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搭救
尽管有些人不愿承认，但港口mafia的确是横滨黑色势力的顶端。
实际上港口mafia前首领的忽然“病逝”，的的确确引来诸多猜忌。
那段时间，阴谋论在各个组织首领心里上演，却碍于新上任的森鸥外看似温和实则强硬的手段，不得不将未证实、亦或是故意怀疑的想法死死地压在心底，再碍于利益、赔笑着默认他创造一言堂。
不过现在——
在异变出现的现在，这些平日低头哈腰惯了的人，也敢产生别样的心思。
如果说前首领的确死得蹊跷，并借由那场异变复生回来复仇，那他们这些原本被视作蝼蚁/明明实力不弱却不得不屈居港口mafia之下的组织，是不是就可以肖想第一的宝座，趁着两位首领的内斗、将港口mafia取而代之？
于是闲言碎语的范围扩散，流言席卷了横滨。
往日碍于权威不敢腹诽的各个组织，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为并未亲眼见证的过去添油加醋。
恰逢有心人的引导，他们重新提起了异变的话题。
于是有人猜测，死去的前首领是被降临的神明另眼相看，得到了复仇的机会。
——正中下怀。
流言传到这里，准备完全的森鸥外终于出面否认了这件事与异变的关系，并罗列出“证据”将蠢蠢欲动的其它组织暂时威慑。
甚至在准备插手的官方那里，他也赢得了一周的调查时间。
“咦？”十五有些意外，但还是尽责地播报，“宿主，就在刚才，温迪又提升了三百影响值。”
图鉴上，属于温迪的头像半虚，显露出恰好到20的金色进度条。
明明只是开了个会，却得到了远比当初用魔龙在高空飞舞带来阴影，以及温迪在酒吧叙述故事还要多的影响值。
“不奇怪。”千代柊暂时没法自己说话，于是分心用意识回道，“温迪和森鸥外的会谈应该被有意透露出去了。”
为了将事件从灵异转移到有心人的阴谋，森鸥外不会压着异变的真相，甚至会有意转移焦点。
至于异世界的事情是真是假，现在也并不重要。
即便是假的，站在背后的也是复数的异能力者，没必要在现在树敌。如果是真的，那一整个全新的大陆展现眼前，更不是现在没解决内乱的森鸥外有精力插手的事情。
“森鸥外肯定很困扰。”在家躺着，双开温迪和女士马甲的千代柊听到了风的消息，“——但那又不关我的事。”
她说得干脆利落，十分无辜。
大概是第三视角的另一种优势，即便同时控制着两个角色，千代柊也没有因为精分导致角色行动变得磕磕绊绊。
不如说，正因为从头到尾她选择的都是第三人称，才能这么快适应双开的视觉使用。
如千代柊最初的想法。
就像她在玩游戏一样。
风神在天空翱翔，被极冰镇压流火的炎之魔女行走在破碎的街道寻找她的猎物。
几乎是同时。
只有操纵他们的千代柊知道，他们一致看向了某个方位。
——那里将找到他们共同的目标。
流言的扩散让森鸥外不得不多做一些表面功夫。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
不论真相如何，只要他能解决前首领的回归，动荡便能平息。
所以——
“你知道该找谁，太宰。”
“啊啊，我就知道。”被点名的少年不满地看着游戏机上显示的死亡界面，“前首领的复活和异变无关，想到这点我就毫无干劲啊。”
森鸥外对他的抱怨不为所动。
因为他知道，即便太宰不愿意接手调查的事件，也不会违背他的命令。
——至少现在不会。
所以森鸥外默认了他肯定的回答，转而问起了别的事情。
“有关温迪口中的故事……”早已将自己听到的内容转告给太宰的森鸥外轻声询问，“你相信多少？”
出乎意料的是，太宰满不在乎地回答了句，“全部。”
“……真令人意外。”森鸥外以为太宰会比他更怀疑温迪的话，“我想身为首领，我该听到你选择相信他的理由？”
“魔龙杜林是真实存在的。异变那日，极少数人看清的‘无法形容的阴影’恐怕就是它围绕横滨飞行造成的。”
“‘黄金’的确有制造‘生命’的力量，但她没有像那位风神一样幸存到‘这个世界’，所以他才会明知森首领你对这个力量感兴趣，还大方地说明。”
“——大概是这样的故事吧。”少年的语气是毫无怜悯的冷淡，“异世界的大陆，其上称为统治者的‘神明’，其下的‘眷族’，以及‘被统治者’。”
当太宰沉寂下来专心叙述什么的时候，面无表情的他便展现出不同于旁人的漠然。
“故事之所以被称为故事，是因为‘虚构’，亦或是‘改编’。”
“魔龙曾经被另一条龙杀死，而魔龙的创造者不复存在，魔龙却再度苏醒。”
“他刻意告诉你‘黄金’的过去，想必也是以此引起你的注意、借我们的手解决魔龙，亦或是躲避别的什么人——仇人？算不上。倒更像……算了，这个我保留意见。”
森鸥外的表情捉摸不定。
沉默片刻后，他问：“这不正是他说谎的证明？”
“不是他在说谎，而是本该死去的‘某些存在’在转换世界的时候‘复活’了。”
说到这里，太宰的眼中反而燃起了一丝古怪的热情。
“他在叙述的时候，总是‘缅怀’的。”
“既然是所谓的神明，千百年对他而言也不该是无法触及的。”
“为什么异世界的人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他喃喃自语，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当然是因为那个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了。”
