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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国家荣辱


“更始啊!!”刘彻恨铁不成钢的敲他的脑袋,“与民更始!!更始一般在什么时候?对朕来说,无日新月异,星辰转换,怎可轻言更始?是想说明这是新的起点!朕从登基之后,再都没这么期盼过一个新的变化,所有旧的、不好的都过去了,往后一切都是值得期待的,都是值得与民同乐的!朕生怕大家体会不到朕立后的喜悦,甚至还大赦天下,就是想那些愚民哪怕体会不到,也能从乍闻罪名可免的喜悦中跟朕同乐!”

        卫青听他又是长篇大论,半个字也没进脑子,只应景般的附和道:“哦”

        “哦?”刘彻来气了,“哦什么哦?你这什么态度?”

        “就变化嘛,每天都在变啊,陛下每天都有新的人才要招募,经常有新的政令推行啊!”

        刘彻差点断气,是,这些变化是常有,可这都是变化。

        更始是不一样的,更,除旧更正,始,重新开始!

        对君子来说,代有传承,岂敢数典忘祖,自言始新?天子来说,更是不可轻易革新变民,孝治天下,不可轻言更正!

        亏得自己还引经据典,斟酌好久,字字珠玑!一句废话没有!卫子夫竟然就看了一遍就收起来了,也没有领会到更始的意思。

        他还为此伤心好久,差点憋不住就主动告诉她了,但又觉得主动说就没有感动和惊喜了,还显得他矫情。

        “更始的意义是不一样的”说完这句话,刘彻突然悲从中来,总觉得自己一腔深情尽数付之东流,又委屈又可怜,谁的皇帝当得比他憋屈啊?人家都是陛下一句话,分成八瓣解读,解读的还不一定是特意说给她听的,但卫子夫可好,专门说给她的话,她想了想,想得通就赞同,想不通就扔一边了,哪有这样当皇后的???

        知道他们在为战事庆祝,卫子夫知道卫青肯定有分寸,就没有管,太后却担心刘彻身体,都三天了,人哪里去了?催问得卫子夫实在是顶不住了,只好来寻他。

        来到的时候,卫子夫见到的是已经面带胡茬、醉如烂泥的两个人了,听孔立说完,知道是卫青带的头,气得直接把月皎叫来,让她领人回去,没出息的弟弟,自己才不负责送!

        刘彻迷迷糊糊的站起来,“子夫?子夫来了,嗯,朕刚刚跟卫青说了一个秘密,朕也告诉你一个好不好?你不能告诉卫子夫,她会得意的。”

        一身的脏衣服,卫子夫手脚麻利的给他往下扒,一边换一边嫌弃道:“好好好,你说,我不告诉她!”

        “说完了!”

        卫子夫:“……”真是嘴严啊!

        等月皎来的时候,卫子夫准备一同打包送出宫的还有酿酒师傅,“酿酒的师傅给你们,想喝多少自己弄别拉着我夫君!每天还要一箩筐奏报要批呢!看着你家男人就头疼,没酒量还喝。””

        月皎看刘彻都不认人了,周围也没人,大着胆子怼回去,“没酒量也把你家那个喝趴下了!”

        “”

        “”

        月黑风高夜,醉酒归家时,为了给两位男子留面子,俩人没有惊动太多人,半扶半拖的往回拽。

        郦苍当时心疼她,硬是叫了一个肩舆过来想抬刘彻回去,可刘彻可没有卫青那么乖,死活都不上去,还嚷着要飞驰。

        卫子夫堪堪把他挪下楼阁就走不动了,干脆就等他疯累了再抬回去,卫青也被刘彻折腾醒了,要跟他拜别,月皎看了看两人对拜的场景,也不好直接就这么走了,就坐下来给跟卫子夫聊天。

        卫子夫看着那俩人,突然就笑了,搂着月皎道:“看似什么都解决了,但其实我们以后这样的机会也很少了。”

        “不!会多的!”月皎眼神亮晶晶,一眼不错的看着卫青,道:“以后卫青哥哥……不!将军就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了,他一定可以站得稳稳的,不止能一展抱负,也可以撑着你,再也不用让人说是只靠姐姐了!”

