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意外之夜
第二天宁可约了蔡瑞华来办公室谈案子,把大致的方向分析了一下,蔡瑞华甚为满意。
“没想到宁小姐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着实让人佩服。”蔡瑞华并不是恭维,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对宁可发自内心的赞许。
“我也是因为从小生活环境逼迫我要独立进取而已。”宁可讪讪地笑着。
蔡瑞华一直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坚定而充满奇幻的光彩。
“宁小姐也辛苦了,改天有空请你吃个饭吧,带你见见我父母,我提起过你,说这个案子交给你放心。”
听到“见父母”三个字,宁可倏地绷直肩膀,说话有些生硬:“这个,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我也不过是做自己分内的事而已,吃饭就不用了。”
“没事的。”蔡瑞华儒雅地笑了笑,“宁律师不用紧张,我父母也算这个案件的委托人,见一下不碍事。”
虽然不情愿,但面对温情如水的蔡瑞华的眼睛,宁可实在没有办法再拒绝下去。
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来到了蔡瑞华家中,宁可从一开始就特别不习惯,有一种见男朋友家长的窘迫感。
“宁小姐啊,我常听瑞华提起你,说你漂亮能干,今天见到真人发现果真如此,难怪我们瑞华这么欣赏呢。”蔡瑞华的父亲蔡国恩对宁可大加赞赏。
“哪里哪里。”宁可被说得脸红了起来。
“瑞华还是第一次带女生回来,你一定不简单,过来好好聊聊。”蔡老爷子看着宁可的表情简直像是公公见媳妇一样,慈祥里藏着打量。
简直不习惯到极点,却又找不到理由推托。宁可借机上了个厕所,其间翻了翻手机,看着通讯录中似乎能解救她的人的名字,毫不犹豫地按下通话键。
电话响了很久对方还是没人接,宁可开始焦躁起来,挂上电话嘴里还暗骂着:“苏哲这家伙一定泡妞泡得电话都不接,该死的!”
人越是绝望的时候,越是会想到一些平时想不到的人,就好像宁可现在不由自主地拨打了从未打过的顾律的新号码,这行为连她自己都难以解释。
“喂?”接起电话的人依旧有些诧异。
“喂,帮个忙。”宁可的话简单明了,“别问我为什么,过半小时打个电话给我,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还没等对方问原因,宁可就心虚地挂断了。
似乎怕遭到对方的拒绝,所以在别人还没有给出答案的时候就直接放弃了听他回答的权利。
整理了一下衣装,宁可又伴着看上去有些尴尬的笑容走到大厅。这才有心情仔细打量了一下蔡瑞华的家里,果然气派非凡,墙壁上挂着各种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画,还有装修,简直是古典里透着奢华,即便是不懂行情的宁可也看得出那些红木家具的来头不小。
“宁小姐现在可是单身?”蔡老爷子似乎不准备拐弯抹角,直接进入正题。
宁可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蔡瑞华,他似乎很关心地看着自己。
“哦,现在还是以事业为重,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宁可自认为回答得天衣无缝。
“哎,女孩子何必这么辛苦?该找个好人家嫁了享清福,相夫教子,多好啊。每天对着案子想破脑袋,可不是宁律师这种人的命啊。”蔡老头子给宁可不停使眼色。
“可是我天生就是个好强之人,准备拼搏个几年,然后再考虑其他的事吧。”宁可嗫嚅地回道。
蔡老头子似乎有些惋惜,又似乎更加欣赏,既不像点头也不像摇头地说道:“也是,每个人的志向不同,我欣赏宁律师的志气。”
宁可一边讪笑一边看着手表,距离刚才打求救电话给顾律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了。还有最后五分钟,若顾律没有来拯救她的话,她发誓以后顾律有什么困难都一定不会出手相救。
“宁律师,吃个晚饭再走吧。”
宁可实在想拒绝,又实在开不了口,刚想无奈点头,电话却及时响起。宁可此刻简直高兴得心脏要从胸口跳出,拿出电话看到屏幕上“顾律”两个字的时候简直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
她沉了沉气,假装一脸严肃地接起电话。
“快来医院见我最后一面。”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声音。
“医院?”宁可的反应明显过分惊讶,屋子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是啊,阿波罗男子医院。”
宁可强忍住笑,挂上电话,还一脸凝重:“我朋友突然出了车祸,我现在要去医院看看他,实在不好意思。”
蔡瑞华和蔡老爷子两人纷纷露出了惋惜却无可奈何的表情:“好吧,这也没办法,宁律师我送你回家吧。”
宁可马上拒绝蔡瑞华的陪同:“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我没问题的,明天律所见了。”
蔡瑞华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好,那下次再来吃饭。”
宁可一路脸部线条都绷得死死的,直到坐到自己的车上才整个放松下来,拨回了顾律的电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想笑死我?”
“怎么样,目的达到了吧?”顾律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自信。
“当然,有顾律师出马,还有办不到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笑声:“不过我刚刚真的在医院。”
宁可的笑容戛然而止,转换成担忧:“怎么了?”
“胃不舒服。”
“一定是工作太拼命忘记吃饭了吧?”宁可叹了口气。
“这都被你发现了,敢问女侠是侦探还是律师?”
