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9
家庭主妇当得久了,待人接物,安排调教奴仆、侍候丈夫,管束妾室之类的锁事如情早已轻车驾熟。整个山东所有贵妇圈子里,就属她地位最高,再也没人给她脸子瞧,再也不必为了应付人际关系而陪笑陪坐陪吃。就算济宁的另一位亲王王妃,虽然是长辈身份,在如情面前都得陪着笑脸,更别说其他豫王郡主仪傧之类的龙子凤孙。
如情在山东过的很滋润,虽然男人仍是那副脾气一来就要吼人的破德性,但对她还马马虎虎吧,没有不良嗜好,没有养小三,包小蜜,也没有主动纳过妾养外室。就算别人送的貌美女子也不敢用。只能故作大方强忍心痛地让如情安排嫁人。
为什么要说李骁故作大方呢,强忍心痛呢?因为这位美人确实美,这厮确实吞了无数回口水,差点移不开目光了。
但为何又要让如情送人呢,这点如情还是满得意的。
济宁瑞安王妃,是太祖皇帝第十二子,高宗皇帝同父异母兄弟,太祖皇帝驾崩后,当时的瑞安王也不过顶着十二皇子的名头,后来高宗皇帝登基,册封诸王时,便把这位还未成年的兄弟分派到山东济宁任瑞安王,封地呢,是所有一字亲王的一半不到,如今发展到三代,瑞安王虽爵位仍存,但早已大不如前。
瑞安王妃是长辈,见李骁这个王侄膝下只有三子,相比连瑞安郡王膝下都有两名嫡子六个庶子的排场,未免单薄了些。于是,瑞安王妃非常热心地指了两名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送到靖王府,说是替如情分忧解劳。
如果说,这两名女子只是普通的伶人或是瘦马也就罢了,如情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偏偏,人家一个是知府之女,一个是山东第一首富的嫡女,相比王府的门弟,是大大高攀了,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可不能随意怠慢了。再来这二人确实美若天仙,李骁一见这二人,也差点移不开眼了,不由暗恨。
前所未有的危机使得如情龟缩在寝居里,想了大半日的溲主意,玉琴,于冬,于夏,蓝茵,侍书等人也一并给了许多主意,都不得法,最后,还是绘夏一句无心之语,使得如情双眼一亮。
绘夏一边整理着从收外头收进来的衣裳,一一折叠妥当,并分门别类,一边说:“那么个美人儿,但凡是男人哪有不动心的?不过王妃当时不是哼了一声嘛,王爷就立马收回了眼光,也证明王爷还是有着王妃的。”
如情若有所思,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这日里,如晴又做了件袍子,让从外头回来的李骁穿上试试。李骁身形高大,偏瘦型修长身材,穿着刚好合适。如情左右瞧了瞧,男人身材不错,穿上这衣裳倒也显得玉树临风,不过细细打量,觉得肩膀处太单调了,得绣些花样上去。再来袖子也太长了,会不方便做事,得裁剪一些,还有腰间处也似乎宽松了些,得再修一下,再仔细一番打量,如情又给脱了下来,说细节处得再仔细修一下。
李骁低头,在镶铜角边雕灵芝花纹全身琉璃镜里瞧着身上雨过天青色绣的劲竹长袍,好看的翻领设计,胸前绣着枚劲道的松柏,腰间采用的是些微的束腰设计,袖口是耦色硬粗质的细棉翻边剪裁,上头用青绿色的蹙钱绣着精致的柳叶图案,看起来很是好看,新颖又别出心裁。
有了前车之鉴,李骁问得小心翼翼,“这是给为夫做的吧?”
如情瞟他一眼,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与妒意,心中好笑,柔声道:“给你做的。”
李骁高兴得见眉不见眼,搂着如情一口亲了下去,“我媳妇真贤惠。”
如情伸手替他整理胸前同样绣柳叶的翻领,一本正经地道:“王爷您眼光也真好。”
李骁嗤笑,轻捏她的小鼻子,“小滑头,这会子拍马屁可就拍到马腿上啦。”然后顿了下,道:“你夸你贤惠这与我眼光好有什么关系?”
如情白他一眼,“也只有眼光好才能娶到我这么贤惠的媳妇呀!”
李骁:“……”
“不过,我现在不打算做贤惠媳妇了。”
李骁奇了,“这是为何?”
如情脱下他身上的袍子,仔细折好,放进紫藤萝里,“前阵子瑞安王妃不是作主给王爷纳了两名美人儿吗?让她们给你做好了。”
脑海里想着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李骁又一阵口干舌燥,美人诱人呀诱人……可是,瞅着如情平静的脸,他却没胆子踏足那两名美人的院落一步。因为他怕去了后如情会伤心,会瞧不起他,因为他明明答应过她今生只守着她一人。
如情装着不知道他的心思,说:“等给王爷做好后,再准备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
李骁沉了脸色,“给谁做?”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知义?”
