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白山剑魔现
“他是我的”
英伯将长戟取出,狞笑着跃入高空,闪烁着电光的戟尖遥点齐休,朗声报上名号,“丹盟英伯”
七招过后,,齐休跌落地面,砸出老大一个深坑,尘土刚刚飞溅起来,便被强大的灵力气旋给镇压下去。他平躺在坑中,已完全放弃了抵抗,身上到处都是细小的伤痕,脸色苍白无血,一双眼睛里,全是惊恐。
英仲的青铜长戟简直如同无上神兵,从第一招抢攻开始,便从头到尾占据了绝对主动,齐休丢出的临时阵法,一招被毁,三阶召唤物,同样被一戟了结,本命宝镜里两只器灵于脆被长戟射出的电光直接封死出路,一点儿作用都没起。
“哈哈哈”
英仲立在上方高空,须发贲张,宛若战神,手中长戟斜指齐休,“我还当你是个什么人物,原来如此不堪一击,可笑可笑,先前的猖狂劲儿去哪啦?哼哼,要不是看在刚没对我兄弟下死手的份上,我这就弄死你”
“服不服?认不认输”他一声厉喝,震得坑外地面上七零八落的阵法器具、法器残片等物嗡嗡作响,丹盟那边自然是人心大快,一扫首战失利的阴霾,全都放声大笑,肆无忌惮地辱骂、讥笑着坑里这位楚秦盟主。
而另一边,人人脸色灰败,从刚刚秦长风获胜的狂喜,到掌门老祖的速败,真是难以接受。有些把齐休当神来拜的低阶弟子感觉整个人生都要崩溃了,放声大哭者有之,失魂落魄者有之,而高阶修士们也无心制止,莫剑心等人恨不得地上有道缝,让自己钻进去。
耻辱,自统一罗家旧地以来,这是楚秦门最耻辱的时刻。
“当年那位霍白,比这个英仲可差远了……”
南宫嫣然抱着秦长风的胳膊,小声咬着耳朵,她算是这里面最不伤心的一个了,掌门失利,不正衬托出自家丈夫的英伟神武么?
“初期修士和后期修士怎么能比。”
秦长风替掌门师兄辩解了一句,不过略显苍白。
“我,输了……”
没让英仲等多久,灰头土脸的齐休便很光棍的认了输,他慢慢挣扎爬起,秦长风身形一闪,便从坑里将他接了回来。
对面的哄笑声再次爆发,就连对英仲多有不满的韩阎老也笑骂道:“早听说这齐休脸皮比城墙还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中行隽饶有意味地看着齐休背影,冷笑道:“倒也能屈能伸。”
“我就说拳头大是硬道理,以后他见到我一辈子别想伸,全得给我屈着”
英仲得胜归来,还是那么的口不择言,不过现在可没人责怪与他,实力给了他底气,也给了下面修士的尊重,欢迎之声如山呼海啸,震动四野。
接下来的第三战,轮到丹盟先出,韩阎老感应到上上下下的目光投递过来,双眼一眯,在对面熊十四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终于做下决断,先检查了一遍储物袋里的对敌之物,然后潇洒升空,做出一派掌门该有的高雅风范,淡然拱手,“丹盟韩阎老,请赐教。”
一看又是个金丹后期修士,楚秦这边士气再降,许多看向熊十四的目光里,多了分担心和同情。
压力极大的熊十四双眉紧锁,一言不发,显然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让天上的韩阎老等待了数息之后,才狠下心站起,“论打架,我北烈山熊家可从不知什么叫怕”放出句豪言,刚想飞上天空,肩头却传来一道灵力,将他按在了原地。
“你是好样的,不过,这次不用你出马。”
劲力来处,竟是本来缩在座位里闭目疗伤的齐休,“我自有安排。”他说。
“什么安排?”熊十四左右看看,剩下的唯一金丹古铁生被齐休安排在后方山门坐镇,根本不在现场,心中疑惑,不过自家知自家事,他很清楚对上韩阎老,自己取胜机会极低,既然掌门另有安排,那正好就坡下驴,不去冒性命危险卖这个丑了。
熊十四站起又坐下,立时引来对面更大的嘲笑声,韩阎老要维持风度,笑吟吟继续等着,“贵门可有人选了?”
