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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过往难放


平阳公主想着这些年的往事,免不了唏嘘几声,才继续讲道:“大姐…始终放不下这件事,对淮南王一家和刘陵都是心怀愧疚,至于姐夫张坐,她应该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吧!尤其是,建元…建元二年吧?大姐怀着小衿的时候,匈奴那边传来刘隐香消玉殒的消息,她差点母女俱亡,生产那天姐夫差点疯了,若不是被…被曹时拦着叫他别进去打扰医官抢救,他就要扑在姐姐身上了,姐夫蹲在产房外,几乎可以用双目通红和形容疯癫来形容了,字字泣血的开始讲他从年少到现在,是如何倾慕于她的,又是如何怕失去她的。一字一句都极尽真诚深情之重,我才知道姐夫这些年有多少苦闷难言,他又何尝不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呢?”

        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卫子夫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生为公主和列侯,在一个不强势的国家里,谁都不比谁好过,“年少心动,一动就是一辈子,若没有和亲,就没有生离,更无死别,也不会走到今天这般地步了……”

        平阳扯了扯嘴角,她并不想继续匈奴的话题,这个事情她相信她的弟弟会解决的,平阳继续讲着:“也许姐姐当时太疼了,人都没有意识了,根本就没有听到这些话吧,小衿生下来后,两人关系一如既往的疏离客气。”

        卫子夫想起些事情来,心里有些猜测:“那如今呢?南宫侯被夺爵不就是因为…天呐,不是因为有刘陵翁主的人命官司吗?难道?”

        “刘陵再来京城后,已经不是当年的刘陵了,在长安显贵之人中,左右逢源长袖善舞!对姐姐更是百般的提要求、求办事,姐姐无有不应的。后来曹时生病,我分不出心来,但我觉得若不是刘陵提了一个过分的要求,便是做了什么伤害姐姐的事,才让南宫侯出手阻拦,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

        卫子夫无奈的摇摇头,一切已成定局,很难再改了:“如今,我能做些什么吗?”

        平阳舒了一口浊气,往事回忆起来总是能牵动人心底最难过之处的:“他们的事牵扯太多,你不必插手,我唯一的担心是刘陵手段不凡,姐姐又心怀歉疚,以后你若能帮忙转圜一二,便是帮我保护大姐了。”

        卫子夫心中打定主意:“这个自然,别说保护南宫公主,我本就义不容辞。就是依公主所言,刘陵翁主心怀鬼胎,在长安淮南王势力会有增无减这一点,我也不会掉以轻心的,一定盯紧了她们的动向。陛下明年要对匈奴动兵,国内必得安稳为上才是,子夫心中有数。”

        平阳公主伸手摸摸她的头:“嗯,你倒是长进不少,内外都看得清,担得住!看来陛下教得不错哦~如今,就差一个小皇子了!”

        卫子夫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相比几位公主的惊心动魄,她其实很平凡,如今也只能于关键处帮衬一二了。至于皇子,等她把身子养好,再做打算吧。

        平阳公主起身告辞:“别的,我也没什么要嘱托了,后日启程,不必相送,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将来若有机缘,我回来,你亲自来接我。”

        卫子夫有些不舍,可看她那坚持的神情,只好妥协道:“好,公主只要想回来了,传信来说一声,我肯定能办到,还会去长安城门去迎你!”

        平阳公主看着她这自信的神情,心中大感安慰,宫内宫外的形式都会越来越好的,而她卫子夫应该也离皇后不远了,不再是那个瑟缩害怕,试试探探的小姑娘了。“挺好的,我弟弟终于有个懂他的知心人,不用再对牛弹琴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卫子夫顾不上这些打趣,不住的叮嘱:“公主一定要多加注意身体,有事随时传信来长安!”

        平阳公主心中感动不已,冲她安慰的笑笑,不再多言,转身潇洒离去。

        卫子夫站在门口,不住的张望,心中复杂难言,她们这些走进汉朝未央宫的人生,又哪个算不上波澜壮阔呢?可最后真的会有人记得这一切吗?还是就如史书上寥寥几笔,某年末月某日,某人娶某人,于某年月,或和离,或死别…

        计蕊从一旁走来,上前回禀:“夫人,郦苍传讯回来,说能查到的都查到了,暂时没有什么新进展。”

        卫子夫有些疑惑:“那她为什么还没回来?”

        “她说,还有些私事没做完,大概还需要四五天。”

        卫子夫心里一沉,望着殿门口静默半晌:“行吧,你记得跟宫门处报备一下。”

        计蕊并没多想,躬身应诺退下去了。

        卫子夫走进殿内,准备把这些天查到的东西都重新捋一遍,永巷那边孩子的生母,因为事隔两年,这中间送了几批宫人出去,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只有一个良人和两个长使据说关系要好,因为一场疾病三人在同一天亡故,她们的家人还在联系中,暂时没有消息。

        还有郦苍在宫外查到的消息,虽然详细但很零散,太后这边…蹊跷得很,却说不出来哪蹊跷,她看了好几遍还是有很多地方没有想明白,一直到掌灯时分,她实在是撑不住困意,准备洗洗睡了。

        冉信却面色不好的来找她:“有人来访。”

        “这么晚了?”卫子夫心中一沉,问道:“是那边的人吗?”