如情点头,笑道:“我那二嫂子要照顾三个孩子,又要管理庶务,哪有空做这些?再来哥哥最喜欢我替他做的袍子,又亲自开了口,肯定要好好做一件给他捎过去。”
李骁黑着脸,“那我呢?”
如情好笑道:“王爷衣柜里那么多衣裳,还需我献这个丑么?”
李骁不爽了道:“你是我妻子,给自己男人做衣裳天经地义。”
这个,好像也是……
“可是王爷衣裳那么多。”
李骁抬高了声音,“妻子给丈夫做衣服天经地义。”
如情滞住,反驳道:“他是我的亲人。”
“那我呢?”
如情静了一会,“王爷是妾身的丈夫。”
“丈夫,你也知道我是你丈夫呀?”李骁压抑不住的不满,这个小妻子看着一副聪明相,实则有些时候迟钝得让他想撞墙的地步,“你可知为人妻的义务与责任?”
“知道呀。”如情顺嘴地回答:“生儿育女,延绵子嗣,管理庶务,侍奉公婆,教养儿女……”见李骁脸色黑沉沉的,又赶紧加上:“督促丈夫,勤奋上进,肃清内宅,治家安宁,一世太平。”
但见李骁仍是以不满的目光盯着她,不由紧张起来,“难不成,做妻子的真要十八般武艺都搬出来不成?”
有时候,李骁真的怀疑,如此聪明的小丫头,又生着副人见人爱的讨喜模样,滑头的让人又爱又恨的她,他说朝堂上的政事,她虽然话不多,却偶尔崩两句让人吐血却又有深刻意久的话来,他说起同僚的八卦,她顺口掐来一句话,刻薄却又一针见血,说起时势,她又有独到的见解,说到人情往来,也是自有一套高明招术,但这么一个面面俱到的妻子,对他这个枕边人却迟钝得可以。
李骁不止一次怀疑,这丫头究竟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不懂。
“为什么给知义做袍子,却不给自己的枕边人做?”望着小妻子一副知错却又不知错在哪里的模样,李骁有力无处使,最终,他决定,来个诱哄吧。
如情抿唇,咕哝道:“二哥哥就只嫂子一个老婆,而嫂子要忙顾着孩子,又要打理庶务,哪还顾得上给二哥哥做衣裳?倒是王爷,香姨娘,花姨娘,还有顺姨娘都是手巧的,针线女红无不上乘,我又何苦去凑那个热闹?”想到瑞安王妃送来的那两名美人,如情很不可耻地承认,她真的很窝火。
李骁摸着下巴,瞅着小妻子平淡的面容,咂了咂嘴巴,“呃,今儿个吃了醋么?我怎么听到一股浓浓的醋味?”说着鼻子四处啾了啾,最后啾到如情脸上,一脸坏笑,“好像是娘子身上的,唉呀,原来我的小娘子……”
如情伸手就掐了他的脸,跺脚怒道:“我吃醋关你什么事?反正就算没有我替你做衣裳,自有别的女人,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小妻子委屈又瘾忍的模样,无端刺激了李骁的心,心头大恸,忍不住把如情搂在怀里安慰,“傻瓜,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你个没用的,别的不担心,居然还担心这个。”
如情在他怀中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自小,夫子便教过咱们兄妹一句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我却是个贪心的,明明享受了王妃的风光,却还想着独占自己的丈夫。我,我不敢真的独占你,那样会被人说成善妒。可若是让我把你往妾室屋里推去,我真的做不到。有时候我都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心胸狭隘?抑或是小气自私,居然不愿自己的丈夫让别人分享?”她抬起梨花带泪的一张脸,兀自抽泣着:“虽然王爷从来没有伤过我的心,可脑海里总会浮现王爷和别的女人亲热的画面,一想到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心里就像针刺的难受。”如情一边拭着眼泪,一边暗自观察李骁的神情,似乎男人脸上并无怒气,反而有着不容忽视的欣喜若狂。
她心下一喜,又委委屈屈地道:“不过我可是贤惠的妻子,自是不会真的阻拦王爷去妾室屋子里。不过,我自会紧守着自己一颗心,决不会轻易让它丢落,啊,王爷要干什么?”身子被拦腰抱起,她惊惧地望着李骁阴云密布的脸,对她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说要紧守着自己的心么?所以从现在起,我要把你这颗心给夺过来。”
如情挣扎无果,最终不依道:“你这人怎么如此霸道?”