        卫子夫轻轻翻了个白眼,“只靠姐姐…哼!他们还没姐姐可以靠呢!”

        不过………卫子夫沉默了一会儿,这近十年,都经常有人这么说青儿吧?他是不是很挫败?其实他只是刚刚开始自己的辉煌而已,将来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

        月皎道:“也不算伤心吧!但是男人嘛,你懂的,总是有些豪气和好胜心在,觉得靠别人很丢人。”

        “没事,以后就该我体会这种感觉啦!”

        月皎轻轻回靠卫子夫,柔声细语的说:“其实子夫你在宫里,比我们每一个人都难,将军他懂,相比什么被私下议论的小委屈,对你的心疼是最重要的。听说你被还被太后罚跪,他寻了好多药材、补品、还有古玩玉器,不止送你,还托嫂夫人介绍,让我转交给修成君,让她送给太后。”

        卫子夫不自觉的落下一滴泪来,赶紧去擦,“我都明白。”

        月皎没有动,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明白,夫君对你好,可还是难免不了,有些时候要接受来自其他人看不上的目光!就像我应该很快就配不上他了,而你宫里那么多贵人,自然看不上你的也很多,明里暗里使绊子的,捉弄你,私下议论纷纷的也有吧?”

        “没事,我不放在心上就是了,身边还有郦苍,过得倒也…挺好玩的,况且皇后是我了,是我卫子夫!赢了就是赢了,怎么赢的,受了多少苦,不值一提,我想未来未央宫不会这样的!”

        月皎笑了,“你这样子跟将军汇报军功的奏报风格真是一样,先说赢了,其他再细禀。”

        “以后他就不能这么写了,得按规矩!”

        “规矩…规矩就是赶紧各回各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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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不过两坛而已,月亮还没下去呢!这么快就醉了?”霍去病笑吟吟的喊他回神。

        卫青这才收回思绪,那个时候,陛下是真的把姐姐放在心上,现在呢?他有些拿不准了,所以并不想再跟刘彻醉一场了。雍地卫子夫出事那回,别人不知道,他却从姜叹的口中知道了刘彻在山下的犹豫,然后平阳公主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霍去病伸手在他眼前晃,“舅舅我刚刚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什么?”卫青为自己的不专心道歉,“抱歉,什么话?我没听清。”

        “舅舅,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你那个问题,所以如果家和国相比,你一定会选国是吗?”霍去病来不及等卫青回答,就抢道:“那要是我选家,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失望?这个孩子怎么会这么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对他失望的,自己那天在椒房殿走开,是真的无话可说,并不是失望伤心,卫青叹道:“你该有自己想法,舅舅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霍去病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直白逼问道:“那你呢?这次只是让姨母受委屈,舅舅什么都没做,据儿说你一定另有苦衷,那下次呢!?如果真的危及到姨母的安危,舅舅会怎么做?”

        卫青闷了几口酒,盯着一处想了好久才说:“不知道,就像是我第一次出龙城,如果提前拿来假设的话,我可能也就无功而返了,可是那个时候我就是选了直捣龙城!去病,人在真实境遇下的选择和你口上说的也许是不一样的。就像你虽然声称把家人放在第一位,但你姨母真的挡你路不让你出去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霍去病咬唇,极目远眺,望向覆盎门外的旷野,黑黝黝一片,偶然有星火闪过,又消失在黑暗浓重之处,静静张开双臂,感受着秋风瑟瑟,那日明卿带他策马疾驰的感觉跃然心头,砰砰的心脏,鲜活又有力量,犯错怕什么,重要的是不断站起来的力量!

        再睁眼,霍去病干了一坛酒,坦然的看向卫青,轻声道:“那个时候我还小,日后不会了。”

        卫青也喝了两口,颇有些执拗的说:“可你随口说出来的真心话却是匈奴未灭,无以家为!做什么,和说什么,这些都是说不准的。”

        “或许吧!”霍去病这回没有再深究,就如舅舅说的,他该有自己想法,舅舅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那舅舅有什么想法,自己也不该武断的说一句好不好。只要他自己能明白且坚信,绝对会护定了自己的家人!更会护住这大汉长安!

