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的婆母,一个人战斗
如情木了会,心情陡然沉了下来,“除了向家外,还有别的亲戚吗?”
“都是出了五服的亲戚了。”听李骁的语气,似乎对自己母亲那边的亲戚不以为然,如情又问,“究竟还有哪些亲戚呀,你先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
“除了向家外,其余的全是出了五服以外。你也没必要放心上。”李骁道,“对了,我那原表叔一家子也会来。”
“原表叔?”如情脑袋似乎不大灵光,好半天才道:“原侧妃的家人?”
李骁点头,“这一家子都是一群喂不饱的,你可得多加注意些。”
估计是趁着拜年来打秋风吧,如情先前在海宁老家也遇到过这样的亲戚,不足为虑,“这些我还不放心上,只是,毕竟是原侧妃的亲人,按往年的规矩,一般是给多少银两呢?”
“这个一向是母妃做主的。明日请安时你去问她,也好心中有个数。”
如情点头,又问,“除了向家和原家外,还有哪些亲戚,他们有什么样的性格,你也一并与我说嘛,我也好有个准备。”
李骁略作沉吟,“我那堂舅是个好的,可惜就是耳根子软。我那舅妈,你也是知道的,与她远一些就好。至于我那表弟,你也不要再见了。原表叔是个老实懦弱的,可原表婶却是个贪得无厌的,嘴巴也刻薄尖酸,你千万别顾这顾那,若有非分要求一概推到我身上。除此之外,二姥姥一家子也是不错的,不过二姥姥家的三媳妇也是个爱占便宜的,到时候你可得让下人仔细盯着,千万别让她顺手牵羊就是。三姥姥早已去世,但三姥姥四姥姥家还有两位表姨和表姨的儿女,还有两位表叔和他们的妻儿,你只肖尽够礼数就成。”
如情点头,和所有大富之家一样,这些穷亲戚中有骨气的,但也有极品的,虽然讨厌,但又不能不顾忌着亲戚情份,否则传扬开去,还道是靖王府嫌贫爱富。但不管如何,穷亲戚再穷,还是得坚持救急不救贫的原则。若是一味的养刁了胃口,可也是麻烦了。
果然到了第二日,如情向太妃请安时,太妃也向她提及了今天的亲戚,再怎么说是家丑不可外扬,太妃并未说自己的亲戚的任何不是,只是着重提醒如情,要她谨慎言行,好生招待。
如情恭敬领命,太妃沉默了会,又道:“先前与向家的事儿,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如今你既已嫁到我家来,大家都成了亲戚,少不得要往来。等会子若有些不好听的言语,你也不要放心上。我和骁儿自会替你作主,知道吗?”
如情又点头表示,不会让母妃为难。
果然回到隆仙居,才吃了早饭不久,便有下人来报,说胡姥姥和原老爷及舅老爷一家子来了。奉太妃的命请如情前去招待。
因为是亲戚,所以这回并未开启朝月厅,而是在太妃的嘉欣苑接待。如情踏进嘉欣苑的含梅厅时,便见太妃正坐在靠窗的炕上,与一名老妇人说着什么。
见着如情前来,太妃笑着朝她招手,“快过来,来见过骁儿的二姥姥。”
如情快步上前,朝这位已有年纪的二姥姥施了礼,嘴里叫道:“请二姥姥安。”
胡姥姥年纪已有些大了,但精神抖擞,一身的褐色麻布衣裳,头发梳得齐展,只脑后挽了个髻,插着枚普通不过的银簪,额上罩着个宽宽的粗布抹额,脸上满是皱纹,手脚粗燥,想必是长年劳作所致。虽然与王府的金碧辉煌相比,越发寒碜,但却毫无局促之感,笑容爽朗,声音宏亮。
见着如情,上下一番打亮,嘴里道:“哟,好个标致的媳妇,骁儿可真有福气,娶了个这么干净剔透的姑娘,大侄女,你可真有福气。”最后一句话是与太妃说的。
太妃微笑着,很是满意如情一身的米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小袖绣素梅对襟袄儿,头上松松挽了个一把头,正中插了枚点翠嵌珠宝花饰,及一支细杈碧玉玲珑簪,额上戴了个粉红色碧玺饰两端缀绿荷花的扁方,耳饰滴珠嵌红宝石耳环,略施薄脂淡扫蛾眉的模样,却是简洁清爽,低调又不失庄重之感,并无王妃的雍容华贵,却是一身的俐落,给贫穷之人一种亲切感。
太妃又温和地指着胡姥姥的家人,“这是你二姥姥家的大表婶,二表婶,三表婶,还有表姨。”
如情一一见礼,努力记着这些人的身份,胡姥姥家的大媳妇朱氏,二媳妇成氏,三媳妇周氏,女儿王夫人,紧接着又是同辈的表哥表哥表嫂之类的人物,紧接着是小辈向如情见礼,如情送出去了几个装着金锞子的荷包。二姥姥家的人口还真多,但总体来说,给如情的印像还是不错的,虽然个个穿着朴素,但举止却是从容的,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对这个三表婶周氏确实留意了许多。
这个三表婶说话行事确实给人一种打秋风的仇富印像,如情也没怎么理会,又给四姥姥,及已逝的三姥姥和四姥姥一家子见了礼,紧接着,才是向家人。
半年不见,向夫人神色又憔悴了不少,看如情的神色带着些许尴尬及坐立不安,如情神色淡淡的,恭敬又落落大方地行了纳福礼,“给舅母请安。”
向夫人连忙起身,面色复杂地以双手虚扶,“呃,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如情亭亭玉立地站直身子,微笑道:“是呀,都是自家人。舅母一切可好?”