“都不是。”宁可摇摇头,“是护士,怎么?需不需要我照顾?”
“好啊。”对方回答得简单明了,“我肚子饿了,出去吃点什么吗?”
“老是在外面吃不好,今天要不我掌厨,让你好好美餐一顿?”
“可以,去你家还是我家?”
“来我家吧,你应该记得地址。”宁可说完挂上电话。
没有想太多的宁可这才发现问题的尴尬所在,这还是她第一次邀请男人去她的家。
虽然对于顾律的人品宁可没有太多顾虑,但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拉得很近,让宁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两人这样的关系。
回家前买了些蔬菜和水果,一到家就穿起围裙忙活起来。
宁可不是特别会料理,但平时没事做的时候,也总喜欢照着在网上找到的食谱自己创造发明一些新式小菜,虽然不太有信心,但拿个及格分应该还算不在话下的。
手忙脚乱了半天后,宁可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
终于准备得差不多了,宁可看了看桌上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番茄炒蛋、糖醋小排、清蒸鲈鱼、罗宋汤、蔬菜色拉,简直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
顾律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让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更加应景地叫了起来:“哇,这么丰盛啊。”
“是啊,都拿出看家本领了。”宁可摆好碗筷,把汤又拿去热了热。
顾律深深吸了口气:“如果每天回家能吃到这样的饭,真是比神仙还逍遥啊。”
宁可搅拌着汤勺的手突然停下动作,脸一红:“要找个愿意为你做饭的还不简单?”
顾律似乎是没听到这番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桌上。
“好吧好吧,看你这么眼馋,就开动起来吧。”宁可把汤放到桌上后由于太烫捏了捏耳朵。
“迫不及待啊。”顾律虽然这么说着,但却做出一副等她先开动的模样。
宁可看他不动筷子,主动夹了些菜到他碗里,每样挑了一点,碗里瞬间变得颜色非常鲜艳。
怀揣着很期待的心情,宁可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顾律。
顾律把菜一口塞到嘴里,嚼了两下,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让宁可的心忍不住跟着他的表情怦怦直跳。
“怎么样?”等他全部咽下去后宁可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错。”
“才不错吗?”宁可的眼神有些受伤。
“这可是很高的评价了。”顾律笑笑,“我怕说出心里话,你会得寸进尺。”
“没关系,我就听听,绝对不得瑟,告诉我真实感受吧,对我很重要呢。”
顾律放下筷子,眼睛沉沉地眨了一下:“很完美,很有家的味道。”
其实此刻宁可也这么觉得。
很有家的味道,不知道是因为面前温暖而芳香的食物,还是因为有顾律陪伴在身边。
蔡瑞华的案子正循序渐进地进行着,拍卖行给出的价格虽然不是那么权威,但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所以原本看似没什么胜算的案子竟开始变得有看点,加上当事人是在文艺界小有名气的蔡瑞华,所以这个案子的关注度也在逐渐增加。大部分媒体认为这些画作对蔡瑞华家人来说还是无价的宝贝,银行的一再推脱责任实在太无人情,所以民心所向也给了法院很大的压力。
开庭前几天,宁可收到蔡瑞华的电话,说想最后商讨一下案件的细节。虽然觉得根本不可能会有新的进展,知道这一次去一定是白做功,但对于当事人的要求,做律师的实在无法拒绝。宁可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把地点安排在了电影院
“怎么来这里?”宁可站在电影院门口有点迷茫地问道。
“想带宁律师来放松一下,你平时工作这么忙,想必也应该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吧,最近有部很红的喜剧片评价不错,一起去看看吧。”
如果以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份邀请,宁可一定会一口拒绝,但面对的是她的委托人,多少有些难以开口拒绝,只得答应下来。其实蔡瑞华说得并没有错,宁可的确有好久都没有去过电影院了,一是没时间,二是没人陪,总觉得一个人去电影院显得太过寂寥,那些匆匆掠过的画面没人一起分享也不过是没什么意义的风景。
蔡瑞华倒也绅士,任何时候都秉持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让宁可觉得自己备受照顾。在电影院两个人并排坐着,宁可清晰地闻到了他身上香水的味道。这种距离让宁可觉得尴尬,跟自己委托人有这种私下不必要的交往,让宁可多少有些心虚。
宁可看电影的时候总是习惯把一只手支在一边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握拳指着下巴,由于不想靠坐在右边的蔡瑞华过近,所以宁可选择了用左手支着头,整个人也向左倾斜。
电影中笑点连连,也不乏感人,打着喜剧片的旗号没想到演的是爱情片,影片中接二连三出现的暧昧画面让宁可觉得浑身不自在,而这样的不自在的感觉在男女主人公接吻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本以为这样的镜头一两秒就会过去,没想到两人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宁可觉得盯着屏幕看很尴尬,就把视线往旁边移去,发现周围大多数都是情侣档,甚至还有人模仿起屏幕里的动作来,让宁可看得嘴角有些抽搐。
“宁律师。”蔡瑞华蓦地握住宁可的手,“宁律师,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宁可被这一举动吓得立刻缩回自己的手,握紧拳头看着他:“蔡先生请自重。”
蔡瑞华没有对刚才突兀的举动表示歉意,反而更加凑近过去:“宁律师难道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情生活吗?我对宁律师很有好感,不知道宁律师怎么想?”
