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再见,朋友2
我噎住似地愣了十多分钟,不愿意再说这些,只是错开话题说:“你平常很少用你丈夫的车,这几次去借,他不觉得奇怪吗?”
苏丽说:“那是当然有一点。不过奇怪也没什么,我还是清楚他的。你猜我见到他是什么情况?当时他在一间客厅里,阿云刚刚走出卧室。我丈夫见了我有些吃惊,我倒服了阿云显得什么事也没有,很随便地和我打了招呼。我却不敢看她了,只对我丈夫说了请客一事。他说已听阿云说了,他也和阿云一块去。我听到这最后一句,真有一点生气。可想一想也罢,借口要接张导演他们,就转身走了。”
我又听得有些刺人心痛,只抓住她最后一句话接着问:“你接了导演吗?”
“哪里?去接导演,导演不在家里。我开去白屋找乐子,导演在她那里。乐子说她有车的,等会和导演一块去好了。这时,他们大概已经到了。”
我眼前一阵发黑,但很快就抑制住自己。我什么也不想听了,只催促苏丽把车开得更快一点。我眼光盯住巴黎餐馆的方向,心里就渐渐竖起一座刚硬的铁塔,脸孔也绷得很紧。
苏丽回头看一下,说:“你吃了我的炸药了,我不该给你说这么多话。”她末了又在返光镜里盯视我,疑惑不解地问,“我看你昨天在乐子面前那么畏怯,饭也不一块吃,我以为你会打不起精神。昨晚,我也是挂心不下才专意去看你的。”
我一句话没说,只是有些激动地望着手握方向盘的苏丽。苏丽又在返光镜里盯我,并轻声叹了一口气。
距巴黎餐馆还有数百米远,我一眼就发现餐馆前左侧空地上停放着乐子的那辆淡白色轿车。我心里先是一跳,随即静下来,感觉一座刚硬的铁塔又增高了许多。
车停放下来以后,我和苏丽一前一后走进餐馆的玻璃大门。我记得前一次戈林请客也是在这里。那次乐子推托有病没有来,我也中途离开了。我不由自主地寻视那次我们围坐的那张餐桌。苏丽领我在一张大桌前停下,抬头就看见乐子和导演坐在对面,正在说着话。导演见我和苏丽到来首先站起来招呼。乐子接着站起来,她的眼光巧妙地避开我的脸孔。今天我望见她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她也有些畏怯了,而且一脸疲惫。我知道她昨晚是和张导演在一起,可此时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轻松光鲜的痕迹。
在餐桌旁我直眼端视她,她却逐渐显得坐立不安。在苏丽和导演说话的时候,她蓦然屏住声息,脸也有些发灰了。我从她脸上看出了一层熟悉的忧郁。这时如果是我和她单独相处,我会情绪低落,甚至骤然掉泪的。但是现在我丝毫没有想到这些,盯住她软弱灰暗的脸面,我眼光变得更加火辣尖利了。不一会儿,我看出她在犹豫是不是应该继续坐下去。
这时侯苏丽的丈夫和阿云来了,苏丽和导演还没坐下就和来人搭上话。我发现阿云一道眼光极快地掠过我和乐子脸上。我于是有点惶乱,目光松散一些,而从神色上还看得出一个紧牵着乐子的念头:就是她更加犹豫了。在阿云和吴经理相邻坐下后,乐子轻轻站起来,遏力作出一副微笑,很歉意地环视一周说:“我有点发昏,大概头痛又犯了,得看看医生去。”周围人都噤声朝她看。苏丽要开口劝留,见乐子已经离开座位,就随声说:“也好。看了医生能来最好来,我们等你。”说完无意中盯了我一下。
我心里一沉,转头见着阿云的眼光也盯我一下,然后她立即扬起头显出一脸的漠然平静。
用餐中苏丽和丈夫说话变得和气而客套,不像前次在东方酒店餐桌旁那样难堪。吴经理一一品评着菜类,说出不少有关法国菜的趣话。苏丽说:“我丈夫吃外国菜多了,今天多亏他在这里,要不大家只能糊涂着吃一顿了。”说着眼睛冷幽幽地观察丈夫的变化。
吴经理一直注意邻座的阿云,淡然回答苏丽说:“咱夫妻都是商场上人,在大众场合还是都称经理!”苏丽说:“你不是也常犯这个错误吗?这规矩是现在才定的吧?”
吴经理看看苏丽,声音软下来说:“我倒忘了。你说得对呀,今后也全依你!”
张导演艳羡餐桌旁这一对夫妻的唇来舌往,啧啧叹一会气说:“夫妻俩要不要规矩全无所谓。有是无,无也是有么!”
