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吻冬1
第一章
莫予冬默默吃完饭,躺回床上时不经意摸到了自己油腻的头发。
眉头轻蹙,她说出了回家七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妈,我想洗澡。”
一周没洗头,也一周没洗澡了。
闻言旁边温燃的妈妈神情一喜,虽然儿媳妇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恹恹模样,但是好歹终于开口说话了。
而且还叫她“妈”了,说明对她这个好婆婆还是没迁怒的。
不过好婆婆自然要为儿媳着想,温母想了想还是委婉拒绝道:“予冬啊,婆婆是过来人,这坐月子一个星期内不能洗澡,对身体不好。你再忍几天,两个星期就差不多可以了。”
“嗯。”莫予冬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她神情淡淡,人却是温顺的。
直到房门一响,莫予冬脸上的冰瞬间结厚了几层。
顿时连婆婆的面也不顾了,她扯着被子就是翻身一侧。
将自己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以及从那儿走进来的人。
显然一眼都不想看到她的丈夫,温燃。
眼瞧着儿媳这还是在生儿子的气,温母忍不住嗔了温燃一眼。
然而自己的傻儿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对于媳妇儿的排斥视而不见。
他一手提着热水壶,一手拎着洗干净的盆儿,对着床上的背影脸上笑得温柔。
“我查过了也问过医生了,你现在可以洗头发的。”
回答他的是安静,房间里无比的安静。
莫予冬侧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更别提出声回他了。
她不说话,温燃也不敢吭声,温母看着也不好意思插言。
沉默之下,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
不过温燃并没有气馁,像是习惯了被这样冷漠地对待。
只是稍微停顿了下,便开始熟练地往床边搬桌子放盆儿倒热水。
他不是第一次给莫予冬洗头发。
莫予冬刚怀孕时候胎象不稳,那时候就这样洗过好几次。
手里忙活着温燃还不忘自己说话缓和气氛,觑着莫予冬的反应讨好地说道:“予冬,我见你这两天老是挠头,心情很烦躁,现在还不能洗澡,我给你洗下头发好不好?”
然而尽管温燃温声细语小心翼翼,床上的莫予冬还是充耳不闻装睡。
“予冬,水温刚刚好,再不洗就凉了。”温燃依旧好脾气,耐心地哄她。
可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热水真的慢慢凉了,莫予冬还是安然不动,看着像是真的睡着了。
但是屋里的其余两人都知道她没睡,要真的睡着的话身体不会那么僵硬。
饶是一直厚脸皮不知尴尬为何物的温燃也逐渐窘迫起来,无措地转头看向母亲求救。
莫予冬正生他的气呢,总不能从床上把她给硬拉起来。
温母始终静静旁观着这对小夫妻,不说话,也不出去,就是想看看两人之间的关系差到什么地步了。
足足七天了,她知道莫予冬和温燃在冷战,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生气到这种程度。
眼看温燃剃头挑子一头热,显然是他对不起莫予冬。
可毕竟是自家亲儿子,她这个当妈的不能真的放任不管。
不过帮不能白帮,温燃到现在还瞒着她原因,到底为什么惹儿媳生气了。
记得那天出门去做孕检前两人还是新婚蜜里调油的状态,莫予冬温柔乖巧,望着温燃眼里的情意浓得都能溢出来。
可是一回来,完全是冰火两重天。
莫予冬变得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尤其是对待丈夫温燃比陌生人还不如。
想着温母对上了温燃祈求的目光,视线一转不动声色地抬了抬头。
温燃很轻易就看懂了母亲的意思,纠结片刻后妥协地低了头点点下巴。
眨眼之间,母子二人很快通过眼神变换达成了交易。
温母同意帮温燃跟莫予冬说和,温燃答应告知母亲几天前发生的真相。
“水凉了再添热的就是,小燃你看看你真不懂事,予冬好不容易安睡会儿!”温母刻意压低了声音佯装作不愿打扰,却正好又能让莫予冬听清楚。
训了温燃后,温母又打发他出去,故意说道:“你去再烧几壶热水,坐月子可千万不能着凉,我就在这儿守着,等予冬醒了后啊,我给她洗头。”
果然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温母才这么一说,就见莫予冬动了动。
莫予冬本性还是温良,让婆婆给她洗头怎么都难为情。
转过身来,莫予冬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就当自己刚才真的睡着了。
看了眼床边的水露出疑惑,她朝婆婆问道:“妈,不是说不方便洗么?还是算了,我可以听您的话再忍几天。”
“予冬啊,洗澡是不能洗,但是现在都一周了,洗个头还是可以的,我们注意点水温洗完及时吹干了,别着凉就行。”温母笑呵呵地四两拨千斤,轻易就堵回去了莫予冬的话。
然后她看看莫予冬又看看温燃,来回看了几次后像是发现什么一般,一拍自己的手失笑道:“你看我,没眼色了不是?我啊还是去烧水去,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了,让小燃给你洗吧。”
“妈,我不——”莫予冬张口就准备说她不想洗了,心里想:宁愿忍着头痒不洗也不愿意让温燃来洗。
“这头发啊洗习惯了,过了该洗的时间,一天不洗都难受。”不待她说完温母就打断了她的话,像是看穿了她内心想法似的劝道:“予冬啊,千万别因为生小燃的气,难为了自己。”
温母默默观察着莫予冬的神色,她只是皱着眉抿着唇,没点头同意却也没摇头拒绝。
也不知道是真的忍不住头痒想洗头,还是不愿意麻烦婆婆给她洗,总之看样子是答应了。
“予冬啊,你是个好姑娘,婆婆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没人比你心里更难受。”
“如果是小燃做错了事对不起你,那你应该惩罚他,而不是生闷气跟自己过不去。”
