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忆梦(4)
门庭若市，热闹至极。
澄笙入府这半年来第一次出来，“从前作为乞人，只能跪着看别人，如今也能低头看别人了。”
我替她别了一下头发，表达对她的同情。
见着快到地方了，“停下来吧，我与澄笙去，你们在此处等着便可。”
那几个侍卫回禀“是”后果真没有跟着我了。
今日扮了一身男装，正是要去缘红阁。
刚进去不久便被老鸨拦住了，“这位公子生的好生俊俏。”
我尴尬的笑了笑要走开。
那老鸨拦住，“姑娘来此处究竟有何原因？”
没想到刚进入就被老鸨发现了。
“想见这里的头牌如何成？”
那老鸨捧腹大笑，“我们这的头牌称作锦瑟，这锦瑟想见需要耗费大量钱财，姑娘付得起吗？”
澄笙今日出门特意带了大量银两，我便尽数都给了那老鸨。
那老鸨像唱戏一样变了脸，甚是殷勤。“来来来，请这位公子去香园。”
缘红阁一股子胭脂水粉的味道，不同瑞王府上的清香，而是浓烈，有些头晕。
两位小侍从打开了香园的门，流露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锦瑟姑娘，那位公子来了。”
我与那锦瑟隔着一层屏障，我听着她弹曲子。
一曲毕，弹得正是《断相思》，皇上与先皇后时常在畅音阁听这首，先皇后是要警示皇上与自己不可贪恋男女之情。
锦瑟放下手中的琵琶，走出来。“我早便认出来了，你来这做什么。”
那人的面容逐渐映入我眼帘，我始终不敢相信，锦瑟便是霓裳。
“霓裳…”我有些发颤。
我冲上去抱住她却被她躲开。
“沈良媛，瑞王殿下不会介意你来此处吗？”
她变了，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霓裳，不是整日只知练曲子和做女红的霓裳。
“这些年你在躲着我？”我抽噎了一下。
她冷笑，“沈良媛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为何要躲着你？可如今你都能找到我，这还真不是个好的藏身之处啊！”
我步步后退，“你不是霓裳，霓裳她不会这么对我的，霓裳不会这么说话…”
“是啊，我早便不是霓裳，如今霓裳已经死了，留在这世上的只有锦瑟。”
不敢相信她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攥住她的手，“霓裳你跟我回去，不要在这种风尘的地方了好吗？”
她甩开我的手。
“沈栀雪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躲这么多年吗？”
我摇摇头。
“皇上看上我的那年我14，他44，我如何甘心嫁给他？于是我求遍所有人。我求了傅安求了傅迎，他们都无动于衷。”
她转过身来似有似无的笑。
“知道为什么不救我吗？因为我不是沈栀雪，我没有家室，我没有背景。其实皇上当初看上的是你，并非是我。”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摇着头向她道歉。
“知道皇上为什么后来放了你吗？傅迎和傅安一起向皇上求情。包括沈宥也向皇上求情。于是定了我替你入宫。”
“他们都说我们两个人长得像，可是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像。说的像是相貌，不像的是心境与背景。我顾虑的永远都比你多。你从来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我捡起它扔掉的琵琶。
声音有些发干的说，“我不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但如果是我害了你，我可以赎罪可以去弥补。”
她忽然大笑起来，十分渗人，还带着泪腔。
“哈哈哈哈，你别逗我了沈栀雪，知道为什么傅迎不告诉你真相吗？你去问傅安，他照样也不会告诉你的，因为他们都不敢相信一个只有我知道的事实。”
“我早就被选做你的替身了，这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纵使沈宥救活我一家又如何？我与你长得一般无二甚至略胜一筹凭什么命比你惨！”
我当时害怕的跌坐在地上，听见外面传来军马声才有些安心。
我慌张的到走廊去看，发现是傅迎和傅安来了。
傅迎踹开门，将我抱起。
“你们来了，只可惜你们再也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再也不可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像个疯子，而我则是亲手造成这一切的人。
傅安试图阻拦，可她早已将那匕首刺向胸口，大汩鲜血流出，顿时血染香园。
我有些不敢看，也是不忍心看，曾经朝夕相处的姐妹与我反目成仇，曾经儿时的玩伴如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沈栀雪…你也不会好过…好过的…”这是霓裳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推开门，老鸨看见自己的锦瑟和两位王爷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诶呦呦！两位官爷，我的锦瑟姑娘这是怎么了啊！”她拍了拍霓裳的脸蛋，探了探气息，已经没有了。
她吓得躲在门外，让小厮将她扔进乱葬岗里。
尚有一丝意识的我睁开双眼，“将她厚葬在…永山…”
永山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那时我贪玩跑到永山迷了路，她便领着我出去，到了京城内。
从那时起，我们的命运便连在一起了。
再次醒来，我已经身处瑞王府了。
太医如今开了药，而傅安擅药理，正在给我煎药，傅迎则是陪着我。
我百般无聊的搅着碗里的药，缓缓的喝下去一口，发觉味道不太对。
“这是什么药啊？”
我皱着眉头，傅迎却是笑呵呵的。
“安胎药，恭喜沈良媛了。”傅安又拿了一碗药给我。
我惊奇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又看看傅安。
傅安摸着我的肚子，“从今以后你便不是孤单一人，你有本王，也有孩子。”
许是有了孩子，有些紧张，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我也多加呵护自己。
只不过霓裳的事情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澄笙也多次劝告我要学会释怀，这些不是我的错，是沈宥的。
翌日我收拾整齐去祭拜霓裳，与她做最后的告别。
我跪在坟前，“霓裳从此过后，我将你安葬在这，望你在那安心度日，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是我为你多做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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