苏丽在导演的说笑中默默盯视阿云,我看见就附和导演说:“是的。有没有规矩一样的,夫妻算称呼,经理也算称呼,哪个也没有错。”
苏丽听着直对我发笑。阿云始终没插入一句话,餐后她第一个站起来说:“我要先走了。这几天刚搬回家住,家里还要好好收拾一下呢!你们聊着,不用车送,我拦个车好了。”苏丽夫妻俩正打算开车送她只好不言语了。阿云走了不久,其余四人饭毕坐进吴经理车内,由他开着车先送回导演,再送我到家门前的巷口下来,剩下他们夫妻俩飞也似地驰去了。
我安然自若地等待天黑,眼睛盯着乐子白屋的那把钥匙。我时刻都希望使用它,因此一直把它放在光线最亮、最容易看得清楚的写字台桌面上。
阳光从建筑物高处逐渐收敛,我心情竟然逐渐变得沮丧。直到天黑,我不知道我这样等待着要干什么,但我知道今晚在家里无论如何也呆不下去了。
我从桌上抓起那把冰冷的钥匙在手心里握了很久,然后装进口袋里。我没有亮灯,房内变成一团漆黑,我踱到门口倚住门框站着看外边的夜光星斗。此时此刻,我想起白屋里的乐子正在干什么。这个念头立即把我头脑的想象引向她身边,我想着她的客厅里的沙发茶几,卧室里的大床被子和脚下的红地毯,最后想着床头那朦胧的红光灯。我抬头望着一块被大型灯泡的强光照亮的天空,夜里还传来的隆隆的机器声,那是城市近郊的一处建筑工地。再回头一望我的房间,黑暗中好像隐蔽着一双推动我离开的手,又好像无数双足可以窥破我内心秘密又肆意怂恿我只身前往的眼睛。我于是怦地一声带上门,徒步朝郊外的白屋走去。身边驰过一辆辆夜行的轿车,有的司机还靠近来询问似地望我一眼想知道我为什么孤身夜奔,我却看也不看只管径自朝前走。我这种赶赴秘密幽会般的心境不愿意被任何人打破,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走近白屋。一路上始终没有记起乐子两天来还不曾和我说过一句话。
看见白屋在星光下静卧着的影子时,我愕然发现屋子里没有灯光,屋前也不见乐子的轿车。我全身一阵冷清,一路鼓满气息的胸膛倾刻间泄漏一空。我这时想了想乐子两天来对我的态度。我断定她又在回避我,或者夜晚不回白屋,或者她已经休息了,而有意把车放在别的隐蔽处。但无论哪种情况都不会使我离开返回,同时我心里又升起一座坚硬的铁塔,双目灼灼地走到白屋门前。我有这里的钥匙,就打开门,按亮客厅里的灯光。我发现卧室门开着,去看了床上也是空的。
乐子还没有回来,我慌然不知所措,想离开又舍不得迈开一步。我望着曾被她触过的床面和沙发,甚至她走过的地板也令我目不转睛地死死盯了好久。我又忘了来时的心境和她两天里对我的冷淡,只想着半个多月前我们在一起的那几个夜晚,浑身的骨肉便在蒸气般的温热中稣软下去,刚贴近床面就躺下一寸也不能移动了。
躺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我觉得就像是过了几个夜晚。伸手一摸身边的空处,我想乐子今夜怕是不会回来,寂寞的感觉又使我心冷了。
我从床上起来灭了客厅和卧室的灯,关严卧室门,身上发冷又放开暖气,接着就脱衣睡在被子里。睡着就后悔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白屋,想乐子会不会忘掉她上次临去桂林前留给我的这把钥匙?她能想到我会这样进入她的白屋吗?我断定她什么都会想到,而她门上的钥匙也肯定只有我和她有。这些想法又给我心里送进了一些温暖。
我坦然自在地进入临睡前的恍惚之中,耳边却很快听见汽车的运行声,声音渐渐临近。我顿时明白这是乐子回来了,就睁大眼睛屏住呼吸,尖耳倾听她的声音。
我听见车门怦然碰合的声音,乐子和一个男人说着话走上屋子的台阶,那男人是张导演。我听见他们谈起新春联欢晚会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一直没有停止。客厅的外门打开了,灯光一亮,忽然听不见乐子再说什么,只有张导演还在嘀咕。
他们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还是导演在说话,乐子什么也不说了。过了一会,导演问乐子怎么了,乐子说:“导演,我又头痛,心也很乱,今晚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
导演说:“那也好,我回去了。可你要不要看看医生?”
