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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来者不善


“吁!!!”

        “啊!!!!姐!!!”

        “言乐!!!”

        车内传来两个女子的惊叫,侍从纷纷边躲边靠近马车的车厢,想去查看情况。

        李驰到底是自小骑□□通的,又是刚刚跑起来,稳住马不伤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对面的马惊了,拖着后面的车厢在地上走了好几个s型。

        打眼往对面马车的装饰上一扫,就知道里面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心中觉得恐怕是个大麻烦,但又惦记着差事。

        见状只好粗粗一礼,迅速率先喊道:“典属国九译令,李驰。无意得罪,改日登门道歉,或者你来寻我也可以,抱歉!身有要事,告辞!”

        “哎!!放肆!”那车夫稳了车架后,只来得及朗声喊出一句:“何人惊马?可知车里是谁?”

        “咳咳”

        可惜回答他的是一地烟尘……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被扫躺在地的侍女和黄门只来得及刚刚起身。

        见人都跑远了只好先去查看车内情况。

        “公主!!”

        “公主没事吧?”

        “两位公主怎么样了?没摔着吧?”

        等车马里面终于尖叫慌乱过后,稳下来了,言欢率先掀开帘子,怒斥道:“刚刚是何人?好大的胆子!你看清楚没?”

        “……”驾车的侍从当时忙着驭马稳车,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倒是言欢的傅母还算镇定,上前答道:“听到对方报的是典属国手下九译令李驰,应该是关内侯李息家的二公子。”

        马车夫生怕被责怪,拼命回忆了半天,才战战兢兢的补充道:“但是他骑的那匹马,好像是霍公子的。”

        言欢疑惑的瞪过去,“你没看错?”

        “没有,应该就是那匹,公主曾经特意去看过的那匹枣红色的。”

        “猎云?”言欢想起来那匹马,还是她起的名字呢!

        “可是猎云怎么会让他骑?”

        “算了,姐,我只是磕碰了一下,没什么事。”言乐揉着有些淤青的手肘,笑得甜甜的,“我知道李驰,敬声哥哥很喜欢他讲故事,直夸他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呢!”

        言欢没搭腔,看了看周围,知道拐角就是正门口,抬手示意车夫:“好了,继续走吧!”

        坐回车里,这才没好气的看了言乐一眼,训道:“沾上公孙敬声,你就什么都好好好!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入了你的眼了!都磕青了还说没事呢!”

        “哪有?”言乐脸颊不自觉染上红晕,“是事实嘛!人家也不是撞了就跑,不是自报了家门嘛,可能真是有事在身,来不及处理我们的意外呢!”

        言欢见给言乐检查的华叶冲她点点头,知道其他地方没受伤,这才罢休,“算了,今天本就是为了提前给据儿过生辰,不能让他败坏了兴致,就暂且饶了他,哼!改天我一定登门去算帐!”

        华叶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眼风扫过之处,却见一片血色,惊呼道:“言欢公主,你受伤了!”

        “姐姐!!你流血了!这伤口看起来好深!怎么办啊?”

        言欢抬起胳膊看了看,伸手直接把伤口处的衣服撕开,让华叶给她简单包一下,淡定道:“哦,应该是刚刚被旁边钉子不小心刮到了,没事,一会儿去平阳侯府上包扎一下就好。倒是你,早就说了言乐的马车需要经常检查,这下次要是刮到她怎么办啊?”

        言乐帮忙举着,闻言心里一酸,豆大的泪珠就要往下落:“姐姐,对不起”

        “哎!”言欢瞪着眼睛道:“不许哭!你给我收回去!给据儿提前过生辰,你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

        言乐瘪着嘴,努力的吸气,把眼泪往回收,带着哭腔的柔柔声音,似小猫挠人般让人心里痒痒的,忍不住生出无限的怜爱,“是我的错,是我太没用了,让姐姐受伤还在担心我。”

        言欢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最见不得人哭,本想伸手给她胡乱摸几下眼泪,又惦记着一会还要出席宴饮,怕她手忙脚乱的补妆,只好掐掐她的脸了事。

        “好了!别哭了,怎么什么事,你都能往自己身上揽错呢?真不知道你跟谁学的!”

        “我”

        马车停了,车夫在外面提醒:“公主,平阳侯府到了。”

        “华叶,翻个披风出来给我。别进去就让大家紧张,这么好的日子别带了血腥。”

        “姐姐”

        等言欢被傅母扶下车的时候,又叮嘱言乐一遍:“把你眼泪收起来啊!不许跟公孙敬声说我受伤的事!”