——只差一点。
只差最关键的线索，太宰治就会知道不仅仅只是“提瓦特不复存在”，还有“反抗失败的幸存者与时空扭曲带来的意外（魔龙复生）”。
若是千代柊听到他的话，想必在明知太宰治聪慧的情况下也会惊讶。
因为太宰治只是通过千代柊刻意放出的消息片段，便已经推测出了她的前期剧本，甚至猜对了另一个世界发生的故事。
明明只是短暂的接触过，却将那些碎裂的故事拼接，好似亲眼见证过那样——这也正是森鸥外心底忌惮的能力。
且不论森鸥外怎么忌惮自己的弟子，现在也不是翻脸的时候。
半推半就地接下任务，带着黑蜥蜴成员前往擂钵街调查真相、顺便替首领判断新成员是否有收揽可能的太宰治，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还没准备挑拨离间前，就有别人先他一步做到了这一点。
——虽说不是盛夏，但眼前的场景仍旧反常。
对峙的双方面对的是呼啸的风雪。
脏乱的街道被坚冰覆盖，散发热意的阳光无法温暖人造的寒冷，空印出绚丽的折射，直晃人眼。
某位执行官大人高贵且优雅，她脚踩冰层，却因鲜红的袖摆与暗黑的披风交织，仿佛从干涸血迹中、亦或是爆发的火焰下走出的。
一步一步，她每次前进都像踏在旁人的心尖上，引来名为畏惧的颤抖。
“你们在发抖？”执行官大人红唇微勾，明知故问地抬起下颚，微微敛目，“是因为这入目的极寒，还是对我的恐惧？”
雪白的、仿佛被白羽包裹着燃烬核心的法器漂浮在女士的右侧。
刚刚瞬间吹倒众人的风雪，便是这法器闪光的瞬间带来的。
“啊，啊啊——”
随着女士隔着面具的视线，终于有被压力逼疯的人。
他叫喊着，连被冰雪冻死的手都来不及保护，便在女士还未靠近他前惊叫着逃走了。
一个、两个，最终恐惧传染给了所有人。
除了因为女士出手阻止伤人、间接被救的两个孩子，现场再也不剩下第四个人。
雪渐渐停了。
“居然就这么让他们跑了？她知不知道日后那群家伙还会来报复我们啊？！”
女士耳聪目明。
她冷眼看着不知来自哪个组织的小混混四处逃窜，并没有追击。当然也没有错过被自己救下的孩子，在安全过后便对她的行为指手画脚。
这让一向习惯玩弄别人于鼓掌之间，嫌少有人敢忤逆她的女士心头闪过不悦。
“注意你的措辞，小鬼。”
女士转过头，或是她不怒而威的气势、又或是因为还未散尽的严寒，这一眼让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下意识一哆嗦，不自觉靠得更紧。
——活像一对可怜的亡命鸳鸯。
只是瞬间的回忆罢了。
在女士遥远的记忆中，某个活泼的少女也曾在远行前依偎在爱人的怀中。
直到灾难降临、爱人身死，那个本该抚琴浅唱的可爱少女经过烈焰的灼烧，终于在寒冰中堕落，彻底迷失自己。
短瞬的平静重新被轻蔑包裹，为复仇而生的炎之魔女轻嗤一声，语调傲慢且自我。
“对待救命恩人，不说感激涕零，也不该指手画脚……需要我教你什么是‘谦卑’吗？”
畏惧是弱者对强者下意识的反应，但不同的人也会衍生出不同的后续。
一般人畏惧便退缩、自省、亦或向往，可还有一部分人与众不同。
他们的敬畏被恼火吞噬，不肯承认自己的弱小，将嫉妒包装成愤怒，不知死活地与强者呛声。
“这女人搞什么啊，又不是我们求她救的——”
“——白濑！”
“柚杏你拉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看她的态度！”
“可是中也现在不在，我们打不过她啊！况且，要是我们不听中也的警告、私下以他的名义去其它组织偷物资的事情暴露了……”
“哈？！那又怎么样？别忘了要不是我们救了他，他哪有机会——”
“——白濑！！”
粉色头发的女孩柚杏扯了差点儿把内部情报说出去的银发男孩白濑一把，成功让白濑神色不爽地勉强住嘴。
女士将所有话听在耳中，神色没有分毫变化。
可隐于角色之后的少女却觉得惊喜。
——她似乎发现了极其有意思的事情。
是保护者的失职？还是被保护者的傲慢？
让她为其添一把火，好看得更清楚吧。
“哦？中原中也？你们是‘羊’的成员？”女士向他们走近了两步，成功让两人戒备地后撤了半步。
行走在擂钵街的女士，用武力知道了不少消息。
“是又怎么样？”白濑抬头直视了女士的目光，“既然知道中也的名号，就该客气点——不然等下中也来了，即便你之前救、帮了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呵。”
过于幼稚的挑衅让女士笑出了声。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说出这话的白濑其实举止僵硬，并未直接点破。
“是吗？”她抬手，冰雪在两人瞪大的眼中重新显现，“那就让我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吧。”
冰神赐予的权能让女士轻易控制了并无特殊能力的两人。
看着被冻住的白濑和柚杏，女士的眼神透出一抹并非对他们的嘲弄。
“——记住。”
“永远不要相信那些自诩‘保护者’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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