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舍弃你了
云轻寒回身进屋,拿出面具戴在脸上,当她再出来时,正好看到轩辕赤走到客栈门前。
他比上次看到时,憔悴了不少。削尖的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斜飞的剑眉更加倾斜,唇角微抿,褐色的双眸无神地看着前方。
云轻寒看得仔细,轩辕赤却根本没注意到她。他走得很慢,每一次抬脚,眉头都会蹙起,好像在忍受着很大的疼痛。
“爷,我都准备了轿子,你的伤还没好。”轩五的声音划破早晨的空气。
轩辕赤站定,“我想走走。”
轩五注意到了云轻寒投射过来的目光,这个女子怎么如此大胆,看到爷也不回避一下?
“小寒,吃饭了,你怎么跑出来了?”月无苏出来寻她,看背影就知道前面的人是她。
轩辕赤攸地抬头,当看到旁边的女子不是他想象中的人时,目光锋利如刀,阴冷地看向云轻寒。
月无苏这才发现轩辕赤,身形一闪就挡在云轻寒前面,看来这个王爷是非杀不可了,见到门主如同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伤了她那么多,这个男人就不知道后悔吗?时到今日还摆出一副臭脸色,不把月下门的门主放在眼里,那是对整个组织的污辱。
“爷,我们走吧。”身后轿子的人已经跟上来,轩五上前扶着轩辕赤。
轩辕赤睥睨地看了一眼雨无苏,随轩五上轿。
轿子走了一小段路后,轩五回头。咦?远看这个女子的身形有些熟悉,如果不看脸,和林一寒的妹妹林木兮体形好相似。
刚才离得太近,他又担心着爷,都没注意。
他叹了口气,就算再相似又如何,脸都不一样。
四人抬的轿子消失在街道尽头,雨无苏回头,“小寒。”
当他看清楚身后之人的容貌时,愕然地张大嘴巴,这个人不是门主……那门主哪去了?刚才他在后面看时,那身姿真的就是门主。
“无苏难道不认识我了吗?”云轻寒揭下脸上的面具,婉然巧笑。
小寒你可是吓了我一跳,难怪刚才轩辕赤听到他喊小寒这两个字时,会用那么狠绝的目光看向她。
因为她变了张脸,他就认不出她了,想来,轩辕赤刚才痛恨的不是小寒这个名字,而是这张不一样的脸。
如今轩辕赤回来了,她的任务可怎么办?云轻寒对杀人这事很抵触,心情也有点低落。
自那日在客栈外面看到轩辕赤后,早上她再也没出去过。
“小寒,有个任务失手了。”一天,雨无苏接到消息后火急火燎地奔到她房里。
“人呢?”是生是死。
“死了。”雨无苏难过地垂下头。杀手嘛!杀不成别人当然是被别人杀。
云轻寒对他这种蔑视生命的态度大为恼火,“难道你们都是傻子,在完不成任务的情况下,就不知道逃走吗?”
雨无苏这才知道,云轻寒这个门主连月下门中的门规都不太了解。
门规第五条:在完不成任务的情况下,不可以暴露门中的任何人和事,如果不能确保甩掉身后的追兵,请你自裁或是与追兵同归于尽。
当他把门规告诉云轻寒后,她震惊得好半天才回过神,这也太残忍了。
杀手也是一条命,如果有其他选择,谁又愿意出来卖命,过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
“通知下去,门中任何人在做任务时,都应优先以自身性命安全为第一要务。任务这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生命却只有一次。
震惊之后,她激动地马上修改门规。
“可是这条门规已经执行了二代门主。”雨无苏是怕有人真的逃回来后,会把追兵带来,进而暴露月下门的分部。
云轻寒也理解他的意思,想了一下又说,“一旦任务失败,就让他在暗处潜伏,直到任务完成再回分部。”
“我一会就把这条新门规传达下去,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去看一看。”雨无苏心里一点都不想离开,可是职责所在,他总不能让门主亲自过去。
云轻寒送他出了客栈,现在蓝图城就剩下她一个人。
雨无苏走后的下午,外面就流传着当朝丞相云澜海重病的消息。她听后只是淡漠地看着谈论此事的二人,这些都和她没关系。
又过了几天,萧莫逸竟然出现在客栈。
“小寒,舅舅病重了,想见见你。”萧莫逸沉默了半天。
“萧莫逸,他就是病了想见见女儿,见的也不应该是我,再说他以什么身份见我?”云轻寒认真地看向萧莫逸。
他有当她是女儿吗?自小被他抛弃,长大了又顶替他的爱女被他送进火炕,他对得起为他而死的娘亲吗?