宁可拿起身边的包:“这个电影不想看下去了,我们还是回去谈案子吧。”
蔡瑞华觉得有些丢面子,跟着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蔡先生,我想起晚上还有些事,如果你没有什么问题的话……”
“我的问题刚刚已经问过了,如果宁律师觉得公私有别的话,那可以等这个案子了结了再说,我不急,我可以等。”
幸好对方没有咄咄逼人,宁可对他的退步表示满意,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过我的父亲对你很有好感,让我今天再带你回家吃一顿饭,我保证就陪我演演戏给他看就好,不会有什么过分要求的。”
宁可面露难色,蔡瑞华接着说:“今天是他生日。”
终于忍不住心软的宁可答应下来,陪着蔡瑞华来到他家里,蔡国恩十分殷勤地迎了上来。
“啊呀宁律师,快进来坐进来坐!”
被这样热情地招待,让宁可反而更加拘束。
“今天是我的生日,宁律师能赏脸来我特别高兴,来,我们一起喝一杯。”蔡国恩掩饰不住高兴,直接从酒架上拿下一瓶酒来。
宁可摆着手说:“不,我不喝酒了,我一喝酒就会醉。”
“醉了没事,我让瑞华送你回去,这是法国进口的拉菲,喝了不上头。”
宁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推托,蔡国恩也不会善罢甘休,只得妥协:“那我就稍微喝一两口。”
“好好好。”蔡国恩听到她这么说更是来劲,“直接住这里都没关系。”
宁可尴尬地赔着笑,才喝了没几口就觉得脸开始发热,虽然意识还很清晰,但总觉得人有些摇摇欲坠。觉得再下去可能会失态,宁可便准备去卫生间用冷水泼泼让自己清醒清醒。
而趁她去卫生间的时候,蔡国恩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药丸似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到宁可的杯子里并对蔡瑞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爸,这是什么?”
“这是以前我一个医生朋友给我的,说女人吃了会迅速分泌大量性激素和多巴胺,有催情的作用,不过对身体无害,你放心吧。”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放在宁律师杯子里做什么?”
蔡国恩朝蔡瑞华挑了挑眉:“儿子,你和宁律师都是害羞的人,但我知道你们对彼此都有感觉,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爸!”蔡瑞华用力地喊了一声,后来怕在卫生间的宁可听到,才放低了音量,“我知道你非常欣赏宁律师,但你这么做是不道德的,而且就算按照你的计划走,也未必会达到你想要的结果。”
“我还指望你给我传宗接代呢,可到现在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谈过恋爱,让我怎么放心。”
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擦脸的宁可怎么都想不到此时外面两人正进行着这样的对话,她拍了拍脸颊,回到座位的时候略微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两个人不仅突然变得默不做声,甚至没有对视。
“那蔡先生,我把这最后一口酒给干了就回去了,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宁可拿起酒杯,却被蔡瑞华的手下意识按住。
“你干吗?人家宁律师要走,你还要留住人家不成?”蔡国恩的话中带着明显的威严,说完对宁可笑笑,举起酒杯,“那宁律师喝完这杯就让瑞华送你回去吧。”
宁可点点头,慢慢拿起酒杯。
蔡瑞华的视线从头至尾都紧紧盯着宁可手中的杯子,似乎正纠结着什么,但还没有来得及制止宁可就已经一饮而尽了。
蔡瑞华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瑞华,你就送宁律师回家吧,一定要送到家。”
宁可只觉得听到的话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自认为是酒精在起作用,还是用最后的力气笑着走出了蔡瑞华的家,但一到车上整个人就无力地倒了下来。
她觉得身上开始冒起莫名其妙的热度,浑身不舒服,思绪也开始有些混乱。
“我送你回家吧,宁律师家在哪里?”
“不好意思,我可能喝醉了,地址的话你可以帮我打电话问一下顾律。”宁可把手机递给蔡瑞华后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拼命摇头,却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浑浊,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家里的住址,情急之下想起似乎曾经告诉过顾律,他应该记得。
蔡瑞华接过电话后没有直接打电话,而是又开了很长一段路之后在路边停下车,看着后座表情略显扭曲的宁可。
其实蔡瑞华在接过宁可手机的时候脑子里也曾经做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似乎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存在着天使和恶魔,此时蔡瑞华也能听见自己脑子里的两个声音在争执不休。就连一向自认为光明磊落的蔡瑞华,也会在这个时候犹豫不决。
虽然知道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宁可会恨自己一辈子,但还是不想放弃那百分之十的希望。
他紧握着手里的手机,没有其他动作。
“宁可?”蔡瑞华试着叫了叫她的名字。
宁可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应声。
终究做不出什么违背自己正义感的事情来,蔡瑞华最终还是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顾律的电话。
简单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和所在的地点后,对方表示马上赶到。
果然没过半小时,顾律就赶来了,从他脸上看得出明显的焦虑,他下车过去拍了拍蔡瑞华的车窗:“宁可呢?”
蔡瑞华指了指后座。
“宁可?”顾律叫着她名字时候的声音从未如此温柔。
“顾律?”宁可朝他抬起手,“带我回家吧。”
顾律点点头,给了蔡瑞华一个感谢的眼神就抱着宁可上了车,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她带回了自己家,小心地将她放到沙发上,给她喝了些水。
似乎意识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宁可渐渐有了意识和反应,只是身体依旧不舒服。
顾律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如何?”
