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曲完毕,同学们还意犹未尽,都说道:“再弹一首嘛。”
徐浩看到林芝正在低头调试她的吉他,平淡地说道:“林芝,你来说一首你想听的曲子。”
林芝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自己问题,愣了一下,把那个她自己很喜欢的曲子说了出来:“湖边的阿迪丽娜。”
徐浩略一沉吟,低头开始弹了起来。婉转的乐曲带着林芝飞到了阿迪丽娜所在的湖边,湖水清清,倒印着蓝天白云,婀娜多姿的垂柳随着绿色的风自由自在地舞动着,有好几根垂柳都垂到了水里,随波荡漾着,一幅优美的画面就这样展现在眼前,令人如痴如醉。
这一曲弹完之后,徐浩就让大家自己练习刚才讲的指法。不知怎么的,林芝总是发不出正确的声音,都是那种没有经过怎么加工的粗糙音符,而她的手,因为按得比较使劲已经生疼生疼的了。她便举手问老师,渴望得到老师的帮助。
徐浩看到她那有着红色道子的手指说道:“这很正常,弹吉他必须把手弹得起几层茧,等到麻木了,就不知道疼了。”
林芝一副了然的模样,原来干什么都没有那么容易。徐浩弹吉他和钢琴弹那么好,林芝不由得对他钦佩起来。
清晨,天还朦朦亮,林芝和宿舍的人正是睡意朦胧,就听到楼道里有咚咚的跑步声。四个人都醒了,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她们谁也没有动,被窝的温存,一动就消失殆尽了。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尖叫着:“快来看,快来看,下雪了!”
姜丽狠狠地说了一声:“无聊!”蒙头继续睡。
林芝感觉心里无比的宁静,她喜欢雨和雪,只要是来自天上的,她都非常的喜欢,总觉得天上来的东西是最纯洁无暇的。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啊,一说到第一次,总感觉非常地值得珍惜和重视,就像许多家长总是偏向于喜欢他们第一个孩子。林芝好像想到了什么,匆匆忙忙地起来穿衣服,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
这次下的雪很大,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合欢树和法国梧桐上都落满了白雪,只在侧面的地方露出一点树的肌肤。楼下停的汽车上,也铺了很厚的一层,有两个穿黑衣服的车主,指着他们的车,谈论着什么,不禁要对着阻碍他们出行的天气咒骂一顿。有几个男男女女正在滚雪球打雪仗,笑声几乎要融化掉这冰冷的空气。大自然给人类带来的礼物,很容易就挑起了人们的天性。
林芝刚出宿舍楼的时候,冷空气劈头盖脸地向她打来,使她浑身不停地颤抖。她吸溜了一下不适的鼻子,伴着一串串“咯吱咯吱”的声音向校门口走去。寒风夹着如白糖粒般的雪花,直往她脖子里钻,她不得不缩了脖子,加快了步伐。
天气很冷,校门口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往常卖早点的那些小商小贩也没有来,所以校门口显得很清静。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上,人也少得可怜。柏油路上,车也变少了,偶尔有一辆车飞驰而过,搅得路上和空气中的雪花乱飞。实际上,路上的雪已经被车辆压成了冰,紧紧地贴着地面,这样一来,这些雪恐怕得好几天化不了了。林芝站在公交站牌旁边,看着车驶来的方向,焦急地等待着。陆彬说今天会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他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直到他上了火车才告诉她今天要来看她,真是弄得她措手不及。但是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无比高兴的。
陆彬上的是军校,坐火车从他们学校到林芝所在的城市,大概要坐一晚上的火车。陆彬和林芝的哥哥林志伟一样大,都比林芝大上两岁,三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彼此的感情非常的好。林芝来学校报道的时候,陆彬已经上大三了。由于军校纪律严明,陆彬给林芝没打过几次电话,这次的到来还是第一次。
一辆辆的公交车来了,停下,又走了。可是陆彬还是没有来,连电话也打不通。看着太阳越升越高,白雪反射了太阳光刺到她眼里,她感觉很不舒服,眼都眯成了一团。她的脚已经冰凉冰凉的了,严寒正烧着她的脚,脸和耳朵也冻得撕裂的痛,她不得不用双手捂着耳朵,不停地跺着脚。来的时候,走得急,也忘记带手套了,所以捂了一会儿脸和耳朵,她的手指又钻心的疼,不得不放在口袋里暖一会儿,再拿出来捂耳朵。不管怎么样,将自己暴露在这严寒的天气里是极不明智的,极不舒服的,但是,好不容易陆彬要来了,等不到他,她怎么舍得离开。
陆彬没来,徐浩倒来了。他开着车来上班,正好看到林芝那副痛苦的模样,忙把车停在了路边。林芝直到徐浩走到她跟前,才看清楚来人,忙把捂着耳朵的手放了下来。徐浩看到她的脸已经冻得绯红一片,不禁心里开始揪疼起来,情不自禁的将手伸了出来,捧住她冰冷的小脸,企图给她温暖。刚碰到她的脸,林芝慌忙向后退了一步,挣脱了他的手。她的脸就像开水一样沸腾了起来,怯生生地说道:“徐老师。”