“托你的福,一切还好。”向夫人神色复杂,望着如情端丽又平淡的面容,一口气梗在胸口,不敢吐,却又无法下咽,只强笑一声,“你是个有福气的,我这身子不争气,你和骁儿大婚那日却没能亲自参加,礼物也没个准备。”说着从怀中摸了个打造得精致的镯子递给如情,“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可不要嫌弃。”
如情大方接过,恭敬道了谢。
一旁的童青雯却道:“姑母,人家如今可是堂堂王妃了,什么金的银的都海了去,要什么样的首饰没有?您这也太塞酸了,恐还无法入表嫂的眼呢。”
向夫人面色一沉,对于如情,心头难堪似要滴血,可如今形势比人强,别扭的想摆摆长辈的架子,/可始终又底气不足,她想与如情重归言好,却又拉不下脸面,听得媳妇这么一说,忍不住忘了如情,看她如何回答。
如情把镯子大方收下,淡道:“表弟妹这话可就诛心了。长辈所赐,不管贵重,都是一份心意。这镯子不管贵重与否,都是舅母对侄媳妇的见面礼。我可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辈,表弟妹说话之前,还是请三思才好。免得让人误会了。”
童青雯脸色一沉,想刺上两句,但想着婆母对她的事先警告,只好忿忿地用眼睛剜她。
而向夫人则面色难堪,脸色青白交错。
如情也不想理会这对婆媳,又在太妃的介绍下,与原侧妃的父母见了礼。
虽然已上了年纪,这原夫人资色已不再,但依稀有原侧妃的影子,想必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只可惜一张太过精于算计的眼使得整张脸流于俗套。
原侧妃大方受了如情的一拜,阴阳怪气地道:“侄媳妇果真貌美如花,怪不得我那侄儿敢冒天下大不违也要抢来做媳妇。只是侄媳妇做了王妃,虽妇凭夫荣,也得谨记自己的身份才好。这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侄媳妇可千万别越了矩。我那闺女虽不成嚣,可到底也在府里熬了这么些年,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日后,还望侄媳妇看在我这张老脸,多多宽待才好。”
如情垂眸,淡淡道:“表婶说是极是,我自是省得的。”
原夫人不满如情的回答,不悦道:“就这么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我可不依。我来问你,不知我那闺女犯了何错,值得你大动干戈把她关在院子里?”
童青雯一副惊讶的模样,“哓呀,原表姐可是骁堂哥的侧妃也,又是姑母您的亲侄女,怎么……还会被禁足在院子里?是谁那么大胆?也太不把姑母和原表婶放眼里了呀。”她顾忌着婆母的警告,又忌惮王府的威势,不敢直呼如情的名字,可叫她一声王妃或表嫂又会要她的命,所以打死都不肯叫出来。
如情不理会童青雯,只是看了太妃一眼,太妃好整以遐地喝着茶,一副装死的模样,如情在心中暗骂,果真是成了精的狐狸了。当初她自己种下的苦果,如今却要她来收拾了。打的果真好算盘。
目前,李骁已站到她这边,而太妃……估计太妃也早已后悔了,但顾忌着亲戚情份,所以嘛,就只能在一旁装死了。
如情脑海里飞快地把事情利害想了一通,微微地笑道:“表婶,您今日前来,是以王府亲戚的身份教训我呢?还是以王府妾室母亲的身份与我说话?”