“我也说不清楚这是种什么感觉。”宁可拉了拉衣领,“就是突然很想……”
“很想什么?”
宁可看着顾律近在咫尺的俊脸,闻着他呼吸的香味,突然有种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而这竟是她此刻唯一在想的事情。
见她不回答,并且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眼神看着自己,顾律突然有些慌张起来。
“顾律。”宁可轻声地喊着她的名字,气流就飘在他的耳边。
顾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看着她。
宁可慢慢捧起他的脸,亲了下去。
这个意料之外的举动让没有准备的顾律一下子失去重心,两个人一起往后倒了下去,栽在柔软的沙发里。
宁可似乎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一旦贴到了他的唇,反而更加欲求不满地亲了下去。
空气中飘散着旖旎的味道和声音,似乎再坚强的人都会变得不知所措。
顾律的脑中似乎一直在挣扎着些什么,握着宁可腰的手时重时轻,呼吸也异常不均匀。
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宁可整个人顿住了,往后倾了倾,眼中顾律的脸渐渐清晰了起来。
“顾律?”好像是失忆的人突然回想起什么来一样,宁可的脑中充满了不解,就连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自己的想象。
顾律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气氛:“要不要泡个澡睡觉。“
宁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张望了一下周围:“这是你家?”
顾律点点头。
“我怎么会来你家?”
顾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刚才的紧张和尴尬气氛一下子被淹没,他舔了舔嘴唇:“我刚去接你回来的。”
宁可又皱了皱眉,表情带着些疑惑:“我刚刚是不是亲你了?”
这个问题让顾律好不尴尬,向来回答任何问题都泰然自若的顾律说话也结巴起来:“这个……我……我不……没关系……”
觉得他的表情很可爱,宁可缓缓笑了起来。
“总之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叫我即可。”
顾律说完刚想转身,宁可却抓住他的手腕,有些撒娇地说道:“陪陪我吧。”
露出这么小女孩的一面来,让顾律在吃惊之外有些欣喜,他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靠得这么近,倒是显得很相配。
“我人不舒服,头晕晕的没有力气,但脑子却很清楚,我很清楚我在想什么,而且我现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话,想把什么都告诉你。”宁可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不停朝自己扇着风,“我觉得好热啊,怎么会这么热呢?”
顾律自知是刚才蔡瑞华下的药出现的效果,又不知该怎么告诉她,拿过一边的靠枕垫在她的颈下:“身体不舒服就早点休息。”
“啊呀,不是那种不舒服啦。”宁可皱起眉,“是……是那种……啊呀,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虽然难受,但是好像靠近你就会感觉好一些。”这当然不是宁可心中所想的台词,但因为过于难以启齿,所以还是用婉转的方法表达了出来。
但即使说得如此婉转,顾律还是能彻彻底底地理解她的意思。
“顾律,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有没有喜欢我?”不知道是不是借着醉意,宁可不带停顿地把整句话说完。
“我……”反而轮到一向巧舌如簧的顾律语塞。
“唉,你一定没有吧?你这么优秀的人,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宁可摊开手,有些无奈地嘟起嘴。
“就是你这样的。”顾律身体向前倾,呼吸几乎都扑到了宁可脸上。
“我这样的?”宁可有些不相信地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样算什么样的?”
“就是你这样的,独一无二的,说不上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但就是让人不能忽视,就是哪怕我有再重要的事情,也能为了你暂时放到一边的人。”顾律慢吞吞地说着,似乎是想让这个表白听上去显得更加正式。
宁可的脑袋其实并不能把刚才顾律的话完全吸收,但总是下意识觉得顾律刚才说了夸奖自己的话,所以宁可也没有经过思考,双手直接环上了顾律的脖子。
或许一向自尊心甚强的两个人只有在药物和酒精的催化下才敢放松下自己,享受着此刻所有的暧昧。
第二天宁可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是觉得有些重,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上穿着自己看来很陌生的衣服。
她惊了一下后开始慢慢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所有的细节就像电影画面一般一幕幕在脑海中放映。宁可倒吸一口冷气,随后想起了顾律的一些话,嘴角却又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
她下床,赤着脚蹑手蹑脚地往外走,似乎听到从外面传来的一些琐碎声音,探头朝外张望,看到顾律正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着些什么。
这样的画面难免让人联想起新婚夫妇或是热恋中的男女朋友,宁可看到自己昨天穿的衣服都无规则地散乱在沙发上,而走到沙发那边一定会被在厨房的顾律发现,觉得有些窘迫,正在一边不知所措着,突然听到顾律哼起了歌,听上去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宁可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决定用咳嗽引起顾律的注意。听到她的轻咳声,顾律哼着的旋律戛然而止,用毛巾擦了擦手往前走,看到宁可后猛然笑了开来:“起床了?”
对于顾律这种从未见过的灿烂的笑,宁可一下子有些适应不了,她略显扭捏地往后退了几步:“方便把那里的衣服拿给我吗?”
