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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章 愚蠢和聪明


  伊达政衡为什么要将身边的宠臣黑田官兵卫和山中幸盛派来稻叶山城?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给斋藤龙兴保驾护航这么简单,随意派遣一个外交奉行就能够很好完成的目的,为什么还要派遣上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军?黑田官兵卫的一席话,解开了众人心头的一团疑惑,可是又被另外一团疑惑堆满心头反而被黑田官兵卫三言两语带到了沟里。

  原来黑田官兵卫的目的并非简单的拯救织田信长,真正的目的乃是用美浓人牵制住甲斐的武田,然后让越后的长尾景虎率领大军搅乱关东平原,拆分掉善得寺三国联盟,最终使得关东诸势力统统搅合进来。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再一举将全部通吃。

  好算计!好手段!自诩为聪明人的安藤守就、稻叶一铁、氏家卜全等人不由得赞叹,再联想到原本善得寺三国联盟精诚团结,虽然总体实力还是不如拥有天下二分之一拥兵二十万的伊达政衡。不过在局部上并不逊色多少,还是能够扳扳手腕的,将善得寺联盟拆分便成为了伊达政衡的头等大事。如此一来就什么事情都能够解释的通了。

  织田信长、今川义元、武田晴信、北条氏康、长尾景虎,嗯,还有他们统统落入了伊达政衡的阳谋之中,黑田官兵卫寥寥数语,就掌控了人心,每一言每一行都关系着会议的气场变化。他嘴角上微微露出了笑容,很享受眼前的变化,“战局瞬息变化,变化无常,谁敢说自己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事实上,战局胜负变化对于天下形势的影响有限,如果今川义元胜利了,看似稳固了三国同盟,伊达家想要获得胜利就要多付出一些代价?这些大家全都是你我在伊达家进阶的基础,能否获得最后的胜利,关键在于策略。就如对弈,一着错,着着错,所以策略最要紧。”

  黑田官兵卫的话语解释了他的目的,从大局上来说是为了拆分善得寺三国联盟,从私心是为了个人的前程,没有人是毫无私心的圣人,有野心,有私心,才能够同心协力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进取。人人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那么大家就能够同心协力,奋不顾身的靠近这个目标。

  大会议再和谐中草草结束,不过安藤守就、稻叶一铁、氏家卜全三人没有离开,他们被领到了小会议室,小会议室内已经有了三人,黑田官兵卫、长井道利、日根野弘就。斋藤龙兴不在,安藤守就、稻叶一铁、氏家卜全没有在意,美浓军上下都清楚谁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而斋藤龙兴不过就是一橡皮印章。

  众人对视一眼,眼里均有一丝肃然之色。

  黑田官兵卫放下羽扇,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主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就是牵制住甲斐的武田,如果能够消灭这股力量更好,干不掉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乃是第一要务。”

  众人虽然心有存疑,可是听到黑田官兵卫明确直言他调动美浓人的目的并非特意援救织田信长,不过就是在牵制甲斐武田顺带的,真正的目的就是牵制甚至于消灭甲斐武田。消灭与否,他们不敢动那个心思,要知道外人弄不清楚他们的构成,他们还不知道吗?在战力上比起今川义元的大部分人马要厉害三分,可是比起甲斐的武田军,还是略差一些的。

  不过众人听到黑田官兵卫的心里话,还是不由得舒畅了一些,甚至还有一些愉悦。拯救织田信长和牵制甲斐武田是两个概念,前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后者只要策略得当就能够全身而退的。更何况美浓、尾张打生打死多年,突然要他们解救之尾张人,真有点转不过弯来。

  众人全沉默了,都在思考着消化着黑田官兵卫的话。

  很快,稻叶一铁打破了小会议室的僵局,低声说道:“今川义元不相信甲斐武田会信守诺言,继续帮着他打下去,这才布下了两支人马就近监视,是否可以利用这个行离间之计。”

