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103％
“……”
小雪莲从晁渊的寝宫逃了出去。
她并不熟悉这里的构造,所以一路兜兜转转，见许多妖魔都朝着一个方向跑,便捏了个隐身咒跟了上去。
出了后园，她随着妖魔去了焚渊宫正殿，从正殿出来，她看到数万妖魔排排而站，正举着手中的兵刃齐声喊着什么。
“杀！”
“杀！”
小雪莲藏在一根粗壮的柱子后，在震耳的呼声中，看到晁渊正站在高台之上，一身红衣迎着风雪烈烈扬动，周身火焰剧烈晃动绽出红莲，正在同一名黄衣女子斗法比试。
好强势的红莲业火,就连天际都被烧出血红的色彩。
小雪莲隐藏好身影,抿唇收回目光,明明躲在这么远的地方，都觉得自己要被他身上的火焰烧到了。
这么可怕的人,说不定哪天不高兴就用火把她燃了。小雪莲心中对晁渊的排斥与恐惧加重，更是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她并不想知道晁渊在同谁对打,也并不在意晁渊是输是赢结果会如何,失了一魄她好似也失掉了本有的仁慈善良，她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冷漠,可又找不出不冷漠的理由。
只在这里略微停留，小雪莲便低着头转身离开，喃喃自语劝说着自己,“他是火我是冰，我们水火不相容，留在他身边不会有好结果。”
“我要走的。”
“我必须要离开他。”
这样说着,小雪莲头也不会的转身离开，所以她并没看到在她离开时，高台上的晁渊似有察觉扭头后望，就只是这片刻的失神，他便被黄瑛重重一掌击退。
黄瑛笑眯眯道：“晁渊，对比万年前，你可是太弱了。”
万年前的神魔早就死光了，晁渊也不记得万年前有黄瑛这号人物，冷冷盯着黄瑛那双赤金的瞳眸，他缓慢抬手擦去唇角溢出的血，问：“你究竟是谁。”
究竟是什么人，能好端端活过上万年不被发现，还能应有一双赤金瞳眸运用火系术法，隐忍蛰伏在他身边几百年。
黄瑛，究竟想做什么。
正门被堵死，小雪莲只能另寻出路。
恢复了本源神体，她不仅是提升了修为，还拥有了与草木对话的能力，一路问着它们，小雪莲很快寻到一处偏僻的洞门，化为一道流光往外钻。
这洞门并不是好钻的，整个焚渊宫都有护宫结界罩着，这处洞门也在结界之内。以小雪莲如今的灵力，想要破坏这般强悍的结界并非易事，晁渊也不会给她时间。
也就是凭借着洞门结界那一丝丝微小的破缝，小雪莲硬生生从缝隙里钻出，钻了一半，她便气喘吁吁累的不行，只能化为人身手脚用力，扒拉着地面往外拖自己被卡住的下半截。
“需要帮忙吗？”头顶传来含笑的声音。
小雪莲抬头，看到面前站了一名白衣男子，斯文俊美气息清冽温和，看着很是眼熟。
“你是？”她并没有马上同意。
男人因她的疑惑愣了下，微微屈膝蹲在她面前，“你不认识我？”
距离拉近，小雪莲不适的往后缩了缩，多看了男人一眼想起来了，“你是经常去寒潭看我的那位白衣天尊。”
她忘了晁渊，忘了所有人，忘了这个世界。
男人很快也察觉出曲瑶瑶魂魄有异，默了下回道：“我叫莫玄霄。”
“哦，莫玄霄。”对比对待晁渊的冷淡，小雪莲在莫玄霄面前也只是多了几个字，并不怎么热情。
莫玄霄将手伸向她，小雪莲看了片刻还是有些犹豫，看了看他的脸又去看他的手，将提防谨慎写在了脸上。就算忘记了全部，可小雪莲终不是当初那个刚化形的她，她对人有了防备之心，谁也不敢轻信。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
莫玄霄温柔哄着她，“晁渊很快就会追来，我只是想拉你出来。”
一听到‘晁渊’二字，小雪莲长睫颤了下，又挣扎了几下将手半放入莫玄霄手中，却意外感觉冰凉舒适。
他也是同她一样的水属性。
莫玄霄将她的手攥紧，只轻轻用力，便将小雪莲从那窄小的缝隙拽住。小雪莲险些扑到莫玄霄怀中，连忙稳住身形，她将自己的手迅速从莫玄霄掌心抽出，很有礼貌道：“谢谢你。”
