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8章
“你好？请问你是？”
“阿筠……”这个称呼被哽咽着叫出口，季凌像是瞬间找着了依靠，一时间心中所有委屈都被引爆，她靠在办公桌后的椅子腿边，整个人缩成一团，抽泣着半天再说不出一个音节。
“不买保险，挂了。”
闻筠眉头蹙起，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声音的平稳。那令人心碎的哭声从电话中传来，这具躯体便一直不住地一阵心脏抽痛。
随后她点到季凌的电话号码，划动手指拉黑拉黑。就说原身给谁备注这么恶心，单打一个「她」字在上面。
一套行云流水地操作后，刚换完裙子的季茵也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她及肩的黑发散开，棕色的眼睛里一点紧张的水光。纯白绸面的面料将她一身莹润的肌肤称得去象牙般富有光泽，上身珍珠领口和泡泡袖，下身裙摆略微蓬开，腰侧连坠着三朵大小不一的绸料拧成的白玫瑰。
这身裙子长度在季茵膝上，刚好将她小腿纤细流畅的形状显露出来。
裙子的款式和质量都很好，不曾如同想象中般被破坏或者样式奇怪，季茵垂着眸子站在原地，有些出神。
闻筠本来翘着二郎腿单臂搭在沙发上懒散靠着，这会倒是慢慢坐正起来。
墨色的眸子里映着雪白的身影，逐渐和某位国民女神的日常穿着重叠在一起，她手肘抵在膝盖上支起下巴来陷入沉思。
“换了吧。”闻筠说着侧起身子在一购物袋里翻来翻去，将先前那条烟粉色的旗袍捡了出来：“试试这个。”
果然还是不好看吧。季茵走过来伸手接过衣裙，转身再度走进更衣室中。
星阅摄影工作室。
季凌望着被挂断的电话面上一片讶异，讶异到她连哭泣都忘记了。
睫毛上还挂着颤动的泪珠，她就这样睁大了眼望着熄掉的屏幕。
这是闻筠第一次主动挂断她的电话，等到再拨过去的时候，号码已经被拉黑。
闻筠是真的生她气了。这个认知让季凌全身都泛出冷意来，从之前闻筠拒绝她开始，她就应该有意识的，只是从前闻筠对她实在太过宠溺，几乎从来都是没有限度的忍让着她。
这让季凌这两天的心思全花在了突然对她百般猜疑的宋云霄身上，忘记分神去哄闻筠了。
眼下宋云霄和她在闹脾气，闻筠也不愿意出手帮她，她这一次是真的摊上麻烦了，精心准备好的一副梨花带雨的姿态却没有任何欣赏的观众。
——也不是完全没有。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
“凌凌，我可以进来吗？”男性omega清润的声线在门口响起，透过相隔的门扉，季凌都能想象到徐然唇边温柔的笑意。
“凌凌，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总要朝前看。”他的语调中满是忧虑，得不到季凌的回应，便又自顾自地开口：“我带你出去好不好？刚刚阿姨来电话了，说下午闻总要去你家里，希望你能尽早回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季凌此刻应当是最不愿意听见闻筠名字的人，然而下一秒，工作室大门就打开了。
季凌站在徐然跟前，刚补完妆的面容上已经看不出先前的半点憔悴，只是徐然依旧从她微红眼眶中看出了一丝端倪，笑着拿出手机。
“哎呀，凌凌你居然真的还在，我都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呢，毕竟大家都以为这会被闻总搂着腰在逛街的人是你呢。”
说着他将屏幕比在了季凌眼前。这又是一条热度上升极快的花边新闻，画面上闻筠搂在怀中的娇小omega侧颜和季凌有八分的相似，因为拍摄角度的原因，看起来身高也和她差不多。
下面的评论也很精彩，有骂季凌私生活不检点，前天才私会其他alpha今天又和闻家大小姐纠缠不清的。
也有人指出照片中的人应该不是季凌，那被放大n倍的面部细节上，清晰的显示出画面上的omega是棕瞳，而季凌是黑瞳，且日常生活里从不戴美瞳。
这条评论一出很快被顶上了热评，评论区里一阵幸灾乐祸，直说人心易变，女神前脚刚一出丑闻，后脚忠实追求者就移情别恋。
也有人骂闻筠不是东西，这时候爆出这种新闻来，明显是在打季凌的脸。
评论区说法不一，但总得都还是统一了风向喷季凌，她越看面色越白。
因为她知道照片里被闻筠亲密搂着的omega是谁…
正是她从来都看不上眼的亲妹妹季茵。
闻筠把季茵一路送回了家门口，随后开车回公司。
她前脚刚走，后面一身狼狈的季凌就也到了家。
徐然嘴上说着要带季凌离开，结果刚走出公司的安保范围就大声喊了季凌的名字，害得季凌一路被狗仔追，最后在车上好不容易拦下一辆车才跑回家中。
此刻她一身头发凌乱，衣裙也被挤得皱巴巴的，和身着旗袍挽着发打扮精致的季茵站在家门口面对面，一时间倒分不清谁才是季家里出来的海市第一omega。
“姐。”季茵率先移开视线，低声同季凌打了个招呼。
“茵茵，我们先进去说。”季凌露出个些许尴尬的笑容来，她和这个亲生妹妹实在有些不熟。