李骁微哼,并不理会她的挣扎,把她抱到床上,然后身子也压了下来,但却避开了她的肚子,与她双手十指交握,并固定在身侧,俊挺的鼻尖轻轻顶着她的鼻子,霸道宣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都已经嫁给我,这颗心自然也要为我跳动。”然后放开她一只手,来到她胸前,那儿有颗跳动的心,正不规则地跳动着。
如情不服气地嚷嚷:“你自己都没有心,如何还要求我把心给你?”
“谁说我没有心?”他不满地附下身子轻咬她的粉唇,柔嫩的触感使得他忍不住浅浅地吸吮起来,惹得她不驯的抗拒,他不以为意,又转战于她圆润的耳垂,成功感受到她身子微微缩了下,很是满意,又继续吻上令他欲罢不能的嫣红小嘴儿,这回刻意地把舌头伸进她嘴里,肆意夺取她的呼吸与灵魂,直到她也开始回应他,身子一震,越发激烈地吻了下去,恨不得把她整个身子都揉进自己的身心。
当激烈的呼吸越发沉重时,自然而然地发展为肢体的交缠,当双方都解除束缚时,便开始了最原始的互诉恩爱的最佳表现方式。
外头阳光依旧,海棠花也开得繁了,阵阵清香扑鼻而来,而屋子里,春意盎然,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当然,如情做的袍子,仍是穿在了李骁身上,至于那两个美人,李骁心里也很是矛盾,送走呢,他实在舍不得,但不送走呢,小妻子的怒火与泪水也无法安抚,思来想去都不得法,不由仰天一啸,难不成自己堂堂大男人居然真是外人所说的惧内?
如情知道李骁的心思,也不点破,闺房里变了诸多花样满足男人的猎艳嗜好,另一方面让人好生服侍那两个美人,但却让人严防死守,不让她们接近李骁,这些年来管理王府也略有心得,她管不到外院里的事,但内宅里却全是自己的人,李骁进入内院来,便有眼线密布四周,严防死守那两名美人突破警戒线奔到李骁怀中。
这两位美人不是笨蛋,在半路上堵不到如情,便凑准时机待李骁去了如情那,立马拾掇一翻去如情那请安,但,如情院子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她们连门边儿都没摸着就被打发了回来。
如此再三,两名美人坐不住了,派人通知瑞安王妃,但瑞安王妃却一直没有来,不由沮丧,果真又安份了一阵子。
除了管理诺大的王府,身为当家主母,还得经手王府各项开支营收,王府营利颇丰,但也没了当初在京城的一掷千金的豪派,不是王府少了银米,而是身为地方番王,不说要爱民如子,至少也得以身作则才成,她可不想养出几个不知民间疾苦只知道挥霍的二世祖。
靖王府名下有万倾良田肥地租赁给佃农,她也听说过这些庄户管事,为图省事,通常是把土地转给地下的二地主,再由二地主们分租出去,这样佃农们每年累死累活也至多能勉强温饱,若遇上天灾人祸,就只有卖儿卖女的份。为避免这种悲剧发生,如情花了足足两年时间才把那些强取豪夺的管事及二地主们清除掉,然后派得力管事前去总管,并且还专门聘请了擅种庄稼之人指导佃农,若天势好,每年每亩田地收四成租子,天势不好则少收,这样一来,如情倒也搏了个良善的名声。
身为家庭主妇,确实是个累人的活儿,尤其王妃身份,一人身歉数职,相当于现代大集团里把后勤,财务,教育,公关,采购等等一手抓,虽说底下有诸多得力管事,只需动动嘴皮子便成,可以把采购,后勤,财务都交给专人管理,但人际往来,及教育方面,却得自己亲力亲为。
山东地界,虽说靖王府是最高权威,但底下还有众多贵族女眷得交际应酬,若是派个管事出去当代表,也是极不礼貌的。而在教育方面,靖王府有三位公子,一位庶出两位嫡系,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尤其庶长子李蕴涵,如今十三岁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她身为嫡母,管得狠了,又有刻薄庶子之嫌,若是管得松了,万一做出了让王府蒙羞的事来,最终李骁还不落得个管教不严的名声。
就拿今日的事来说吧,庄户管事前来报备,隐晦地说最近佃户们反映地里的瓜总是被偷,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希望王妃派人手出去抓偷瓜贼。当时如情还不明就里,还当真以为真有偷瓜贼,肯定要派人手出去严查此事,但偏偏,管事又隐晦地指出那偷瓜贼来头巨大,他一个小小的管事也不敢管,所以请王妃定夺。
如情当时仍是一头雾水,管事这才说了些实话,问及了大公子的近况,虽然仍是拐弯抹角没有直说重点,但如情已经明白,敢情那偷瓜贼不是别人,居然是大公子干的好事。
如情想了一宿,最终也没告诉李骁,只是把大公子叫到跟前,“昨儿个庄里的管事前来报备,发现地里出现了偷瓜贼,使得佃农损失惨重。我儿已长大,也该替母妃分忧,母妃便把此事交由你去办。你看可好?”