“有”
楚秦阵势后方突然传出声大喝,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自家运虾驼兽来的飞梭缓缓开动,沙诺威风凛凛立在船头,刚才那声就是他喊的。
他这一世的年纪才七十整,是以面相仍显年轻,身为筑基中期修士,想也知道不可能打得赢韩阎老。熊十四等人面面相觑,这边不知道掌门和沙诺这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丹盟那边自然又是惯例的嘲笑,“金丹修士不敢出战,派个筑基修士出来充数吗?”之类,反正没有好话就是了。
“小子,是你要出战?”前面两场正常得很,自己一出场,对面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花头,韩阎老心情很不好,目光冷酷地看向沙诺,想着自己要不要下死手,杀鸡儆猴,好立立威。
“不是”
沙诺毫不怯场,答得理直气壮,好像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一般。他将手中令牌一晃,飞梭各处舱门应声开启,这次出来的不是成群的虾驼兽了,而是一把又一把,形态、品相、等阶各异的飞剑,无穷无尽,排成一条条线列鱼贯而出,在飞梭头部前面聚拢,化作一团剑之黑云。云朵慢慢调整排列,又转成一级一级的阶梯形状,十级、百级、阶梯向韩阎老正对面天空逐次降阶延展,诡异莫名。
“这是?”韩阎老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等不多久,飞梭里飘出一名长发缁衣的女子,活像鬼魅,落定在这飞剑阶梯的最高一级。
“她是她是她,她……”丹盟里有认得的老修手指女子,惊恐得语无伦次。
“楚秦齐妆。”
女子抬起头,迎上韩阎老的目光,声音清冷得听起来背后发凉。
“剑魔她是剑魔她不是离开楚秦了吗?”那老修终于宣之于口,丹盟里听过早年剑魔传说的弟子们一下子哗然,许多年轻一辈,但凡看过几本百晓生、万事知闲书的,也都晓得这是个在白山扬名立万的高手。
“当年力抗前任连水盟主水影等三位金丹,数十筑基数时辰不败,正气坊中将龙家精英,金丹中期修士龙越云随手灭杀的剑魔齐妆?”
韩阎老听过齐妆的名号,但从未谋过面,才知道眼前这个还停留在金丹初期,相貌平平,目光如潭死水的女人就是剑魔齐妆,楚秦第一号]手,。
“哼哼,也难为你家齐休了,派一介金丹初期修士做劳什子的奇兵……”他冷笑道:“可惜好巧不巧,碰到的对手是我,只能算你倒霉。咦?”
他说到这,脑海里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目光从齐妆身上脱离,扭头往回看向英伯和中行隽,这二人正盯着齐妆指指点点交谈,完全不与自己做丝毫眼神上的交流。终于察觉到不对,头皮发麻,心中怒火忽地上涌。
“这绝对不是巧合”
心念及此,齐妆已顺着台阶越走越近,无声的脚步坚定沉稳得可怕,这女人根本不像是来跟金丹后期修士搏命的,而是来赴一场与死亡的约会。她散发的气息,好似拿脸去触碰装殓至亲的棺木时,那种和心中悲伤痛苦混在一起的冷,她苍白到接近透明的皮肤,又好似被封冻在坚冰里千万年的尸体,鲜活的,却已死好久了。
距离越来越近,韩阎老已确切感到对方够格威胁自己生命,飞梭里还在不断飞出的那些破败的、朽烂的、断的、好的,各种各样的飞剑一旦发动,很可能就是埋葬自己的剑冢。
“怎么跟当年幽泉之下,散魂棺边,她还是幽魂形态时的气息越来越像了?”正当齐休心中发出这样的疑惑时,韩阎老已快顶不住齐妆步步逼近的压力,他知道,还未动手金丹后期修士被初期修士逼到这步田地,已是极丢脸的了
“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等我赢下这场再回头处理罢”
他想过,但终于还是做不出现在就认输的丑事,“数千子弟注目下,我堂堂丹盟掌门,可不能不要脸”
拿出后期修士的气概,先捏出张符篆抖手打出,地面上凭空出现一只巨大的傀儡,金甲金鼓,竟是在白山已许久未出现的三阶【金甲乐傀】。
“掌门第一招就用这个?灵木盟攻山十余年,门中积存已只剩这一张了呀”有了解内情的丹盟弟子心中暗道,随着器符盟的分崩离析,金甲乐傀的制作之法已经失传,这既能充当肉盾,又可以音波群攻的傀儡无论是单挑还是对垒都极为好用,可以说是用一张少一张,市面上的价值随着数量的稀少,不说越来越贵,简直就是有价无市了。
这还不算,又张口吐出自家的本命法宝,这身周有只五阶火蛟围绕着的丹炉可是他赖以成名的宝贝,背后本命丹炉虚影大现,两只一模一样的丹炉分置前后,燃起熊熊丹火,裹着两只火蛟化作一个剪刀形状,劈头朝齐妆绞去。
“为啥先动手啊?”