乐子说:“我拿车送你回去,随便买点药吧!”
导演说:“你开得了车吗?要不你留着别动,我去买了药送来好了。”
乐子站起来说:“我送你吧!”
我听见客厅的外门重新关上,车又重新开走了,我耳朵在追踪倾听轿车驶去,直到什么也听不见了,我才听见自己的心在突突跳动。显然乐子什么也知道,她一定从关闭的卧室门明白我就在里边。
想着她很快就会再次返回,我惶惶不安地猜想等会她将怎样打开房门走进卧室,在灯光下与我相对时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一句应对她的话来,就希望她今晚还是别回来最好。
但轿车又返回来了。乐子上毕台阶,拧钥匙打开客厅的外门。我的心加速跳跃起来。
然而,乐子进门后默不作声,好像并不知道我在卧室里。我听见她进了卫生间,从那里传出浇洒在她身上的哗哗流水声和暖气喷头的丝丝气流声。她在洗澡,水声里不时传来她舒适的唏嘘声。
她这样若无其事倒使我心跳舒缓下来,想着她光洁滚热的身体马上就要躺在我身边的床上,我不禁浑身变得温热有力了。
她出了卫生间又在客厅里静了十多分钟,似乎在想着什么。这十多分钟的沉默在我就如同心被揪紧悬在空中一样晕乎得不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之后,她终于用一把钥匙打开卧室门,没有按着灯,就对着床上的我说:“你总不会睡着了吧?”声音透着特别冰冷的气息。
我不知如何回答,却叫了一声:“乐子——”她没有应声。我望着披一件浴巾站在门边的她,似有一团更大的冷气直冲胸前。
她啪地一声按灭客厅里的灯光,屋子内外一团漆黑。她走进卧室后又哐地合上卧室门。我只看见一个迷人的黑影挨近床边,丢下浴巾,铺开另一条被子独自躺下,很长时间她一动不动。
我说:“亮开灯好吗?”
她说:“不要亮灯,我现在看一眼灯光就会失眠的。”
我不作声了,因为她的回答不容违拗,我只好静静地躺在被子里。
这种黑暗中的冷寂使我回想起两天里和她相见的情景,眼前那一座铁塔又耸立而起,而且在黑暗中愈益高大,即将破开我的心胸。
一种压迫难耐的感觉使我身体变得刚劲而灼热。
我先伸出一只手摸乐子身上的被子,然后整个身子钻进她的被窝里,紧贴她躺下,可她还是没有动。我在一种憋闷状态下身体更加灼热了。
卧室里漆黑一团,深绿色的窗帘也掩合得密不透光。我想着在这间沉寂的卧室里,在这张床上,我和乐子——也就是现在躺在我身边的这个女人曾经有过的销魂之夜,而且每一夜的情景至今都历历在目。这时虽然我看不见她的眼光和脸庞,但仅凭感觉我就能判断出她就是那个令我销魂的女人。我闻着她皮肤上散出的香气,不停地触摸她颀长柔软突兀起伏的身体轮廓,多日来对她的渴念和压抑突然爆发。尽管她躺着毫不主动,我却不顾一切地压在她身上吻她,揉搓她,拨开她的大腿,把器官伸入她体内拼命地摇撼她。黑暗中,她浑身由冷变热,直到体内聚起一股湿漉漉的热流,却始终也没有发出一句酣畅的呻吟。她在肉欲的享乐中却遏力用理智抑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来。我也清楚这只有在黑暗中,在她不把我当作我而纯粹只当作一个男人时才能做到。
但今天晚上我顾不得这些,我满身蹿动的肉欲之火烧晕了我,她的肉体填满了我长久压抑的饥渴,使我想不到她这美丽迷人的肉体之外的其他东西。
我不知道我后来是怎样入睡的,也不知道乐子是怎样的情形。我醒来天已大亮,卧室软床上只剩下我一个人躺着,窗帘被拉开一段缝隙。我起来发现乐子的车不在了,到处寻找她是不是留有字条给我,但什么也没找到。
我呆站着像做了一场梦。白天和夜晚总是会给我留下两种迥然不同的概念,但身在其中的我并没有去理会这些。我简单地只相信此时的感觉,甚至又怀疑昨夜我是不是真和乐子睡在一起。
末了在迷乱不安的心境中,我摸摸口袋里那把冰冷坚硬的钥匙。钥匙的确还在,它装在我的口袋里,被我紧紧地握在手中。我明白这些以后,内心从混沌犹疑中获得一丝安宁,就抬起脚步晕荡荡地出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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