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拍戏日常
演员的事情迅速地定下，蓝蒲的生活节奏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卡，保一条。”蓝蒲坐在凳子上，瞥了一眼摄像机里的画面，说道。
“还要拍啊导演，这已经是第十条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镜头啊。”摄影师老青抱怨道。
蓝蒲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老青是庞七推荐的摄影师，经验丰富，也得了不少奖。都是搞艺术的，多少有点自己的想法。
更何况蓝蒲是一个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导演，很难让老青心服口服地在下面打工。
宋尧好脾气地笑了笑：“没事，再来一条吧，是我状态不好。”
蓝蒲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这场戏确实算不上重要，只是冯宇天这个角色从一开始的设定就是家里没钱出来勤工俭学的学生，宋尧的家庭条件优越，虽然想尽力往冯宇天这个角色的人设上靠，但还是有一种浮于表面的虚幻感。
蓝蒲需要通过大量的重复来打压宋尧的精力，从而展现出冯宇天这个角色身上自带的疲惫感。老青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这都是一些吹毛求疵的名导才会干的事儿，像蓝蒲这样的小导演学这种做法只会伤财耗时。
而且这个本明显就是一个快节奏的商业片，根本没必要这样磨下去。
老青只当是这些年轻的导演还没有受到过残酷的市场检验，对这个圈子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拿人手短，他只要拿着工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一群人又开始磨这一场戏，明明是深秋，愣是把人拍出一身汗来。中途过来拍戏的段修也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安静配合。
“不好意思，这场戏时间要长一点，应该通知你晚到的。”蓝蒲主动说道。像段修这样的人行程都很紧，能先拍就先拍但是蓝蒲不想打断宋尧的状态，所以让段修在旁边等了一会。
“不碍事，我最近的活动时间都在晚上，拍戏期间我会尽量减少自己的通告的。”段修也搬了个小马扎在旁边坐下，玩魔方会影响现场的收音，他就无所事事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蓝蒲没再多说什么，对段修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原本以为段修这个臭脾气应该会很介意自己的时间被耽误这种事情，蓝蒲甚至都已经想好该怎么转移话题给段修消气了，没想到他居然毫无反应地在马扎上坐了半个多小时。
“卡，过。”
终于过了这条，连旁边的场记都松了口气，在第二十三条上打了对勾。
宋尧摘掉员工服配套的帽子，走到蓝蒲的身边递了瓶水过去，还贴心地拧松了瓶盖：“蓝导，辛苦了。”
蓝蒲接过水笑了笑：“效果很不错，继续加油。”
“是！我会继续努力的！”宋尧的眼睛亮了亮，原本有些疲惫的神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学生，身体素质要好上不少，刚休息了一会儿就又恢复了活力，缠着蓝蒲问一些剧本上的问题。
宋尧年轻长得帅还高情商，就算是蓝蒲这种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过多交流的性格，也不可否认和宋尧聊天确实让人觉得舒服。
段修撑着下巴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看了很久，旁边这俩人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他缓缓地转过头，听见他们正在讨论下一场戏的问题。这一场是段修和宋尧的对手戏，也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和这种大明星搭戏，还有点紧张呢。”宋尧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
“没什么好紧张的，你刚刚的状态就很好。”蓝蒲安慰道。面对这个还没什么经验的大男孩，他还是比较有耐心的。更何况刚刚磨了那么多遍，稍微多休息一会也不见得是坏事。
“有压力的话不如多跟我对对戏，先熟悉一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蓝蒲的旁边传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段师兄好。”宋尧没想到段修会突然加入这个话题，赶紧打了个招呼。
段修淡淡地应了一声，神色没什么变化。
“你们认识？”蓝蒲有点惊讶地抬眉，刚刚宋尧不是还说从没见过段修吗？
“啊，我和段师兄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他比我大三届。”宋尧赶忙解释道。
蓝蒲了然地点点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你们先去对一下，十分钟之后咱们开始。”
段修的能力比较强，顺带着让宋尧的情绪也跟了起来，两个人简单地对了两遍，只拍了三条就过了。
“段师兄真的厉害，感觉和他对戏自然而然地就放松下来了。”宋尧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希望导演以后能多教教我。”段修在人前端的是一个靠谱师兄的角色，谦虚地笑了一下。
“今天就到这里，收工。大家辛苦了！”蓝蒲站起身拍了拍手，宣告今天工作的结束。
听见这话，群演和其他的工作人员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各自收拾行头准备下班休息。老青更是一声不吭地扛起自己的设备就走，甚至没和蓝蒲说一句话。
“啊，蓝导，你晚上有空吗？”宋尧走到正在整理分镜表的蓝蒲的面前，试探性地问道。
“怎么了？”蓝蒲抬起头问道。他的半张脸都埋在宽大的围巾里，抬眼时让原本慵懒随意的桃花眼显得更加灵动，像是一只小狐狸一般。
宋尧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竟然没及时反应过来，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宋尧的家境不错，父母又全力支持他进军娱乐圈，条件要比其他人好上不少。这次同期的电影还有一个剧本也不错，是知名编剧王墨写的本子。宋尧的父亲更倾向于让他演那一场戏，相对于蓝蒲的剧组综合考虑下来，还是那边的剧组更适合宋尧的发展。
但是宋尧因为之前的微博热搜关注了蓝蒲，也看了他上的那个综艺，对蓝蒲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尤其是看到剧本后发现这个人居然意外地有才华，这才选择来到了这个剧组。以宋尧的资本和底子，火根本不是问题，就是宋尧爱玩，想先体验体验“普通人”的生活。
他想和蓝蒲有更多私下的接触，甚至为了这个不惜带资进组，就为了保住自己的名额。如果这个导演符合自己的胃口，说不定宋尧心情好了还能推这个蓝导一把，把他捧上去。
“宋尧？”蓝蒲疑惑地再次喊了一声，宋尧才再次反应过来。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是一个腼腆的大男孩一般：“啊，我就是想着要不要一起顺路去吃个饭……我记得附近有一家蟹粉拌面的味道还不错。”
一旁正准备走的段修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脚步短暂地迟缓了一下。
他今天本来是要再去一次蓝蒲的那个小区，原本想着要不要和蓝蒲一起回去，不然路上碰见也是尴尬。
没想到中间突然杀出个宋尧，让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段修直接变成锯了嘴的葫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他有事情，那干脆就自己走吧，本来也只是为了避免尴尬而已。
段修的心里这么想着，又重新迈开脚步。
“抱歉，我今天还有点事情，急着回去。”
蓝蒲淡淡的声线从段修的背后传来，成功地再一次拽住了段修前进的步伐。
段修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去，宋尧正笑着打圆场说是自己唐突了，蓝蒲也就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客套话，正向这边走来。
蓝蒲一边走一边调整着围巾的位置，深秋的寒意在他身边近乎实质化地围绕着。他白皙的皮肤和清瘦的身材让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自带的清冷感，明明是在圈子里混的，眼睛里却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寒风微微吹起他的大衣下摆，散落的黑发些许凌乱地拢在脸颊两侧，轻轻摩挲着蓝蒲的皮肤。完全放松下来的蓝蒲的身上带有一种难以让人接近的舒展感，就像自带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领域一般。
段修像个傻小子一样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蓝蒲越走越近。他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瞬间应该被他的大脑记录下来。就像是在公园撞见有人玩泡泡机，也想用相机拍下来那些透明又美丽的泡泡一样。
蓝蒲走到段修的面前，伸出冻得有些红的手指在他面前挥了挥：
“怎么，忘了自己家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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