顾律朝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那些衣服都没有洗过,你先穿着我的衬衫吧,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衣服。”
他这种显得有些过分的温柔,让宁可一下子红了脸,把衬衫往下拉了拉,但还是有很大部分的美腿露在外面。
而偏偏是她的这种害羞,让顾律觉得更加可爱:“你先吃饭吧,我做了一些,手艺可能不如你。”
顾律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到餐桌前,把外套随意一套:“我先去帮你买衣服,你饿的话先吃,不饿的话可以随便逛逛我的房间或者看电视,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宁可的反应总是慢了半拍,愣了半晌才回答道:“就普通的连身裙好了,颜色不要太嫩,最好是黑白灰的。”
顾律点点头后就出了门,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宁可一个人站在原地。
肚子的确有些饿了,饭桌上是传统的美式早餐,烤面包、煎鸡蛋、华夫饼干、牛奶和一些水果,算不上多丰盛,但看得出来顾律想得很周到,苹果、草莓、火龙果、木瓜、奇异果都是去了皮切成块的,光是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
宁可一个人坐下吃得津津有味,去掉昨天一些让人脸红的对话和举止不谈,光是这样的早晨还是非常值得享受的。
吃完饭后宁可觉得有些无趣,便打量起顾律的家来。顾律的家很大,对于他一个人来说的确有些太过奢侈。宁可大致兜了一圈,光是空房就有三间,但是整体装修的风格还是比较简约的,以黑白为主。虽然家具都是用最好的,但感觉都用在了需要的东西上,甚至还有一个单人的衣帽间,左右两边分别放着夏冬两个季节的衣服,颜色也都以低调的单色为主。
然后来到了顾律的卧室,床上还留有些不规则的褶皱,宁可故意别过头不去看它。她走到了书橱前,发现整个家里最为饱满的地方似乎就是这个书橱了,里面塞满了各种颜色大小语种的书本。看来顾律是个非常喜欢看书的人,也看得出顾律平时在家也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因为明明可以单独做个书房的,他却没有,几乎把所有平时会用到的东西都放在了这个房间,让这个房间看上去倒是多少比其他地方显得温馨。
宁可走到写字台旁边,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相框,把它拿了起来,相框里是一张全家福。
几乎不用猜测就知道照片里笑得那么灿烂的小男孩就是顾律,而他身边的一男一女也一定就是他的父母,虽然照片显得有些陈旧,但里面的笑容似乎被保留得完好无损。
宁可仔细看了看顾律左边的女子,漂亮的长直发直落腰际,搂着顾律笑得很灿烂,而另一边他的父亲也并不像那时顾律描述的版本里的恶魔,倒是显得英气逼人。
如果光是从照片上看来,这一家人实在是让人忍不住羡慕,对从小没有得到过太美好的父爱母爱的宁可来说,这种快乐就是那种名为“天伦之乐”的东西。只是任何美好或许都可能形同虚设,所有东西都会有变质的可能性,就连被认为坚不可摧的亲情也是。
宁可放下照片,叹了口气。
差不多把房间都逛了个遍,宁可又回到了客厅,看到客厅的整面墙都堆满了各种葡萄酒,宁可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以前的确听说顾律开过酒庄的事,但在见到他家里放了这么多红酒的时候还是不由得震惊。
虽然不懂酒,但光从这种陈列的架势就不难看出这些酒的主人的品位和喜好。
宁可随手拿起一瓶,正在这时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看到手拿好几个购物袋的顾律,宁可觉得有些丢脸。
顾律没有说什么,走到宁可面前把购物袋递过去:“都是你平时穿的衣服的风格和牌子。”
宁可挑着眉看他:“你连我衣服穿什么牌子的都知道?”
顾律点点头:“用心想知道的事情总有办法会知道的。
宁可把红酒放回原处,接过他手中的购物袋后就往卧室逃。顾律看到桌上被吃得干净的早饭后一脸满足感,走过去把餐具洗干净。
宁可换好衣服出来后总算自在了一些,把沙发上丢得乱成一团的衣服都捡起来装好,在玄关处寻找着自己的鞋子。
顾律看到她要走,马上把手擦干从厨房走出来,拿起一边的车钥匙:“我送你。”
“啊,不用了。”宁可笑得有些尴尬,“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顾律停在门口,不说话。
“其实昨天发生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或许大家就当没发生过就不会那么尴尬。”宁可自始至终都没有勇气看着顾律的眼睛说话。
顾律的眼睛慢慢沉下去,视线落到宁可脚踝处,半晌才闷闷地开口:“怎么可能忘记?”
