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安慧在陌生人面前很害羞，没注意到对方说话时看的许尹枝，还以为在叮嘱自己，只觉得受宠若惊。
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她满心沉浸在“我要当大明星”的震惊中，浑然不觉挽在许尹枝胳膊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许尹枝冷不丁被这么一箍，惊得身体不受控般颤了颤，正要抗议，就听安慧语无伦次。
“尹枝，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合适啊，我感觉他看了我好多眼。哎呀，可是人家不会演戏啊，完了完了，一会儿面试我不会怎么办？早知道有导演来咱们这种小地方，我就——”
就什么，没下文。
“没事，他看的是我。”许尹枝微笑，戳她手肘咬牙道：“你是蟒蛇吗，动不动勒我。”
安慧白她一眼，噗嗤一声没当真。
手上力道松了松，还煞有介事地拍拍她的手臂。
“人家太激动了嘛。”
随后自顾自说道：“你说，我这样算不算一只脚踏入演艺圈啊，如果当上大明星就不用上学不用写作业了，那太棒了！”
“到时候我也要跟区丽珍一样，请好几个助理保镖，出门肯定特别威风。”
许尹枝：“……”
好家伙，脑补能力属实无敌，童星还没混上就在畅想自己成为国际巨星了。
“是呢，然后小粉丝无意间得知了你的真面目，就像你今天骂区丽珍那样骂你！”
“……”安慧：“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啊，许尹枝你真讨厌。”
许尹枝：“哎，没办法，实话总是比较刺耳。”
“许尹枝，有种你别跑。”
“……”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朝孙豆花店跑去。
片场。
“张哥，张哥！好消息。”
“我可能找到小林檎了，那孩子不笑时晃眼一瞧就让人脊背发凉，鬼里鬼气的特别契合角色。”
张英杰懵了两秒，回过神直冲出来，“人呢，带进来我看看。”
他总觉得这事进行得太顺利了，有些不敢置信：“以你来看那小孩身体如何，不会摄像机一开又躺医院吧？”
这话问得人一愣一愣，又不是谁都有白龙王的本事，难不成能看一眼就断出八字吉不吉吗？
“……这，这我看不出来呀！”
“也是，别管怎么样人先到了再讲，八字硬不硬、跟咱们剧组有没有缘，今晚试几场就知道了。”
演林檎的小演员三番五次出事，张英杰人都麻了。不管怎么样，有合适的人出现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五分钟前他接到电话，那头说萌萌到医院时就好得差不多了，医生都说没大碍，结果出院回来时快接近川祖庙了突然又不舒服了，仿佛中了邪般又吐又喘不上气，周围人吓了一跳，赶紧把人又送回医院了。
要说完全不怵肯定不可能。
可没办法，电影还得继续拍，港岛那些个投资人各个背景不凡，黑白两道通吃。
投了钱就一定要看到成效，否则恁是说破天的理由，人家搞你没商量，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家破人亡。
往好了想，拍鬼片遇上好兄弟光顾，说明这片子火的概率大，火了投资人满意那什么都好谈。
“那，万一今晚来的人还是不行怎么办？何少那边……”
张英杰瞪他一眼，陷入沉默，满脸暴躁地掏出裤兜里的红塔山，点燃一支。
半晌，他悠悠吐出一个烟圈，说：“实在不行就找胖子解决，看看是直接换地方拍还是等着改戏。”
他的人脉全在港岛，内地没有相熟的风水大师，一时半会也不确定到底是拍摄地邪性还是剧本邪性。但不管选哪条超出预算是肯定的，好在胖子跟何少有那么点交情在，就算何少动怒应该不至闹大。
“那我找胖哥去——”
这边事情还没解决，区丽珍的经纪人又找来了。
“导演，今天到底还拍不拍啊，我们leila带妆等了一下午，皮肤晒伤谁负责任呀”
经纪人撑着太阳伞，高跟鞋咯哒咯哒，离张英杰还有几米远便先声夺人。
毕竟是混迹名利场的老油条，给一棒子再给颗甜枣这套玩得很娴熟。
抱怨归抱怨，没想把人得罪死。
耍完威风立马软下语调解释：“导演你别误会啊，不是我有意要为难你，leila也没有耍大牌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嘛，何少现在最疼leila了，我们leila还有别的电影要拍，你看——”