萧莫逸来之前就想到,她不会去,亲耳听她说出来,也无言反对。可是舅舅这是心病,自从听到她死了之后,他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
如果她肯去见见他,没准他的心结打开,病也自然会好。
“小寒,云洛水嫁人了,舅舅身边没一个亲近之人。”
“这世上的人对他来说,还有人比云洛水的娘亲更亲近的吗?”云轻寒替自己的娘亲不值,自然对云澜海后娶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萧莫逸叹了一口气,不再提此事。
自此后,他总是三两日就过来看一趟云轻寒,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云澜海病情继续加重的消息。
云轻寒故意不去接他的话,他自觉没趣,便不再说下去。
这天晚上,她决定去夜探赤王府。接了人家的任务,多少得做点什么了。
她可没忘记轩辕赤的十大暗卫,捉摸再三,才从后院的角门处进去。
来到以前月牙住过的地方,里面空空如也,月牙怕是不住在这了。
轩辕赤的十大暗卫虽然厉害,可是他们也绝对不会想到会有人半夜三更到王府最偏辟的后院来。
云轻寒大方的走在王府漆黑的后院,这里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也有着最深刻最惨痛的记忆。
到了以前住过的破仓房,仓房的门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好像是张开大嘴的猛兽,在等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云轻寒回头望了一眼,还没等走开,就听到里面有呼吸声。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在这里?
轩辕赤,你要是敢把月牙赶到这来,我一定会杀了你。她回身几步进了破仓房。
“月牙,是你吗?”自从有了武功之后,她就有了夜视的能力。她说完就傻眼了,她看到了什么?
在自己以前住过的破木板上正躺着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轩辕赤。
如果是他,就一定是他自愿到这来的。真是没想到,赤王爷还好这口,喜欢自虐,她不怀好意地放轻脚步靠近。
沉重的呼吸声,说明声音的主人现在很不好,她走到轩辕赤身边,见他双眸紧闭,脸色潮红。
虽然春节过后,天气会有所回暖,却还是会很冷,根本不适合在这里居住,看他的样子是发着高烧。
“丑女……云轻寒,你为什么不……等我去找你,为什么?”轩辕赤说得断断续续,只是没意识的说着胡话。
“云轻寒,谁允许你骗本王了?”他又说。
云轻寒低下身子,手抚上他蹙成小丘的眉心,“轩辕赤,你已经舍弃了我,就不要再装痴情,那只会让我更加鄙视你。”
“?”轩辕赤如同被刺激到,忽然大声喊,褐色双眸蓦然睁圆,把云轻寒吓了一跳。
过了半天,见他又闭上,才知道他根本没转醒。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云轻寒快速地出屋,藏在附近。轩五急急的奔到破仓房里,“爷,你怎么又跑到这来了?”