        卫青看他只答了这三个字就专心致志的去吃菜了,有些讶异他的变化,不再以为长辈一时之言而喜怒不定,更加坚毅、笃定!骄傲和开心油然而生,卫青主动举杯去敬他,赞道:“去病,你比原来沉稳了很多,话也少了。”

        霍去病不以为的笑笑,人总是要长大的,肩上的东西越来越多,自然就不会轻易跳起来,回敬了卫青两杯,挑眉道:“这样不好吗?”

        卫青摇头,沉默半晌,羡慕的看着他,坦白道:“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只是想起我当年,觉得你很厉害,我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很沉不住气的。”

        原来舅舅是觉得自己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霍去病忍住了想笑的表情,其实他大概能明白卫青的心情,未能同出的袍泽将领都眼红他,舅舅本是可以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不管是有什么原因绊住了他的脚步,他都会忍不住遗憾的,所以这次他说是陪自己,其实也算是陪他吧!故意缓解气氛道:“那当然了,我自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来在战场上,我可是还要跟舅舅比一比谁立的军功多!”

        有些话真的不必说,尤其是不说比说了更让人心神开阔,卫青手快的给了他一拳,笑骂道:“臭小子,一点都不谦虚!本来想跟你好好聊聊的,但是看你这样,似乎比我明白。”

        霍去病很得意,“舅舅不必担心,我可是冠军侯,不需要帮忙,一样可以走自己路。”

        “好!”卫青欣慰道;“也不枉我爽陛下的约,带你来此看风景了。”

        霍去病一愣,他还很少看到卫青这么对刘彻,玩心大起,挤眉弄眼的对卫青说:“那就让他去找自己的外甥吧!我要跟我亲舅舅把酒言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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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少府的事情,颜异没有跟刘彻再起争执,在霍去病去接降兵的时候,许久没出来理事的程不识曾经特意拜访跟他说过招降的意义,刘彻想要的一国之族,是更大的宗族,是有包容之心的宗族,不是排斥异己论血统,不是数过往历史看出身,而是只看是否可同此心?是否可用此身?

        所以,颜异也放开了很多,开始尝试多去理解刘彻的想法,而不是一味的哭穷省钱。

        少府的事正在一点点的剥离,陈掌有些忙不过来,还主动问卫子夫什么时候计蕊可以全身心的回来帮忙,看着他俩搭档默契,卫子夫总算有了少许安慰。

        凄厉尖锐的喊叫在凤凰殿响起,就像是长长的指甲短促地划过玻璃的刺耳声响,喊得人浑身打冷战!

        “你们谁敢动我!”

        “你们奉谁的命令?!竟然敢假传旨意!你们有本事跟本宫去见皇后!”

        攸宁看着那个众人死死摁在地上,仍然不相信是皇后传她来认罪的魏长使,冷冷地开口:“你看清楚我是谁。”

        “攸宁?!你们这伙贼人有本事就拉我去椒房殿找皇后分辨?我可马上就是陛下亲封的美人了!皇后都会对我关爱有加,你们的主子是谁!?敢和皇后比吗?!”

        “是本宫!”卫子夫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还跟着懵懂的小言思,专心致志的拆着九连环。

        不紧不慢的语调却莫名让人汗毛倒竖,感到了扑面而来的让人毫无还手之心的威压。压住魏美人的黄门没有再用力,但是手下的人却在一瞬间瘫软了下去,复而不到几秒的时间,都来不及等卫子夫在主位坐下,她就立刻又弹了起来,高仰着下巴,孤注一掷的叫喊:“妾身可是马上就要得封的美人!陛下是如何宠爱我的,一连几日都歇在我那里,您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你贵为皇后,难道不禀告一下陛下就要处置了我么?!”

        卫子夫稳稳当当的坐下,揽过正一心一意玩九连环的言思,眼神撇向底下跪着接近歇斯底里的魏美人,嘴角勾出一抹奇怪的微笑,随即淡淡出口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本宫是谁了?”

