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繁华之境
山林一处沃土之上,梧桐树茂密参天。正值立夏,碧绿的梧桐叶却由清风一阵阵吹落下来,一片两片,如半翼的蝴蝶坠落。
恍惚间,一名身着翠绿衣衫的女子从叶影斑驳的树下走进了温暖明亮的阳光中。她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有些刺眼,于是她伸出手掌,透过指缝看那带给人世间光明的太阳,一时间,心柔软得天边的流云。走过清香别致的草丛,来到一处山崖边,她远远看见山脚下零星错落了几座房屋。
这是她伫立几百年来,第一次离开根系与宿命的原点。
“乔之,乔之,你等等我啊!!”一个身形矮小,着浅粉衣裙的女子气喘吁吁地喊道。她名叫邱月心,是堤口村村头渔夫二仲的大女儿,她还有个弟弟叫邱虎,而她口中殷切呼唤的乔之,则是这方圆十里有名的贵公子——窦乔之。
窦乔之的父亲是个喜爱四处游历的商人,他的母亲则出身书香名门,温柔娴静,知书达理。他还有三个姐姐。他们一家因为听说这里出现凤凰的传闻,就来到附近镇上定居。这一住,便是十年。
窦乔之凭借他活泼机智的性格,结交了许多江湖人士,同时他略为俊美的长相,也收获了一小批少女的芳心,其中就包括古灵精怪,死甩不掉的邱月心。
“别追了,我跑不动了。”乔之左手扶在茶摊上的木桌上,右手插着腰,垂头无奈地回答道。虽然他有时挺乐意跟少女们玩闹,但他实在跑不动了。月心太能跑了,而且最致命的就是她气愤起来,踢人裆部,一个不防,就叫他痛不欲生。
茶摊上出来给客人添茶的伙计,还问他要不要喝茶。窦乔之摇摇头,一转眼就看见月心跑到他桌子对面了。两个人绕着桌子跑了几圈,窦乔之趁其不备转身向后跑,跑过一个小坑,踉跄两步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反应迅速,长长的袖袍于半空划了两下,归于平稳。
月心见状,觉得好笑极了。只听得“哎哟”一声,自己就被小坑绊倒在地,摔了重重的一跤。她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前面一个身着翠绿衣衫的女子忽然惊恐地转回头来。
“抱歉,小姑娘。是我方才不留心撞到你了吗?”女子给她拍了拍衣上沾到的尘土,又想将她扶起来。
月心愣了片刻,发现前面的窦乔之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随即委屈巴巴地点头道:“嗯!!”。两眼一弯,双手作拭泪状挡在眼前,努力挤眼泪哭道“呜呜呜,刚刚,刚刚你撞到我了。”
女子的脸瞬间红了,托着月心的手臂扶她起身。
“抱歉,抱歉……请问附近可有医馆?”
月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人,我说什么,你还真信?”
女子听后一头雾水,说道:“姑娘无恙便好。”
“你是哪家的傻千金,出来逛街,诶,丫鬟呢?也不带?走丢了?”
“啊?”
见女子还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月心说道:“我叫邱月心,你呢?”
女子略微思索片刻,回答说:“我姓姜,名栩栩。”她是远山梧桐,百年灵气修成人形,需在人间历劫悟道,方可飞升成仙。
她看见月心凑近的脸,脸颊分布着一些小小的雀斑,其眉色极淡,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小鹿般灵动可爱。矮矮的个子只到栩栩胸前,趾高气扬的姿态却像是在栩栩头顶上方似的。
两个人颇为投缘,交谈着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月心逐渐将乔之忘在了脑后。
喧嚣的集市上,面容沧桑的妇人抱起了稚嫩的孩童。栩栩目不转睛地盯着孩童手中的那串糖葫芦。霞红色的糖衣包裹着滚圆的山楂果,投射出琥珀般浅淡的色泽。
“娘,那个姐姐一直看着我。”小男孩指了指栩栩。妇人听后低声告诉他,不要随意以手指别人。
“你想要糖葫芦啊?”一旁的邱月心问道。
“糖葫芦?”
