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要怕,我在
汪植一只手稳稳地撑着伞在两个人的头顶,另一只手慢慢地抚上钟离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嘴里还说道:“不要怕,我在。”
钟离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待觉得自己有些头昏时就已经晕在了汪植的肩膀上了。
汪植叫了她几声没有反应,便将她打横抱起,在属下的护送下从小路回到了山下,直接找了就近的庄子进去。
庄子的主人正和家人在屋子里喝茶赏雨的,就见自己大门被人破开,进来了一群前不久才见过的人,走在最前头的大人手中还抱着一个浑身都是泥的女人。
丁容先汪植一步进到屋子,给了庄子主人一袋银两,还说明了情况,庄子主人便让自己的夫人去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还派了奴仆去找这附近有名的大夫。
汪植将钟离小心的放在了床上,接过丫鬟手中的水盆,亲自给她擦洗脸上和手上那已经凝固的泥,待泥都擦去以后,下面破皮的伤口便暴露在了众人面前。汪植捏着手中的帕子,眼神隐晦不明,似有些恼恨自己来迟了一步,这才导致钟离受了那么多的伤。
庄子的夫人派人拿来了干净的衣服,汪植退到外面让丫鬟给钟离换上后方才进屋,他坐到床边盯着钟离看,发现她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微微皱了眉,犹豫后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发烫。
躺在床上的钟离正在受着烧灼感的煎熬,突然感觉到额头上有双冰凉的手,她不自觉地伸手抱住那只胳膊,嘴里呢喃着什么,汪植他听到她嘴里喊着的是“我好热”,见状,他便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抱着,见这么长时间了大夫还未到,有些焦急地扭头喊道:“大夫呢?怎么还没有来?丁容!丁容!”
候在门口的丁容赶紧进来,说:“大人,已经去请大夫了。”
“叫人再打一盆冷水来。”汪植摸着钟离的脸颊,觉得她的体温越来越高,只能先用冷水降温了。
“是。”丁容应完便下去了。
冷水打来以后,汪植把冷帕子敷在钟离的额头上。
片刻后,大夫终于急匆匆地被人从药庐请了过来,老大夫一大把年纪,一进屋也没有休息一下,见到床上正躺着个人,便直接过去给钟离诊断。
老大夫摸着胡须,待气喘匀了也把好脉了,说:“这位姑娘似乎中了一种毒,才会导致身上如此灼热,请问”
汪植不耐烦听老大夫絮叨,打断他冷声道:“需要什么药材。”
老大夫也没有生气,只是掀起眼皮,慢悠悠地继续说:“请问这位姑娘身上可有什么奇怪的伤口?”
汪植正要发火,丁容见此说:“大人,刚刚有个丫鬟说钟老板的脚腕处有条帕子绑着,帕子下有两个小血洞。”
老大夫一听,便去看钟离的脚腕,确实见到了两个小血洞,他拿银针试了试后,银针变黑了,又观察了一下伤口的形状方才点点头,慢悠悠说:“这位姑娘是被这附近难见的一种合欢蛇给咬了,只需要”
汪植从未觉得自己居然那么没有耐心,他额头的青筋都快暴起了,咬牙说道:“到底要怎么治。”
老大夫笑了笑,摸着胡子说:“年轻人不要心急,老夫正要道出方法,只需要与男子交合即可解毒。”
汪植一听,脑子里一根绷紧的线突然断了,脑中一片空白,刚刚大夫说什么?交合?只需与男子交合?想到这,他突然有些心酸,他永远都不会是那个可以陪在她身边的男子,她以后会和别的男子成亲生子的。为什么他的心会觉得那么痛呢?
这时,本来屋子里面安静的只能听到落在地上的针的声音,老大夫又说道:“当然,还有个复杂点方式,就是将这位姑娘置于冰冷之地,一个时辰后毒便解了,不过这个过程会有些痛苦,需要有个人在她身旁陪伴,好了,你们自己决定要用哪个方式。”老大夫说完后便出去了,留在屋内的除了躺在床上的钟离,就剩下站着的汪植和丁容。
丁容正在等汪植给吩咐,而汪植则是刚从老大夫的话中回神,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另外的方式。
汪植走向钟离,弯腰把她打横抱起,说:“去问庄子主人这附近哪里有冰冷之地。”
“是。”丁容得了吩咐,赶紧下去安排。
庄子的主人一听,一拍大腿就说他们家有个冰窖,然后赶忙派人给汪植他们引路。
汪植抱着钟离正要踏进冰窖,丁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了他,说:“大人,您的身体金贵,还是属下来吧。”
“放手。”
“大人,让”
“我的话从不说第二遍。”
“是。”
丁容一放开手,汪植便赶紧抱着钟离进到冰窖,待门一关上,便能马上感受到这里的寒冷。
汪植先将钟离放在墙边靠着,然后再把他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铺在地上,这才抱着钟离一起坐到披风上。
他的脸颊贴着钟离的发髻,轻声一直喊着她的名字:“阿离,醒醒,别睡了”一遍一遍的喊,不厌其烦。
片刻后,钟离冷到嘴唇开始发抖,不自觉地说着:“好冷,好冷我好痛,好痛”
汪植也觉得很冷,可是他知道钟离此时比他要痛苦的多,两只手臂更加紧紧地环住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说:“阿离,我在,再撑一会儿,很快就没事了。”
半个时辰后,俩人的眉毛和睫毛都开始结霜了,嘴唇也冻的青紫。
钟离开始受不了寒冷地扭着身体钻进汪植的怀里,紧闭着眼睛哭着喃喃道:“我要出去,出去,好不好,让我出去,我好好冷又又好痛”
汪植紧紧地抱住她,艰难地抬起手擦掉她眼角的眼泪,轻声说:“乖,听话,再忍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出去。”
终于一个时辰过去了,守在门口的丁容第一时间打开了门冲进来,正要扶起汪植,却听他说:“先她带出去。”
丁容不敢违汪植的话,只能先将昏过去的钟离扶了起来,汪植这才在其他人的搀扶下站起来走出冰窖。
老大夫再次回到钟离躺的那个房间,给她把完脉后又瞧了瞧她脚腕处的伤口,说:“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给她的伤口按时上药即可,谁跟我去拿药?”