        冷厉如刀的眼神刮过她,像是晴空的一声闷雷在魏美人心上炸开!是!她可是皇后!是自己最开始最尊敬惧怕的人,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后宫之主,而是因为自己清楚的从双桂口里知道什么叫荣宠之极,什么叫温柔藏锋!

        是自己日日看着她温柔敦厚,才掉以轻心,今日那个笑吟吟却敢随口轻易要她一个美人的命的,大概才是真正的霸天下的卫子夫!那个独宠十五年的皇后!那个如今即使被分去宠爱,后宫依然以她为尊的卫子夫!别人可能不知道,或许被如今的卫大将军权势滔天影响了,以为她是靠弟弟,才有如今的地位和尊荣!可双桂在后宫那么久,自己却不可能不知道,她真正霸天下的时候,卫将军还没出征呢!即使她为后的时候,卫将军也不过首胜而已!

        想起双桂离宫的嘱咐,魏美人才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把话听进去?!“朦棂,千万切记,不要去踩皇后的底线!十五年,哪个人能比得过十五年的独宠?就算是王夫人和颜八子,不过才堪堪走过了二十几个月吧!比起那么漫长的岁月,实在是差远了。”

        “皇后…皇后!妾身大不敬!妾身认错,您饶我一次吧!”

        “只因为大不敬?”

        “是…不…不是…不然呢?皇后若是觉得妾身哪里做的不够恭敬,尽管责罚,妾身都认!”

        “责罚都认了,那罪行也认一下吧!”这回卫子夫没有给她接话的机会,直接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从此以后,你就在王夫人永巷旧居为她守灵,早晚三柱清香,直到死,不得出宫一步!以后新送进宫的家人子和妃嫔晋升的时候,永巷令都要带人去你那里串个门,好让她们都记住你!知道你的故事!你也记清楚,之后都会有哪些貌美如花的女子会得宠于圣前,而她们要多谢你,把一条不能走的死路给指出来了!”

        “不!!!不…不是!不要!!我不去!皇后…为什么?为什么王夫人的死要算在我的头上?为什么我去给她守灵?!”

        哼!卫子夫嘴边嘲弄的笑容瞬间消失,面若寒霜地冷冷开口:“本宫还没说王夫人的死,本宫已经算在你的头上了!你怎么倒是先承担了呢?她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倒是说说看!”

        “不!我…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这…守灵么,不就是皇后觉得…觉得王夫人之死和我有关么?妾…妾只是辩解一下。”

        卫子夫眼神凝重,语调沉缓:“你错了!本宫不是觉得你和王夫人之死有关,本宫…是确定你和王夫人之死有关!”

        “妾身…”

        “双桂难道没有告诉你,千万不要踩本宫的底线么?孩子和家人,千万不要动!谁动谁死!”

        跌坐在地上的魏朦棂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冷得她直打哆嗦!最后连出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我…双桂…她…我与她并无干系!”

        “本宫之所以跟你废话这么多就是因为她好歹是太后身边的人,你也算她半个徒弟了,我算是还她一个面子。相比双桂当年的左右逢源,你倒是直接的很,免了本宫很多查证的时间!不错嘛!知道王夫人生子后身体虚弱,竟然还敢再关键时刻敢卖通小侍医偷换产后补药,紧接着又使人恐吓她再不瘦身争宠就要被陛下抛弃,同时你故意病了一场得陛下看重,故意去她面前炫耀,诱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去控制身材,风寒入骨无药可救!”

        魏朦棂还妄图狡辩,“皇后可有证据?!这都是你的猜测罢了!人证可有?”

        “这人啊,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药都搜出来了,还有你就没觉得原来那些爱跟你们搞那些神神鬼鬼的宫人,最近都少了很多吗?”

        言思一脸无聊的听完了全程,疑惑的往门口望去,刚刚姑姑也跟着来的,人呢?

        “皇后,你不是都给很多人选择么?你也可怜可怜我,我也是后宫嫔妃啊,也给我多一些选择吧!我也是一时冲动,妾身也不想的!我没有害死她,是她自己太脆弱了!要么罚我进暴室,罚我进冷宫都可以,怎么能不让我出永巷半步呢!我还要给王夫人上香,日日夜夜的面对她!妾身下半生怎么过?”