十三岁的李蕴涵,模样与李骁有五分相似,身形也酷似其父,虽还未长开身子,但已略有王府长公子的架式,再来这些年如情对他的教导从未放松过,又请有夫子教学,身边全是如情精心安排的下人小厮,大公子倒也没有被长歪。此时听如情这么一说,一脸俊脸浮现心虚,吱唔道:“若是抓到了那偷瓜贼,母妃可要如何处置?”
如情毫不犹豫地道:“主谋打20板子,随从一人打30板子。另外如数赔偿佃农的损失。”也不看他的神色,挥手让他下去,配了些人手给他,让他下去彻查此事。
那些瓜本就是自己偷的,大公子见如情要彻查此事,心里紧张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他年纪已大,若要承认是自己偷的,又实在拉不下那张脸,领着人去了地里走了一圈,走马观花地问了一遍便逃也似地回到王府。
如情问他进展如何,他吱唔着说暂时还没有线索,如情也不催促他,只是气忿地道:“这些偷瓜贼,着实可恶。佃农们每年日晒雨淋着劳累一年也只能图个温饱,若是遇上老天爷不开眼,日子别知多艰难了,这偷瓜贼别的不去偷,偏去祸害这群可怜人,真真是可恨。他们肯定不会知道,失了这些瓜,估计佃农们又要饿一年肚子了。”
大公子吓了一跳,期期艾艾地问道:“真,真有那么严重吗?”
如情严肃地道:“今日里你也瞧了那些佃农吧,你觉得母妃是在开玩笑?”
大公子连忙摆手,说他不是那个意思。
如情又长长一叹,“虽然那些瓜对咱们来说,确是不值一提,可对于佃农来说,却是他们一年的希望。”
大公子心里一跳,什么滋味都涌了上来,心在不焉跪了安后,又被小厮拉着去上夫子的课,刚好这一课讲到“何谓君子”的问题,君权重者不媚之,势盛者不附之,倾城者不奉之,貌恶者不讳之,强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从善者友之,好恶者弃之。长则尊之,幼则庇之,为民者安其居,为官者司其职。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此君子行事之准。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然后夫子又细细把每个道理讲了遍,当讲到“弱者不欺之”,是,夫子语重心肠地道:“大公子乃王府长公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要做到弱者不得欺,恶者得弃之。而文有文德,武有武道。权贵者,自当有居安思危之心。身在高处,虽大富大贵,实则高处不胜寒,一则谨防小人,远离是非。二则修身养性,严已律人,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大公子切记切记。”
大公子听罢后,心里更中羞愧难当,见慈眉善目的夫子,脸上是对自己的信任与满意,心头越发难受,喏喏地道:“若做错了事,如要怎么办?”
夫子捋了胡须,缓缓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大公子咀嚼了一会,仍是不得其法,偷瓜者人人得而诛之,若是承认是自己所为,那父王肯定会对他失望透顶,母妃也不会再喜欢他,夫子也会痛心疾首,要是让世人知道他是偷瓜者,那他颜面何存?
带着重重心事,回到自己的朝阳轩,梅娘见他用饭用得极少,便问他是否有心事,他讷讷地道:“奶娘,我做错了事,这可怎生是好?”
梅娘轻声道:“人生在世,哪有不做错事的。只要大公子勇于承认错误,并竭力弥补,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大公子心下一宽,但又不知该要如何弥补,梅娘又柔声宽慰他,装作不知道地说:“如果是我不小心做错了事,我肯定会尽力弥补的。奶娘当年也曾做过一件错事……”
听了梅娘的话,大公子心下稍宽,总算找了个比较稳妥的法子。
过了几日,庄子里的管事前来禀告如情,称那偷瓜贼碍于靖王府出面,已悄悄赔了各家的损失。
如情心下讶异,问其原因,那管事笑道:“今儿个有佃农来找小的,对小的说,大公子找不出那偷瓜贼,所以自行陪付损失,每户佃农都陪了10两银子。佃农们没了损失,今儿一大早就来告知小的,要小的转告王妃,这偷瓜一事,就此作罢,可好?”