她看着自己忽视惯了的季茵这般鲜亮站在自己跟前，一时间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苏雪容早在家中等着了，她本想直接上去给季凌来个深情的拥抱，展示自己对女儿的心疼。结果在看见季凌本人的狼狈后换了面色，要她先回楼上将自己收拾好。
随即又一脚期待地朝季茵身后看去：“闻总没跟着来吗？”
“她还要上班。”季茵说着，移开眼神不再去看神色丕变的苏雪容，低着头自顾自走上楼梯，她的屋子是楼梯尽头最小的那一间。
里面的陈设也是极尽朴素，最值钱的是被季茵藏在床下面的足以塞满一整个柜子的书。
当初季茵分化评级后，苏雪容就想将她的这些书全扔了，被季茵偷偷地藏了起来。
季茵躺倒在床面上，薄被单上登时扬起一阵厚厚的灰，吸入喉管之中，呛得她侧身蜷起背来，棕色的眼睛抚上一层水光。
像是忽然自内心烧出光火，季茵抬手朝着脑后摸索，动作急躁地一把拽下盘在鬓上的发簪。锋利的簪头抵在颈间柔嫩的肌肤上，先是喉咙，随后缓缓后移，白皙的肌肤上登时出现一道鲜刻的红痕。
一直挪到那块隐秘的腺体上，小小的腺体，时不时会朝外溢出点清淡的柑橘气味。
是路边五元就能买三斤的砂糖橘，过分甜腻的口感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廉价。
从分化评级为b之后，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目光就全都消失了，恶意的，期待的，审度的，一夕之间全数消散，没有人再愿意为一个平庸的omega浪费时间，连走进她新搬的卧室检查一眼之前让她扔掉的书本是否还在的时间都没有。
季茵面上人就一片平静，正如空荡的胸口不崩掀起半分波澜。她手腕往下压一下力道，银色的簪头登时刺破血肉，戳进那处脆弱的存在里。
那不亚于用锐器捅进子宫般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手腕上的劲也卸去，她喘着气四肢抽动发出细微的痉挛，可她的面上却随即浮出笑意。
眼睫垂下，眼尾带出一丝细腻的弧度，她的唇角翘起，神色柔和地好似正在阳光轻软的午后独自品尝一块清甜的草莓蛋糕。
季茵的心头生出一阵快意。
歇息的一会，手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季茵拿起发簪，高抬起手臂，正当她想要将后颈的腺体彻底销毁的时候。
两声“叩、叩”敲门声传来，季凌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茵茵，姐姐进来了哦。”说着她也不待季茵回答，直接打开房门，下一秒，房间中响起季凌的惊叫声。
苏雪容正在剪花枝，闻言赶紧跑上楼来，却看见季茵的房门紧闭。
“怎么回事？”她想要进去却发现房门反锁住了，这些年来她从不进季茵的卧室，连房间钥匙都没有。
“没什么，是我刚才被虫子吓着了。”季凌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妈妈，我和茵茵想要谈会心，可以吗？”
“家里怎么会有虫子呢？回头让保姆大扫除一下。”苏雪容说着转身离开了。
房间内，季凌手里拿着蘸了药水的棉签，摁在季茵受伤的地方，她动作有些大，可季茵全程耷着眼皮，没出半点声。
就好像这副受伤的躯体与她无关。
“茵茵，其实姐姐来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一下忙。”脖子上的鲜血止住了，季凌将手里的药瓶随意搁在桌子上，有些嫌弃地瞟向指尖沾着的灰。
“我知道。”季茵声音平静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为什么，季凌先前酝酿着的腹稿有些说不出口来了，面上跟被火烧了似地发烫。
“你知道的，姐姐最近和闻总闹了些矛盾，你能不能帮我去跟她……”
“姐姐。”季茵忽然出声打断了她，她视线落在灰暗的地板上，回忆着生日那天晚上，她在二楼所目睹的闻筠抚摸季凌面颊的画面，唇边的笑意流露出几分讥讽来：“你自己去找她说，心愿会实现得更快。”
季凌倒是想，只是：“闻总现在怕是不愿意见我，可是姐姐眼下的情况却很紧急，茵茵，当我求求你。”说着她在季茵身旁坐下来，牵起季茵的手，语调殷切万分。
然而季茵始终沉默着低头，再不做任何言语。
久而久之，季凌面上的笑容冷了下来，她站起身来，手搭在门把手上，背对着季茵的面上尽是嫌恶。
“真不知道你这样活着没有半点用的人为什么要存在。”
说着她拧开房门，朝着楼下高声呼道：“妈妈，我和茵茵谈完了哦，只是她的状态不太好，您快上来看一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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