        冉信点点头,说:“不如还是见见吧。”

        卫子夫重新披上外衣,眼神清冷的道:“见!当然要见!本宫要看看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要深夜前来!”

        一身黑色披风裹着个辩不清身材的妇人闪进了永延殿,帽子摘下,露出个平静无波的脸来,保养得宜的面庞一点都不老,却有着似乎是常年紧抿的唇,有些微微发白。

        头上挽发的簪子是上好的紫檀木,看起来有些年岁了,通身看下来,除了几丝白发在烛光中与她通身的颜色有些不相称外,她走在外面几乎可以完美的融入夜色了。

        日常交往中,她虽然不怎么常说话,但卫子夫对这张脸并不陌生,如今也并不意外,轻轻点头,示意她坐下说话:“双桂姑姑辛苦了,这么晚还来问安,不过我这里孩子太多,好不容易哄睡着了,实在是不想他们起来再闹,所以还请有话直说!”

        “卫夫人似乎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双桂见她把“孩子”二字咬得极重,心中也有了计较,索性开门见山的道:“今天奴婢代表太后来和卫夫人做个交易。”

        卫子夫觉得她这一身坐在眼前,连整个永延殿似乎都暗了几分,伸手拿小剪子把桌上的灯花挑亮了些,才淡淡的说:“本宫一向不喜欢黑夜交易,手容易脏。但您毕竟是长辈派来的,那一切就要看交易背后的故事有多吸引人了?”

        双桂面上还是平静无波,只挑了挑眉:“故事可以讲,但卫夫人恐怕不一定承受得住。”

        卫子夫嘴角带出个轻讽的笑容:“当事人都不怕,我一个听故事的怕什么?”

        “听故事?”双桂整了整衣服,怜惜看着对面娇艳如花的女子,心中竟有些暗暗的期待,希望她听完一切,也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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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永延殿暗地里风起云涌的时候,宫外也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一场谋划。

        此刻的郦苍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的妇人,在曲逆侯府不远处的客栈已经住上两天了,她出来之后犹豫再三,还是联系了一些朋友去查了如今曲逆侯陈家的近况。本来她觉得随着故人一个个的离去,往事应该都放下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帮卫子夫查完窦太主的近况和楚服的来历后,看着得到的坏消息,如今的曲逆侯陈何贪财好色,正盯上了一户人家的妇人,郦苍觉得若是不做点什么,她真是枉担了这个姓氏!

        如今她跟踪了曲逆侯的车驾两日了,并且对那个妇人连哄带吓,要她配合提前漏个空子给心心念念要抢她的陈何,下套的当日,自己会带着几个仆从成功救下她,并帮她报官讨个公道。那妇人本就不堪其扰,只因丈夫远行不在家中,自己才紧闭门户不想给他可乘之机的,如今看郦苍通身的气派,知道她是个有背景的人,才不管是什么恩怨情仇,能帮她甩掉麻烦才是正经,于是就咬咬牙答应了。

        夕阳西沉,正是行人归家行色匆匆之际,一顶不起眼盖着青色帘布的马车缓缓驶到曲逆侯府侧门,按照约定,她会在下车的空隙大喊抢夺□□,周围会有六七个提前布好的人冲出来帮她,只要有了人证,哪怕隔天去报官都可以。

        可是就在那妇人要下马车的时候,一队人正好骑马经过,不是别人,正是卫青和李息将军,偏巧不远处还是他俩准备分道扬镳的岔路口,竟然还停下聊了几句!郦苍有些坐不住了,真不知道这意外是好是坏,若是那妇人叫喊起来,这两个人应该会出手想帮的,可是…万一那妇人把他们当作自己人全盘都说了,反而弄巧成拙。

        郦苍赶紧走过街巷往那马车处靠过去,希望一会儿乱起来之后,能在那两人出手之前把人带走,这些事情已经够麻烦了,千万别再掺合其他人了。

        “救命啊!曲逆侯强抢□□了!”那妇人见周围都有人再看着她,按照约定下了马车刚站好就开始扯着嗓子开始不断的喊,一边喊一边挣扎着冲曲逆侯的仆从抓过去,估计也是憋恨了吧,下手真是没留情,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仆从被抓伤好几个。

        郦苍无奈扶额,这喊的也太直白了……但她也来不及多想了,转瞬间周围事先安插好的人开始冲撞了起来,有抄家伙的、有趁乱帮忙喊救命的、还有扔白菜叶子和鸡蛋的,郦苍也顾不得他们从哪里学来的这么拙劣的手段,总之有效就行,她趁机钻进人群中央,拉着那妇人就往外跑。