一个西瓜顶死也只能卖100文钱,10两银子可以买多少西瓜了?也难怪那些佃农如此高兴,不再追究偷瓜一事。事情发展出乎自己的意料,不过也还算在情理之中,最重要的是,大公子得到了教训,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算是好事一件。如情没再继续追究,对大公子前来禀报已解决了偷瓜一事后,她也没细问,只是笑了笑,把他叫到跟前,亲自替他整领了有些凌乱的衣襟:“最近夫子都教了些什么?”
大公子心中有鬼,结结巴巴地回答着:“为,为人处事之道,和做人品性,及男儿志向……”
如情问他,“那你有领悟到其中真蒂么?”
大公子低下头来,声音细若蚊吟,“有劳母妃关怀,孩子已经领悟了。”
“那好,念给母妃听听。”
“……立大志、学宜精,不学无知是白丁。术业虽是当朝事,德言敢同古人争。君子有道仁为重,小人无德义为轻。志向高远薄云汉,胸怀宽阔比洞庭。受得十年八载苦,不负五更一盏灯。物以类聚恨不齿,人以群分结同盟,男儿当生立奇志,自古有志事竟成。”念完后,他偷看了如情的脸色,轻道:“母妃,孩儿可有背错?”
“你背得很好。但是你领悟了吗?”
“领悟了。”
如情淡淡地道:“说来听听?”
大公子想了一会,说:“君子祸至不惧,福至不喜……君子当功受赏,当过则罚,当错则改。”
听他这么一说,如情便知道他是真的错了,总算放下了心,挥退了两旁侍立的人,语气温和,“庄户里丢瓜一事,你可知母妃为何要派你前去?”
大公子呆了呆,先是佼幸,但见如情温和却又洞察一切的眼,心下忐忑,难不成,母妃知道了是他干的?
想到这里,大公子冒了一身的冷汗,讷讷道:“母妃,孩儿,孩儿知错了……”
“知道自己错了?”
大公子羞愧难当,撩了袍子跪了下来,不敢抬头,满面通红,“孩儿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好奇……”又想到夫子说过的话,错了就错了,与其狡辩,还不如痛快承认错误,夫子还说,男儿顶天立地,敢做敢当,有功则赏,有错就改,有过则罚。
“母妃,孩儿错了,不该学那下作勾当给父王母妃蒙羞,请母妃责罚。”痛快承认错误后,接下来母妃会如何罚他呢?夫子说过,做错了事,要勇于承认,并且尽快改正,纠正自己的错误,并进行弥补,方是为人处事之道。奶娘也对他说了,蛤要他承认了错误,并努力进行弥补,相信长辈们不会再苛责他了。母妃一向温柔善良,应该会原谅他吧。
“你倒是个知错能改的。只是不知,府里有的是西瓜,为何非要用……”她顿了下,改了语气,“为何要去糟踏佃农们的庄稼?”
大公子羞愧无比,小声道:“当时只觉得好玩……”
“就你一个人么?”
“……是,就孩儿一人。”
“蕴涵,你知道母妃的脾气。不管何任人,都是有功则赏,有过必罚。这是母妃一直秉承的宗旨。说吧,还有哪些人。”
大公子犹豫了好一会儿,说了一串的名字后,又飞快地道:“母妃,一切都是孩子儿的错。不关弟弟的事,弟弟还小,什么都不懂。”他想这下子完了,他带坏了弟弟,母妃肯定恨死他了。这些年来,母妃对他如何他心里是知道的,但他却不知感恩,反而带坏了弟弟,母妃肯定会失望的。
如情想不到,居然还有望哥儿也参与了进去,倒没有多少生气的,小孩子嘛,总会有偷窃这个过程的,只是要看大人如何教育了。
想了一会,如情让人把望哥儿一道带了进来,今年七岁的望哥儿生得虎头虎脑的,有些骄纵,有些霸道,但因有如情的管制,倒也没有随意打骂奴才或是欺负下人的事件发生。发现跪在地上的大哥,心里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如情。
如情神情冷淡地直接问道:“前阵子是不是随你大哥去外头偷别人的瓜?”
望哥儿吓了一跳,他虽然任性了些,霸道了些,但也是有自尊心的,听如情用了偷字,脸上火辣辣的胀红着,却不愿承认。
如情让人去拿把刀来,拽在手头,说:“小小年纪也敢去偷别人的东西,说,是宰手还是宰脚?”