很多看不清局势的丹盟弟子犹自升起些微不满的情绪,后期打初期,好歹让个一招吧?不然赢了也没啥面子啊
韩阎老可不知道他们在想这些,地面乐傀金锤敲金鼓,道道音波同时向齐妆卷去,双管齐下,务求尽快击杀。身体却急速下坠,躲在金甲乐傀那巨大的身躯之后。
‘哗啦,眼看火剪袭来,组成台阶的无数飞剑纷扬散开,每一百零八把剑组成个蜂云剑阵,然后一百零八个剑阵再一层套一层,组成一个超级巨大的万剑剑阵,将四面八方每一个角度都封得严严实实。齐妆身形早已隐没在重重剑影之中,空中就如同盛开了一朵剑阵之花,巨大的阵势遮天蔽日,可怜的双蛟火剪纵使丹火霸道,融化一把又一把残破飞剑,毁去一个又一个剑阵,但飞梭里的飞剑还在无穷无尽般的补充,火剪如鱼入大海,最多激起那一点点涟漪。
金甲乐傀的攻击更是无力,被挡在剑阵外围,根本摸不着齐妆的边。
看着空中剑阵奇景,双方修士都快惊讶得合不拢嘴了,“果然不负剑魔之名。”中行隽整理整理自家鬓角,“可惜长得一般了。”
而他身边的英仲则紧紧抿着嘴,看着空中的剑阵,双目泛出兴奋的光彩。
领悟到火剪无效,但自觉对齐妆的飞剑质量已知虚实,韩阎老果断变招召回,双蛟重回丹炉“炎火烧天”他吞下一枚高阶丹药,双手做举火烧天势,无尽火焰从虚实两座丹炉中冲天燃起,瞬间充满身周数百丈方圆,一路往上,直逼剑阵底部,“烧掉那些破剑”他愤愤想着。
不过可惜,剑阵之中的火剪一去,齐妆彻底没了牵制,对下方升腾起的无边之火视若无物,伸出白森森的手,掌心冲着躲在乐傀身后的韩阎老一握。
匣中万剑守幽地,常伴孤魂冢中眠,他呆在没有灵气的林中幽地陪伴秦唯喻多年,所有时间都用来打熬这【混元剑冢】,多少层?反正‘鬼手,给的书里内容已早练满了。
什么阵中套阵只是幌子,直到被他掌心这一丝混元之力带动,漫天飞剑才像是真正有了灵魂,嗡,如黑云般崔嵬而下,什么火焰、傀儡统统镇压在内,如同坟上土丘,就是用来隔绝逝者与生灵的一切联系。
“好强”中行隽腾地站起,终于失态惊呼。
齐妆孤立空中,飞梭里还有零星飞剑飞出,聚在她身周无规则地盘旋着,地面,是一座剑之坟丘,韩阎老被埋在下面,似乎仍在抵抗,那乐傀顶着的地方是坟丘的最高点,而火热的炎力将剑冢烧得通红,热气直往外冒。
“这难道会输?”
跟韩阎老亲近的几位金丹修士这才接受现实,“我们要不要认输,把掌门救回来?”