        言乐努力的眨眨眼,把快要见到亲人之前,就在崩溃边缘的泪腺硬生生憋了回去,乖巧的说:“知道了。”

        华叶在一旁偷笑,真是没人比言欢更了解言乐的情绪和反应了。

        众人正要往里走,正撞上曹襄和一个男子并肩快步迎出来,开口就笑道:“你们姐妹还真是心有灵犀,我在后面备酒菜备得脚不沾地,你姐非要我出来接人,说我肯定站不到一炷香就能见到你们,果然我这刚踏过门槛,你们就到了。”

        “平阳侯”言乐刚执了平辈礼,就发现旁边一道粉色的身影飞过,下一眼言欢已经站在了曹襄身后,并且惊叫出声:“三舅舅!!”

        “哈哈哈哈哈”后面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少年朗声笑着走出来,“果然还是言欢最先发现我的!呐!这是三舅舅给的礼物!”

        言乐也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人鬓边编发而束,手中摇着一把绢扇,鬼画符般的图案像是打翻了颜料涂上去的,别说是学过画画的人了,就是不懂艺术审美的,见到那个鬼画符也会连连摇头的,感叹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绢布。

        可偏被眼前的人摇出一种别样的风流倜傥,绢扇时不时的挡在眼下,正好能让人关注到他有一个浅到不能再浅的泪痣。

        正配那句:彼其之子,美无度;彼其之子,美如英;彼其之子,美如玉。

        言乐刚刚在马车前要哭的情绪立马飞走了,亲昵的上前去挽卫步的胳膊,“三舅舅!言乐好想你!”

        言欢得意的扬扬手中的香囊,语气带着无法掩饰的兴奋,说道:“又是香囊?!三舅舅,虽然我很开心又是第一个拿到的,但是你也太没新意了!每次都是香囊,这回又是哪个地方的姑娘送你的?里面装的还是你在当地挑的好看的石子?”

        言乐几个自小跟他闹惯了的,虽然不是一辈,但也差不了多少岁,加之他又是个没大没小的性子,每次回来都带着礼物,几个孩子都撒娇撒惯了。此刻看着他点头不语的样子,有些担心:“三舅舅,你不会送弟弟的也是这样的香囊吧?也太小气了,跟四舅舅比起来肯定要被他笑话的。对了,你是不是出去把钱花完了?要不要我借你?”

        言欢一愣,疑惑的看过去,不会真的送这个吧?

        绢扇一收,卫步神神秘秘的说:“不用不用,就送石头,石头多难得啊,这东西很有特色的,当地的就是当地的,你就算带回长安来,它的纹理和材质也会告诉你,它曾经是住在哪里的!这种礼物,任谁收了都得记得我!”

        “啊?”

        ”哈?!”

        “你这哪是送礼物,三舅舅这是送口才呢吧!也太”

        “舅舅你这次又是帮哪个女子过上幸福生活了?要是实在没有钱,小乐可以直接给你的!不能空着手去参加生辰宴啊!”

        “哎!我没说我要参加生辰宴啊,这次回来就是提前来参加小宴的,宫中那种大宴我是绝对不会去的!时间那么长,好吃的都变不好吃了。”

        “私下送也有点”

        “寒酸!”

        言乐配合的点点头。

        卫步:“据儿都没说什么,你们这两个丫头倒是挑剔!”

        曹襄在旁边笑得一脸艳羡,什么时候他也能有主动送钱的姐妹呢?

        见时间不早了,打断她们道:“据儿的石头是真拿得出手,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好大一颗“玉石”,真的任谁看了都要记住他的。快进去吧!日头要高上来了,别晒着。”

        “啊?”

        “真的?”

        “是玉石啊?”

        “有多大?”

        “进去就知道了”

        卫步一打扇子,翩翩公子般的领头往里走去。

        华叶悄悄拽了言欢公主到旁边去,“公主,奴婢打听好了,这次的更衣和休息还是设在西跨院,这会儿离开席正好还有点时间,就让傅母带您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再换件衣服。”

        言欢看了看周围,无人注意她,慢走几步落在后面,说:“好,那你看好言乐。”

        “奴婢知道。”

        言欢就这么离开了,因为伤口有些深,她跟傅母折腾了好久才回到正厅,宴席都快开始了,见众人聊的火热,宴上又不只有他们这些皇亲,还有张汤家和苏建家的兄弟姐妹,也就没有再凑热闹去看玉石,乖乖入席了。

        于是,平阳侯府的宴席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开始了。因着不止为了刘据要提前过生辰,更为了送曹襄和霍去病出征,他们都不宜饮酒过量,所以宴席上酒水不多,吃的和玩的东西实在是费了一番心思,各式各样的摆了一屋,走完吃长寿面和接礼物的流程,言笑就直接让大家按照喜欢的东西,随意坐,边吃边玩。

        岂料刚过一个时辰,曹襄身边的人就匆匆来报:“南宫公主来访!”

        “大姨母?”曹襄疑惑看向言笑,邀请的帖子是自己帮她写的,根本没有送到张侯府上的,南宫公主怎么会来?