汪植裹紧身上的狐裘披风,一边咳嗽一边说:“丁容,你去拿药,尽快回来。”
“是。”
待屋子里所有人出去后,汪植这才坐到床边,将自己的手捂暖后再去摸钟离的额头,已经不烫了,身上的温度也在棉被的温暖下回到正常温度。
汪植终于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二个笑容。
钟离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是没有感觉的,她只知道有个熟悉的声音的主人一直陪着她。
她睁开眼睛后便见到了熟悉的床顶,她这是回到客栈了?
耳边还传来了小北的声音:“阿姐,你快来,阿离姐姐醒了。”
然后她便见到两个小豆丁凑着小脑袋在自己头顶看自己,钟离勾唇一笑,沙哑着声音道:“干嘛呢?不就是一天没有见嘛。”
小南一听,松了一口气后眼泪又流了出来,说:“阿离姐姐,你都快吓死我们了,你睡了三天了。”
“?”她居然睡了那么久。
话说,钟离记得自己在山上晕过去之前是被汪植紧紧抱在怀中的,他那时好像还对她说了一句话,但是现在却有些想不起来了。
后来,半梦半醒之间就觉得自己先是觉得全身像被火烧一样的热,后来就是整个人冷的像是穿着断袖去到了长白山一样,那会儿也是听到个声音一直在自己耳边说话,让自己不要睡觉。
虽然没有睁眼看是谁,但是她很确定,以及肯定,那人就是汪植。
钟离坐起来,觉得头有些昏,估计是睡太久了,她问:“我怎么会在这里?谁送我回来的?”
小南说:“是汪大人的下属送你回来的。”
钟离拿起床边的衣裳换上,穿着鞋子边问:“下属?那你们见着汪大人了吗?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汪大人的下属说,他让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就不要开客栈了。”
钟离点点头,然后坐到桌子边,看到有一些清粥小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饿了,舔舔嘴唇问:“小南,这是你做的吗?”
小南摇摇头,说:“这是汪大人每日派人送来的,说是等你一醒就能吃上一口热乎粥。”
小北把粥推到钟离的面前,说:“阿离姐姐,你快吃,你睡了那么久肯定饿了。”
“嗯。”钟离点点头,拿起碗,就着小菜吃了好几碗方才停下。
钟离突然又想起那天的事情,到现在都有些觉得惊险,她问:“汪大人怎么会知道我去了庄子?”
小南说:“那日,我和阿弟以为你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就一直在客栈等你,后来汪大人来了,他见你没在就多问了一句,知道你去了一天也未归,就着急地带人去庄子找你,之后我们就见到你晕着被送回来了。”
听到汪植着急地带人去找她,钟离勾唇笑了一下,但很快抑制住自己翘起的嘴唇,要矜持。
钟离到院子里舒展了一下身体,才终于觉得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她见小南把那些碗筷洗好后装在篮子里,就问:“这些碗筷也是汪大人的吗?”
见小南点点头,钟离就接过篮子,说:“那我去送吧,你和小北吃完饭就赶紧回去,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明天姐姐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南见钟离的精神还不错,就放心地和小北回家了。
钟离提着篮子走到西厂,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接进去了,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就刚好看到丁容拿着公文从里面出来,他见到钟离出现在这里倒是有些惊愕,没想到她醒的那么快,不过他很快恢复了表情,问:“钟老板怎么会来这里?”
钟离笑着说:“过来感谢一下汪大人的救命之恩,他是不是在里面?”说完,她就要往台阶上走。
却没想到丁容伸手阻拦了她,说:“汪大人不在,钟老板请先回吧。”
“你不是刚从里面出来吗?”钟离不相信的踮起脚尖去看屋内的情况,丁容也没再挡着她,侧开身,钟离便看到屋里确实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钟离失望地耷拉着眼皮,把手上的篮子递给他,说:“那这些碗筷我就给你好了,他要是回来了跟他说一声,我找他有事。”
丁容默默叹口气,心想大人就是吩咐了不能让你见到他。
他犹豫了一下,便说:“大人这段时间都会在宫里。”说完,他就接过篮子,然后转身往另外一个地方走去。
他或许不知,自己刚刚那心虚的表情被钟离看到了,不然肯定能发觉到钟离在他身后偷偷跟着。
钟离跟着丁容走到了西厂的二进院子,因为怕被发现,她便躲在一棵树后,然后她就看到丁容进了一间屋子,过了很久才出来,手上的公文也不见了,可想而知是给了屋内的人。
待丁容离开后,钟离这才叉着腰,生气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那间屋子走去。
此时,屋内的汪植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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