        可惜她还是有些低估了一个侯府的反应速度,那接人的仆从也不是省油的灯,反应过来之后迅速组织人手去抓那妇人,反正离门口近,只要抓进府去,就有的是方法让她闭嘴,回头有人来问,怎么交代都可以。毕竟是世家侯府,无人证、物证,长安府丞也不敢随意上门抓人,必须要上报大行令才能夺罪量刑。

        所以郦苍的那几个人只拦下了大部分的仆从,还是有三个人冲了出来追着她们两个跑。眼瞅着就要被追上,郦苍抓着那妇人就往一旁的小巷子拐,她对长安城也不熟悉,摸清的地形,也都是周围的一两条街,一着急慌不择路的,早就辨不清方向了。

        幸好不远处就是市集,两个人冲进去之后就往人多处钻,难为那女子还有力气叫喊,“救命啊,强抢□□啦!救命!让开!”

        就在她们两个跑进一个偏僻的店铺后巷,躲在一堆木材后面的时候,侯府的人也追到眼前,就在郦苍以为就要被抓的时候,拐角处出现了一个怀孕的妇人,看打扮也是非富即贵的,明明看到她们却有心相救,走上前去挡住她们的藏身之处,郦苍听到那三个人对她喝到:“有没有看到两个妇人跑过来?”

        那怀孕的妇人身旁有个侍女,也很配合,没好气的上前回骂:“瞎了你们的狗眼,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贵人,就敢这么说话!什么两个妇人?这里只有我家夫人,如今已经怀胎六月,你们若有冲撞,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那几个人平日也不是常出门,哪知道这是谁家的夫人,但是看气势知道不好惹,并没有搭话,而是往她身后看去,脚步声响起,眼瞅着就要暴露,那怀孕的夫人开口道:“真是没脑子,往那边去了,你们耽误这会儿功夫,人家两个人都换装之后藏起来了,还轮得到你们抓住?真是没用,放在我家府上,早就被罚了。”

        那三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怀孕的夫人说的似乎有点道理,见她周围确实无人,神情也不似作伪,这才往别处去了。

        怀孕的夫人见人走出好远,才喊她们两个出来,这时郦苍才看清楚,怀孕的夫人年龄一点都不大,生得一副温婉的面容,全不似言语中的倨傲霸道。

        “你们能逃出来也算幸运,真是难得,我娘家有人在这里开了一家乐器店,你们先躲躲吧,明日再做打算不迟。”

        郦苍想着现在确实不怎么安全,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人家既然帮了第一次就不会这么快就反手再卖了她们,只好先应下来再做打算。

        “我姓莫,你们就喊我莫夫人吧,这是我一个亲戚开的店,你们可暂避一晚,明天你们去长安府丞那儿告状也好,回家也好都可以随时走。”

        郦苍客气的一礼:“有劳莫夫人了。大恩大德,未来有机会必定回报。”

        莫夫人似乎自嘲了一下:“回报?我也没什么可求的,回报就算了。”

        这话听得有些不对,但是郦苍和那妇人也都是有眼色的人,萍水相逢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只好默默的跟着进了后院。

        乐器店的老板娘迎出来:“你身子这么重,怎么还出来看我,该好好养着才是。”

        莫夫人笑着答:“正该散散心才是,姑姑不要太过担心了。对了,这是我两个朋友,今日在这儿住一晚,姑姑帮忙给安排个房间吧!”

        “好,好,”老板娘看着也是嫁过人的打扮,却不见老板出来迎客,应该也是姓莫吧,郦苍和那妇人上前行礼,“莫姑姑好,今日我二人真是打搅了。”

        莫姑姑一愣,也没纠结她们的称呼,客气的说:“没什么,这里也不宽敞,委屈二位了。”只是郦苍打眼瞧着老板娘倒是少了些市侩之气,更像是大户人家养尊处优养出来的,一举手一投足,行礼打量人的动作都是极有规矩的。

        郦苍心中暗道:“嗨~一时躲藏之所,何必去探查人家的秘密呢?人家对自己好,还救了她一命,自己该守住好奇心才是,就像是卫子夫不也对她的秘密,毫无窥探之心,全然信任吗?郦苍想到这儿,这才有些后怕,自己刚刚差点辜负这个信任,就在宫里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自己竟然差点给她惹出麻烦来,心中懊悔不已。

        就在她们坐下来喝茶的时候,行动间,郦苍撇到了那个老板娘身上戴的玉佩。

        白玉梨花!

        郦苍喜不自胜,上前一步,拽住那老板娘就细细端详起来,结果差点把老板娘吓得磕倒,一旁的莫夫人眼疾手快的扶住,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见郦苍捧着那块白玉梨花玉佩直掉泪:“你,你这玉佩那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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