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一次，林芝悄悄地找到了医院，她找到一个医生说道：“我想卖肾。”

　　那个医生一下子吓一跳说道：“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卖身体器官是违法的，你不要来找我们。”

　　林芝跪下来哭着说：“求求你们，让我卖肾吧，我爸爸躺在病床上急需要钱来治病，要是没有钱的话，我爸爸就不行了。求求你们，我是自愿的，法律追究起来，我会承担的。”

　　那个医生说道：“承担，你能承担的起吗？我很同情你，但是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你还是回去吧。”

　　林芝看着医生那麻木的表情，心里很气愤，为什么生命在他们的眼里那么不值一提，即使是他们早已看惯了，但那是命啊，怎么能那么不重视？

　　每天下午的五点半可以去探视，但是只能探视半个小时。他们家有三个人，轮到每个人身上也就只有十分钟，每天的十分钟对于林芝来说那是多么宝贵。他看着爸爸静静地躺在那儿，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而爸爸变作了婴儿，他亟需保护，对，她要保护好爸爸，就像自己小时候，爸爸保护自己一样。

　　医院已经催了很多次医药费，说已经欠了两万多了，再不交钱就要停药。这天早晨一家人都心神不宁，哥哥出去打工去了，自从回来之后，他就到工地上干活去了，每天的五点半再回来看父亲。

　　林芝和妈妈坐在楼道里的地铺上，正在闷闷不语，周围传荡着的医药味让人窒息。一个小时之前，从病房里推出一个人，他永远离开了人世。每一天都会有人被推出来送向火葬场，有人说进了重症监护室就很难再出来了。这死亡的气息让林芝感到害怕，她想找到依靠，可是以前她靠爸爸，现在她又应该靠谁呢？

　　“请问林国庆是住在这层楼吗？”一个人正在向护士打听。

　　林芝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颤抖了一下，转头一看，果然是徐浩。

　　徐浩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她，向她走来，她瘦多了，黑眼圈很浓，这一切让他很心疼。他走到她身边问道：“还好吗？”

　　林芝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很快地擦掉，对旁边的妈妈说道：“这是我们的徐老师。”

　　林妈妈说道：“徐老师，真的很感谢你来看我们。”

　　徐浩说道：“林妈妈，一切都会过去，你不要太担心，林爸爸肯定会好的。”

　　徐浩和林芝走在医院里。徐浩问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芝咬着嘴唇不说话。

　　徐浩说道：“现在有没有什么困难？”

　　林芝仍旧不说话，但是眼泪却流的满脸都是。徐浩看到她哭了，捧起她的脸急切地问道：“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医生说再不交医药费就不给治疗了。”林芝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徐浩很心痛将她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下巴顶着她的头说道：“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

　　林芝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嘤嘤地哭着，感觉好像有了依靠。

　　“不怕……。有我在，不要怕。”徐浩温柔地说道。

　　当天，徐浩就往医院里交了十万，然后又给林妈妈一万块钱，做他们三个人的生活费，一家人真是感激不尽。

　　夜幕降临了，徐浩说给他们找个旅馆睡觉，在楼道里睡觉不是个办法，但是他们都不肯，说非要陪着林爸爸，只有这样心里才心安。没办法，徐浩只能请他们吃了一顿饭，这段时间，他们都是啃干馒头过来的，这样就是钢铁的身体也是顶不住的。

　　饭桌上，林妈妈一直在说着感谢的话，可是林志伟却闷不作声，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如今看徐浩对林芝的样子不像是一个老师对待学生，他表现地特别热心，而且即使是在和母亲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瞟着林芝的脸。而林芝呢，抿着嘴不说话，也不看徐浩，只是低着头，有时候徐浩叫她吃饭的时候，她才扒上几口饭。他们这样的表现让林志伟很疑惑，他有些担心，害怕有些不幸的事情会发生。

　　吃过饭，徐浩叫了辆出租车，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儿走了，明天我再去找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多想，再操心也没用的。”

　　徐浩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陷入了深思，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那边接通了，他说道：“妈，我需要一百万。”