望哥儿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母妃,孩子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如情不理会他,一只手拽着他的手腕,拿着刀比划着,“说,宰哪只手呢?是宰脚还是宰手?胆子倒是变大了,居然敢去偷别人东西了?你知不知道,若是被人发现了,告到了警……告到了衙门,就会把你抓去关起来,到时候可没有人去救你。”
如情的前一世,小时候这么大点的年纪时,也曾偷过父母的钱,刚开始只偷几千钱或一块钱,渐渐地胃口越来越大,5元,10元,甚至20元,最终被父母逮到后,也是拿着刀威胁的,那时她人小,也着实吓得够呛,从那以后再也不敢随意拿家里的任何东西。如今,她也有样学样,用在望哥儿身上。
大公子十三岁了,长年生活在王府里,过惯了受人奉承的日子,与他讲这些道理估计没什么作用,但望哥儿还小,这么吓他,果真吓惨了,以为真会有官差来抓他,见她不像说笑,吓得哇哇大哭,使劲挣扎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狠的如情,大公子也吓惨了,连忙上前跪倒在如情跟前,一边紧紧握着她的刀子,“母妃,不关弟弟的事,都是孩儿带坏了弟弟,母妃千万别砍他的手……”他见如情似乎是来真的,也不敢说“要砍就砍我的手”,只能恳求如情原谅他们一回,以后再也不敢了。
望哥儿见有人帮他,连忙躲到兄长身后,哇哇大哭着,屋子里没有人,他的手被如情紧紧抓着,他也挣扎不掉,又见如情手头的刀,吓得大声哭着求饶,说他再也不敢了。
如情其实心里是想发笑的,但面上仍是板着一张脸,恶狠狠地威胁道:“不砍手也可以,那就挨打,宰手呢,是挨打?任选一样。”
只要不宰手,挨打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于是两兄弟异口同声说挨打。
如情收了刀,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裳,转过身去偷笑两声,然后板着脸道指着望哥儿道:“念在你年纪小,就打你手心。服还是不服?”
只要不是被宰手,打手心又算得什么,望哥儿连连同意,并且非常合作地伸出手来。如情抓着他的手,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细竹条噼里叭啦地打了下去,不多一会儿,望哥儿略长了薄茧的手心就被打得又红又肿,但他却紧紧咬着唇不敢哭出声,等如情打得累了,发现整张手心都肿得老高,又心痛起来,但面上却不表现什么,又面对大公子,大公子以为她要打自己的手,也跟着伸出手来,如情想他到底大了,这样打他也着实难看,也没让他起来,只是冷着脸道:“按理,你是被望哥儿窜掇着去偷瓜的,我本不该重罚你,但你身为兄长,却没有阻止自己兄弟,所以我仍然要罚你,你服还是不服?”
大公子长这么大,不是没有被罚过的,他也知道如情对他及对弟弟都一视同仁,也不狡辩了,说:“孩儿知错了,请母妃责罚。”
“念你是从犯,又一心维护兄弟,再则,你也弥补了佃农的损失,今日我就从轻发落……”其实这个庶子,品性还是不错的,一直以来也没犯什么大错,再来这回他虽然偷佃农的瓜,也是被望哥儿窜掇着去的,并且事发后并没有供出望哥儿,反而自己去弥补损失,他身上其实也没什么私房,有的也不过是每个月10两银子的月例,听梅娘讲,这回偷偷进行地赔偿也把他的积蓄花的差不多了,这些天冷眼旁观看他的处事规则,倒也知道这孩子还是颗好苗,得好生爱护,小孩子都有偷窃的过程,也犯不着为此生气,但教训肯定是要教训的,把犯罪扼杀到盟芽里,这样才能起到作用。
于是如情清了清喉咙,说:“你身为兄长,明知不可为,却没有尽到规劝的责任,反而助纣为孽,少不得也要罚你一顿。不过念在你是初犯,这次我就不重罚你。你们兄弟俩,去把后院那处园子里的草给拨了。”并且严令不得让任何人帮忙。只给了他们一人一把锄头。
兄弟俩屁都没放一个就去了后院,果真锄起草来,刚开始还觉得好玩,锄得不亦乐乎,但随着阳光日渐毒辣,渐渐吃不消了,尤其手心开始磨起了泡,拿锄头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但兄弟二人却不敢偷懒,一直锄到开黑,才把小半亩地的草给锄完,但也累惨了。
兄弟二人踉跄地挽扶着向如情交差,等他们离去后,周妈妈一脸不赞同地道:“王妃,您惩罚二公子就好了,为何连大公子也一道惩罚?”府里上下哪个不知大公子是庶出的,并非如情亲生,如情这么重罚他,岂不有刻薄庶子之嫌?
就连李骁也觉得如情罚得有些重了,小孩子偷东西确实该罚,但大公子只是被望哥儿窜掇着去的,并且还自行弥补了损失,尤其难能可贵地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怎么如情还不依不饶?