莫玄霄垂下手臂，“不必与我这般客气。”
小雪莲要自己走，并没有跟随莫玄霄离开的打算，见她走的果断毫不犹豫，莫玄霄不由跟了两步，“瑶瑶。”
“你是在叫我吗？”小雪莲停下脚步，已经听不止一人这般唤过她。
她不由又想起晁渊那句‘瑶瑶是你的名字，你就叫瑶瑶’。小雪莲有些不能理解，他们为何要对一株花起名字。
“你准备去哪？”
小雪莲想了想，回：“自然是回雪莲该待的地方。”
“仙墟寒潭吗？”
莫玄霄松了口气，“你若信得过我，我可以送你回去，因为我的家也在那里。”
不等小雪莲回话，不远处的天空染上血红，如一团汹涌的焰潮追赶他们而来，莫玄霄脸色一变，当即闪身到她身侧护着她后退，“小心——”
曲瑶瑶被漫天的火焰吓到了，面上的血色尽失，有些害怕的去抓莫玄霄的衣袖。
火焰砸地，在地面开出朵朵红莲，晁渊的身形自火焰下出现，阴冷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她哪也不会去，只能待在本尊身边。”
晁渊终还是追来了。
目光穿过莫玄霄，落在他身后的小雪莲身上，晁渊面色苍白对着她伸出手，用低哑特意放柔的嗓音哄着，“瑶瑶，回来。”
回到他的身边。
小雪莲在他的目光下往后退了两步，望着他四周的火焰摇了摇头，很决绝吐出两字：“不要。”
她不喜欢他，不喜欢留在他身边，更不喜欢他如血般的红衣以及满身的火焰。
晁渊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垂下长睫薄唇红艳还沾染的血迹，在听到她的回绝时没有动怒，只是更加耐心哄着她，“听话，回来。”
“瑶瑶，回到我身边，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可我只想回到寒潭。”就这一点，晁渊就不会允许。
晁渊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被噎住，见曲瑶瑶还在后退，他只能朝她走近，只是没走两步，便被莫玄霄伸臂拦住，莫玄霄护在曲瑶瑶身前问：“魔君是没听清楚瑶瑶说了什么吗？”
“她说，她只想回寒潭。”回到他的万门仙宗。
晁渊眸色阴寒，对待莫玄霄，他可没什么好脾气和耐性，简短两个字阴戾乍现，“滚开。”
话音落，他便朝莫玄霄重重推去一掌，缭绕的火焰险些溅到小雪莲身上。
晁渊刚刚和黄瑛打完，如今受着重伤又与莫玄霄对战，丝毫不显颓色。他杀伐果断招招致命，显然是真的想让莫玄霄死，莫玄霄也不同他虚让，若是可以，他也想趁机要了晁渊的命。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进行生死对战间，曲瑶瑶越退越远已经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跑远，小雪莲边跑边往回看，她心不在焉踩到了一颗石子，险些将自己绊倒。
算了。
小雪莲跺了跺脚，挣扎了下还是又跑回了他们两人身边。虽然失了一魄使她变得冷漠，但她到底做不出趁乱逃跑这件事，何况莫玄霄是因为她才同晁渊打了起来。
晁渊是先着急追来的，再过不久，地沭便会带着妖军赶过来支援。
小雪莲想快点回到寒潭，也不想莫玄霄因她受伤或是死亡，所以她双手蕴着攻击术法，高声提醒莫玄霄，“快躲开！”
莫玄霄看出她的意图，当即侧身暴露晁渊的位置，晁渊也看出了小雪莲想做什么，他也明明有躲开的能力却硬是半分没有移动，因为他不相信……
不相信曲瑶瑶会伤害他。
啪——
白色的花瓣席卷，裹着攻击灵力直直贯穿晁渊的身体，过猛的力道掼动他的衣发，红衣与乌发纷飞纠缠在一体。
就如同失了翅膀的飞鸟，晁渊从半空跌落跪倒在地。小雪莲为了离开并未留手，这招杀伤力极强，要比黄瑛给他的那掌还要痛。
“噗。”晁渊感觉自己心口绞痛，浑身发麻，五指收拢紧抓心口时，呕出一大口血。