宁可有些诧异,瞪圆了眼睛。
“你昨天的每个表情,你叫我名字的声音,还有你看着我的眼神,怎么可能忘记?或许你记不得,但对我来说那些都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东西。”
像是事先有剧本一般,顾律说着这段话的时候用着朗诵的声音和语速,让人听了忍不住会脸红心跳。
“我……”宁可本以为凭顾律的性格一定会欣然接受这个对双方都有利的说法,可对方突然的低声下气却是让宁可无言以对。
“但如果是你的意思,我也不能强求你什么,我只是想表达清楚我自己的态度而已。”顾律慢慢抬起眼睛,看着宁可的眼神有些受伤,“我是愿意的,和你在一起,非常愿意,非常。”
宁可就这样保持着穿着一只鞋子的姿势歪曲地站在玄关旁,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律。
空气好像停止了流动,这个冗长的沉默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见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顾律也不忍心再追问下去:“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过几天要开庭,别想太多,关于我的事情可以放在一边,或者根本不用管,等你什么时候想给我回应的时候都可以,我在这里等你。”
宁可大舒一口气,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憋着气一直下了电梯,拦了出租回到家后躺在床上,才终于把心中憋着的一口闷气给狠狠吐了出来。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沉重的压力,压在宁可胸口,让她感觉负担很重。并不是不想接受顾律,反而是无比期待地想和他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只是现在似乎这些还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一直觉得顾律没有恋爱对象,自己也没有,这样也倒安心,等双方完成了自己的事业和梦想后,有多余的时间应该会理所应当地在一起。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的速度超过了宁可的想象,一夜间顾律态度的转变和坚定也让宁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明明知道现在接受一定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又觉得若是放弃了这个好机会可能会永远错过也说不定。
脑子里乱成一片,而越是想把它想透彻,就越是觉得问题复杂而无解。
宁可打开电脑放歌,把音量调到很大,第一首就是王菲的《红豆》,平时听歌从来不会注意歌词的宁可却第一次听清了歌词内容。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突然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在心底萌生开来,与其以后后悔之前没有做的事,还不如以后去后悔自己现在做的事,至少不会有那些遗憾。
宁可斟酌了半晌才发现,与其和顾律最后因为不合适而分手,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失去可能永远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想通以后的宁可显得神清气爽,过几天就要上庭了,宁可决定等这场官司结束就给自己放个小假,然后和顾律好好安排一下关于未来的计划。
任何事都是有商量的余地的,因为未来不可能一丝不苟地照着你的期盼去进行,可能会发生更好的事,也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地说“不可能”,也不可拥有太盲目的自信。人生之所以有那么多难以忘怀的瞬间,就是因为有意料之外的惊喜与感动。
在家休息了一天后又正常回律所上班,看到宁可的精神面貌很好,苏哲便尾随她去了办公室。
“后天蔡瑞华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可有信心?”
宁可听到蔡瑞华名字的时候不由得皱起眉头:“信心当然是有的。”
“师傅似乎想和你谈谈这个案子,一会儿去一下她的办公室吧。”苏哲说完站起身离开了。
宁可稍微整理了一下文件,然后来到陆海欣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进去后朝她笑了笑:“师傅我来了。”
“来了啊,坐。”陆海欣给宁可倒了杯水,“最近怎么样?”
“不错啊,都挺顺利的。”宁可点点头,拿出准备好的文件。
“我今天不是想和你谈公事的,我对你一直很有信心,后天的案子也知道你一定会打赢。”陆海欣慢慢地眨眼,说话不疾不徐。
“那师傅今天是想和我谈什么事?”宁可不解。
陆海欣的脸突然显得有些严肃:“我听说你最近和那个顾律走得比较近,是吗?”
听到这句话,宁可吓了一跳,以为陆海欣料事如神猜透了她的心思,但一想又不可能,前天发生的事情只有她和顾律两个人知道而已,何况之前双方也一直是以对手的身份露面,师傅应该不至于会怀疑两人的关系。
“还可以,在工作上稍微有些接触,怎么了?”宁可回答得十分谨慎。
“没什么,师傅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明辨事理,不会误了自己的事,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除了公事以外,不要和那个人有太多的接触。”陆海欣的话语中不带半点玩笑的成分,似乎还隐约带了一些命令的口气。
宁可有些语塞,嘴巴半张却没有发出半个音节来。
“具体的原因师傅现在还不方便和你说,我只是想劝告你而已,等到以后后悔了就来不及了。这个人的确十分出色,师傅也看得出来你对他有好感,可是事业和感情孰轻孰重你还是要自己搞清楚的。而我要说的是,事业是自己的,什么人都抢不走,感情可没有这么持久永存,一旦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陆海欣说完后徐徐地喝了一口茶,吹着漂在表面的茶叶,又加了一句,“总而言之,师傅不看好你和他在一起。”
师傅说的话宁可从来不会怀疑半点,也从来都是没有半点考虑就答应师傅的要求,只是这次,宁可犹豫了。她没有立刻给陆海欣保证,却也没有不顾一切地反驳,只是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陆海欣像是猜到了她的反应一般,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略带无奈:“我就知道,再强势也到底是个女人,不可能做到像男人那样完全理性,何况你本就是个感性的人啊。”
一直以来宁可都把陆海欣当自己的亲人看待,所以对于她不接受顾律这件事情,宁可多少还是受了打击的,并且陆海欣的态度非常容易左右她的想法,因此宁可第一次出现了举棋不定的状态。
“你为什么不支持,师傅?虽然我未必会和他在一起,但是你的反对让我觉得很难过。你知道我不可能违背你的意思,但是真的放弃他,或许我会后悔的。”
听完宁可的话后,陆海欣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我都猜到了,宁可啊,师傅不是阻止也不是反对,只是建议而已。”
“为什么?可这是为什么呢?”宁可还是不死心地想问出个让自己信服的原因。
“这个原因我以后总会告诉你的,你先回去整理案子吧,不要因为我的话而弄得心不在焉,这个事以后有时间再谈也不急。”
看陆海欣似乎没有想再说下去的意思,宁可只能悻悻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往椅子上一坐后转了个身,看着身后落地玻璃窗外的风景,宁可的心情就像这穿梭在马路上永不停息的车流一样,混乱一片。她闭起眼,试图把所有的事情都抛之不顾,不知道放空了多久,桌上手机的振动声才把她拉回现实世界。她无力地拿过手机,看到是来自顾律的短信。
“吃过午饭吗?”