如情知道他的心思,也没过多解释,只是淡淡地道:“我若是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庶子,为着名声,何苦这么对他?可他毕竟是王爷的儿子,和望哥儿一样尊王爷一声父亲,今日里我罚他,也是为了他好。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他只是我的庶子,我可是把他当作望哥儿一样对待。”
大庆朝除了汉族人外,还有较多的少数民族,为了安扶少数民族,当政者无不优待,不管在政策上还是律法上。但那些少数民族并不领情,反而越发得寸进尺。而汉人觉得朝廷对少数民族的偏袒却是非常不满,以至于大庆朝发展到如今这种局面,汉人与其他种族的摩擦却是越来越多了。
嫡母为了更好统治好内宅,为了名声,或是为了讨好男人,少不得要优待庶子庶女,而对自己的子女却严格要求,对庶子女睁只眼闭只眼,不说亲生子女会有意见,也给了庶子女一种“就算犯了错也不会受到苛责”的想法。
李骁滞了滞,如情说得很有道理,管教孩子确实得奖罚分明。有错就罚,有功就赏。以前他也曾与知义一道拜在傅老将军门下,不管是傅家的孩子,还是他,都一视同仁。这让他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当晚李骁去了大公子的屋子,如情知道因为处罚大公子的事,他对自己有成见,但她并不惧,也找好了说辞应对他接下来会有的质问,但她没有料到,李骁回来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对她格外体贴温存。尤其今晚的床上运动,这男人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劲,不由讷闷,是她的食补方案起了作用,还是这男人当真是常年习武的原因,所以体力格外的好?
当一切静止后,如情如餍足的猫,庸懒着动也不动,而李骁虽然也略显疲惫,但精神却出奇的好,把如情因生了孩子而略显丰臾的身子往怀里揽,捏着她挺翘柔软的小屁股,与她交颈纠缠,一刻也舍不得分开,“找个适当的人家,把银杏院的那两位都打发了吧。”
银杏院里住着瑞安王妃送来的姑娘,是李骁看了都心痒难耐却没胆子行动的绝色美人儿,如情正愁怎样打发掉她们,想不到李骁就主动说出来了。心里落口气的同时,又不解地道:“王爷不是很稀罕她们吗?当真舍得送走?”
“说老实话,是舍不得。”李骁闷闷地道,他是男人,哪个正常的男人不爱美色来着,但他还能克制,一来已过了而立之年,二来妻子贤惠有趣又美丽,他实在不愿为了两个女人就与妻子生了嫌。
虽然送走那两名美人,是有些捶胸顿足,但他更了解妻子的脾气,若真的与那两位女子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一向温柔的如情肯定会发飙,因为他不止一次拭探过她了,她一心追求的不是一生荣华富贵,而是一心一意待她之人。这丫头思想一向是与众不同的,别看她平时候温驯,可一旦惹毛了,就是六亲不认了。
他平时候随意地凶她吼她,那是因为没有触犯她的底线,而她的底线就是他的身子必须忠于她。
听到他的大实话,如情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道:“是什么原因促使王爷同意把她们送走?”
李骁没有回答,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打死他都不会说的。不过,毕竟三十多年的饭没有白吃,他眼珠子一转,说:“平时候你没事就把三妻四妾男人的下场讲给我听,我若是不引以为诫,那还真是无可救药了。”
他是男人,哪会不知道妻妾争宠引发的惨烈戏码,相信其他男人也是知道的,但仍是放纵自己去左拥右抱,不是这样那样的考量,就是为了如情所说的下半身思考。其实真正的大家族,那种能屹立数代不倒的大世家,都有着一套严谨的治家祖训。而内宅方面的条条框框也被列在祖训里头,所以说,小看妻妾争斗的男人,注定要吃大亏的。
他的妻子,知进退,识大体,管束内宅游刃有余,别个家族里的兄弟不和,妻妾争斗等戏码都没能发生过,如情的功劳最大。
诺大的王府想要管好,也不是件易事,妻子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力,他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更不能伤害她,尤其是她的一颗心。
他的妻子并不喜欢应酬的,却因为王妃的身份不得不压抑自己与别人强装笑脸。先前也有人都嫌她出身低贱,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情除了是庶出身份外,她的谈吐举止,见识行事,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钟鼎鸣食家的闺秀。虽然有些地方是不足,但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学,并且有着一日千里的进度,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里,或许他是为了证明给世人看,但他仍是很感动。有她这么与时俱进出得厅堂的妻子,亦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忽然想到那天她与他说过的话,李骁心里一紧,问她:“小傻瓜,你老实与我说,你那颗心,当真全部都在你身上?”
