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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ter23


鹿父还在考古一线时,鹿霜最爱看他整理那些残破的历史遗物。最先学会的,便是从事物中挖掘所有细微痕迹,用以考证这件事物的来源时间和地点。

        敏锐的观察力让她在七年前的车祸里,为自己保留了一点证据。

        她把巴掌大的袋子递给沈侓川。

        沈侓川盯着透明袋里不足一克的药丸碎末,“程慕的?”

        “对,在我衣服上发现的。”鹿霜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认真乖巧的想让人上午揉一把她的脑袋。

        “你怀疑,他当时磕过药?”

        “是可以肯定,不过我发现时,他已经出国了。后来也没法证明,这个与他有关,所以我只好把袋子藏起来。”那时她孤立无援,被困在画室,嗓子喊哑也没人理她。

        沈侓川颔首,“现在抓他的把柄应该很容易。”得顺藤摸瓜,当年捂嘴再厉害,总会有疏漏的时候。

        鹿霜扣着手指,踟蹰问:“这样翻案,你没关系吗?”

        他轻笑一声,抬手点点鹿霜尚未消褪的脸颊,清冽的眸珠鲜见戏谑,“已经都得罪了,不差程家一个。”

        鹿霜手指爬到被褥上方,“我妈妈呢?”

        “故意伤人,正拘留中。”沈侓川顺应本心,揉揉她的脑袋,“怎么,费这么大功夫,现在又舍不得了?”

        她自知借沈侓川的手玩这么一出,势必会被他发觉。现在听他挑破,鹿霜眼神坦然,“不会舍不得,我只是做了对的事。”

        沈侓川颔首,欣赏小狐狸睚眦必报的性格。

        警方那边不用鹿霜出面,她在医院只住了两天,确定脑部无大碍,便出院回家。张姨过来负责照料她,沈侓川露了个面,也不大能见到人。

        袁宇送鹿霜去医院复查,她从网上刷到“时+”艺术馆准备推翻重建时,忽一下弹坐起身。

        “袁宇,艺术馆要重建?”

        “是,月底会启动。”

        鹿霜摸摸额角,面带疑惑。重建艺术馆可不是嘴上说得简单,拒她所知,沈士杭本人对艺术馆现状是极为满意的,不太可能会同意。

        她问:“艺术馆为什么会重建?”

        袁宇的视线飘到后座,谨慎回道:“重建,是沈先生的意思。”

        鹿霜暗自吃惊,沈侓川就这么大张旗鼓去动沈士杭手下的东西?

        为什么?

        总不可能,是因为她吧?

        鹿霜赶紧止住这个荒诞的念头,提醒自己别自作多情。

        她对沈侓川而言,哪里有这么重要。

        有了这点隐晦的猜想,晚上沈侓川回来,鹿霜忽然哪里都不自在起来,目光总是不自觉往他那儿倾斜。

        沈侓川松开领带,淡淡睨住她。鹿霜忙不迭用画册挡住视线,暗骂自己干嘛这么心虚。

        床侧往下一压,沈侓川坐过来,拿掉画册,抬起她的下巴。

        “躲什么?”

        鹿霜面颊倏尔滚热,低声反抗:“哪有躲。”

        粗粝的指腹在她唇角揉搓一把,沈侓川逗宠物似的晃晃她的下巴,“过来。”

        “去哪?”

        鹿霜话落,身体一轻,被沈侓川打横抱到浴室,搁在洗浴台上。她臀下乍然触冷,背脊抖了抖,正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淤青尚存的唇角,和贴着胶布的额头。

        不显狼狈,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媚态。

        沈侓川对她的反应极为熟悉,不论是手指还是别的,总能找到泄洪的阀门,令她觉得畅快。

        热气腾腾的浴室烟雾弥散,成了一场虚妄的梦境。

        一夜疲乏,鹿霜精神困顿,翌日被叫起时,还有点起床气。卷着被子将脑袋揉进枕头底,不理沈侓川。

        恍惚之下,她似乎听到沈侓川说了句什么,迷瞪瞪露出脸。

        “你说什么?”

        沈侓川扣好腕表,挑眉斜睨她,眼神晦暗不明,“下周陪我去家里,给老爷子祝寿。”

        鹿霜哦了声,重新缩回被里,再也没睡着。

        沈老爷子坚持低调作风,年逾九十的大寿,不过是自家人一块吃顿饭。

        鹿霜再次进入沈家,众人神色各异。谈丽娴脸上划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热情拉过她,笑说:“这还是侓川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可是让我放心了。”

        比起第一次的明嘲暗讽,谈丽娴这回倒真多了点亲近的意思。沈侓川笑意淡淡,去楼上前,对谈丽娴说:“有您帮着看住她,我放心多了。”

        “去吧,”谈丽娴会心一笑,“你的人,我能不替你照料好?”

        有了沈侓川的吩咐,鹿霜发现其他人的态度似乎遽然转变。一旁的谈丽娴见状,轻声说:“老爷子生日,从不见外人。侓川能把你带回来,就是认准了你。”

        鹿霜听她说完,心里直呼“怎么可能”。

        谈丽娴见她脸上泛红,以为是小女孩羞赧。眼风一瞥,指指走廊尽头的一张油画,说:“看,侓川和他妈妈长得很像吧?”