  黑田官兵卫轻轻摇头,笑骂道:“今川义元已经快要被逼疯了,否则也不会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来,他真正应该做的就是强攻鸣海城,斩首织田信长,同时要求甲斐武田军牵制住我等,许诺只要鸣海城告破,他们就能够自行离开。这样做的话不但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还维护了善得寺三国联盟,不至于和武田晴信撕破脸皮。”

  众人心头一凛,齐声道:“幸好。”的确如黑田官兵卫预料,只要今川义元不顾他们,强攻鸣海城,他们还真没有好的办法突破甲斐武田军的牵制,等到鸣海城告破,织田信长被斩首,他们也只能够无奈退出战场。

  黑田官兵卫再度掌控了会议的走向,他笑道:“今川义元已经被敦贺之战吓破了胆子,片山越后大人用三千之众硬顶十二万一向一揆大获全胜,想当然的错估了实力。”

  黑田官兵卫说起敦贺之战的时候还谈笑风生,可是听众们全都一副敬畏的模样,不是今川义元一人吓坏了,任何人听到之后一开始是不相信,然后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就是吓破了胆量。

  黑田官兵卫见得众人如此模样,然后说道:“今川义元的行动表明了他变得很是谨慎,唯恐重蹈敦贺之覆辙,为此他不惜和武田晴信撕破脸的危险也要布置军队监视。不过假的总是假的,再是假装也变不成真的,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时间,一切都会明了,到时候今川义元定然会发起鸣海城之战,虽然给了织田信长一个月休整的时间,不过想要守住鸣海城也非易事。”

  稻叶一铁眉头紧锁,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确实如此,今川义元人数上的优势非常明显,鸣海城想要挡住他们的进攻恐非易事,更何况鸣海城孤悬,只要分派一支偏师攻入清洲城,鸣海城上下就会军心大乱,形势就得恶劣了。”

  长井道利微微点头道:“对,如此一来,想要牵制甲斐武田就困难重重了,不知道大人有何妙计,能够给予我等更多的时间?”

  众人目光炯炯的看向黑田官兵卫,想要知道黑田官兵卫到底有何计策。

  黑田官兵卫微微颔首,突然身子前倾,看了一眼众人,严肃说道:“现在今川义元布下了监视沓挂城的军队,如若这个时候我等率先发起进攻,诸位认为今川义元会否解救沓挂城?”

  众人心头凛然,大家都没有想到黑田官兵卫会如此胆大,竟然想要率先发起进攻,长井道利急道:“万万不可,织田信长正是因为攻击甲斐武田这才败下阵来,撤回鸣海城。”

  黑田官兵卫沉默良久,终于说道:“如果不立即发起攻击,恐怕今川义元很快就会发现端倪,到时候我等能够只身退回美浓就算侥幸了。”

  长井道利的笑容立即僵滞,吃惊地问道:“何出此言?”

  黑田官兵卫迟疑了一下,叹道:“今川义元能够攻打鸣海城,同样也能够攻打末森城,到时候诸位认为织田信长会来解救我等吗?要知道末森城一失,鸣海城守与不守还有区别嘛?”

  大家都听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末森城乃是尾张的东大门,失去了末森城,今川义元就能够直接攻打那古野城和清洲城。

  鸣海城的确没有了任何用处,要么退守清洲城,要么坐困孤城。可是退守清洲城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路途上要过五关斩六将,恐怕返回清洲城的不会剩下十之三四。

  原本都认为末森城比起鸣海城要安全一些,没有想到会如此危险,可是未战先怯,实在是说不出口,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众人显然已经被黑田官兵卫说服了。

  长井道利低头沉思,良久问道:“你对眼前战事如此悲观嘛?”