        卫子夫倒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静默片刻道:“也可以,如果陛下同意,你也可以去冷宫好好待着,我会让人尽心服侍你,确保你活得舒舒服服的…”

        魏朦棂抢道:“但…但是呢?皇后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什么都可以!妾身谢皇后恩典!”

        “本宫没什么要你做的!”卫子夫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一字一顿的说:“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活到闳儿长大前往封地为王的那天,到时候我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把你交到他手上,听凭他的发落!”

        “我…”

        这一次又轮到卫子夫抢着说话了,好心的提醒她:“你一定要数着日子享受,因为说不准哪一天,他就提前封王了呢!也不要妄想被交到他手上的那天,你可以自尽而亡。把你顺顺利利的交出去,对本宫来说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魏朦棂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这才确认卫子夫并没有跟她开玩笑,通红的眼里簌簌落下泪来,连目光都变得疯狂,什么交给未来的刘闳发落,她根本就是拿戚夫人的事情在恐吓她!这是选择么?这根本就是比死还痛苦!要么日日夜夜的的活着被一个死人折磨,要么屠刀悬首时时刻刻的担惊受怕!诛心之刑莫过于此!反正都躲不过了,她就要让自己这样痛苦的活着,那么还顾忌什么呢?还不如说个痛快。

        她眼神瞬间变得疯狂,剧烈的挣扎起来,竟真的在几个黄门手下硬生生往前挪了几步,歇斯底里、口不择言的说道:“她已经死了!为什么要折磨我呢?!折磨我她也醒不过来了!而且也不全是我的责任,是她自己产后虚弱!她又与你有何关系,一个分去你宠爱的女子!一个夺你夫君的贱人!何必为了她,如此…折辱我呢?”

        卫子夫冷哼出声,看来是真的没人把她每次在年尾祭祀上说的话,真正放在心上,那也不怕,就再说上一遍:“有何关系?她入了未央宫的大门,就是我卫子夫该庇护的人!你对王夫人下手的时候,也分走了她的宠爱和夫君!可有想过何必么?”

        魏朦棂闻言却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一旁静静解九连环的言思都忍不住抬头来看她一眼,不过也就一眼,就飞快的收回目光,继续解九连环。

        “你现在来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你该庇护的人?你也不想想,你庇护的是谁?跟你一起共享夫君的人啊!我害死她,你怎么能不感谢我呢?”

        “拖出去!杖十杖!然后把她给本宫扔到永巷去!”卫子夫拍案而起,字字掷地:“本宫要后宫众人都给我记清楚了,敢用救人的药害嫔妃的,敢动子嗣和孕妇的手脚的,都是什么下场!要宠爱也好,要封赏也好,都凭自己本事去拿!踩着这几个点去做的,本宫第一个让你见识什么是未央宫的体统和规矩!”

        魏长使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就被拖了出去,平阳公主这才闪身进来,她是跟张欣一起来找卫子夫的,张欣没有提头来见,王夫人的事真的让她查到了。

        虽然不是死因有蹊跷,但是事出有因,有些人也不是全然无辜,而且刘闳差点出了事!

        张欣一个分心没有盯紧刘闳的饮食,就发现这孩子整夜的哭闹睡不安稳,平阳公主和卫长公主去长乐宫看望言欢和言乐的时候,被两个小祖宗下了逐客令,正来未央宫散心的时候,路过漪兰殿,觉察出不对提点了张欣一下。

        卫子夫握着那个陶瓶,内心复杂,若是自己能多上心王夫人忽近忽远的态度,能多关心她的状态,也不至于被人有机可趁,唬得她一会胖一会儿瘦,连起码的身体调理都不注意。最后害得王夫人身子虚弱,伤风一来,病如山倒,背后之人竟然还想在皇子的身体上故计重施,真是令人切齿!卫子夫一阵后怕,也怪她最近太过消沉,竟让小人在后宫作祟!

        张欣见此结果,心中深感安慰,郑重其事的跪下叩首,“谢皇后!”

        “招魂的事情也是她跟陛下提的?”