        言笑也神色怪怪的,她平时听卫子夫的话,去张侯府上拜访这个大姑姑时,对方都是客客气气又冷冷淡淡的。平时别说主动上门了,宴会上都是简单的行礼就再无其他问候了。这宴席,自己没邀请大姑姑,她却直接上门了,恐怕只能说是正好巧合来看望曹襄的吧?

        “姑母,经常这么突然的来看望你吗?怎么之前我都没碰见过?”

        曹襄知道她一直是想跟几个姑姑好好相处,但是在京中的两位也只是表面意思罢了,此刻肯定有些不舒服。

        握了握她的手,轻轻摇头,道:“平时两个姨母虽然也来看望我,但是除了年节,从来都是按规矩提前打招呼,从来没这么突然过。”

        “那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难道是在你出征前来嘱咐你点什么?”

        “但此刻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张衿姐姐要更衣回来了,要是两个人撞见,恐怕场面会不好收拾。”

        言笑暗道糟糕,她玩的太开心,都快忘了“不如我带张衿姐去偏院避避吧?”

        “也好。”

        言笑扫视一下殿内的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敬声被言欢压在烤肉桌变,跟言乐一起边聊边吃,旁边坐着一个温温柔柔的张嘉。

        坐到远处围了一圈的,有刘据、卫伉三兄弟、张汤家的两兄弟还有他俩的妹妹都在那边玩双陆和投壶,吵闹个不停。

        右边近处是霍去病和卫广在说话,卫广的妻子在静静的听着。

        哎?

        言笑下席走到霍去病旁边,左右张望着问:“哥,三舅舅呢?”

        “啊?”

        看到霍去病软软的靠过来,侧耳听她说话,言笑就知道他肯定喝酒了,拽了他的耳朵,扒着问道:“啊什么?张衿姐出去多久了?你还记得吗?”

        霍去病已经喝得有点微醺了,半撑着脑袋在桌上冲她笑:“你给据儿攒的生辰局,怎么来问我人都去哪儿了?”

        “哎呀,你快说,你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比人盯人都记的准,快说,我这着急呢!”

        阿广把霍去病往后拉了拉,“别闹啦,你看把言笑急的。”

        “我没有啊,她本来就快算这儿的半个主人了,办宴会还不知道看着人,还来问我?我这是在教她!”

        醉鬼!!醉了就不跟她好好说话,什么主人,他从小也没少来这里好吧?现在还有闲心打趣她!

        言笑气死了,着看张衿姐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应该是跟着走了,远远的冲张嘉问了一下,对方才如梦初醒般的左右看看,又冲她无奈的摇头。

        见此情景,也不知道哪里戳了霍去病的笑穴,半趴在言笑面前嘻嘻的笑。

        言笑心中着急,门口又不可能拦着大姑姑太久,得尽快找到小衿姐才是,低头见霍去病还在笑,气就不打一处来,点点他的头,准备自己出门去找人。

        卫广伸手接住霍去病顺势滚过来的头,出言叫住了她:“哎!言笑,你三舅舅身边来人说有事找他,他应该去了外院。张衿应该出去了快两刻钟了,对吧?”

        卫广的妻子见他还不确定性的看过来,跟着补了一句:“差不多,三哥是出门直走的,张衿姑娘是出门左拐的,身边人跟着走的,衣裙上好像还洒了些酒。”

        “多谢舅母!”言笑匆匆而去,左边拐过去是更衣的小院,平时算客居,可是更衣怎么会两刻钟还没回来?

        言笑刚出去不久,还没等曹襄叫醒霍去病这一桌最应该保持清醒的,南宫公主就跟着进来了。

        屋里乱哄哄的酒气混着烤肉味,那边的小茶室还乱轰轰的,又有些不小心撒在地上的糕点,时不时发出鼎沸的欢呼声。

        这场面实在有些乱,南宫公主下意识的掩鼻,嫌弃的扫视了一圈,众人却谁都没注意到她。只有卫广的妻子看了过来,站起来远远一礼,然后就坐下去唤身边的舅甥二人。

        曹襄适时的走上来行礼,”姨母长乐无极!”

        “起来吧。”

        “姨母怎么来了?是有些事想要叮嘱吗?这边实在有些吵闹,不如去书房说话吧?”

        “不了,书房太冷清了!”南宫公主又往茶室里看了看,面沉如水的说:“听说你要上战场了,肯定有大事要忙,像这种牵线拉红绳这种事,实在是太过费精力,我是特意来帮你的!为的就是这热闹,怎么能去书房呢?”

        “什么牵线拉红绳?姨母说笑了,不过是个小宴而已。”

        “是吗?!”南宫公主冷哼道:“小宴能请得起我的小宴,你作为主人家不是应该开心吗?怎么还把我往书房引呢?”

        “这”

        “这什么?难道你请的人都上不得台面不成?连给我请安见礼都不会?!”

        大姨母平时连训他一句都没有,此刻却是字字带讽,句句如刀,还什么牵线拉红绳,这都是哪听来的?!曹襄心里咯噔一下,今天这宴,怕是要不欢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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