　　“一百万，虽然不算多，但你要干什么？”白敏惊讶地问道，自从徐浩跟徐占涛闹翻之后，就再也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怎么现在突然开口掏钱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她开始担心起来。

　　“我有用。”徐浩说道。

　　白敏说道：“你动用家里的钱，你父亲肯定知道的，你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一提到父亲，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说道：“我不想给他讲话。”

　　白敏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会给他商量的。”

　　早晨，天刚刚亮，徐浩就来了，那时候林芝和她妈妈还没有起来，徐浩就在大厅里的凳子上坐了了一会儿。林芝洗脸的时候才看到他，于是向他走去，问道：“徐老师，你来了多久？”

　　他站起来高了林芝大半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说道：“也没来多久，刚来。”他低头看到她正拿着洗漱用具说道：“赶快去洗脸吧。”

　　捧起冰冷的水，林芝竟然不知道寒冷，不知从什么时候，她特别的喜欢自虐，希望在自虐中让自己获得某种变态的欣喜。她当然知道徐浩很喜欢她，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帮他们，其实她早已经想好了，只要能筹到钱救她爸，她愿意干任何的事情，卖器官，当妓女，哪怕是做任何事情，她都在所不惜。自从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再也不是她自己，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有什么七情六欲，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那么无知，对待这个世界抱有很大的幻想。如果徐浩要她的话，她不会再拒绝，甚至是很庆幸让她认识了徐浩，他那么有钱，而且又喜欢自己，这真是上天对自己的某种眷恋。想到这，她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那个已经很削瘦的面庞，忽然觉得好陌生，她苦笑了一下，嘴里喃喃道：“眷恋，真搞笑，如果是上天有所眷恋，那么此刻躺在病房中的就应该是我，而不是苦命的爸爸。”

　　走出洗手间，徐浩正等在那里，见她出来，他走了过来说道：“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出来，以为有什么事情，所以来看看。”

　　她的眼眶立刻盈满了泪，主动投进了徐浩的怀里。明显感觉徐浩愣了一下，接着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她能感觉到他衣服上的某种清新的味道，他的头深深埋在林芝的脖子里，嘴里喃喃地说道：“没关系，一切有我扛着，你不要怕。”

　　在他的怀中，她想到了陆彬，那个从小和她一块儿长大，对她百般呵护的大哥哥，这辈子她恐怕再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了，就当是有缘无分。她要救爸爸，所以她要得到眼前的男人，于是在心里说道：陆彬哥，你不要怪小芝，不管我在谁的怀里，我的心里却只有你。

　　徐浩来的第二天，陆彬就请假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黄昏，树上的叶子纷纷掉落，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了无牵挂，但是树叶掉落的声音那么震撼人心，让人不得不想到伤心的事情。

　　初见到陆彬的那一刻，真的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陆彬向妈妈和哥哥询问着什么，他的眼睛时常往林芝这边看，她知道他非常担心，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

　　等到大家讲了好一会儿，渐渐的没有什么话题的时候，陆彬突然说道：“小芝，我想跟你谈谈。”

　　林芝愣了一下，明显感觉到身旁的有个人烦躁的动了动身子，刚才她一直注意着陆彬，根本没有注意到徐浩的脸色，此时一看，发现徐浩的脸色并不好看，已经有些铁青，好像隐忍着某种怒气。就让这段感情结束吧，于是她说道：“哥，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我不想离开爸爸。”

　　陆彬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脸有些红，好像感觉很尴尬。林志伟看了看她们俩说道：“小芝，你就出去跟陆彬一块儿转一圈吧，不要老呆在这儿。”

　　林芝说道：“我不想出去。”

　　陆彬盯着林芝，好像在问：“小芝，你到底怎么了？”

　　终于不忍心看他受伤的表情，林芝将头转到一边，恰巧看到徐浩正一脸考究地看着她，只能慢慢地把脸低下去。在他们焦灼的目光里，林芝都要窒息了，现在面对这两个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是什么时候徐浩与林母商量了要把林国庆转到北京，那里的医生很好，而且离林芝和林志伟的学校都很近，这样两个人都可以很方便地去看林国庆了。林母给林芝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说道：“你们老师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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