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抵足仍隔心

岁越好和方鸣羽跟在潘博士身后，都没走几步，潘博士停了下来：到苏小小墓了。

        潘博士低声说道，“如果武松知道他葬在一个□□旁边，他愿不愿意呢？”

        岁越好说道，“武松一介草寇，怎么配得上苏小小这样的才女呢？”

        潘博士说，“是啊，武松怎么会喜欢苏小小这样的人。”

        “不是不是，”岁越好解释道，“武松自然会喜欢苏小小，因为苏小小貌美善歌，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呢？可是苏小小不会喜欢武松，因为武松只会看上他的皮囊，欣赏不了他的内里。”

        “武松这样的英雄好汉，喜欢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像苏小小一样有才，还出身良家的，才是武松的良配。”

        “如果要看古往今来古今中外所有的女子，自然有不知道多少和武松般配的。可是人一生只有几十年，能够认识的人能有几千个吗？有些人早一步晚一步就遇不上了，或者早出生十年晚出生十年就不相称了，真正能够遇到的才算是缘分。至于般配与否，有共同的成长经历才最般配。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共同攻克难关才是最好的浪漫。”

        “所以还是要有共同的出身，不然怎么会有共同的成长经历。武松怎么会和苏小小一起成长呢？苏小小的心事是秋月春风，武松的难关是老虎和坏人，他们不但不能一起面对，甚至都无法互相理解……”

        方鸣羽说道，“你们越说越复杂了，快别想那么多。照我说，缘分到了就是到了，不要考虑那么多。快回去吧。”

        潘博士意味深长地看了岁越好一眼，发现岁越好也这样看着他。

        晚上洗漱完毕，二人同床而眠，同一条毯子，一人盖着一个角。岁越好问他，“你喜欢方鸣羽对不对？”

        “喜欢又有什么用？我配不上他。”

        “是有人用方鸣羽威胁了你吗？所以你才反水？”

        “不是。不要再说这个了。”潘博士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岁越好。

        岁越好还要再问，“这个案子牵涉到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你真的不想帮他们吗？”

        “岁博士。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就是这种命，就像你就是这样的命。你再不好了，你有你的世安哥，你有你的好姐妹，所有人都在帮你。可是我，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的人生没有指望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难道重操旧业吗？”

        “重操旧业有什么不好的。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老爷爷本来没人给他钱的，可我一露胸，那些男人们就抢着给他扫钱。我这还没卖身呢，打擦边球而已，男人就乖乖把钱给我了。那我躺着赚钱岂不是来钱更快？何况我自己还爽到了。”

        岁越好说，“违背妇女意志，这个严格来说是□□。”

        “不违背。给了我钱，我就愿意了。你说啊，那些买支口红都要男朋友报销的女人，算不算卖身呢？他们和男朋友睡，然后买口红，然后男朋友给他发520的红包。我和男人睡，然后男人给我发800的红包，然后我买口红。只不过顺序不一样罢了，实际上还不是一样。你可别跟我说他们之间有爱情，那我和我的客人们也有爱情，只不过我见一个爱一个罢了。”

        “至少他们这样只有一个男朋友……”

        “固定找一个人卖，能比我这样找很多人卖高贵到哪里去呢？难道你谈恋爱不用——噢，你应该和他们不一样，可能你谈恋爱真的不用男朋友的钱。可是像你这样的女人能有几个，大多数女人，不都是我说的那样的吗？找个老实男人，要一大笔彩礼，然后天天陪他睡。和我比起来，只不过我是按次收费，他们是一次性买断罢了。对了，他们还要做家务，还要生孩子，还要帮忙还房贷，可是我，多轻松。我的钱都是我自己的，我不用伺候男人。”

        “想赚钱，有很多办法的……”

        “有什么工作能十几分钟赚八百块的？还是我这种没学历没技术没本事没人脉的人能做的？好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钱更好。贞操算什么，有钱重要吗？性病算什么，有穷可怕吗？我但凡能找到一个一天赚八百块的工作，我也不至于干这个了。”

        岁越好心算了一下，确实一天赚八百块，在网上属于赤贫，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属于高薪了。浙大出来的硕士出来差不多能拿到这个数——可浙大的硕士本来就是凤毛麟角。

        “可是钱，真的这么重要吗……”

        “好好，我是穷怕了，我一定要钱。我没办法像你一样看天吃饭。而且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干这个的。我知道你有更高的追求。可是我这辈子已经完了，只有钱可以救我。你有你的世安哥，我只有钱。等到我存够了钱，我就不干了。”

        “那你要存多少呢？”

        “一千万。”

        岁越好在心里默默计算一千万除以八百是多少，算着算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岁越好睡到中午，想是昨天稍微喝了点酒。潘博士没在床上，外面也没有动静。岁越好惺忪着眼睛推开门，却看见周世安正坐在沙发上，拿着他昨天看到一半的书在看。岁越好想起自己蓬头垢面的，似乎也有好几天没有洗头了，赶紧背转身关上了门，后背靠在门上。

        卧室门没有锁，周世安笑着推开门，“你还是穿的这件睡衣。”

        “啊……”岁越好低下头看睡衣，周世安笑道，“当时你买了这件睡衣，你跟我说小猴子就是你，上面印的月亮就是我，你是猴子捞月。我问你我为什么是月亮，你说我是你的白月光。”

        “我当时只是拆了包裹，随手给你拍了一下，没想到你就记得。”

        “岁岁说过的话，世安哥当然都记得啦。”周世安替岁越好整了整头发，“你这样很好，不用慌慌张张去洗头。”

        岁越好胡乱用手抹了抹脸，周世安笑道，“不像小猴子，倒像小猫咪了。”见岁越好仍旧呆呆的，他说道，“你不换衣服，难道穿着睡衣出去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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