是这种很关心的问候。
宁可这才发现,都已经下午两点了,自己却并不觉得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动了很久,还是没有回复一个字。
去便利店买了些蔬菜色拉打算充饥,来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却看到顾律的车停在门口。
车里的顾律戴着墨镜,在看到宁可后摇下车窗对她说道:“我就猜到你又因为太忙而忘记了吃午饭。”
宁可的表情有些尴尬,不知道是笑好还是不笑好。
“上车吧。”顾律歪了歪头,摘下墨镜。
让人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瞬间的确太过于惊艳,让宁可像着了魔一般往他所在的方向走过去上了车。
“想吃什么?”顾律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宁可靠在玻璃上,呼了口气,“新元素吧,想吃清淡些的色拉,不是很有胃口。”
顾律踩下油门,不带犹豫。
“又忙得忘记吃饭了?”顾律问道。
宁可摇摇头:“不是工作的事情,是师傅前面找我谈话,然后就有心事,比较烦恼。”
“哦?是什么事?”顾律似乎很感兴趣。
宁可侧过头看了看他,眉心的纹路更加深邃,顿了片刻摇头道:“没什么事。”
顾律心知肚明宁可一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看她似乎没有想说的意思,便没有再多问。
来到相对安静的餐厅,宁可只点了一份色拉和一杯饮料,色拉上来也只吃了没几口就说饱了。
“你的胃口一直这么小吗?”顾律看着她面前几乎没动过的色拉问道。
“不是,因为今天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吃不下东西。”
顾律凑过去小声问:“和蔡瑞华有关吗?”
宁可无力地摇了摇头。
顾律似乎很想继续问下去,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接着问下去。
两个人的午餐显得有些沉闷,吃完后宁可也没有想继续聊天的兴致,早早打道回府。到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后蔡瑞华到访,宁可整理了一下仪容和心情,以一副和往常一样自信的表情面对他。
“蔡先生你好。”宁可每个动作都很大方,丝毫没有显出任何尴尬来。
蔡瑞华坐下后仔细看着宁可脸上的表情变化:“宁律师这两天可好?”
宁可笑得牵强:“还不错,劳烦蔡先生上心了。”
“上次,是我父亲失礼了,今天来代替他道歉。”
宁可耸了耸肩:“没事的,好在我那天酒喝多了不记事,你父亲也是因为过生日高兴而已,是我自己酒量不行。”
蔡瑞华心想下药的时候她好像并没有发现,也不方便问那天之后发生的事,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两天后就要上庭了,那到时候法庭上见吧。”
蔡瑞华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宁可却叫住了他:“蔡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蔡瑞华的脸上露出一瞬间的光彩来:“但问无妨。”
宁可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其实并不是公事。”
蔡瑞华笑了起来:“那更好,一直谈公事才头疼呢,我也希望偶尔可以和宁律师多谈谈生活的事。”
“是这样的,你们男人,特别是那种条件优越、受万千追捧的男人,如果被一个女人拒绝,会不会为了面子以后都再不会和那个女人有所瓜葛?”
蔡瑞华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还是因人而异的,但由于男人的自尊心的确比较强,所以也不排除会因为受到打击而做出一些反常行为的可能。”
宁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蔡瑞华发现端倪,凑过去问道:“难道宁律师也碰到感情方面的烦恼了?”
宁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是啊,觉得有些事很麻烦。”
“难道是和顾律师有关?”蔡瑞华也毫不掩饰地一语道破。
宁可这次反倒没有遮遮掩掩,大方承认:“是啊,这种问题简直比案子还要棘手啊。”
蔡瑞华豪爽地笑了出来,笑了一会儿后,表情又恢复正常:“不过如果是顾律师的话,你的那些顾虑应该就没必要了吧?”
宁可挑起眉:“为什么?”
“因为我猜你在烦恼顾律师是不是喜欢你,这点的话我还是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和你保证,他一定是喜欢你的。”蔡瑞华眨了眨眼,“因为上次他来接你的时候,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地担心你,还有从他看你的眼神中都不难发现那些略带暧昧的情愫。”
宁可听了不知该高兴还是无奈:“但现在的问题是,有人反对我们在一起。”
“反对你们在一起?”蔡瑞华甚是不解,“你和顾律师男未娶女未嫁,凭什么反对你们在一起?难道你们各自都不是单身,但却有想在一起的心?”
宁可摇头:“你想得太多了,只是单纯的不支持而已,但那却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不支持的原因,她却没有告诉我,似乎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她只是一味地认为我和顾律在一起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一味地不相信我和顾律在一起会幸福。”
蔡瑞华想了想问道:“难道是你师傅?”