原夫人愣了愣,然后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情微笑道,“也没别的意思,若是表婶以王府的亲戚身份训晚辈几句,晚辈自当恭敬受了。若是以妾室母亲的身份,可就恕我无礼了。”
“你,”原夫人戟指喝道:“你要怎么个无礼法?啊?我闺女可是堂堂的王府的侧妃,什么时候沦落为妾室了?你也别仗着骁儿喜欢你就不可一世了,我可告诉你,有我这大妹子在,我我在,休想动我闺女一根寒毛。”
如情冷下脸,“看样子,表婶是不打算做如情的晚辈了。”
原夫人愣了愣,被冷下脸的如情的眼神吓到,强自镇定,“你什么意思?”
如情唇角微弯,语气不轻不缓,“我朝律令,不管平妻还是侧妻,统归是妾。在主母面前仍要执妾礼。原夫人也是当家作主的,应该知道这个规矩吧?”
原夫人脸色黑了一半,忍不住望向太妃。
而太妃却冲她无耐一笑,“当初就曾与你说过,侧妃虽名声好听,但仍是妾,在主母面前仍要执妾礼。表嫂当时也同意的。怎么现在却?”
原夫人气得又目冒火,她不敢对太妃无礼,最后只能集中火力对准备如情,“你是打定主意欺负我家闺女了?”
如情冷下脸道,“夫人这话好没道理。只是个妾而已,身为主母的,当然有管教妾室的权利。我刚才也说过了。夫人若是王府的亲戚,自是如情的晚辈。如情自当把您敬着。倘若只是一个妾室的母亲的身份,那还是赶紧离开吧,这儿可不是夫人该来的地儿。”
厅子里静悄悄的,太妃讶然望着如情,双眼冒着绿光。果然还是老王爷说对了,把事儿推到如情身上确实倍轻松呀。
原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如情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屋子里也几个妾室,哪会不知道,妾室的母亲哪有资格在主母面前置喙,可是,她的女儿堂堂王府的侧妃,也要在如情面前低下四伏低作小,这无论如何都受不了的。
“好好好!”原夫人连声说了三个好字,恨声道:“仗着有几分颜色,骁儿宠爱你,胆敢如此目中无人,大妹子,你娶的好媳妇。让我开了眼界了。”
正在一旁装死的太妃愧疚地瞟了如情一眼,但却板着脸道:“放肆,对表婶不得无礼。”
如情立马恭敬地道:“母妃教训的是,媳妇知错了。”顿了下,又道:“表婶既是长辈,可哪有长辈跑去管晚辈屋里事的?所以,还请母妃好生劝解表婶,媳妇屋子里的事,就不劳表婶操心了。至于原侧妃嘛,母妃请放心,只要她安份守已,不再拿盟哥儿的身体来争宠,媳妇自是好生待她的。”她不会虐待妾室的,相反,还会好吃好穿的供着,并且连禁底下人践踏。小妾为什么要奋斗,为什么要争宠,因为她们一旦失了宠,下人就会去践踏她们。为了避免过着连奴才都不如的日子,只有努力往上爬了。一旦好穿好吃的供着,又有几个还会不自量力?