到底是过来人,温母关切地这么一说,终究是说动了莫予冬。
她抬头失神地望了望温母,又瞟了眼温燃,迟疑着起身挪到了床边。
温母一边指使着温燃重新调好水温,一边扶着莫予冬到床边躺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到莫予冬不再强烈抗拒温燃的接触,她才欣慰地离开,留给他们私人空间。
解铃还须系铃人,小辈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屋内,莫予冬闭眼躺着,任由温燃小心细致得帮她洗头发。
差不多七天没洗的头发自己都摸着油腻,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嫌弃。
水温应该用手测好几遍了,温度调得刚刚好,不冷也不热。
动作那样轻柔,生怕不小心扯疼了哪根头发,让人有一丝不舒服。
初次清洗后,怕莫予冬着凉,温燃很快换好了第二波温热的水。
洗干净了泡沫,他开始用温柔的指法按摩着她头上的各种穴位。
温暖的水温,温柔的按摩,莫予冬感觉自己的头皮在极度的舒适下放松。
可放松之下鼻头一酸,她的眼角悄悄流下了两道泪光。
还记得第一次温燃给她洗头时,莫予冬受宠若惊。
幼时便被生母抛弃的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这般的在意和温柔。
那时候她怀着孕,满腔的小女儿心思,欢喜之时,还有点苦恼。
温燃对她好,到底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倒是不用纠结了,因为莫予冬的肚子里面空空如也。
她是在坐月子,只不过是在坐小月子。
就在一周前,莫予冬孕检那天,流产了。
拜温燃所赐,她辛苦怀了三个月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一下子没了。
眼眶微微发红,一想起那天的事莫予冬的心里就是无尽的悲凉。
温燃依旧是温燃,不改他的温柔,可是她却再也无法欢心地享受。
曾经有多么欢喜,现在就有多么苦涩。
莫予冬还是好喜欢温燃,但是现在也恨及了温燃。
“你不累吗?”莫予冬突然呓语了一句。
温燃正专心给她清洗最后一遍发丝,莫予冬已经一周没跟他说过话了,没想到她突然开口,一时间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他神色中多了惊喜,连忙说道:“予冬,我刚才没听清,你说什么?”
莫予冬蓦地睁开了眼,也不看温燃,只是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良久,才听到她怅然开口,“我记得,你说过更喜欢我留长发。”
莫予冬好不容易才搭理他,温燃一直在凝神认真等着,这次虽然她的话依旧很轻,但是他听得清清楚楚。
“予冬,你长发好看。”温燃叹了一声,忍不住用手抚摸她柔顺黑亮的发丝。
“是么?”莫予冬突然坐了起来。
长发从水里出来随着她起身一甩,发丝上的水珠飞溅了温燃一脸。
盆里洗过头的水还热着,隔在两人中间不停地冒出水汽。
缭绕的水汽氤氲在眼前,模糊了对面人的脸。
熟悉的轮廓,却看不清楚眉眼,隐隐感觉到一种陌生。
温燃突然感觉到心慌,他连忙站了起来,越过水汽就像是越过了阻隔的屏障。
温燃直视着莫予冬的眼睛,认真回道:“当然,我不骗你。”
脸上身上都被弄湿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脾气地温柔笑笑,温燃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去给莫予冬擦头发。
“别着凉了,我快点给你擦干。”
然而莫予冬却往后一退,并不让温燃靠近。
来到床头,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剪刀。
“予冬!要怪就怪我,你别做傻事!”眼看她将剪刀拿起,温燃连忙担心地上前阻止。
失去孩子莫予冬伤心难受了这么多天,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想不开。
可是剪刀在莫予冬手里,到底怕她伤着自己,他也不敢太逼着靠近。
最后温燃站在莫予冬面前,一动不动指着自己,说:“你要是恨,心里有气,就往我这里刺,我绝对不躲!”
莫予冬嘴角一勾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像是在讽刺温燃戏演的真好。
然后她拿起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一把头发。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温燃,当着他惊慌错愕的脸一下一下,剪掉了自己特意为他留的满头长发。
最后甚至连刘海也不放过,一剪刀剪到了眉上。
看到温燃脸上的温柔终于消失,拧起眉露出了后悔和伤心,她才灿然一笑,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温燃,我现在和她还像吗?”
“予冬,你什么意思?”温燃不解。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许如荔,你的前女友!”莫予冬隐忍了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冲着温燃吼道:“是不是我留着长发,才更像她一点?”
莫予冬望着温燃的眼神爱恨交加,嘶吼过后便又成了戚戚轻语。
“你曾经是不是也是这么温柔地给她洗头?你抚过我的长发的时候,脑子里是不是在想另一个她?”
“我不是,我没有,予冬你听我说——”
温燃着急解释,然而莫予冬并不想听。
“温燃,你不累吗?”莫予冬再次问了之前的问题。
然后不等温燃回答,她便自嘲般地笑了。
“装了这么久,你不累我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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