        “前段时间魏长使就曾经跟陛下说过,既然陛下这么想念王夫人,皇子也想念她,何不让神仙召其魂魄来相见呢?所以没少在漪兰殿安置乱七八糟的东西,奴婢并不懂这些,自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幸好有平阳公主,一路过就闻出不太对劲,奴婢们详查之后才发觉的。”

        卫子夫无奈,又搞这些神鬼的,若是王夫人真回来了,应该来第一个见她才对吧?算了,要是真的能让骤然失母的皇子有所感慰,刘彻歉疚和思念的心情能稍微舒服点,也是件好事。只是平阳公主参与什么?这会是她另外一个局吗?

        卫子夫没有转头去看平阳公主,也忽略了她想说些什么的意图,只是问计蕊,“一应文案齐了吗?”

        “齐了,”计蕊眼神扫过平阳公主,意有所指的说:“虽然要绕过双桂,又要避开近期的招魂,漏洞有些多,但幸好经手的人不少,还算完整,如今魏长使也认了,倒没有需要额外做的。”

        平阳公主在旁边倾身探头,满脸笑容的问道:“子夫双桂的事情,我帮你想个主意吧?”

        双桂毕竟是太后的人,她应该不好处理。

        计蕊和张欣对视一眼,对平阳公主颇有些讨好意味的样子有些懵,只好齐齐去看卫子夫,卫子夫却没什么反应,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转头去问张欣,“王夫人的身体跟这药有没有关系,之前是否有接触过,医官那里可有查问,再者既然是药物,你之前为何没有察觉?”

        “这药味道轻微,混在膳食中闻不出来。还是平阳公主见多识广,一路过就立马闻出来,觉得不对,所以才告诉奴婢的!”张欣这话本来是想给平阳公主邀功的,但是卫子夫可不会像她那般单纯的想平阳公主了。

        卫子夫却严肃训道:“张欣,你可知罪?”

        张欣一愣,叩首道:“奴婢知罪,这次劳师动众让皇后费心了,奴婢愿用一生服侍皇子,以此赎罪。”

        “不出宫?决定了?”

        “是!”

        “计蕊,找个没人的地方赏她十巴掌!”

        “皇后”

        “既然决定在未央宫留下,就给本宫记住了,这里是谁做主!”卫子夫更生气的是,自己又不是没有给她人手,她竟然先让平阳公主知道了这件事,找个习惯可不好。于是干脆直白的警告道:“念在与你有同师之谊,这次小惩大戒,下次你再敢让外人随意知晓未央宫的事情,或者不分主子,胡乱禀报,罚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皇子还要长大,还要拜师,还要娶亲,还要到一方为王,日子还长,桩桩件件,你心中要有数!”

        张欣心中一凛,不敢再去看平阳公主,低声应诺。

        “子夫?”平阳公主仿佛没有听出弦外之音,照旧笑吟吟的说:“子夫这些神神鬼鬼的,我帮你处理些吧?”

        她?哼见多识广?刚刚张欣的话,卫子夫可是每个字都记住了,转头意味不明的看着平阳公主,冷笑道:“一路过就闻出来了?”

        这下平阳公主倒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摇着扇子偏头躲避道:“是,这些年在外行走,自然见识过不少歪门邪道。”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哼!”仅此也好,不仅此也好,她最好都对未央宫保持距离,上次是例外,自己再也不会允许那样的情况出现了,未央宫到底谁做主,自己会让她明白的!

        “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宫劝你离这些东西远一些,最好也离皇子远一些!如果公主因为对本宫有什么意见,就牵连到我子女身上,对孩子下手,别怪我到时候真的不念你提携之恩!”

        平阳公主笑容一僵,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皇后是觉得我故意亲近刘闳,恐怕会威胁太子的地位吧?我只是个区区公主而已,你这是怕我?还是怀疑卫青对你有二心?”

        卫子夫冷笑道:“公主对别人的孩子真上心,自己的却丢在长安,一丢就是近十年,真是慈爱!公主善谋,进将军府之后可要好好适应,本宫是真怕你不融不进卫家一向坦荡的生活,不过念在你好歹是陛下的姐姐,本宫好心提点提点你!”