太妃侧头,对原夫人道:“如情说得对。小辈屋子里的事,咱们做长辈的还是少管为妙。如情这孩子一向心地善良,为人大度谦和,哪能做出虐待妾室的事?这次确是茗兰的不是,为了那起子下作的心思,居然故意威逼乳母给盟哥儿下毒。这是断不可饶恕的。”
原夫人面色发青,因为隔得较远,只知道女儿在新媳妇一进门就被禁了足,甚至连陪嫁的心腹都给发卖了,母女连心,哪有不着急的,但王府门弟又高,她也不敢骂上门来讨还公道。只能趁着走亲戚的当,以如情年轻面浅身世又低又是个庶出的,在王府肯定战战兢兢地过活,她一经恐吓肯定就不敢再欺负女儿,谁知会是这么个硬头簧。开口规矩,闭口道理,她连一句话都递不上。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她还真不能豁出去替女儿作主的。
一想到此,原夫人又改变策略,变出一副委屈的面孔,可惜她才摆开阵势,如情又截过口去,“依着王府的规矩,妾室胆敢残害王爷子嗣,轻则打一顿板子送庄子里,重则杖毙,不过媳妇想着原侧妃总归是母妃的侄女,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所以也就从轻发落。只让原侧妃禁个足而已。若是这点儿惩罚都有人说三道四,呵……”她望着原夫人,后者面色一紧,轻描淡写地道:“原侧妃这样的妾,王府还真不敢要。表婶若是嫌罚得重了,还是把她领回去吧,或是送到大理寺也成。请大理寺的大人们量刑定夺。”
这也是昨晚李骁给她打的预防针。
原夫人本身就是惯会见逢插针的人物,自从原侧妃进了王府大门后,原家没少来打秋风。先前太妃顾忌着亲戚情份,或多或少都会给些,但近两年来,越发得寸进尺了,不说太妃恼,连李骁也给恼了。
原夫人面色大变,指着如情,还想喝斥,但很快被媳妇给拖住了,原大奶奶连忙陪笑道:“表弟妹这样处置是再仁慈不过了。姑奶奶也真是的,平时候在家里连个狗儿猫儿都舍不得踩一下的人,如今却还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来,定是底下人窜唆所至,弟妹打发了那没起子的恶奴确是大快人心。姑奶奶是主子,却被底下人窜唆,实是不该,弟妹这样处置,再是妥当不过了。只是我这婆婆心疼女儿,所有口不择言了些,还望弟妹不要与她一翻见识才好。”
如情望了原大奶奶一眼,这原大奶奶也是个精明的主,懂得倾其利害。于是也跟着笑道:“还是表嫂想得通透。横竖都是走得长的亲戚,为了个妾室弄得气鼓气胀,到底不妥。”
原大奶奶连连陪笑附和,原夫人还想说上两句,但见如情虽语气温和,却态度强硬,不肯退让半步,而太妃又一个劲地装聋作哑,再来女儿又犯下如此大错,哪里还敢造次,又听如情话里的意思,心里一堵,在女儿与利益之间来回想了无数遍,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太妃目光赞赏地望了如情,略有意外。
众人原来想着如情一个新人,年轻面浅,还想着摆摆长辈架子,谁知人家这般厉害,三言两语就把最难缠的原夫人给搞定,纷纷收起轻视之心。果然是李骁亲自瞧中的媳妇,确实不同反响。
一时间,这帮亲戚对如情客气起来,如情也不托大,茶水点心都是自己亲手上,说话轻声细语,做事不急不躁,一副恭敬廉虚的模样。但不会再人敢找茬了。一来人家身份在那,二来这个女孩看着温和柔雅,实则是个厉害角色。
向夫人也受到如情恭敬对待,亲自接过如靖奉上来的茶,向夫人面色复杂,想着方家两个哥儿越发出息,而自己儿子却在那处不见天日的地方苦熬着,再想着昔日说出去的话,心中越发气堵。
而原夫人,虽然不敢再置喙女儿的事,但,心头也是积了把火的,望了望向夫人,阴阴一笑,这个王妃厉害,她不敢拿如情怎样,但给她添添堵也是好的。
于是,原夫人清清喉咙,阴阳怪气地对如情道:“若不是当初我这个弟妹不要你这个媳妇,肯定也没有侄媳妇的今天,真要算起来,还真要多谢你这位舅妈了。”
众人再度放下茶盏,太妃不悦地瞟了原夫人一眼,而胡姥姥也沉下脸来,对原夫人不满地道:“我说侄媳妇,当初就是因为你这张嘴,还差点被大侄子给休了,怎么如今还是没学好?”
