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幸存者
男生的问好让江游心里有点发毛。
江游冲他笑了笑，挑了个角落的洗衣机，正要把衣服放进去。
这男生却在她身后幽幽地开了口：“同学，地下二层比较潮湿，角落的洗衣机可能会有小虫子的。”
江游放衣服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换到了比较靠中间的洗衣机。她原本打算离这个气质阴郁的男生远一点，结果却还是凑在了一起。
她低头选着模式，洗衣加烘干，需要30分钟。
男生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冷淡，见她盯着转动的洗衣桶，就走了过来。
他侧身向江游伸出了手，手指细长，指甲上有啃啮过的痕迹：“我叫周竞，是n大大二的学生，你呢？”
江游伸出手，和他虚握了一下，很快就抽了回来。
她微微抬了抬头，看着这叫周竞的男生，语气平淡：“你好，我叫江游，在c大读大二。”
“好巧，我们都是大二。”
江游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嘀嘀嘀”的声音响起，是周竞的衣服已经洗好了。他慢悠悠地挪了回去，取回了自己的衣服，冲江游笑了笑，就走出了洗衣房。
江游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江游同学。”突然，周竞低哑的声音又在门边响起，“很高兴见到你。”
“”
周竞没有在意她是否做出了什么回应，像是完成了一个拙劣的恶作剧，心情颇好地离开了。
江游希望周竞这都是无意之举，只是她多心了。如果是有意的，那江游觉得，这个同学实在是太无聊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江游拉开了门，门外的走廊和昨天晚上没什么两样，前面几排的房门依然是关着的。隔壁宋阿姨的门倒是开了，只是人却不在里面。
江游想了想，沿着t字形的走廊往右拐，见到了“餐厅”的标识牌，餐厅和洗衣房是相互挨着的两个房间。
推开餐厅门，果然看见宋阿姨在里面忙忙碌碌。
江游和宋阿姨相处的这段时间，已经充分认识到宋阿姨所说的“自己闲不住”是个什么状态了。
在食堂时，她只需要准备四个人的饭菜，还有所收敛。到了这里，猛然知道竟然有那么多人“嗷嗷待哺”，她立刻大手一挥包揽了所有人的伙食。
徐洋感动得热泪盈眶，这几天，他们几个都是靠吃速食活下来的，生活可谓是十分艰苦。接到吴琳琳后，还跟着她吃了两顿营养剂。
徐洋吞了一口后，皱着眉头，吐着舌头：“这什么玩意啊，狗都不吃吧！！”
结果自然是被吴琳琳弹了一记脑门。徐洋只能含泪吞下那支营养剂。
餐厅里，徐洋和陈教授已经坐下了，两个人都在吃馄饨，碗里还加了点紫菜和虾米。
“小游来啦！”宋阿姨看见江游，热情地招呼着她，“你先坐，阿姨给你下一碗馄饨。”
徐洋看她坐了过来，就和她说起昨晚的事。他告诉江游，下午他们可以一起去c大，江游是c大的学生，对宿舍区也比较熟悉，找起人来会快一点。
江游高兴地应了下来。
直到吃完饭，江游也没看见除了吴琳琳以外的人过来。吴琳琳告诉她，其他人多数都还昏睡着，已经给他们挂了营养液。
于是饭后，江游就跟着吴琳琳去看了这些幸存者。
走廊最外面的1号和2号房间是陈教授和徐洋住，余下的都是幸存者，目前还是一人一间。绕过餐厅还有一排宿舍，如果以后幸存者更多了，他们就要考虑两人一间了。
“希望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等到救援了。”吴琳琳笑着说。
她推开了几扇门，里面的人都睡着，要是营养液快没了，她就给他们换上新的。
“营养液都是医学院存着的，我正好拿来用了。”
吴琳琳的手法倒很娴熟，江游问她是不是学的临床之类的。
没想到吴琳琳回答说不是：“我学的是分子医学。本科的时候在医院实习过一段时间，碰巧学了点扎针的手艺。”
江游心里敬佩，学霸的碰巧也是我等凡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到了7号房间，里面的人倒是有点眼熟，是昨晚江游在洗衣房里碰到的周竞。他也没醒，吴琳琳看一眼，就退了出去，江游也没有多说什么。
除了吴琳琳隔壁的11号房间有个女生短暂地醒了一下，其他人都还睡着。
这个女生叫章莉，刚上大一，是外语学院的学生。
6月4号那天她发了烧，就没有去夏运会。可直到晚上，她都没等到自己的室友回来，她出门一看才发现整层楼的宿舍都是空的，手机信号收不到，她朝着楼下喊“宿管”，也没有人理她。
于是她吓得在寝室里待了好多天，靠着室友们囤的泡面才活了下来。
她哭哭啼啼地对着吴琳琳和江游说：“谢谢两位学姐！”
吴琳琳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先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看完了所有的幸存者，吴琳琳说自己要去楼上实验室检查一下几个样本，让江游帮忙照看一下这些幸存者，如果有什么问题，就上来找她。