最近爷因为身体不好,休息的比较早。今晚,他睡下后又起来说要出去散散心,又强硬地不让他跟着。
等了好久不见他回去,就猜到他肯定又想王妃了,每次他一想起王妃来,就会跑到这地方。
任孤独把他自己包围,来一次病情就加重一次。这身上的伤一直不好,他也知道爷是有意在惩罚自己。
如果惩罚管用,他和轩一他们都愿意代替爷受这份罪,可是王妃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爷你就是再使劲折腾也于事无补,挽不回王妃的生命。
云轻寒看着轩五抱着轩辕赤离开了后院,她没有跟去前院,前院那么多暗卫,她不想被发现。
这两天萧莫逸都没来找她,她一个人闲得无聊,挑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选了一座房产。
有了自己的窝,比住客栈好很多,客栈里每天进进出出的有好多人,很吵。
房子买好后,她去见了雪天凌。怎么说她也是月下门的门主,来了蓝图城这么久,还没去分部看看。
“门主,我早就想去见你,雨护法临走时,可是交代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你。”雪天凌一直派出二十星中的二人,在暗中保护云轻寒。
因为十二星精通暗杀跟踪之术,才一直没被云轻寒发现。或许云轻寒的功夫比他们都高,但是人有所长术有专攻,在某些方面,云轻寒不得不甘败下风。
云轻寒从雪天凌口中知道,雨无苏到了花簇国后,亲自接下那个任务,一等任务完成,马上就会回来。
“门主,雨护法对前任门主都没这么上心过。”雪天凌想替雨无苏说几句好话。
自己兄弟那点小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哦?雪护法的意思是指婆婆在任时,雨护法经常玩忽职守喽?”云轻寒根本没往别的方面想。
“门主误会了,我是说雨护法不放心门主一个人在这。格外交待如果门主接下的任务,不想做了,就叫我们接下来。”
云轻寒无语,她可是门主,如果接下的任务不去执行,以后还怎么在众人面前立威信。
也怪她当时只想着逃离南宫飒,没想那么深远。
“轩辕赤受了重伤,等他身体一好,我就去杀他。”雪天凌一怔,杀人不都是趁你病,要你命吗?
门主这是什么逻辑?
“我只是想要给轩辕赤留一点王爷的尊严。”云轻寒看出他的疑惑,开口解释。
停了一下,她又说,“雨护法不在的这段日子,有什么事直接去找我。”
从分部出来,看看天色已近黄昏,随便找了家酒楼吃过晚饭,回去时路过前几天住的客栈。
客栈老板从里面跑出来,“姑娘,今天上午有人来找过你,我已经把你搬家的地方告诉了他。”
谢过老板后,她回到自己的新家,并没有看到有人等在这里。许是看到家里没人,先离开了。
来找她的人,除了萧莫逸还是萧莫逸,在这蓝图城,知道她的人也只有他。
应该是云澜海病情加重了吧,想着想着,半夜里她又翻墙出去。在林家养成的毛病,半夜一直是翻墙出去,现在有了自己房子还是把墙头当成大门。
虽然丞相府她只是住了三日,也只出过一次大门,还是被人抬出来的,可是她却不费力的找到了丞相府。
同样是高高的院墙,当年她第一次见到时,却要仰望。如今只是一跺脚,人就站到了墙头上。
时候已经不早,府里面却有一间房子灯火通明。几个起落,她就来到这间房附近。
“老爷怎么样了?”一个从后面小跑过来的中年女子,一只手按住上下起伏的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夫人,萧家少爷正在里面。”一个下人模样的男子上前回话。
云若水的娘亲吗?
看来这几天萧莫逸一直在忙着给云澜海治病,难道真的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才会格外的想要见见她?
娘,如果你活着,你会想让我怎么做?云轻寒无语问夜空,娘,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也是希望我去见他吧!
不知过了多久,萧莫逸才从房里出来。
“莫逸,老爷怎么样了?”云若水的娘亲上前焦急地寻问。这老爷的病怎么一直不见好呢?