张英杰眉毛拧出好几道褶子，快能夹死蚊子。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经纪人呼吸一窒，似是没料到张英杰情商如此之低！
她都把何少摆出来了，他还一点面子功夫不做，倒是把她给难住了。
女人特意纹的霸气平眉瞬间扭得跟蜡笔小新的眉毛有得一拼，看着张英杰眸底明暗交错的，斟酌了几秒，恍然意识到张英杰是个硬茬子，能软不能硬。
她立马换了套路，笑道：“其实呢，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早点让leila收工回港岛，港岛那边有几个紧急通告。”
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
张英杰是可以借坡下驴，但他依然不痛快：“她想早收工，我不想啊？突发状况是老天不作美！咱们签的合同里白纸黑字写了她必须挪出四十天档期，现在才开拍，她想多早收工啊？其他通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见他动气，女人内心不悦，面上却干巴巴地咳了两声。
既是解释，也是施压：“导演，真的不是我们不尊重你，实在是何少那边有个酒会需要leila当女伴……”
张英杰被噎了一下。
这就是他对何二少又爱又恨的原因！
爱的是何大少爷投资只管出钱，不会随随便便插手创作；
恨的是每回主角必须用他的新欢。
遇上演技过关配合度还高的皆大欢喜，遇上演技差态度好或是演技好态度差的咬咬牙也能忍。最怕的就是遇上区丽珍这种爱耍大牌爱拉虎皮的花瓶！
张英杰怒火攻心但理智尚存，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稍稍把躁意压下去。
脸色依然难看：“你回去跟leila讲，她今天可以先收工了，明天拍摄照常进行，能不能早点回港取决于她的效率。”
这不是经纪人想听到的答案。
她再次重申道：“leila的时间很宝贵，那个酒会政商齐聚，非常重要，何少还约了她月底出国看秀，如果时间上来不及的话，我们希望戏份能够减少。但有一点leila很介意，就是不论怎么改戏都不可以让其他女演员抢了风头。”
这个要求属实踩了张英杰的底线，他忍无可忍。
什么面子，什么涵养，统统被他抛到爪哇岛了。
指着区丽珍经纪人一通臭骂：“行啊，反正胖子一会儿要给何少打电话，只要何少亲口讲区丽珍拍不拍都没问题，那我这边也ok的！”
这下轮到经纪人慌神了。
区丽珍脑子糊涂恃宠而骄，她没有。
何少的情人不止区丽珍一个，她也不是最得宠的。不扯远的，就说最近，何少就送了区丽珍同公司师妹一栋位于浅水湾的豪宅，还把人塞进一部两岸合拍剧当女主。
这事她瞒得好，区丽珍不知道，否则以她的恋爱脑程度，早不知分寸跑回港岛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哪会乖乖留下工作。
所以拿何少的名头唬外面的人方便谈待遇没问题，何少有这个度量，他对自己的女人向来大方。
但让人闹到正主面前，无异于打何少的脸，这是万万不可的。
“张导，这么点小事没必要闹到何少那儿是不是？”
张英杰低哼一声。
“这样，我回头好好劝leila，保证完成所有拍摄任务，不过能调整的戏份还是要劳您多费点心，leila不会忘了您的好的。”
张英杰不耐烦听这些，他心里存着事，更没兴趣揪住区丽珍不放。
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大家是一个团队，都想拍好这个作品噻，我也想早点回港，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其他的你就不用讲了。”
经纪人表情讪讪，连声说是，灰头土脸离开了。
看时间差不多，张英杰吩咐助手把报名的小孩都叫到片场，进行挑人的最后一步。
川祖庙正殿放着一尊六米高的李冰铜像，正殿延伸出去则是戏台，戏台两侧青石台阶往下便是中庭。许尹枝两人排在队伍中段，两个工作人员领着大家到中庭的竹凳子坐下，接着给每个人发号码牌。
念到谁的号，谁就上戏台做自我介绍。
流程非常简单。
跟新生上讲台发言差不多，简单到不可思议，让人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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