江游点点头答应了。
直到中午吃饭，这些幸存者也没出来。江游跟着徐洋去装依维柯上的防辐射板，吴琳琳没有跟过来。
防辐射板“净化”了一整夜，现在又可以重新用了。
两人把这些板一块一块扣在车身上，等到最后一块“锅盖”架到车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徐洋给江游拿了一件小号的防护服，让她套在身上。两人坐进车里，这次依然是徐洋开车，江游坐在后面。
没过一会，陈教授就上了副驾驶。侧门也被拉开了，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坐了上来，江游听了她的声音，才知道是吴琳琳。
陈教授系着安全带，对她们说：“我把琳琳也带上了，你们两个一起，搜寻起来也会快一点。”
江游和吴琳琳也比较熟悉，两人都很乐意。
6月18日，小雨。
徐洋把车开出了地下车库，外面是细密的雨，飘落在车窗上，雨刮器一遍一遍地刷着。
“从前我喜欢大晴天，现在倒是喜欢上了雨天。”吴琳琳对着江游咬耳朵，“雨天云层厚，宇宙射线的影响大概会小一点。”
这不是江游的知识范畴，她应和着点了点头。
“你跟着出来了，那些幸存者的营养液怎么办呀？”江游突然想起这个。
吴琳琳让她放心：“我教了宋阿姨了，营养液要是没了，她就把针拔了吧，给他们按个棉球就成。”
“——等晚上回去，我再给他们扎一遍。”
江游突然觉得这样的琳琳姐好可怕！
徐洋耳朵竖了竖，手里握着方向盘，嘴上倒是闲不住：“琳琳姐，你不是学分子医学的嘛，平常都干些啥呀？”
吴琳琳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我们啊，做的是灵长类相关疾病的研究。平常呢，就在实验室里养只大猩猩，观察一下他们平时都有什么病。”
“哇！琳琳姐你这么厉害！！”
看得出来，徐洋你真的是个捧场王。
徐洋又转过来问江游在c大学的是什么。
江游告诉他自己学的是管理，大二还没选方向，原本考完期末考就应该选方向的。
陈教授问了句：“有喜欢的方向吗？”
江游不太好意思地说了句“信息管理”。
“信息管理好啊！”吴琳琳赞叹了一句，“数字化这块这两年算是比较火热的板块了！”
-
依维柯直接开进了c大的大门。
一路上，江游看到了几辆横着停在马路上的车，有的车门开着，有的车门没有，但车里都是空无一人。
徐洋顺着江游指的方向开到了西宿舍区，这是她平时住的地方，比较熟悉。还有一个北宿舍区，在学校的北面，她不怎么去。
徐洋把车倒进了宿管站，吴琳琳和江游从后门下了车。
陈教授摇下车窗叮嘱她们：“两个小时后，我们过来接你们。要是有幸存者，就把他们带下来。”
“但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见到两人都点了头，依维柯才朝着北面去了。
西宿舍一共有八栋楼，每栋楼有六层，每层楼都有20间宿舍，这八栋楼中间有宿管站连着，她们不必暴露在室外。
江游从宿管站找到了备用钥匙，是宿管阿姨平时用来查寝的。
她把钥匙和吴琳琳分了分，计划是两个人从同一层楼的两侧朝中间检查，这样每人可以看十个房间，她们又都在同一层楼，万一发生什么事，能很快地赶到一起。
考虑到防辐射板的使用时间，她们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两人都飞快地检查起来。随着一扇扇门被打开，江游快速地扫过床上和卫生间。
没人、没人、还是没人！
两个人都是跑得气喘吁吁了，但都没说要停。套在身上的防护服闷热不透气，又时值夏初，里面的江游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她燃起的希望总是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就破灭了，但紧接着又重新燃起，就这么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两个人撑着头，呆坐在宿管站门口，谁也说不出话。
依维柯慢慢倒了进来，陈教授和徐洋走下来，几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我们在北宿舍找到了一个小女孩，情况还可以。”
江游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陈教授和徐洋都点了点头。
“小游，正好你宿舍在这里，你回去装点私人用品吧，以后我们应该都不会过来了。”
江游听了陈教授的话，回宿舍去取东西，徐洋也被打发过来照看好江游的安全。
陈教授看他们走远了，才问起吴琳琳，他的眼神沉了几分，声音也很低：“琳琳，确定了吗？”
吴琳琳对着他点了点头：“和周竞说得一样，没有发现饿死的人，他们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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