经过刚才一番激烈运动,如情一张俏脸儿如染了胭脂似的,红如天边晚霞,艳丽生辉,她不敢瞧他的眼神,只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声音细若蚊吟,“那当然,否则,这个贤惠的妻子就没法子继续扮下去了。”
李骁轻轻一笑,浑厚低沉的声音如埋入地里多年的老酒,“我明白你的意思,贤惠的妻子和一个一心一意爱我的妻子,两者只能任选其一,是吧?”
如情微哼,“明白就好,王爷自己选吧。”
李骁轻拍她的小屁股,笑骂:“服了你了,你不去做生意着实可惜了。”然后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道:“算了,谁叫我一颗心早早被你收去了呢,这会子也只能由着你坐地起价了。”
如情不肯相信:“你少蒙骗我……”
他伸出手来,带着厚茧的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实不相瞒,自从打定主意一心求娶你,我也不打算再另行纳妾了。”
如情胸口微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真的?”
李骁不满地道:“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见小妻子果真歪着脑袋仔细回想的模样,不由气不打一处来,惩罚地吻了她的唇,又略加了力道咬了她的唇,如情吃痛,惊呼一声,一边捂着被咬痛的唇,一边泪眼汪汪的掐了他一把,“你狗变的呀?怎么说咬就咬呀。”还真的痛死了,这男人,真没点怜香惜玉之心。
李骁不满地道:“谁叫你总是不肯信任我。”
如情沉默了会,这才轻声道:“不是我不肯相信你,而是,我连自己都无法相信。”她从人人轻视的小小庶女,陡然跃为高高在上的王妃,直到如今,她仍在做梦一样,觉得太不可思议。可是,就算老天厚待她,给了她王妃的尊贵身份,可她总有种如覆薄冰之感,不是她没信心做好王妃,而是王妃这个身份,带给她一切荣耀,却又要失去女人对爱情的憧憬与希翼。尤其自从嫁给李骁后,这男人对她的一切维护,她不是不感动,原本想坚守自己的一颗心都渐渐力不从心了。可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世人加诸在女人身上的桎梏,又迫使她不敢把心交出去。
想到这里,如情望着男人深沉的眸子,轻声道:“王爷对我的一番心意……我不是不明白,亦不是不感动。可我却是个胆小鬼,顾前又顾尾的,总怕承受不住错付真心后的痛楚。你是堂堂王爷,不可能只有我这么一个妻子。而我亦只有一颗心。我不想把自己的心交付给一个左拥右抱的男人手中,因为我觉得,那样好脏。”察觉男人身子陡地紧崩,如情心头也紧张起来,忍不住嘤嘤地哭了。
李骁把她搂在怀里,渐渐收紧力道,微不可闻地低叹出声,“傻瓜,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总算找到小妻子在面对他的表白总是一味装聋作哑的症结,李骁反而松了口气,问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我与别的女人当真有了肌肤之亲,你就不打算再把心交付于我,可是这个意思。”
如情频住呼吸,须臾,静静地点头,“对。”
李骁再问:“那么,如果我真与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这辈子就休想再得到你的心,可是这个意思?”
一阵沉默,屋子里青金兽口里吐出的檀香是那么的舒服,索绕在鼻间,只觉身心一片沉静。
如情铿锵点头,“对。”然后抬眸,与男人目光对视,声音虽轻,却也坚定,“我已把话说到明处,单要看王爷如何决择了。”顿了下,她又道:“当然,王爷自是该好生衡量一下,我这颗心是否值得王爷为了我而放弃整座森林。如若不值,王爷大可把我刚才的话当成屁放。而我,依然是王爷贤惠的妻子。”
目光移到别处,外头天色已沉,但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见整片琉璃窗外,已挂了几盏气死风灯,屋内烛火通亮,屋梁上一颗拳头大的天明珠散发出陡亮的光华。已过戊时三刻,王府里万簌俱静,正是令人沉醉的时刻,没有人知道,她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一颗心,不可抑止地快速跳动着,只为等着男人一句话,那句可以操纵她对爱情或向往或失望的那么一句话。
下巴再一次被人轻轻抬起,如情对上男人如子夜般的黑瞳,双方就这么对视,良久,李骁开口,“你这个要求,只是针对我一人,还是针对所有男人?”
如情愣了下,不料他会这么问,也一时摸不清他的内心,只能坚定回答:“自古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女子是无法作主自己的终身大事。但我却可以作主自己的心。今日里我明明白白告诉王爷,不管我的丈夫是美是仇是富是贫,只要他能一心一意待我,那么,我这颗心就随时为他跳动。”当然,就算真的无法爱他,她亦会尽到妻子的责任的。不过这句话她则自我作了保留。
李骁神色微震,心中一抖,说不出的滋味。很快他又幸庆着,幸好他克制住了下半身。
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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