        鹿霜放眼望去,油画上的女人眉眼精致,气质绝然,犹如一朵清幽孤冷的百合花。沈侓川和画中人有七八分相似。

        谈丽娴轻叹说:“说起来,他母亲去得早。我虽没看着他长大,不过想也知道他小时候多孤单。以前还担心他性子冷,没个贴心的人陪着。现在看到你,我可就放心了。”

        鹿霜冒出见家长的错觉,好在理智适时敲醒她,没让大脑彻底眩晕。谈丽娴对她莫名喜欢,一点不见生疏客气。还将家里几位小妹妹们正式引荐,就差明白告诉她们,鹿霜是沈侓川定好的人。

        边上有个长脸卷发的女孩轻屑扫了鹿霜一眼,说:“我就说七哥怎么会突然和三叔闹矛盾,原来是为了她啊。也没什么三头六臂嘛!”

        谈丽娴轻声提醒,“琦琦。”

        琦琦又将同一个眼神,丢给谈丽娴,“谈姨,我哪里说错了?艺术馆是我爸的心血,七哥为了她,说重建就重建,把我们这些真正的家里人放在什么位置?”

        谈丽娴柔和说:“鹿霜是你七哥看重的人,第一次见面,咱们都。”

        “什么第一次?”琦琦冷冷哼声,“她上次来时,可是和姓苏的小三一起。那时您怎么不说这话?合着就您会做好人?”

        此话一出谈丽娴柔色不再,定定望着琦琦,“今天毕竟是老爷子的寿宴,你就是有再多意见,现在是不是也该收一收?”

        搬出老爷子,琦琦瞬时熄火,不情不愿转身,气冲冲上楼。

        谈丽娴冲鹿霜不好意思道:“她大小姐脾气,你别生气。”

        鹿霜不明原因冒出片片鸡皮疙瘩,她现在算是明白沈侓川早上看她时的眼神。

        万万没想到沈侓川会以这种身份带她回沈家。

        这种正式重要的场合,鹿霜开始不由自主产生奇怪的冲动和幻想。

        她觉得自己似乎被神眷顾了。

        是她一直想错了?沈侓川不过是面冷,心其实是热的?

        鹿霜理智上觉得不可能,有个小人捏着刀抵住她的眉心,声嘶力竭叫她清醒一点。她努力抑制住心底细细密密的颤动。

        可脑袋里还有另一个小人疯狂摇旗呐喊,或许就是真的呢?不然他怎么会为了你得罪沈士杭,得罪程家?

        两个小人极度拉扯着,鹿霜面上不显,心里早就翻了天。

        没一会,袁宇下楼请鹿霜去书房。

        鹿霜方一进屋,便触到沈侓川似笑非笑的眼神。视线一转,她终于见到了那位老态龙钟的当家人。老爷子坐在电动轮椅上,眼白浑浊,精神却依旧凛凛。

        而沈士杭坐在沙发另一端,面色青白,显然刚被气得不轻。

        鹿霜脚下踟蹰间,沈侓川走到她身侧,牵着她的手,浅声说:“让爷爷好好看看你,认个脸。”

        鹿霜手指发僵,愣愣抓住他的手,清晰听到脑袋里拿刀的小人,剖腹自尽的宣判声。

        她跟着叫了声爷爷。

        沈老爷子眼皮也没抬,看不出什么神情,“既然来了,就好好招呼,不差这一双筷子。”

        说完略显疲倦地让几人出去。

        鹿霜跟着沈侓川往外,前头的沈士杭走到外间,意味深长觑着二人,“侓川果然有魄力,什么样的人,都敢往老爷子面前带,咱们家里人还真没谁能比得了。”

        沈侓川搂住鹿霜的肩头,语气浅淡,“老爷子教得好。”

        沈士杭古怪一笑,呼呼下楼。

        鹿霜心里跟煮沸的牛奶似的,热闹不止。肩头的手倏尔松开,她下意识抬眼。沈侓川拍拍她的脑袋,唇角一翘,“怎么乖成这样?”

        鹿霜瞪瞪眼,心里直呼,这时候不乖不就是引火烧身么?

        嘴上却不安说:“大家好像不太高兴。”

        他笑意加深,低声说:“别怕,很有意思。”

        晚饭时,桌上无一人说话,老爷子严肃沉默,将气压震到地底。鹿霜发现大家都吃得很少,老爷子一停筷,所有人都停下来。

        沈老爷子身体不便久待,随意说了两句,便散开大家伙,先行上楼。鹿霜被谈丽娴拉到房里看她之前收藏的名家大作,不到十分钟,沈侓川出现在门外。

        谈丽娴打趣道:“侓川竟然还有黏人的时候,要是被那些小的知道,肯定要笑你了。”

        沈侓川进来接人,自然将鹿霜腮边的发丝拨到耳后,微不可见地透露出亲昵,“我先带她走了,谈姨。”

        “去吧去吧,有时间让鹿霜陪我去逛逛。”

        “好。”

        谈丽娴叫住他,鹿霜乖觉走到另一边去等他,留出空间让两人说话。模糊听到谈丽娴说“以后”“辛苦”的字眼。

        鹿霜一路脚踩云团出门,晕晕乎乎有点上头。

        回去时,几次想要问他,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话就是怎么也问不出口,恍若心底忽然间有了块名为“羞耻”的区域。

        她突然不敢去求证,不敢主动打破和沈侓川这样若有似无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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