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为什么……”鬼面更讶异了，一下从石床上坐了起来。
“因为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急需你的帮忙。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了，没法再等了！”我望着他，略显急切道。
“什么事，这么急？”
“如果……我要你放弃报仇，陪在我身边，帮我的忙，你愿意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多多，我可以先帮你的忙，但报仇，我是不会放弃的，哪怕再等上十年，二十年，我都不会放弃。”鬼面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我忘不了霍家庄一百七十三口被残杀时的惨样，那画面就像一个梦魇，困扰了我二十年，岂是一句放下就能放下的！”
“但报了仇，你也许会更痛苦！”我看他那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不，报了仇，我不会痛苦，我会得到解脱，可以重新做人，可以摒弃心中的烦扰，全心全意地陪在你身边。”鬼面耳尖得听到了我的嘀咕声，再次握紧我的手，眼中满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唉，光凭劝，怎么可能让他放弃深埋心底二十年的仇恨？看来，不下剂猛药是不行了！对不起了，刑大侠，我无法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知道你隐瞒一些事情，是想保护鬼面的心灵，不再受到伤害，但如果不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永远都不可能走出这条死胡同！
下次决心，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霍炎，其实你根本不是霍锦程的儿子！你的亲生父亲是刑靖！”
“你说什么……”鬼面猛地瞪大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说你的亲生父亲是……刑靖！”我望着他，大声地重复了一遍。一定要让他面对这个事实。
听我这话，鬼面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阴狠，一运气猛地从石床上飞身而起，一把掐住我的脖颈，冷冷道：“多多，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在这里捏造事实。收回刚才那句话，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若是你仍在这里胡说八道，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脖颈被掐住，我艰难地仰望着鬼面，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也很可悲。但我不会在事实面前低头，因为我确信，他不会伤害我，不然，他掐着我脖子的手为什么在颤抖？
“我……说的……是……事……实……”
我艰难地说出这一句，看着鬼面眼中的痛苦与不舍，感觉那箍在我颈间的大掌正缓缓收紧，力道越来越大，但颤抖却越来越厉害……终于在我被掐得难以呼吸之时，大掌瞬间撤开了。与此同时，我单薄的身躯也顿时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多多，你为什么这么倔？为什么死不改口？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杀了你？”鬼面紧紧地拥着我，刚才我被他掐住脖颈的那一幕，一直盘据在他的脑海，让他心痛得无法自持。
“咳咳……我……我……我知道……你……咳咳……舍不得……杀我……”我无力地攀在他胸前，边大口喘气边说道。
“你说……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为了要我放弃报仇，你瞎话编得连命都不要了？”鬼面心疼地斥责道。
“我没有编瞎话！”我退出他的怀抱，望着他坚定道，“我说的是事实，刑靖真的是你的……嗯……”
鬼面用唇堵住了我还未说完的话，双臂也再次将我紧揽入怀。一番攻城掠地后，我的脑子便陷入了一片空白……待到回神之时，两人已纠缠在一起，滚到了石床上。我本想出手推开他，但见他衣衫半褪的胸膛上，纯白的纱布又染上了一丝丝血痕，当即撤了掌，担忧道：“你的伤口裂开了？”
“这点小伤，无事！”鬼面冲我微微一笑。
他仍是这样淡淡的声音，但仔细听却能感觉出一丝隐忍的欲念充斥其间。
我被这声音蛊惑了，脑子一片混沌，然后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最后形成了一幅旖旎的画面……
醒来的时候，鬼面已不在身边，身上的衣服都已完整地穿在了自己身上。我缓缓步下石床，看着桌上已被换下的染血的纱布，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但不过片刻，脸上的笑容便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不安。
赶紧冲出石室，直奔刑明修练的石室，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难道是我多疑了？我暗想，但鬼面的那柄幻剑确实不在房间内。
“乒乒乓乓……”
突然，一阵细微的打斗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心下一惊，赶紧循声而去。
在这‘天绝崖’底，在阳光的照射下，两位身材挺拔的高手正手执宝剑，做着激烈的交战。刑明面无表情，但却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鬼面的攻击。鬼面攻势虽猛，但伤未痊愈，打得比较艰辛。不知两人已打了多久，我只看到鬼面胸前黑白相间的衣衫，似乎隐隐透着血红。
“住手，不要再打了……”见此情景，我大喝一声，赶紧奔了过去。
听到我的呼喊，两人皆停了下来，当我以为这场交战会这样终结时，忽见鬼面脸上那半片银色面具因阳光照射发出的强光，不偏不倚地反射在了刑明眼前。正当刑明出手遮挡那刺目的光线时，鬼面却迅速提起幻剑刺了过去……
“不要……”察觉鬼面的意图，我惊呼出声，但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幻剑刺穿了刑明的身体，又迅速抽出。那鲜红的血液登时喷薄而出，挥洒在这片山谷中。
我迅速奔过去，接住了刑明下滑的身躯，正想张口唤他，他却用尽全力掐住了我的胳膊。我望着他血色尽失而逐渐苍白的脸，下意识地冲他点了点头。
刑明无力地望着我……片刻后，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谢谢你……”然后，便永远地磕上了双眼。
我望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我眼前消逝，而且还是我钦佩的前辈，内心迅速涌起伤感，泪意不停在眼眶里打转，但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刑大侠，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你放心，我会带鬼面离开，不会再让他去伤害赤霞山庄里无辜的人！
“多多……”鬼面见我一副欲哭无泪的悲痛样，忍不住张口唤我。
“现在你高兴了吧？”我猛地仰头望向他，情绪激动地大嚷道，“你杀了你的亲生父亲，你满意了吧？”
“什么？他是刑靖？”听我这话，鬼面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不是……”
“刑靖就是刑明，刑明就是刑靖！”我大声打断他的话，“他们就是同一人，因为……他有人格分裂症！”
天空灰蒙蒙的，太阳也显得黯然无色，山谷中狂风大作，不断掀起身旁的黄沙。我跪在一个黄土堆前，堆前竖了一块木板，木板上用刀刻着‘刑大侠之墓’五字。
积存已久的泪水终于缓缓顺着脸庞滑落，萧瑟的景象看得人心里酸涩不已。我无法为他弄一个更好的墓，这是我心里的一个痛。
对不起，刑大侠。我无法在墓碑上题写你的名字，因为这样很容易拆穿我撒的谎言。我知道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刑靖在哪里。现在你死了，这个秘密也随你一起深埋地下了。我知道，你临终前的遗愿就是想用你的死，让鬼面误以为刑靖已死，从而彻底解除他内心的仇恨，而我也确实朝着你的希望去做了，但看起来鬼面却并不快乐。
也许事实都是残酷的，所以我决定，将你那天告诉我的一切，深埋在心里。只要鬼面不问起，我就将这些秘密带进棺材。有时活得糊涂一些，也许是件好事！
想通了之后，突然觉得心情开朗了许多，伸手擦拭掉脸上的泪珠，仰头看了看逐渐晴朗的天空和渐渐缓和的风沙，嘴角掀起一抹绝美的笑。是该离开了！
“帮主，你这些天跑去哪儿了？”
回到赤霞山庄，‘丐多帮’的众兄弟忙将我团团围拢。即使鬼面就跟在我身边，他们也识相地没有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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