“你不是神医吗?一定要想办法把老爷治好。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云家就完了。”
萧莫逸轻轻躲过她的拉扯,说了句我会尽力,便消失在夜色中。
女子扑到房里就是一通哭天抹泪的哭喊,听得云轻寒都想冲进去,把她扔到墙外。
她最讨厌这样的女人,难道她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
“若芝……你不要哭了,我想安静一会。”云澜海被她哭醒,觉得耳边吵的慌。
“老爷,你可千万不能死,要是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日子可怎么过。”若芝是云若水娘亲的名字,她的全名叫火若芝,是火昆的远方表妹。
云澜海费力地摆手,叫她下去。
火若芝这才哭哭啼啼地掩面回去,她一走房里就安静下来,只有一个男侍从守在房外。
云轻寒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向着他身上扔去,侍从应声而倒。她刚才正好打中了他身上的穴位,这一下够他睡上二个时辰。
走进云澜海的卧房,里面很宽阔,经过一个敞亮的小厅才看到床。
卧房的灯仍旧亮着,云轻寒故意把脚步落得很重,云澜海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耳朵动了一下。
“下去吧,我也要睡了。”他不耐烦地说,以为是男侍从。
脚步声继续传来,显示进来的人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执意的走到床前,正用淡漠的一双眸子俯视他。
他不由大怒,这还没死,府中的下人就不听他的命令了。蓦然睁大双眼,愤怒的话语还没未出口便已憋回。
明显塌陷下去的双眼,忽然就有了神采,“寒儿。”他试探着叫。难道是因为他过度的思念死去的女儿才会看到她吗?
他挣扎着想要下床,虚弱过度的身体在他下地的瞬间就跌倒在地上。
可是他顾不得疼痛,又急着扶住床塌想要站起来。
“我还活着,你可以放心了。”云轻寒虽然对他没有感情,甚至还有点点的恨在里面,也不想见他在自己面前如此狼狈。
站起来的动作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寒儿,你真的没死?”这是云澜海做梦都想要实现的事情,当女儿真的站在他面前时,他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这个爹当得不够格,所以不敢奢求她的原谅。
“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早下去打扰我娘,才来见你。”云轻寒清亮的双眸透着疏离,就像她来见他真的是这个原因。
“好,好,那我就等你原谅我的时候,再去见她。”云澜海又咚的坐到地上,眼睛干涩得难受。
寒儿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等他眨过眼睛后,层里早没了云轻寒的身影。
一阵失落过后,他笑着掉下一滴眼泪,寒儿,你还是关心我的,要不然怎么会来看我。
云轻寒出了丞相府,觉得心中一轻。娘,我该做的都做了,他是死是活就要看天命。
第二日,萧莫逸见到云澜海时,发现他的精神好了好多。刚要给他号脉,手就被他抓住。
“逸儿,我昨晚看到她了。”她还活着。
萧莫逸舒心地笑了,小寒,你真是个嘴硬的丫头。
渐渐的外面又开始流传,丞相大人的病让神医给治好了的消息。云轻寒叹气,这些个人,还真是一天吃饱了没事干,小道路消息散播得比跑得都快。
云轻寒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晒太阳,正午的阳光很温暖,比呆在屋里舒服。
笃笃,是敲门的声音。
她起身来到门前,从门缝向外一看,怎么是轩五?难道她哪里露出了马脚?好像不能。
她淡定地摸出面具戴在脸上,把院门打开一条缝,不准备让他进来。
“请问你找谁?”我不认识你。
“姑娘,你的名字可是叫小寒?”轩五有点拘谨,要不是为了爷,他也不会为难自己。
上次去客栈找她,还是客栈老板告诉他,住在那里的姑娘买了自己的房子,就在这边。
“嗯?”云轻寒反问,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轩五面上一红,还是挺直了腰板,“姑娘,我是想求姑娘帮个忙。”他手上拿出一个新做的面具。
面具在没戴到脸上时,看不出来那种立体的感觉。这是要干嘛?云轻寒不解,便没接话。
“姑娘和已故的王妃身形很相似,我们王爷因过度思念王妃,一病不起,所以……我想请姑娘帮我个忙。”
他说了半天,没说出帮什么忙。
不过云轻寒已经大概了解他的意思,有可能是让她戴上他手里的面具,假装王妃,好去安慰轩辕赤。
“这位公子,我没明白你的意思。”她故意说。
轩五脸色更红,憋得够呛。
这事放在谁家姑娘身上,也不会同意,安慰了你家王爷,人家姑娘的名节谁来偿还?
他忽然向云轻寒伸出手来。云轻寒完全可以躲开,却不知为何根本没动。
由着被他点中穴道,最后被轩五套上了麻袋,直接扛回了赤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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