  黑田官兵卫微微摇头,道:“不,如果贯彻我指定的策略,眼前的战事会很安全,还能够取得巨大的胜利,不过听起来有一些疯狂罢了,按我拟定的计策去打,必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长井道利望着略有点疯狂的黑田官兵卫,眼里掠过一丝担心,不过还是问道:“计将安出?!”众人也纷纷看向了黑田官兵卫。

  黑田官兵卫掏出了一张地图,指了指沓挂城,说道:“若我等攻打沓挂城,沓挂城内的武田军有两个反应,一是反击,二是守城。不管是何种反应,今川义元布置在井之谷和镜川渡口的两支军队都只会等待武田军动手之后才会动手。如若武田军反击,那么我军立即后撤,将他们引出来,然后吃掉他们一部,如若他们不反击,继续挑衅。”

  安藤守就也是谨慎万分,“你可知道武田军擅长骑兵作战?”

  黑田官兵卫笑了笑道:“今川义元借了他们的兵,可没有借他们的马,沓挂城的武田军全是步兵,如果是骑兵的话,恐怕他们早就撤回甲斐了,也不会被今川义元看的死死的。”

  停顿了一下,黑田官兵卫继续说道:“我能够看明白今川义元可能的战略,难道鸣海城的织田信长会看不明白,一旦我等挑衅沓挂城,如此一来,就会将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吸引过来。如果织田信长看明白了沓挂城的把戏,那么他就应该知道下一步怎么办才有成功的希望?”

  对于黑田官兵卫的进攻态度,美浓人都谨慎的保持着保留意见,不过黑田官兵卫所说的后果也让他们不得不思考该如何破局,可是想来想去,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听从黑田官兵卫的意见,不过还是提出了起码让黑田官兵卫和山中幸盛中的一人随军前往沓挂城挑衅。

  沓挂城,难以说服今川义元的武田信繁没有返回甲斐,而是进了沓挂城,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马场信春、春日昌信、饭富昌景三人,相询该如何是好?

  马场信春、春日昌信、饭富昌景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勃然大怒,厉声痛骂今川义元背信弃义,卑鄙无耻。他们全都是武田家的一时翘楚,自然知道长尾景虎吞并上野国所带来的后果有多么严重。今川义元只顾自己的安危不放他们返回,竟然置盟友武田、北条的安危于不顾,根本就不考虑后果,如此见利忘义,卑鄙无耻,还是盟友吗?如此一来,就能够解释的通为何要在井之谷、镜川渡口布置重兵的目的了,何其邪恶啊!

  武田信繁很有耐心,等到马场信春、春日昌信、饭富昌景发泄完了,才说道:“今川义元耍无赖躲着不见,我等该如何将城内的四千人马完好无损的带回甲斐?”

  春日昌信余怒未消道:“我看不如带上所有人撤出沓挂城,我倒要看看今川义元会否彻底撕破脸皮和我们打生打死?”

  不等武田信繁反驳,老成持重的马场信春摇头说道:“不成,长尾景虎吞并上野国,没有进取武藏,反倒是停下脚步,这很让人担忧,现在不易四处树敌,彻底撕破脸皮。”

  武田信繁点头称道:“的确如此,兄长临行前也有如此顾虑,能不撕破脸皮就不撕破。那长尾景虎行为反常,以往他表面得体大方,正派高尚,得了上野国之后也会归还给当地豪族。可是此次不同,他竟然完全撕下了伪装,开始出尔反尔不折手段起来,将夺取的领地统统分给了亲近家臣,吃相很是难看,连箕轮城主长野业正都有点看不惯。”

  议论不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城头鼓声大作,武田信繁等将跑了出来,趴在城头看向外面,只见得一支五百余人的队伍出现在了沓挂城外,从竖立的旗帜可以看出应是美浓斋藤家。

  马场信春愕然道:“他们怎么来了?”

  回答他的是箭矢如雨,就算用城墙也遮挡不住如毒蛇吐信一般精准的箭矢,其落处惨叫声连成一片,上百张嘴一起合奏出哀痛的乐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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