚了。”杨戬赶紧表态。
“哦？美人主动，杨二公子怎么不接受呢？”
“仙子曾经说过，要杨戬作你的人。既是仙子的人，就应当时刻警醒自身，为仙子守身如玉。”
嫦娥想起自己当日在乾元山金光洞外与杨戬一起吹风时说的戏言。再想想自己刚刚一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言论，终于感到一丝愧疚，但这丝愧疚在看到杨戬一副戏弄自己得逞后嘴脸时，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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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道祖和杨戬说最后那句话是怕杨戬今后误入歧途，毕竟后来他上天做司法天神后“唯命是从”“助纣为虐”“大义灭亲”的。杀外甥（沉香）杀同僚（敖听心）抓百花打悟空，嚣张跋扈，“二郎神来了”这句话可以吓哭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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