“对啊,就刚刚那个。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月心捂嘴忍不住笑,又低声补充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哪个深山里刚跑出来。”
“我……”栩栩想说她确实是从山上下来的。
“一串两文钱就够了。”
“两问潜?”
栩栩呆呆地跑过去两次问了“潜”字,还以为是什么暗号之类。小贩以一种异样而又冷漠的目光看着她,甚至还透出些许的嫌弃。
月心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时一个身形矮小,皮肤黝黑的男人不知从哪走出来,拿着锣鼓,边敲打边喊道:今日未时满春楼评花榜,欢迎各位到临水阁一聚。
月心扯了扯栩栩的衣袖:“诶,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就给你买糖葫芦怎么样?”
“何处?”
“诶,你去了就知道,就帮我个小忙。”
栩栩的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究竟要带她去做什么事,但又怕月心不耐烦,便没再多问。月心拉着她就往一个方向走去,没走两步她就感觉到脚下一滞,所有的力气忽然消失。
“你怎么了,走啊?”
被拉扯的衣袖险些滑下肩膀,月心松开了手,栩栩像个木桩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若不是风吹起了自己的几缕青丝,衣袖轻轻飘扬着,她还以为自己现了原形。她努力积攒气力,试图让手脚动弹起来,却无济于事。路过的行人不时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栩栩干净得有些苍白的脸,瞬间蒙上了一层薄红。
在她还未能化作人形时,经常梦到一个面容慈祥的老爷爷陪她聊天解闷,也会为她解答一些修道上的事情,让她的修炼事半功倍。她依稀记起,老爷爷曾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于是觉得不能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也许是心中的意念影响了自己。
她皱紧的眉头缓缓松开,望着月心,走到了她身旁。原来不执着于动静,想着要做的事便可以行止自如。栩栩默默想着,不由得会心一笑。寻常爱笑的月心却有些诧异地问道:“你笑什么?”
“啊?没什么。”栩栩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淡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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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绿柳浓荫,几株娇艳的海棠开在石阶两旁。海棠花下摆放着一盆盆蝴蝶花,微风吹拂,恍若少女翩翩起舞。走上石阶,假山怪石之间,小道迂回。几经辗转,来到庭院。院中池塘里的荷花含苞欲放,鱼儿在盈盈荷叶下嬉戏。四周藤萝翠竹,曲折游廊。红木桌椅间宾客满座,觥筹交错。台上花团锦簇,美女如云。
“栩栩,你在干嘛呀?”月心枯黄的长发用冰蓝色丝带束成了简洁的发髻,微撅的小嘴上贴了两撇违和的胡子。本是月心带栩栩来的临水阁,栩栩却仿佛常客一般与他人闲谈起来。
此刻的栩栩正坐在席间,推拒着公子们递过来的酒壶——与女装的她判若两人。一身清雅的月白色长袍,潇洒恣意,在锦衣玉带的贵公子中间毫不逊色。
月心一时晃了神,她起初只觉得栩栩低眉顺眼,温吞单纯。也未细细看过容貌。栩栩生了一对剑眉,眉骨凸起,眼窝深邃,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浩然正气,高高的鼻梁耸立,一双含情的丹凤眼,笑意温润,又不失威仪,一头墨发以浅绿色丝带束在头顶,举止从容,收放自如。
“子羽不善饮酒,望各位放我一马。”她转头说道:“子月,你来得正好,我方才寻你良久。”说罢,便欲起身离开。
一名酒意微醺的白衣男子忽然搂住了栩栩的脖子:“子羽兄,那名与你身着同样月白色长袍的女子是令妹吧?”他举起酒杯,又饮半杯道:“今后还是别让她来了,此处不是良家女子该来的地方。”
袖袍中露出的手腕贴到栩栩的脖颈上的肌肤,栩栩的耳根发红,顿生怯懦。她本就反感旁人碰到自己,更别说是个男子。
“依我看,子羽兄如此丰神俊朗,令妹怎会是那等粗陋女子,定是为子羽兄倾心,而穷追不舍之徒。”另一个清瘦的执扇男子附和道。
栩栩未做回应,只想着尽快离开。于是乘其不备低头下蹲,撤出了酒桌。离席前还不忘周全礼数,抱手作揖道:“子羽还有其他事,各位,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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