原夫人脸色一青,胡姥姥又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儿,容得你这般放肆?也亏得大侄女和骁儿媳妇不与你计较,否则,一句挑唆之罪就够你喝上一壶了。”
如情意外望了胡姥姥一眼,果然李骁没说错,这位胡姥姥确实是个妙人儿,懂得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行什么事。不会一味的巴结奉承,但却落落大方宠辱不惊,但紧要关头却是紧急站队,并且十站九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呢。
原夫人脸色难堪,被胡姥姥这翻当众揭疮疤,下不了台,忍不住恼羞成怒道:“姨母这话可就过了,我这说的本就是事实呀。骁儿媳妇原先本就是弟妹家未过门的媳妇。因为不愿纳妾犯了七出之罪,又因父亲犯下滔天祸事,自觉无颜面对表嫂,这才主动休书下堂。”
太妃面色一沉,望向向夫人,“这事儿,还是由我亲自经手的。嫂子,你来说说,这事儿,究竟谁是谁非?”然后一双美目凌厉地眯了起来。
向夫人心中一惊,从未见过小姑子这般神色,也有些骇怕,想着今后还要仰仗这个小姑子颇多,也不敢得罪,只好道:“这事儿,都怨我那不成器的东西,与如情还真的没关系的。表嫂还是不要胡乱中伤无辜人。”
原夫人没料到一向爱面子的向夫人会如此回答,不由鼻子都气歪了,又道:“怎么大半年不见,弟妹倒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了。先前表嫂可不是这般说的呀。”
向夫人老脸一红,忍不住厉声道:“表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说过什么话,我自己都忘了一干二净了,难不成表嫂还能记得比我还清楚?哼,还是二姥姥说得对,你这张嘴呀,是该好好闭一闭了。大过年的好的不说,非要弄些不痛快。”
原夫人眉毛横竖,原大奶奶又快速拉了她一把,“哎呀,娘您也真是的,弟妹奉的茶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茶呢,娘快些喝了,尝尝味道。”
原夫人有气无处发,但总算还有点脑子,不宜闹开了,这样对大家都没好处,闻言忍不住重重哼了声,一口气喝光了口头的茶,重重放到几子上,见如情只顾着与胡姥姥等人添茶水,便阴阳怪气地道:“果真是当了王妃,不一样了。茶水都不添上一口。”
太妃总算忍无可忍,重重拍了桌子,怒吼一声:“一个个都在外头挺尸了不成?没瞧到客人的茶水都干了么?”
外头迅速奔进几名婆子来,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给在场诸人又重新倒了茶,太妃余怒未消,恨声道:“虽说当人媳妇的是该侍候长辈茶水,可堂堂王妃却还低下下四做这些活儿你们也见得惯?当真没个教养,给你们几分薄面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再是神经大条的人,哪会听不出太妃这是在指桑骂槐,纷纷掩唇望向原夫人,原夫人脸色难看,胀红着一张脸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拼了命地嗑瓜子喝茶水,却是再也不敢吱一声了。
原大奶奶暗恨婆母的充大拿乔,暗自剜了她一眼,也不想再理她。
童青雯也吓了一跳,她原以为太妃是个温和的人呢,想不到发起怒来也是这么的吓人,尤其还是这么的维护如情,心中更是如打翻了的醋坛,嫉妒得厉害。
向夫人也略吃了一惊,她原以为这个小姑子会因如情先前的事儿不再待见这个媳妇,想不到居然还如此维护如情,心中也是五味杂全,说不出的复杂。
总算熬到午饭,如情又侍候了众人用饭,众人吃了后,又移到花厅喝茶休息,如情也去吃了饭后,这才又回到花厅里张罗茶水。
胡姥姥忍不住对太妃夸赞道,“你这个媳妇当真好规矩。听说骁儿媳妇也是书香世家,这读书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懂规矩,识大体。”然后侧头对几个儿媳妇女儿,孙媳妇道,“你们可瞧见了,身为媳妇的,学问可大着呢。”然后又拉过小孙女,“瞧到表嫂刚才的表现没?多学学你表嫂,日后嫁到婆家,就要这般行事,这样婆家才会喜欢。”
原夫人轻哼一声,原大奶奶原二奶奶却有着羞愧,而向夫人则也是面色复杂。
唯独太妃眉色舒展,笑道:“可不是,这孩子确是懂规矩,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赞不绝口呢。”
胡姥姥笑眯眯对怀中的小孙女道:“听到没?做人媳妇呀,学问可大着呢。日后能学着你表嫂的一半,我就高兴了。”
那小姑娘羡慕地望着如情,如情冲她温和一笑。其实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就是递个茶水瓜果之类的,客人坐着她站到一旁服侍而已,客人吃饭她在一旁布菜施箸,等客人们吃了饭她才吃饭而已。也没出什么力气活儿,不过就是侍候得殷勤点儿。
但瞧在童青雯眼里却是异常的解气,正待得意望向婆母,说高嫁的媳妇果真上不得台面,而向夫人则不满地瞟她一眼。
童青雯愣了下,不明白婆母为何还会埋怨她,她已经管住自己嘴巴,不与如情一番见识了呀。
望着媳妇白目的神情,向夫人微不可叹地皱起了眉心,又见如情喜笑宴宴,说话得体,语气温和,连走路都极是好看,瞧着自有股令人沉醉风华,而自己这个媳妇,向夫人再一次捶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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