漫天的花瓣还在飘着，这是属于小雪莲的术法残留。晁渊低眸，看到散落在雪地中的花瓣，这些花瓣纯白泛着微微的透明，同他家小花身上的花瓣很像，可惜，这些花瓣从他身体贯穿而过，都被他身上的血染脏了。
寻到一片还未沾染鲜血的花瓣，晁渊缓慢伸手，和着雪将它紧紧抓入掌心。
“快走。”见小雪莲还在呆呆看着晁渊，莫玄霄上前抓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在发抖。
小雪莲不受控制的跟他走了两步，视线却还黏着晁渊身上不放。
又出现了。
那种浓郁让她不敢触碰的悲伤，四面八方扑来试图将她拥抱。刚刚小雪莲伤晁渊时有多果断，这会她的手就有多抖，可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她做错了吗？
晁渊将她从寒潭强行带出，她不喜欢他不想留在他身边，只是想回到寒潭重新做回自己的花。
就在她转身想随莫玄霄离开时，背后传来低低哑哑的嗓音，晁渊唤着她的名字：“瑶瑶。”
小雪莲停下脚步，听到晁渊叹息着问她，“就真的，这么不想留在我身边吗？”
没有愤怒，他并没有因为她伤到他而发怒发狠，过分的平静如一潭死水，望一眼就让人觉得寂寥。
小雪莲低下头，很认真回着：“我不喜欢火，不喜欢张扬的红色，畏惧一切和火有关的东西。”
“那我以后可以陪你穿白衣。”
“陪你每日泡在寒潭中，不会让任何火焰出现、伤害到你。”
小雪莲愣了下，她印象中的晁渊很强势，并不是个轻易会选择让步的人。愣神间，她又听到晁渊说：“你还想堆雪人吗？”
“你曾说想去昆仑神山堆一个大雪人，那里冰天雪地还有一处天池，是比寒潭更适合你生活的地方。”
“若你想去，我们可以在昆仑神山安一个家。”
火凤在雪山安家？是她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晁渊在逗她？
小雪莲绷不住了，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他，没有她想象中的戏谑玩笑，晁渊半跪在雪地中，碎发散在颊边薄唇染血，望着她的瞳眸赤金如阳，明明是她最畏惧的炽热，她却从中看出深情与温柔。
他没有骗她，他是在很认真的同她商量，就如他昨晚提起的大婚，他也是真的想要娶她。
“回到我身边。”小雪莲看到晁渊重新对她伸手，五指修长如玉，掌心中还沾着一片纯净的花。
手指还在发抖，就在小雪莲犹豫着想要抬手时，她头疼欲裂体内魂魄不稳，一些破碎被火烧灼的记忆在她眼前涌现，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念着：【做人，真的好难。】
【爱一个人，好苦。】
【你还要选择相信他吗？】
【你还想被……红莲业火再烧一次吗？】
“不，我不要——”小雪莲抱着脑袋摇头，身体发抖。
她不要做人，不可以再去经受那般让她苦涩痛苦的爱情，更不要再死在红莲业火下。
“……”
小雪莲选择了莫玄霄。
在地沭带着妖军赶到时，她抓着莫玄霄的手臂让他带自己离开，没再看晁渊一眼。
晁渊想起身去追，刚一站起身，他被贯穿的地方便结出冰花，血液将其染红滴滴答答往下落，滚烫的鲜血很快又将它融化，在晁渊衣襟晕染大片。
“魔君，黄瑛余党还未撤离，您现在追去会很危险。”地沭连忙将他拦住。
晁渊确实也没力气去追他们了，他的小花是真的狠，为了离开他半分都不留手，要说唯一安慰的，便是她没有往他心口扎。
眼看着他们走远，晁渊按了按疼痛酸涩的眼睛，目光落在自己的腕上，那里，是他还未来得及还回去的敛朝。
“追上去。”
晁渊咳了两声又咳出些血，没有曲瑶瑶在身旁，他收敛眉眼间的温和冷淡下令，“替本尊看好她，不准任何男人靠近。”
金光闪过，腕上的敛朝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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