徐浩也感觉出自己的不合时宜,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达到那种好到可以相互碰触的程度。他的心中虽然有种难以名之的失落,但仍旧不露声色地问道:“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林芝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忽闪不定地说道:“我在等人,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徐浩皱着眉头说道:“这么冷的天,她怎么让你在外面等她?你给她打个电话,说到了之后让她去找你。”后一句是命令的口气。
林芝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喃喃地说:“他肯定一会儿就来了,我怕他找不到我,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徐浩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样,你先到我的车里面等吧。”
林芝有点受宠若惊,正在为难之际,有一辆公交车驶了过来。两个人站在那儿都没有说话,看着人们陆续从拥挤的公交车上挤了下来。林芝眼前一亮,转头对徐浩说道:“老师,他来了。”说完,她就向一个男孩跑去。
那个男孩也看到了林芝,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显出了两排白而整齐的牙齿。他开始时候很高兴,但是看到林芝那冻得发紫的脸,不禁皱起了眉头,责怪地问道:“你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吗,不是说不让你等了吗?”
林芝没有答他的话,而是扯着他的衣服对陆彬说:“这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徐老师。这是……”林芝忽然不知道怎么称呼陆彬了,她和陆彬的关系真的有点说不清楚。
“你好,我叫陆彬。林芝在学校里就拜托你了。”陆彬自报家门地说道。
这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徐浩很疑惑,出于礼貌性地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林芝,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见老师走了,陆彬拿起林芝的手来回地搓着,责怪道:“怎么那么不听话,叫你别等了,你还等。”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害怕你找不到我。”林芝笑道。
陆彬宠溺地抬起右手抚着她的头发。
徐浩从反射镜里看到他们那么亲密,不由得脸阴了下来,胸中有一口气正在翻滚燃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看到那个阳光的男孩,他心里就不舒服,现在看到他们那么亲密,更是心里不爽。他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皱着眉头说道:“徐浩,你这是怎么了?!”
安一洛参加了校学生会的工作,这些天她真是忙忙碌碌的,跟着学长学姐组织朗诵比赛。这次朗诵比赛,目的是要在学校里选出一个优秀的选手,代表校里参加市里的朗诵比赛,所以校方很重视这次选拔活动,还专门派了徐浩来组织这项工作。今天徐浩晚来了好长时间,还无精打采的,有时候叫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反应。叶小帆关切地问道:“徐老师,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啊,怎么无精打采的?”
徐浩装困地揉了揉眼睛,说道:“哦,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音乐厅你们先布置着,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吧。我先走了。”
安一洛担心地看着他离去,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有某种不好的预感。她忽然觉得离徐浩很遥远,今年她十九岁,而徐浩已经二十九岁了,整整比她大了十岁,她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很有限,那么他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呢?
一辆车飞驰而过,速度快得惊人,在下雪天,居然开这么快,真的很少见。路上的行人听着呼啸而过的声音,慌忙躲避,他们纷纷抱怨:“开宝马有什么了不起,开那么快,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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