宁可抿唇点头:“是啊,从认识师傅到现在我什么都听她的,并且一直以来都相信,只要是师傅说的话一定都是对的,但只有这次,只有这次,我和她的意见相左,所以我会不知所措,我既不想违背她的意思,又不想放弃自己已经做好的决定。”
蔡瑞华似乎理解了什么:“这个问题的确有些棘手,我也曾经碰到过这样的事。我父亲一直以来都希望我继承家族的祖业,去学画画,然后开个人的画展,成为一名著名的画家。”
宁可看着她:“看来那时候你是照着父亲的意思做的啊,现在你的确是个知名的画家啊。”
蔡瑞华摇摇头:“我的确照着父亲的意思做了,而且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再考虑过自己曾经的梦想。”
“不知可不可以问下你曾经的梦想是什么?”
蔡瑞华半抬起头,看着窗外,眼中似乎充满了憧憬和怀念:“是医生。”
听到这个回答的宁可半张着嘴,不知如何给出回答:“似乎和现在的结果差了许多啊。”
“是啊,那时候只不过不想让父亲失望,不想让家里任何一个人失望,所以就照着他们的意思去做,也就渐渐再也没有想过那个年轻时候的梦想了,若不是今天你提起,估计我也忘记得差不多了吧。”
宁可突然有些感慨起来,又蓦地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蹙起眉头:“那现在你后悔吗?”
蔡瑞华像是事先就猜到了她会这么问,所以脱口而出道:“并不后悔。”
宁可眼中最后的期待在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的脸上毫无神色:“是吗?难道听长辈的话才是我们正确的选择吗?”
蔡瑞华回答道:“我不后悔,是因为我没让他失望而已,但是,我却让自己失望了。”
宁可不解地看着他。
“我永远不知道我可不可能做出色的医生,救很多人的命,也可能会研究出来对付绝症的办法,免费帮穷人看病,救死扶伤,成为比现在更让父亲骄傲的人,也可能最后一事无成,让父亲彻底失望,这些都没法知道了,因为我选择了他给我安排好的那条道路,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所以我没有后悔,我也没有资格去后悔,因为我在放弃梦想的时候同时放弃了后悔的权利。”
宁可看着他的手腕,淡定自若:“我相信你这双手一定能救很多人。”
像是觅到了知音,蔡瑞华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我也这么觉得,我总觉得如果我做了医生,一定比现在更出色,至少能帮助更多的人。”
宁可对着他的笑容中有那么点凄凉,也有那么点惋惜:“不过你现在依然是很出色的人。”
蔡瑞华对着她微笑:“所以一切都看宁律师自己了,看你是不想让别人失望,还是不想让自己失望了。”
“可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宁可心里复杂得难以言说,“我就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失望啊。从小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争强好胜,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都要让每一个人满意,工作了之后也是如此,不允许任何一个官司打输。至今为止,我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失望过,而今后也不想。”
“所以你是想和我一样,让自己失望吗?”
“我不知道。”宁可手指穿插到发丝间无力地摇着头。
“宁律师,你的事情至少还有一个人和你有着相同的想法,想当初我是一意孤行才没能坚持下去,你何不找顾律师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或许会豁然开朗的。”
宁可的表情缓和了些,点点头道:“好的,谢谢你,蔡先生。”
蔡瑞华摇摇头:“宁律师是我最欣赏的女人这句话绝对发自真心,我曾经也想过追求你,但现在发现自己还远远不够优秀。而顾律师不同,他有着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的才华和正直。我相信宁律师一定能发现他身上的独一无二,也真心祝福宁律师。”
似乎得到了支持让宁可的心情变好,待蔡瑞华离开后宁可就整理东西回家了,准备这两天好好休息,后天的官司要赢得漂漂亮亮。
蔡瑞华的官司开庭那天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一审就直接得到了比预期好的结果。晚上蔡瑞华请宁可单独吃了顿饭,整个气氛十分和谐。
“谢谢宁律师了,这个官司打得实在漂亮。”蔡瑞华举起酒杯。
“我不喝酒,怕再失态,就用茶代替了。”宁可举起茶杯,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
“我之后可能会去一些地方开画展,可能短时间见不了了,不过宁律师放心,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只要我帮得上忙的,一定毫不推辞。”
宁可也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好的,以后如果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一定会上门拜访的。”
蔡瑞华笑得很舒畅:“那可等着你啊。”
宁可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我和师傅请了个假,过几天可能要去欧洲旅游一段时间,还要提前准备呢。”
蔡瑞华也不挽留,朝她点点头:“那宁律师自己回去的路上当心。”
在宁可穿外套的时候蔡瑞华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宁律师之前和我谈的事情怎么样了,想通了吗?”
宁可放慢了穿衣服的动作,摇摇头:“没,我也正是希望这次去旅游的时候在途中能想通,我相信上帝一定会给我正确的指示的。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我只是相信这次的旅途一定会给我我想要的答案,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可能会改变我的一生。”
蔡瑞华点头:“有想好去哪里旅游吗?”
宁可想了想:“应该是法国巴黎吧,其实我也有很多的少女心思,那么多经典的故事发生在那里,总觉得自己也会遇到一些与众不同的事,自己也想做一次女主角嘛。”
蔡瑞华弯起嘴角:“那就预祝你旅途愉快了。”
“嗯,那后会有期啊。”
“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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