        “提点我?”平阳公主好笑的看着卫子夫,目光深深的盯了她半响,才在她毫不退缩的威势下讪讪败下阵来,温顺的小狐狸终于露出了爪子!就是猎人也要忌惮三分啊!平阳公主合扇正坐,“好吧,臣洗耳恭听皇后要提点些什么?”

        “那公主就记好了,从今以后你怎么对我没关系,大汉皇后绝不畏战!但要是公主想动我儿子应得的东西,别怪我不客气!不信你也可以回去问问卫青,他要是敢说个不字,不管他再立多少军功,我都一定能让他先跪死在我父母坟前!”

        这么狠?还以为小丫头会再多消沉一段日子,如今这么快就亮了刀,速度倒是比平阳公主想得要快,只是可怜的卫青啊!平阳公主对平白连累到他无比的歉疚,之前她的布局确实心思深沉,就是针对卫子夫

        但这次她真的只是恰好,毕竟当年太后给她的东西,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到底是何味道,自然一闻就闻出来了,平阳公主苦笑道:“我没有往这些事情上想过,更没有想动摇你皇后的地位,我只是熟悉这个味道罢了,你相信吗?就这么简单!”

        “我相信!”卫子夫眼角忍不住的泛红,相信?平阳公主自此再不配她的信任了!相信她的简单,就更不可能,语气越发冰寒如刀,“公主对这些欺瞒人的小手段自然熟悉得很!”

        “我……”平阳公主心中一阵刺痛,她虽然早知道两人关系会变成这般剑拔弩张的情况,但是真的经历了,心痛却是加倍的,“子夫”

        “皇后!”卫子夫又快又沉的强调道。

        平阳公主眼神一黯,强撑出个笑容来,讨好道:“子夫,我”

        “皇后!”卫子夫又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眼中尽是疏离冰冷。

        “皇皇后。”平阳公主终究是改了口,嘴边依旧睨着淡淡的笑,尽量语调平稳的问道:“你这么生长平侯的气,是因为我我之前那般对你,他是我夫婿,你也连带着讨厌他?还是因为卫青身为你弟弟,却没跟你站在一起,所以你才生气的?”

        有区别吗?!卫子夫觉得平阳公主是真的很擅长给人插刀子,这两个原因都如利箭直中靶心,伤在她心中最脆弱柔软的地方,她还想让自己告诉她哪个最疼,何其残忍!

        卫子夫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了,起身就走,要不是不现实,自己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她了,还回答她?自己真是见了鬼才跟她磨叽这么久,想着跟她同室而处就憋闷得喘不过气来,那样反手捅刀的背叛谋局,还想自己装个好脸色给她吗?!

        看着卫子夫气呼呼的出去,平阳公主幽幽望出去的目光很久没有收回来,真可惜啊,对自己,她再也没有以前的好脾气了,答一个问题都不愿意,真是太不可爱了。

        叶葵在旁边担忧的劝道:“公主你怎么还继续激怒皇后呢?”

        平阳公主无知无觉,“我激怒她了?”

        叶葵无语了,您都把话说成那样了,还不叫激怒呢?

        看叶葵一脸沉痛的表情,平阳公主才渐渐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话到底有多欠揍,“可是我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不是故意的。”

        “那您希望她答什么呀?”

        是啊?自己希望她回答什么呢?平阳公主想了好半天,都没有答案,也就也没有回答她,直到两人回了平阳侯府,下了车,平阳公主才肯定的回答叶葵:“因为卫青是我夫婿,所以子夫连带着讨厌他!”

        “”

        麦黄色的辽阔大地上,人头攒动,白云如团,静静流淌,车队熙攘,铃声清响,敲敲打打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能从边境传到长安。听说投降入籍的匈奴人在置家建城,周围不断的有钱粮拨过去,各属官吏陆续到位,相关的农桑、商业渐渐兴旺,这样的场面,别说是见过,就是听都未曾听过,但如今的大汉秋季,就是能收获些与众不同的惊喜!

        但是叶葵很想说,公主啊,虽然现在朝中内外都流行敢想敢做,但你也太敢想了!

        我们还不如,等着看好了!

        此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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