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来将挡

　　朴素阴暗的祠堂里，一个嬷嬷正跪在臻氏的脚边，尽心尽力的服侍着。

　　“二小姐最近可好？”臻氏到祠堂有半个多月了，她的神情有些憔悴，但是唯一不变的就是那高傲的性子。即使到了如此庄重肃穆的地方，她还是过着跟在翡翠园时一样的日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与其说是在受罚，还不如说是在静养。

　　“二小姐一切都好，夫人请安心。”

　　掌家多年，手下还是有不少自己的心腹的。所以臻氏虽然在祠堂里，但是外面的消息却是知道不少。

　　“珍珠园那边有什么动静？”臻氏放下茶盏，开口询问道。

　　那婆子支支吾吾了一番，不敢说出实情。“这……”

　　“但说无妨。反正，我大概也都猜的到了。”经过一段日子的思考，臻氏的性子倒是稳妥了不少，又恢复了昔日大家闺秀的模样。

　　那婆子见她的态度坚决，于是只好小心翼翼地回道：“今日，唐姨娘传出喜讯，老爷一高兴就赏赐了很多东西……后来，宋姨娘想趁机夺下掌家大权，可是老爷最后……最后让大小姐扛起了这个重担……”

　　臻氏听到唐氏有喜的时候，手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当听说掌家大权落入惜若手中时，就再也沉不住气了。

　　“欺人太甚！”她一气之下，将手边的茶盏扫到了地上。“唐氏那小贱人夺了我的权也就罢了，那是老爷喜欢她。可是，凭什么那个黄毛丫头也来跟我抢这个位子？她才多大，就安了这样的心思，是想把我们娘俩往绝路上逼么？”

　　那嬷嬷原本就是臻氏娘家带来的人，见到自己的主子如此伤心，也是于心不忍。“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虽说现在由大小姐管着家里的事务，但是那些个人又有谁是真心臣服的？想必她们心里更急。不用您出手，我相信有人就会替您收拾了那个丫头片子！夫人且耐心的等几天，一个月期满以后，大权定当重新回到夫人的手上。”

　　臻氏被那婆子这么一劝，心情好了很多。

　　只是一想到自己落到如此田地，还被那些人任意的踩踏，心里就觉得不平衡。“许嬷嬷，你给我盯紧点儿，无论如何，我都要那些人不得好死！”

　　看着她那阴鹜的眼神，许嬷嬷不禁打了个冷战。战战兢兢地道了声，“是”，然后便匆匆忙忙的退出了祠堂。

　　臻氏又是发了好一通脾气，才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她的这些动静，逃不过众多的耳目，早已被惜若知晓。

　　“是嘛，都被罚到祠堂里去了，还不安分？”惜若放下手里的账本，随便看了一眼，就跳出很多的错处。听到丫鬟的汇报，她的嘴角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丝毫没有紧迫感。

　　自从掌管中馈以来，多少人在后面使绊子她又不是不知道？

　　那唐氏也真是会享受，为了肚子里的那块肉，将自己推到那风头浪尖上，她倒好，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让她一个人来应付这些挑事儿的人。唉，看来自己对她是太过宽容了，以至于让她太过得意了。

　　放下账册，惜若对绣儿吩咐道：“以后府里有了什么好东西，都给老夫人和珍珠园那边儿送去。其他屋子里的，照旧！”

　　雪儿端了参茶过来，听到小姐的吩咐很是纳闷儿。“小姐，那珍珠园的不过是怀了孩子，用得着那么重视吗？什么东西都往那里送，小姐你自己都没有留一份儿。”

　　听到她为自己鸣不平，惜若就忍不住笑了。“你以为，这些东西是白送的吗？她让我成为了众矢之的，难道我就乖乖地受着那些人的气？她想的倒好，胎不稳的时候，就要我出来收拾残局。等到胎儿稳定了，再把大权拿回去，天底下哪儿有这般好的事？”

　　经过她这么一分析，雪儿总算是明白了。小姐这是要以牙还牙，给珍珠园树敌呢！本来她们就担心珍珠园的那位生下儿子，影响到小姐的地位。如此一来，那些不服气的人，都会把这羡慕嫉妒恨都转移到那人身上去，如此甚好！

　　“小姐，您真是太聪明了，雪儿太佩服您了！”小丫头娇憨地吐了吐舌头。

　　惜若挑了挑眉，表示接受她的赞扬。

　　在周围服侍的丫鬟们见到这其乐融融的景象，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她们的心里，从来就只有小姐这一位主子，只要她开心，她们也会跟着开心的。

　　“她们肯定在密谋什么，否则也不会将我们支使到这个偏院里来干活儿……”翠红拿着扫把，有气没力地在地上划着，根本不像个做事的样子。

　　碧绿也跟着一起被派到这里来了，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心。但是她却是个很勤快的人，不像翠红那么懒惰。“好啦，就少说几句吧。再过半个月，臻姨娘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也许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去伺候二小姐了。”

　　“咱们在这儿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打听到，你说到时候二夫人还不会责罚我们啊？”翠红再嚣张，但也只是个奴婢。主子一生气，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碧绿也唉声叹气起来，不拿出点儿成绩来，到时候回去也不好交差。

　　就在这时，两个丫鬟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二人害怕被人发现偷懒，于是飞快地躲到一处假山的后头，想要等她们过去之后再出来洒扫。但是那二人却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还在院子里聊了起来。

　　“哎，听说没有？小姐又送东西去唐姨娘那里了。看来，咱们大小姐也是想要多抬举珍珠园的那位，保不定将来生了儿子，被抬为平妻。有了这份人情在，到时候咱们小姐的嫁妆也能丰厚一点儿……”

　　“可不是嘛……虽说是小姐当家，可是那大权始终还是要交出去的！趁现在拉拢一下珍珠园的那位，以后咱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唉，不说这个了。小姐要我们去准备一些婴儿的衣服，咱们还得出去采买呢……”

　　等到那两个丫头走远，翠红和碧绿才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原来，大小姐也是个怕事的。以为她多厉害呢，不还是要努力巴结怀着小少爷的那一位？”翠红不屑地嗤之以鼻。

　　碧绿咬了咬下唇，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主子，好让主子早点儿做打算。如果真的让珍珠园的那个先生了儿子，那以后这府里，二夫人的地位岂不是一落千丈？

　　想到这里，她就找了个借口，往翡翠园方向跑去。

　　惜若将账本看完之后，列出了几处错误，打算过两天拿给爹爹过目。这时候雪儿神秘兮兮的走了进来，在惜若耳边耳语了几句。

　　“看来，始终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找个机会，打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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