“没眼力”
英伯冲他们一瞪眼,“暂时处于下风而已,没看到那婆娘都是些什么破烂飞剑吗?烧一烧全化成铁水了。”
话音未落,‘噗,里面传出一声闷响,剑之坟丘一下子塌缩近百丈,那乐傀应该是完了。
“再等等,等等,给掌门信心”
英伯再次阻止大家认输的提议。
“可掌门在里面如果自愿认输,别人都听不到了呀。”一位年轻弟子出言反驳,马上就被英季扇了一个耳光,“乌鸦嘴你想掌门输啊?”这位英氏兄弟的老小恶狠狠地骂道。
而楚秦那边,自然已开始欢声笑语了,时间对他们来说太慢,对丹盟那边却又是太快了,韩阎老熬了一个多时辰后,剑冢之内的活动迹象越来越小,热气也开始消散了。
“掌门”
丹盟数千子弟凄厉大喊,不少人已泣不成声。
“我们认输认输”
一位丹盟金丹终于觉出气氛不对,趁英氏兄弟不备,窜出飞梭,高声认输。
齐妆听到后,给齐休打了个眼神,便鬼魅般飘回飞梭,身后飞剑如帘倒卷,只有剑冢外层的三千余柄跟着她回归,渐渐现出的剑冢内部已完全被烧化成个大金属壳子,隆如圆丘。丹盟众人急忙上前砸开,从里面抢出混杂着铁水,大半身体已焦黑如炭的韩阎老来。
“还有气,还有气”
到这般田地,那韩阎老竟然未死,他们又哭又笑地团团上前围住,各种丹药奉献出来给掌门疗伤,有意无意地,将英家兄弟挡在外围。
入夜,楚秦飞梭上来了位不速之客。
“说好的弄死他呢?现在丹盟的人全他妈防着我了”
白天还在对齐休百般羞辱,打生打死的英伯现在却是座上贵宾,怨愤不平地唠叨着,只怪齐妆没把韩阎老弄死。
“我保证把你弄上位就是了,韩阎老死不死的,问题不大,再说结这个死仇也没有意义。”齐休高坐主位,哪有一丝白天被打得惨兮兮的痕迹,悠哉地笑道。
“你真的有办法,让我做上丹盟盟主?”英伯的声音里,流露出毫不加掩饰的热切。
“庶务掌门。”齐休纠正对方的错误,“丹盟盟主说起来还在韩天青手上呢,那个我是没办法的。”
“就庶务掌门好了,你凭什么说你有办法?青铜油灯还在韩姓修士一脉手里,如果韩天青能下山,我争这个位置有何用?”英伯是关心则乱,不住催问。
“那是我的事情,我自会办到,你不用操心。”
齐休冷冷瞥了他一眼,“当年我和灵木盟进行思过山大战,韩阎老就畏缩不敢从后夹攻,前不久何欢宗北上围离火城,他又坐视灵木离火抽调大量丹青山外修士回援,与这种人联盟,实在令人烦躁。丹盟在地理上,跟何欢宗与我楚秦是天然的盟友,但我们不需要一个像他那样,一遇挫折就只会缩回丹青山,不愿创造,甚至不会把握机会的领导者,这才是扶你上位的最根本原因。”
“好罢,我这是上了你们的贼船了。”
英伯自视甚高,只恨没有好的施展机会,他大道上已断绝了,心思正在扎根一地创番基业的时候,听了齐休的话十分受用,“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把事先答应我和中行隽的事办到即可。”
齐休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好罢,那就告辞了”
英伯见他端茶送客,一拍大腿,兴冲冲地跑回去收拾残局了。
看他走远,堂中一处角落里阴影闪动,楚无影收起影阁露出身形,后面还站着个丹盟的人,韩平。
“你听到我和他说的了?”
等楚无影离开,堂中只剩两人独处时,齐休出口问道。
“听到了。”韩平老老实实回答,不敢有丝毫不敬,“他做庶务掌门的事,我这就回家活动,只要我假传姬信隆的态度,加上我这一系韩姓修士的支持,不难办到。就是老祖下山,应该也不碍事的,只是以后你得说动姬信隆来丹盟一趟,帮我背书。”
“可。”
齐休从怀里摸出个储物袋,给韩平丢了过去,“你的这份,要不要数数?”
“不用了。”韩平脸色苍白,“也是盟里揭不开锅,我结丹的花销没有着落,否则我也不会为区区五万三阶做这种事的。”说着说着,内疚得直抹泪。
“好啦,别装了。”
齐休笑骂道,“从小看到大,你小子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无耻了。这样罢,如果真能结丹成功的话,日后我帮你再进一步如何?”
“都结丹成功了,还怎么再进一步?”韩平不解。
“英伯这种人,终究是养不熟的……”
齐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韩平马上反应过来,抑制不住狂喜,破涕为笑,跪下来道谢:“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唯齐掌门马首是瞻。
“唉,算了算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们把前尘往事通通忘掉,从头再处吧。”
齐休伸手虚托,将他搀扶起来,一样端茶送客。
“对了,我按您吩咐,试探了南宫嫣然,熊十四等人,都没有异样。”
韩平临走时讨好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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